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快去帮我找个郎中来吧。珍真发着高烧呢。”沈氏见着了沈大舅,心里的担心与委屈像是再也忍不住,哭着道。
沈大舅惊了一下,看看沈氏背后的盖着被面子的人影,忙道:“你先进去,我这就去找郎中。”说完就跑着往村子南面跑去。
沈氏带着珍林进了屋,把背上的珍真放到炕上,只两只手却怎么也放不回身侧,像是没了知觉,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便让珍林把被面子给珍真盖好。
“这是咋了?”姥娘也是理着衣裳,拴着腰带进了来。见着沈氏和两个娃,又看看躺在炕上,脸色通红的珍真,当即走了过去。
“娘,都是我不好。要是珍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咋活呀。”沈氏扑到姥娘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珍林也是扑到姥娘的肩膀上哭着。
“好了,好了,先别哭。”姥娘轻声劝慰着,然两母女忍了半夜,此时那里能忍住不哭。
“不许哭了。我啥时候教过你遇事就哭的。”姥娘大吼一声,把沈氏和珍林都震住了。“哭哭哭,你们哭啥呢。珍真还没死,就你们这样只知道哭,有啥用?你先去把你嫂子叫起来,再倒些酒过来。珍林去打些水把脸洗一洗,再端盆水过去。”说完见两人还是愣在原地,眉脚跳了跳,大声道:“还不快去。”
沈氏和珍林像是上了发条,按着姥娘的指令做事。
倒是姥娘的这一通大骂,赵氏和清远清辉都是醒了过来。穿好衣裳出了屋就见着院子里的沈氏。
“小姑,咋了?眼睛肿的不像样了。”赵氏揽着沈氏的手臂,问道。
“大嫂,我……我家珍真……我家珍真发高烧了。”沈氏眼看着就要哭泣来,又想到了母亲的话,忙把哭声憋了回去。
“啥?发高烧了?你大哥去找郎中没?”赵氏唬了一跳,抓紧她的衣裳问道。
沈氏点点头,“娘让我倒些酒过去,大嫂你给我倒些吧。”
赵氏忙带着沈氏进了灶房,拿了一些酒端进房里,递给姥娘。
姥娘把珍真头上包的布解开,先把珍林倒来的水绞了一张帕子把珍真的脸擦了擦。再倒些酒在手心里,两手搓搓了,把酒蕴热了才按到珍真的额头上,从里向外的揉着。
突然一阵风吹过,清辉奔到炕边上。见着不省人事的珍真,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捏紧拳头颤着音道:“珍真妹妹这是咋了?”
赵氏上前把他拉到一边,数落道:“你这孩子,跑来碍手碍脚做啥。快回你屋里,别挡着嬷嬷做事了。”
清辉像是没有听到,扑到沈氏边上,拉着她的衣袖急迫的问道:“姑姑,珍真咋了?珍真咋了?”
沈氏哽咽着道:“珍真发高烧了。你娘说的对,你在这也帮不了忙,还是先回屋去呆着,啊。”
清辉听了沈氏的话,像是被施了定魂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躺着的珍真,眼睛里的泪水似流水一般,直直的落下。
赵氏那里见过自家小儿子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声,这不会是喜欢上了珍真吧?她略略回神,走到清辉身旁,擦了擦他的眼泪,“好了,珍真会好的。你爹已经去找郎中了,你在这里也无用,跟娘去灶房做些饭菜来也好,你姑姑赶了夜路,定是饿了。”
沈氏吸吸鼻子,也拍拍清辉的背道:“去跟你娘做事吧,姑姑在这里呢。”
只是任他们怎么劝说,清辉都是愣在原地不动,咬紧牙关,直直的看着珍真。
赵氏无法,摇摇头,只得任他去。转身去了灶房做饭。
沈氏低头擦了擦眼泪,推推一边的珍林,“去帮你舅母做事吧,娘在这里看着呢。”
珍林原是使劲摇头,又看着沈氏瞪过来的眼神,低头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自去了灶房。
她进了灶房便见着灶下坐着清远,他对着她劝慰的一笑,点点头。她便道了一声表哥好,挽起袖口帮着赵氏做饭。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也不见沈大舅带着郎中回来,沈氏忍不住问道:“娘,大哥咋还没回来呀。”
姥娘心里也是着急,但故作镇定道:“快了,你大哥办事,你还不放心?”
