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头很是无奈,道:“你可得管好秀儿,过两天要是李家没人来接,就把秀儿送回去。”
赵氏道:“我闺女在娘家住住咋啦,这李老大定是欺负我闺女,我还要找你妹子算账呢。”
这秦老头是和赵氏过了三十多年日子的,也是了解她的脾性。闺女便是如她一般不讲道理。当初想着秦氏是自家妹子,即使闺女有啥不好的地方,秦氏也当看在秀儿是她亲侄女的面上护着她,哪知闺女还被赶回了娘家。这赵氏死性不改,总是撺掇着秀儿。秦老头想到这里,道:“你别给秀儿上眼药哩,回去老李家才是正经,这还有三个娃哩。且不说秀儿在家住住,就看今日老二媳妇儿小产,秀儿就该回老李家。”
且说秦老二奔出正房就去找秦老大,问道:“大哥,我盼了十几年的娃啊,就这样没了。昨晚我睡得死,你告诉我秀儿怎么自己回来了。”
秦老大见老二这样伤心也是不忍。“秀儿像是被赶回来的,你多体谅体谅她,且不说她的性子如此,她还我们的妹子哩。”
秦老二道:“大嫂,你平日是个好的,你告诉我今日为什么娘要出手打我媳妇儿。”
齐氏见秦老二的样子,也不知该不该说,况且自己也是推波助澜了的,便犹豫道:“二弟,事情过了就过了,哪里要计较那么多里,总是一家人不是,”
“大嫂,我只问你为何娘今日要出手。”
“今日…今日本是小姑起晚了,二婶刺了她两句,两人不和打了起来,娘……娘便……”
秦老二听了齐氏的话,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进了西厢房便对方氏道:“等你坐完小月子,咱们就分家!”
方氏原是就想分家的,听了秦老二说到,便附和道:“好哩,只怕爹娘不应哩。”方氏本是想着没了的娃,心里可是难过不提,听了秦老二的话,便也宽了些心。
“爹娘不应也得应哩,这家是分定了。”秦老二坐在炕上,看着方氏道。
“嗯,你我有手有脚,定能过上好日子哩。可这娃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了。”方氏想到没了的娃,又是一阵难过,便靠在了秦老二肩上。
“这次你有了,以后定会再有的,你尽宽心。”
话说一连过了几日也不见老李家使李老大来接小秦氏,秦家也是慌了。这日吃过早饭,赵氏便道:“老大媳妇儿,你一会儿且和我把你小姑送回李家去哩。”
齐氏见家里供起来的大神总算是要请出去了,也是一喜。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当赵氏一行人来到老李家院子是,也快午时了。
秦氏见赵氏一行人,便迎了出来,带着赵氏进了正房炕上坐下道:“嫂子,你来啦,秀儿可是回来了哩。我也很是想她。”
赵氏冷声道:“你那里是想她,想她不会使你儿子去接啊,想她把她赶回娘家,那三更半夜的,你可是放心她一人走回娘家。你当初可是给我和你大哥说了多少好话哩,啥拿秀儿当亲闺女,让李方泽好好待她,如今可好。竟被你家赶了回去,你让我老秦家的脸往哪放。让我们秀儿被邻里指着鼻子说哩。”
秦氏不及赵氏会说,被指着鼻子说了一通直流汗。便道:“嫂子,我定是不会休了秀儿的,都是老头子发了癔症,说胡话哩。才会让秀儿先回娘家,你且放宽心,我家定是好好待秀儿。她是我亲侄女儿哩。”
齐氏见姑母也是没有要休了妹子的意思,怕自家婆婆又说些刺耳的话,便赶忙接到:“正是哩,有姑母在,妹子定是能过的好日子哩。”
赵氏瞪了一眼齐氏便道:“也罢,你今后且要好好待秀儿。”
秦氏见她大嫂松口,也就笑着拉住小秦氏坐在自家边上道:“嫂子且放心,这也快午时了,嫂子在我家用饭呀。”
“嗯,我也尝尝你家那两个儿媳妇的厨里功夫如何,可是有我家秀儿好。”
齐氏听婆婆这样说,却也暗地里替她脸红。这秀儿一看就是不做家务事的,还夸厨里功夫好,可是羞煞人哩。
这齐氏的心思正是珍真心里的想说的话。今日原是自家娘做家务活,刚出了西厢房的门,就见小秦氏并两个妇人进了自家院子,嬷嬷笑着把她们接进了正房。她便躲到正房窗下听着屋内的话。
听完秦氏的话,珍真便有进了灶间对沈氏道:“大婶回来了哩,还有大婶的娘哩,一会要在咱家吃午饭哩。”
珍林很是烦恼的说:“大婶这么早就回来啦。”
珍真听着就噗嗤笑了,小珍林啊小珍林啊你太可爱了。便对沈氏说道:“娘,来了三个人,要不再多做点窝头,怕一会不够吃哩。”
直到李老头他们回到李家老院子,赵氏和秦氏才从正房出来,一起到灶间吃饭。
李老大见小秦氏与赵氏,便黑起脸来。洗了脸便自顾自的走开。倒是回家吃午饭的两个娃见到自家娘亲,那是笑的欢。小秦氏便拉过珍沁与鸿林叫姥娘与舅母。
这顿饭吃的李老头一家人食不知味。这赵氏不是东挑挑菜就是西捡捡窝头,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够味。
老二一家几个娃俱是暗怒,可这是长辈,挑剔也没他们说话的地方。倒是沈氏一直是很沉静,老僧入定般任赵氏如何挑剔也不说话,脸上依然是微微笑着,一副任你说什么我也不在乎的样子。
这赵氏不知做客礼节,可是愁煞齐氏。可没听说做丈母娘的到婆母家这样的,这不是给自家闺女添堵嘛。
吃过午饭,趁着赵氏到东厢房嘱咐小秦氏,齐氏便起身来到灶间。
沈氏和珍林正拾掇这厨下,见齐氏进来,珍林便拿过凳子说道:“大婶子,你且坐呀。”
齐氏笑着摸了摸珍林的头道:“好俊的闺女,你今年几岁了啊?”
