这不是让他一个正常男人,活生生成了变相的太监吗?
这样的结果,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凤荣再三诊断,确定都是同样的结果之后,完全绝望了。绝望之余他真想直接将怀安公主那毒妇给撕了,他还未成婚,连一丝血脉都没有,那个女人怎么做得出!
英义侯府南面特别僻出了一块地建了静信堂,这个独立的院子是专门划出来给汉莫长公主住的。
平日里,她在静信堂里自顾怡然的过她的日子,甚少过问她英义侯府的杂事。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因为英义侯凤渊与他的夫人张芊以及他们的小儿子凤荣,居然避过耳目,悄悄的一同齐聚她的静信堂。
所以此刻,静信堂的正厅里,气氛是严肃低压的。尽管厅内四个角落都烧了炭,可谁也不觉得屋里比外头暖和。
“渊儿,你来说吧,究竟出什么事了?”人人面色这般凝重?还一家大小的跑到她的院子来扰她清静?
汉莫长公主虽然年近七十,可她除了满头银发之外,精神却是十分矍铄,一点也看不出年迈的龙钟老态。尤其那双晦暗幽深的眼睛,让人见之只会觉得精明莫测,而绝不会联想到什么老眼昏花之类的词。
凤渊的身形与相貌俱与凤国公有几分神似,只不过他的眼睛更似汉莫长公主多些,也就难免给人一阵阴沉森冷之感。
这会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身常服舒适坐于暖榻的妇人拱了拱手,“母亲,府确实出了大事,不然儿子也不敢前来打扰你。”
汉莫长公主拢了拢衣袖,一边呷着婢女送上来的红枣羹,一边拿眼角斜他一眼,“说吧。”
凤渊若有所思的视线,从他的夫人张芊脸上滑过他那一脸郁愤的儿子凤荣脸上,默默叹了口气,旋即十分恭敬的将怀安公主所做的恶事一一道来。
汉莫长公主听罢,并不见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略皱着眉头,淡漠掠了凤渊一眼,道:“证据,你说的这些事可都有据可查?”
凤渊连忙点头,即使他的母亲年纪老迈,他却从来不敢小看她。
“都有证据,她近来一直在找大夫调理身体,可都没有起色;靠她为英义侯府诞下嫡长孙,那是……”无望了。
凤渊说罢,又悲凉莫名的瞥了眼凤荣。
不但如此,就是他这个优秀的儿子,想要留下一点血脉,也是完全无望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到皇帝面前告她一状?让皇帝找借口杀了她……”为凤荣报仇?
凤渊不甘地摇了摇头,他初初知道这些事情时,还真的激愤得想要一刀结果那个毒妇。可是,那不是个普通无后台的公主。她身后还有皇后,还有太子,还有皇后强大的娘家。
就算将罪证摆到皇帝面前,皇帝也绝对不会杀这个让人憎恶的毒妇。
“母亲,国公爵位——我已经无望,可光儿与荣儿……他们其中一人志在必得。”
如今凤荣已经没有希望再育下子嗣,英义侯府唯一的希望就在长子凤光身上。可是怀安那个毒妇,如今也是个不育的……。
想要有争夺国公爵位承袭资格,必须让凤光留下子嗣。嫡子的身份——只有生母是正妻的身份才会有。
所以,怀安公主那个毒妇,只能与他的儿子凤光和离,将正妻的位置空出来。
汉莫长公主默了默,她自是明白凤渊肠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打算。
“我会进宫将这事闹大。”
闹大,皇帝就是想遮丑也遮不住。既然遮不住,那势必得同意他们英义侯府与怀安公主和离的事。
“不过,荣儿,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汉莫长公主忽然抬头,目露深幽寒光的直直盯着一脸郁愤的凤荣。
“不,祖母,如果可以,孙儿希望能亲手将那个害了我一生的毒妇千刀万剐!”
面对汉莫长公主别具深意的询问,凤荣毫不掩饰他对怀安公主的愤恨。
“放心,这种双手染血的事怎么能让我的孙儿去做呢!”汉莫长公主阴恻恻地眯着眼睛笑了笑,“她自有她的好去处!”