沈氏摇摇头,“自是放心的,可都这么久了,咋还没回来。不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吧。”
“你瞎想啥呢。这才两刻钟呢,我刚才就见你的手一直僵背着,现下可好些了?”姥娘啐了她一口,又偏偏身子看看她的手。
“好多了,能动了,就是有点酸。我”沈氏还没说完话,就见着原本坐在炕边的清辉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沈氏不明所以的看看姥娘,见她也是一头雾水。
“好了,你也先洗把脸,把头发收拾收拾,一会郎中来了。你这样子咋见人。”姥娘叹口气,又到了些酒在手里,给珍真揉着额头。
沈氏点点头,有了伯林姥娘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里也没之前那么慌了。抬手把头发好好理一理,又去屋外打了些把脸洗洗,收拾好了才进屋。接过姥娘,自己给珍真擦酒降温。
而清辉又是一阵风似的挂进来,喘着粗气道:“郎中……郎中来了……在后…。。。后面。”
沈氏和姥娘相互望了一眼,终是把郎中盼来了。
张家村的郎中是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医术一般,也就能治一些上火着凉等小毛病。给珍真把了脉,心里也是没有底,只道:“这个小女娃小时候可是生过一场大病?”
沈氏点头,“是生过一场大病,睡了半个月才醒过来。”
“那就难怪了。小时候底子不好,淋了雨,自是要发烧的。可是发烧多久了?”郎中点点头,又问道。
“半夜开始的,我们一直用酒给她擦着,现在好像没之前那么烫了。”沈氏心里一急,眼睛又是红了。
“那就好,最怕就是高烧不退,我先开个方子,把药煎来吃了许是有用。只是,这病来势汹汹,我也说不好。小老儿也只是略知皮毛,这种大病,看天意吧。”郎中摇摇头,坐下开着方子。
沈氏垮了身子,歪坐到地上,这么说来,珍真这是没救了?她突然跪倒郎中脚下,大哭着道:“老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娃呀?她最是乖巧了,求求你救救她呀。”
一旁的珍林也跟着跪在地上,给老郎中磕头,“老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小妹呀。我给你磕头了。”说完就砰砰的磕头。
郎中忙站起来也不哈伸手扶两母女,只道:“这实是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小老儿字当尽力救治,你们快起来。”
姥娘和赵氏忙伸手把沈氏和珍林扶起来,“郎中定是会尽力医治珍真的,你这一跪不是说郎中没有尽力吗?也不怕他恼了走人?”
沈氏只沉浸在悲痛与绝望中,没有细细思考,只听着跪了郎中要走,那里还敢跪着,依顺的起来身。
“先去把药取了煎药才是正经。”郎中转身把医夹子里的草药拿出来递给沈大舅,又道:“我倒是会些针灸之术,只是不是十分精通,也不知有没有用,你们可是愿意让我一试?”
“那要是失败了,可有啥不好?”姥娘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到了这时候更是镇定。
“这也不好说,我倒还没遇到过。”郎中摇摇头。
姥娘转头看看沈氏,见着她已是慌了神,也不知晓不晓得刚才郎中说的话。牙一咬,反正也是这样了,不如还是试试的好。便道:“那就请郎中尽力了。”
而赵氏看看一旁的清辉,他已是双目瞪大,红的连里面的血丝都能看清,大力咬着牙齿,仿佛能听到咯咯的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还有更,看官稍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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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榆善探病
老郎中把针灸的银针都拿了出来;让沈氏点一盏油灯。
“小老儿此时要刺病人的大椎穴,放血方能退烧;你看?”郎中站到一边;看着沈氏。
然沈氏听着要放血;顿时又慌了神,期期艾艾的站在珍真姥娘身边;抽泣着。“老先生,只能放血吗?”
“这……刺大椎穴放血是最有效的方法,且这个小女娃是淋雨外风所致;用此方法应该是最好的了。你看是否?”老郎中愣了一下;又道。
“好了;就用这个法子。再耽搁,你还要不要珍真了?”姥娘一下提高声音,火大道。
沈氏不敢再出声,忙点点头,巴巴的盯着珍真。
“那就先把病人翻个身,躺着。然后把衣领子放下来。”老郎中把取了一直长长的银针出来,在酒里沾了一下,又放到火上烤一烤。
珍真已被翻身,衣领子都放了下来。郎中摸着她的颈椎往下数,数到第七颈椎棘突下凹陷处时下了针,又忙用手里赶紧的白布擦着滴出来的血滴,等放了差不多有十滴血的时候才停了手。他擦擦脑门上的汗水道:“你们接着用酒给她擦太阳穴,隔一个时辰就给她用酒擦擦身体,记得要按时让她服药。”
沈氏点点头,上前去把珍真的衣裳理好,把她翻过来,又倒了些酒在手里蕴热后按到她的太阳穴上从里向外的揉着。
沈大舅把老郎中请到外面,倒了杯水给他,“谢谢您来治病,只是这烧到底能退吗?”