“六岁了。”珍林也对齐氏笑笑便又去了灶下做事。
“沈家妹子,我婆婆这几日可是着急小姑的事哩,在家也啥好胃口,你可别介意呀。”沈氏道。
“舅母定是担忧大嫂哩,再说我的厨艺也并不好。”沈氏对着齐氏笑了笑道。
“大妹子体谅就好,你做的菜,我可是吃的香哩。”沈氏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婆婆的唤她家去的声音,便对沈氏点了点头出去了。
☆、仲林打架
日子过的似乎特别平静,小秦氏这次归家似乎也是知晓收敛。虽说仍是不做家务事,但也不再横眉吊眼的挑事儿。秦氏似乎也是消停了。但这老李家的院子总是让珍真感到有种风雨前的宁静。
珍真平日不是帮着沈氏做点家务事,就是在屋里认真认字。这猴儿似的仲林没了伯林在一边伴着他读书,只有珍真时时陪他,便也似脱缰的野马,满村子里的跑。沈氏见仲林如此,也很是头疼,奈何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偏仲林是右耳进左耳出。
今日仲林又是和村里的娃们玩到满身是泥才回屋,沈氏见刚换的衣裳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脏了,便是很是冒火。
珍真见自家老娘犹如喷火恐龙,也知今日仲林定是要被修理的。刚想为仲林说两句好话,便被沈氏打断。
“仲林,你自己看看这衣裳又多脏,娘告诉过你,不可把衣服弄脏。你把话记到那去了。”沈氏很是生气,她本是个喜爱干净的人,家里人的衣服虽说补丁不少,但也是洗的干干净净,哪怕是李正泽要到地里做活的,也常是穿的整洁。几个娃都是爱干净的,偏仲林不管是怎么教,每天也必是玩的一身脏。
“娘,你不知道,大家都是趴在地上玩的,我定是要和他们一样才好,不然要被说嘴的。”仲林不大在意沈氏的话,反正他娘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怎么不和你大哥学学,你大哥啥时候会把衣赏穿到这样,你明日要再是如此,便跟你爹下地做活也好过和村里的娃疯玩。”沈氏道。
珍真听了这话,便也反应过来这几天困在心底的疑问。这仲林读书像是在玩,可每每自己有字不认识的时候,他也能讲出来。照理说,仲林是个不喜爱读书的,为何能认识这么多字哩。见了今日沈氏对仲林的话,也就不难猜出仲林的心思,定是见平日总是伯林被夸,自己又是作反面教材,心里别扭,又不知该怎样表达,便索性做个顽劣的娃算了。珍真想提醒一下沈氏,可该怎么不留痕迹的说呢?