她眼神一掠,冷芒闪现的瞬间,伸出枯老的手朝那几人招了招。
凤渊心头一紧,看了张芊与凤荣一眼,旋即示意他们一同靠近汉莫长公主。
次日,汉莫长公主就穿上一身正式的朝服,坐着软轿进宫去。
皇帝刚上完早朝回御书房,就听闻太监来报说汉莫长公主进宫求见。
按辈份,汉莫长公主与皇帝乃同辈,但年龄上,汉莫长公主却比皇帝大了许多,大到基本可以做他的母亲。
所以平常,皇帝心里对这个姐姐是又敬又畏。要不然,也不会有之前汉莫长公主进宫一闹,他就被逼同意凤国公府承袭一等爵位的事,弄出个谁先诞下嫡长孙就由谁来继承的荒唐前提了。
汉莫长公主年纪越大,便越不爱走动,平时无事更绝少进宫。换句话说,汉莫长公主进宫,绝对不会有好事。
皇帝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头莫名的疼了起来。
不知道这回他这个难缠的姐姐进宫来,又给他出什么难题。
其实汉莫长公主真心没有给皇帝出什么难题,只是很平静的将她的儿子凤渊在静信堂里对她说的话,不带感情的摆在皇帝面前又说了一遍而已。
当然,她进宫自是准备充分的。绝对将所有证据都带足带齐了,就是皇帝想抵赖想不相信,也没法质疑这事是她杜撰伪造陷害怀安公主的。
皇帝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给自己惹乱子,竟然反过头来要他这个皇帝老子出面收拾,心里就对怀安与皇后恨得牙痒痒。
真当他这一国之君那么闲呢,整天跟在她们身后专门负责擦屁股的!
可郁闷恼怒生气,这些都只能是憋在心里的。让堂堂嫡公主和离,颜面丢尽的可不仅仅是怀安,还有他一国之君这张老脸!
“皇姐,这事……能不能换个方式处置?”皇帝不敢拿对付臣子那一套对待汉莫长公主,要知道这个女人撒起泼来,连他这个一国之君都拿她没办法。所以,尽量顺着她的意思,少惹她不痛快为妙。“她做得再错,她也是朕的公主……”
“哼,颜面?陛下你只会顾着皇家的颜面,那我英义侯府的颜面呢?我英义侯府后继无人的事呢?这些帐都怎么算?若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公主,她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英义侯府吗?”汉莫长公主一声冷哼,眯起眼睛斜睨着皇帝,斥责起来那是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皇姐……”皇帝苦笑着,微带恳求的看着她。
既然都记得怀安是他的公主,为什么不将人情顺到底,非要跟他闹不痛快呢!
“这事没得商量,陛下要么直接下旨让怀安公主与光儿和离,要么就等着收我英义侯府的休书。”要顾全皇家颜面,她给他机会了,至于珍不珍惜那是皇帝的事。
他亲自下旨让人和离?这不是逼他自己打自己脸面么!可是若让英义侯府直接丢一纸休书将怀安公主扫地出门?他自己下旨多少还能挽回些面子。至少明面上,他还可以粉饰一下太平。
皇帝皱着眉头,心里烦燥之极。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要受一个妇人威胁,怎么想心里都难痛快。
“皇姐,这个事关重大,你且容朕考虑考虑。”就算心里已有了决定,皇帝依然不打算这么快就答应汉莫长公主。
汉莫长公主让他心里不痛快,他又岂能让别人痛快。
“那陛下好好考虑吧,三天后我要知道陛下的决定。”汉莫长公主漠然留下这句,便孤傲的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就算面对帝王,她依旧不改她强势目中无人的本色。
出了皇帝的太和殿,汉莫长公主招来她的人,高声吩咐道:“赶紧将软轿抬过来,我要回府。”
汉莫长公主出宫回府的事做得极其高调,一路不论遇到太监或宫女,都要板着脸训斥几句,以示她的长公主威仪。
只不过,那些被训斥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伏首跪地,生怕一不小心惹怒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
根本没有人敢抬头偷瞄她一眼,也就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觉,汉莫长公主的软轿中藏有什么猫腻。
事实上,汉莫长公主只在软轿坐了一会,在宫女面前做做样子,然后就在一个僻静无人处下了轿子。稍作乔装之后,直接奔往皇后的凤栖宫而去。
没有人知道汉莫长公主这时候偷偷去找皇后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猜得出她究竟想做什么。
只有亲近服侍她的婢女知道,汉莫长公主离开皇后的凤栖宫时,那张皱得跟橘皮似的老脸上,竟露着诡异得让人看见就觉毛骨悚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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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长公主这个老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第132章 杀人者,死
更新时间:2014…10…22 16:11:11 本章字数:12380
而汉莫长公主也不知道的是,皇帝在她离去后,独自去了地处幽静的乾华宫,在那里见了一个大多数世人都以为已死的人。
三天后,皇帝很“守时”的答应了汉莫长公主,亲自下旨让怀安公主与驸马凤光和离。
这件事,不但震惊了当事人怀安公主,更是令整座元京都陷入震惊中。
事前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就被皇帝下旨和离,等同于直接将怀安公主赶出英义侯府。
怀安公主虽然接了圣旨,但她转身就跑进皇宫找皇后哭诉去了。
凤栖宫,云白光洁的大殿内倒映着清澈水晶珠光,殿内的金漆雕凤宝座上,坐着一位容貌绝伦气势睥睨的宫装女子。
怀安公主一进去,立即就泪水涟涟的扑到了那宫装女子跟前,哀声哽咽道:“母后……你要为怀安作主啊!”三分哀切,七分做作,怀安公主那张传袭了皇后美貌的脸,此刻看来尽是无辜委屈。
皇后凤眼微挑,冷哼着睨向她,“本宫怎么为你作主?你做事情之前怎么不想想让本宫为你作主?”