老郎中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按说既是放了血又擦酒喝药是会退烧的。不过,各人体质不同,且她原本就伤了底子。到底能不能退的看今晚的时候,她退不退热了。”
沈大舅楞了一下,遂即道:“那就劳烦老先生多看顾一下了,只是就我们几个啥也不通的在一旁,万一有啥事的也不好办。不如请老先生今晚就住在我家,我定是会好好招待您的。”接着又做了一个揖。
“这是自然,医者父母心。”老郎中摆摆手,长叹一声。
沈大舅当即把郎中安排到清远的屋子歇下,又去了灶房。
“今天做些好的,郎中要在家里歇下。还有,快把珍真的药熬好。”沈大舅找到赵氏,拉着她道。
“我省的,药马上就好了。只是娃他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呢。”赵氏抿抿嘴,犹豫道。
“啥事有珍真治病重要,你先去把饭做好了给郎中送去,我安排他到清远屋里歇下呢。清远,你今晚就住到清辉屋里去。”他皱皱眉,打断赵氏的话,又对着清远道。
清远点点头,“爹,我晓得了。今日不用去学里,我就在家帮着做事吧。”
沈大舅点点头,转过身看了看没见着清辉,“清辉呢?上那去了?”
赵氏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
他看看四周,便出了门去。
珍林把熬好的药端了过去,沈氏坐到珍真的身边,把她上半身子扶起来靠到自己身上。
“娘,我怎么了,我咋觉得我像是在云里一样,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劲,睁不开眼睛。”她怀里的珍真醒了过来,虚弱道。
沈氏吸了吸鼻子,“乖,先把药喝了就好了。”把珍林手里的药端过来,吹一吹放到她的嘴边。
珍真乖巧的点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药水,等喝完了,沈氏抬手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把她放下,把被子给她盖好。
“娘,你先去歇歇吧,我在这里看着呢。”沈氏抽泣了一下,对着一旁担心的姥娘道。
“也好,不过你记得要给珍真擦酒。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也免得给你添乱。”姥娘站起身来,捶捶肩膀,撑着腰出了屋。
沈氏不断的给珍真擦酒,珍林就在一旁打下手。到了午时,赵氏晓得沈氏没心思吃饭,做了一些爽口的菜端给她,“你好歹也吃点,要是你也熬坏了身子,谁来照顾珍真?”
沈氏这才听话的吃了几口饭,打发珍林出去吃。
下午,沈氏实在熬不住,在一旁打了会瞌睡,不到一刻钟就醒了过来。忙想着倒酒,却见着珍林已是在一旁给珍真揉着了。心里才安定下来,摸摸珍真的额头,像是要比上午低了一些。忙又摸摸自己的,再摸摸她的,又还是热的很,心又是提起来。
却说沈氏和珍林两母女正是忙个不停的时候,有个小人儿从屋外冲了进来。一把扑到珍真身边,拉着她的手直摇晃。“珍真姐姐,你咋了?你不要死呀,我们还说好等我长大了娶你呢。呜呜,珍真姐姐,你睁眼和我说话呀。”
沈氏和珍林定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小人儿哭闹不停,接着又是一道风刮过,只是这次进来的是个清辉。
“你这个臭小子,你说谁死呢。我珍真妹妹还没死呢,你少在这里咒她。”清辉气的跳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沈氏这才晓得原来冲进来的小人儿是何榆善,哭闹着以为珍真死了。好笑之余又是心惊,是谁说的自家闺女要死了?这种恶毒的话,可不是咒人吗。
“好了,好了,榆善不哭,珍真姐姐好好的呢。只是她生病了,需要休息,榆善先回去,等珍真姐姐好了再和你玩呀。”沈氏上前去把何榆善抱到一边,免得把病气过给了他,她可咋给何莲盈交代。
“珍真姐姐没有死?珍真姐姐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何榆善愣愣的呆在沈氏怀里,重复问道。遂即又使劲扭动着身子,“婶子,你快放开我呀,我要陪着珍真姐姐。”
“谁要你陪,小屁孩一个,给我滚回家去。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清辉哼了一声,大声道。
“我没有碍手碍脚,我就在一边乖乖的坐着,不会碍着婶子的。”何榆善从沈氏的手里挣脱下来,气鼓鼓的说道。
沈氏揉揉疼痛的额头,也不是这两个娃是撞哪门子的不顺眼,自打这两年,见着定是针尖对麦芒的。
“婶子,我一定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就让我陪着珍真姐姐吧,等她醒了,好能马上见着我。”他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还有小手背过脸上的泪水。
“榆善,你快回去吧,你娘要担心的。再说珍真姐姐是生了很重的病,要是把你也跟着病了,你娘该有多伤心啊。听婶子的话,先回家去。等珍真姐姐醒了,你再和她玩啊。”沈氏走过抚了抚他的脑袋,尽量把语气放缓,只是说着说着就有了颤音。
正在这时,房门又是一开,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妇人。
“呼……呼……。你这个臭小子跑的忒快。”何莲盈半蹲着身子,两手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