“哼,做活就做活,我是没有大哥好哩。”仲林横起脑袋,只盯着屋檐道。
沈氏便又是气又是急的,就随手给了仲林一掌。这巴掌也没是多大劲,可仲林眼里一下就包满了泪,胸脯剧烈的喘着。
珍真见着两母子是要对起来的,便扑到沈氏的腿上,抱着沈氏直摇道:“娘,我想出去逛逛呢,让二哥带我出去玩玩呀。”
沈氏见珍真想要出去又是扭腰,又是撒娇的,便也绷不住脸笑了笑道:“仲林,你带你小妹出去看看,可不许带珍真去和村里的娃疯耍。”
珍真见仲林依然不吱声,心道一声不好。便又赶紧拉起仲林的手道:“二哥,走呀,我们出去玩玩哩。”便使劲把仲林向外拖去。
珍真和仲林走出院子,仲林便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可这衣服满是污垢,一擦脸,仲林脸上便脏作一团。珍真见了,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仲林见珍真笑的大声,以为是取笑他哭,恨恨的道:“小妞妞也敢笑我,看我让你笑不出来。”说着就哈起珍真的痒痒来。
珍真不过三岁小奶娃,哪里比的仲林有劲,只能任仲林哈痒痒。奈何最是怕痒痒,便笑着求饶。仲林见珍真笑的出泪来才算是放过她。
仲林得意洋洋道:“哼,不敢笑你二哥了吧,说,你以后还笑不笑我。”
“二哥,我哪里是笑你哭哩,是笑你成了小花猫。”珍真跺起脚道。
仲林听了这话,便赶忙道小溪边上看自己,原来自己都成了乌眼鸡。便撩起水洗了洗,站起来不好意思道:“是二哥不好,不该哈小妹痒痒。”
珍真道:“无事哩,二哥,你且带我逛逛村子呀。”
仲林便拉起珍真的手,带着她向西沿着村子逛起来。
要说这芙蓉村是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三面环山,唯有东面是广阔的土地。向着村子这面的山颇上,有南面和北面是梯田,在珍真这个现代人看来,可是一道美景。这村子西面的山坡比其它两面都要陡峭的多,被密密的植林所覆盖。而山峰间的间隙云雾缭绕,山峰若隐若现,好似现实版的飘逸山水画。
珍真看的张起了嘴巴,直愣愣的盯着,问道:“二哥,这山叫什么名字啊?”
伯林见珍真如此道:“云雾山,爷爷说这个名字是一位大诗人取得呢。翻过这个山头,那面有个湖,那湖可美了,等过两年我再带你去。湖边是一片红艳艳的花,还有各色蝴蝶哩。”
珍真听还有个湖,也是想去看看。可是无人工的自然美景,还不要门票,定是要去看看的。便甜甜地道:“好呀,二哥,你说话可要算数,我等着你带我去。这个取名字的大诗人是谁呀?”
仲林拍着胸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说了要带你去,定是不会食言的。”说着抓了抓头道:“我也不知道哩。”
珍真见仲林小小男娃也敢自称君子就偷偷的捂着嘴笑起来。
仲林又拉起珍真进了村子,刚走进村里便被三个和仲林一般大小的男娃拦住。
“哼,李仲林,这就是你家那个傻子妹妹吧,可是傻子哩。小心哪天你也成傻子,哈哈哈。”其中一个高高胖胖的男娃插着手道。
“朱大胖,你才是傻子,我妹子可是聪明。”李仲林吼道。
这位叫做朱大胖的男娃鼻孔朝天,翻着白眼,对身边两个一样插着手的男娃说道:“村里人都这样说,偏他说聪明,我看是跟他妹子一样是傻了。”说罢,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珍真见仲林脸色通红,把自己的手捏的死紧,便道:“二哥,你把我手握痛了。再说,傻子才说别人傻。”
仲林听珍真喊痛,忙放开手,道:“就是,我看朱大胖才是个傻瓜蛋,野娃子。”
朱大胖便上前推了一把珍真,道:“你这个傻子,找死,看我怎么收拾你。给我打”说罢又是给仲林一拳头。
仲林见妹妹被推倒在地,也是急了,且这朱大胖叫来同伙一起欺负珍真,便和朱大胖扭打起来。
这仲林虽说没有朱大胖高大,但也是会打架的。只见一会朱大胖把仲林压在身下,一会又被仲林压在身下。珍真便想到,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正是说的这两个娃。
那两个小男娃见朱大胖没占到仲林便宜,便也加入了战局。这三对一,仲林即是再有力气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何况对方有三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可仲林再是挨了打,也不出声。珍真见仲林挨打,也是着急想去帮他,还没近身就又被朱大胖推到在地。
眼见仲林被打的却无力还手,珍真就大哭起来。想着哭声能招来大人。刚好王大婶子从小河边洗衣回来,听见小女娃的哭声就忙提着木桶赶过来。这一来就见珍真坐在地上大哭,朱大胖三个小子揍着仲林便一个箭步窜上去拉开朱大胖,扶起仲林道:“朱大胖,怎么揍仲林,仔细我告诉你娘去。”
珍真见王大婶子已是扶起了仲林,便止住哭声道:“婶子,他们说我是傻子,把我推到,还打我二哥哩。”
朱大胖见王大婶子,已是心虚,更听王大婶子说要告诉他娘,便撒腿就跑,可是比兔子逃得还快。这朱大胖的娘可是一个舍得下狠手管教娃的,要是让她知道朱大胖又在外惹是生非,定是要打得朱大胖屁股开花。
另外两个小男娃见朱大胖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也是跟着逃走了。
王大婶子这时才问仲林道:“可是有哪里疼的?”
仲林见珍真也是一脸着急的望着自己便咧着嘴笑了笑,可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吸了一声,再道:“谢谢王大婶子,我没事,珍真,你有哪里疼不?”
王大婶子见珍真摇了摇头便道:“家去吧,让你娘给你上点药。”也就转身提起木桶回去了。
珍真见仲林嘴角已是肿了,很是心疼。“二哥,咱们回家吧,我给娘说清楚,你是为了护着我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