圣旨都下了,她还能反了天不成!
“母后?”怀安公主震惊的抬头看着凤座上那个端庄雍容的女人,往常母后不是不管她做错什么,闯了什么祸事,都会出面替她摆平的吗?
为什么……母后突然对她这么冷漠了?
震惊过后,怀安公主惊慌的跪着往皇后跟前挪,“母后,怀安知错了,你替怀安想想办法,让父皇收回成命吧?”
诏告天下被和离,以后她还能在元京立足吗?以后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拿这件事耻笑她了?
不,不要,她绝对不要被人耻笑!她是百越最尊贵的公主,她是百越最骄傲的公主。
皇后身后凭着椅座靠背的金丝缕边锦锻,一手托着额头,微眯眼眸冷冷看向她,“知错也没用,你不知道君无戏言吗?”
“那……怀安以后怎么办?”怀安公主见皇后态度冷漠而坚决,心里这是真正慌了。
膝下雕着祥云的洁白地板,几乎能倒映出怀安公主这会惊惶慌乱的内心。
“怎么办?”皇后嗤笑,斜眼一记冰冷眼风扫过,“你在宫外不是还有座公主府吗?以后就搬回那住着吧。”
“至于舞儿……,英义侯府的人不会亏待她。”
有她在,英义侯府的人也不敢亏待那个孩子。
皇后意味深长的扫她一眼,随即便似赶苍蝇般朝怀安公主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就跪安吧,本宫乏了。”
怀安公主见皇后是铁了心不肯帮她,顿时绝望得浑身一震,竟然颓然的顿坐在地。
可皇后已施施然的在宫女搀扶下站了起来,连眼角也不再施舍她一个,直接转身袅袅婷婷的往寝宫走去。
怀安公主只觉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寒意——透骨的寒意竟然在这座富丽暖和的宫殿里,让她感觉遍体生寒。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凤栖宫的。只知道浑浑噩噩中听闻有人叹息,然后有人扶着她在耳边说了什么,再然后她便坐上了马车。
就在恍恍惚惚中,马车出到了宫门口一段狭窄通道。如果在平时,她绝对要骂马夫一顿,为什么不走另外那条特别通道而要挤这条专供官员家眷的通道。
可这会,她全部心思都摆在被和离的事上,也就没有了骂人的兴趣。
“这不是咱们百越最尊贵的怀安公主的车驾吗?”忽然迎面有道有气无力的病弱男声响在耳边,那语气还明显的带着嘲笑奚落的味道,“不过是被和离了而已,至于失魂落魄走错道吗?”
“不过按理论,怀安公主今天可得委屈一些了,这通道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呢。”
怀安公主知道那人是谁,平日里她见着那个病秧子总会特意停下来嘲笑他两句。
可今天……她真没心情去搭理他!但是她再落魄,也容不得他这个随时会一命呜呼的病秧子笑话。
本来心慌意乱得六神无主的怀安公主,这会听闻竟然闻昔日她奚落的人,反过来嘲笑她。心高气傲的怀安公主哪里受得了这闲气,怒火一下就轰的冲上头顶了。
想要她让道给司马昱进宫?那是做梦!
“三殿下此言差矣,本宫的车驾这会已然过了中央,怎么是本宫让道。”皇帝待这个儿子是特别的,所有成年皇子都有封号,唯独这个身体不好的司马昱,皇帝随便的拿了他的名字封为昱王。
所以在以往,怀安公主一直是瞧不上这个病王的,现在也一样,直接就唤他排行,连封号也懒得尊称一声。
司马昱让人挑起帘子,直接与怀安公主两两在通道相对相望,闻言,惊讶的探头扫了扫通道,“是吗?我看着我的马车已到了第三个门柱,以为就这五个门柱的通道而言,已是过半了。”
怀安公主似是听不懂他的讽刺一般,板着脸抬着下巴端庄的坐在马车里,愣是不为所动。
“不知怀安公主这是赶着去哪?”
衣衫跟面色一样素淡苍白的司马昱捂着胸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在看见怀安公主那板着的脸突然现露狰狞时,忽然恍然大悟道:“瞧我问的,怀安公主出宫一定是赶着回英义侯府了。”
“哦……不对,应该说是赶着回公主府。”他似是嫌不够刺激怀安公主般,自顾的点了点头,又道:“该赶回去该赶回去,公主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