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泽听罢,哈哈哈大笑起来。
“是哩,你爹我的眼神可是毒辣了。”
只沈氏在一旁,推了推珍真。忙把簪子取下来道:“不害臊。在他们面前胡说些啥。”又问了珍林喜不喜欢这两个首饰。
按着珍林的年纪,自然她是适合流苏和绞丝的。她也实是喜欢,放在手里来回看了两下,便让沈氏帮她戴上。
女娃们都是还在襁褓的时候就穿了耳眼子,孩提时都是带着茶叶杆。珍林也羡慕过王大婶子家的春芳早就戴上了银耳坠,只是自家买了湖便拮据了好些日子,那里能开口要这些。此时见了心里都要高兴的开出花来。
沈氏接过耳坠子,把珍林原先的茶叶杆子取出来,又拿李正泽的酒擦拭了一下流苏耳坠。对着耳朵眼,小小使了一把巧劲,便给珍林戴上了。
珍真端过一盆水来,珍林仔细的照看一番,抬头咧着嘴道:“可是好看了,娘真好。”难得的向沈氏撒了一回娇。
沈氏却突然觉得心酸,没有来得红了眼睛。她不好意思让珍林瞧见,只低头假装理一理耳边的头发,趁此把眼泪擦去。
“你喜欢就好。哎呀,差点忘了。今日还买了些尺头,你和珍真也选一个喜欢的颜色,我也好赶在夏天来之前把衣裳做了。”沈氏又转身去把尺头拿出来。
珍真和珍林摸着尺头看了会,各自选好颜色。
珍林在沈氏一旁和她商量要做时新的样式。珍真却坐到李正泽身边。
“喜欢这些吗?”李正泽放下手里的水,问道。
“喜欢呀。只是我还小,带着也没有大姐好看,不如都给大姐吧。”
“给你买的,你就收下。等以后咱们家有钱,再给你大姐买就是了。”
珍真点点头,又看看沈氏和珍林,见他俩正说的兴起,才转头问道:“爹,我们买小青瓦可是花了多少钱?”
李正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要问。我想着就把正房和厢房盖成小青瓦顶的。也要三万二千块瓦呢。说好六两银子。”
珍真在心里算了一下,也暗道还好。
“那人手呢?爹是打算到村里找几个相熟的去起房子?”
“我和你娘说好了。不找村里的,就找你大舅,再在张家村顾几个人来起屋子。”李正泽摸了摸珍真的头发道。
珍真此时方放下心来。要是找了村里的人,不定大婶和二叔家又要出啥幺蛾子呢。
那头,沈氏也和珍林选好了样式。
“娘,你说说大姐吧,让她不要在晚上一直绣花样子了。小心熬坏了眼睛。”珍真趁着今日几人都在,赶忙道。
沈氏和李正泽之前一直忙着湖边和地里的事,也没怎么注意珍林。此时听了珍真的话,皱着眉头对珍林道:“你小妹说的对,以后可不许晚上绣花样了。你才这么大,要是坏了眼睛,那可咋办。”
珍林暗暗瞪了珍真一眼,答道:“知道了。娘,我以后都不会了。”
“那你们去睡吧,明日我要和你爹去趟你大舅家里。我想着把你姥娘接来住几天,也好照看你们。我怕是要一直在湖边帮衬着了。”沈氏收好尺头。
“好呀。只是姥娘年纪大了,咋好走到咱们家呀。”珍真和珍林自是喜欢,姥娘待他俩真是心肝宝贝一般。听闻姥娘要到自家,都是欢喜的很。
“让你大舅用他家的牛车把你姥娘送过来就是。行了,去睡吧。”沈氏对着他俩摆摆手。
珍林和珍真出了屋子,便回了房。只是珍林一个晚上都没有再和珍真说过话,珍真也不和她辩解。她晓得珍林的脾性,明日便会好的。
☆、第 39 章 离家
第二日一早,沈氏和李正泽便去了沈大舅家里。
因是过年的时候跟他说过开春要起屋子,他也没有推辞,只道后天就去碧云湖边上帮忙。
李正泽忙把要在张家村顾人的事情给他说了,请他这两日就找些帮手。他也答应下来。
沈氏去了正房找伯林姥娘,说了想让她到自己家里帮着看看珍林两个女娃。只是要在湖边起房子,她自然也要去那边帮忙做饭啥的。家里就两个女娃,实在不让人放心。
“你且去,我会好好照看珍林和珍真的。他俩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哩。”伯林姥娘拍着胸脯道。
沈氏便又去找沈大舅。
“大哥,我想着让娘到我家去帮我看着珍真两个几天,你看……”沈氏进了屋,正好李正泽和沈大舅说完起房子的事。
“你们要在湖边忙,家里自是要有大人在才是。你问过娘了吗,娘咋说?”沈大舅让沈氏坐下,问道。
“说了,娘也愿意去。只是我想着娘年纪大了,再走一天的山路可是累的慌。”沈氏说着就殷切的看着沈大舅。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先去帮着娘收拾一下,明日我就和你们一起把娘送到你那。”沈大舅哈哈笑了两声,指指沈氏。
“大哥,我们等下就要往回走。家里只有珍林和珍真,我实在不放心。你明日带着娘过来吧。”沈氏为难道。
沈大舅低头想了下,道:“也好,我说今日你们咋这么早就到了。”
此时正是刚进未时,李正泽和沈氏吃过几个窝头就打算起身回家。
刚收好东西,走到院子门口遇到行色匆匆的清辉。
清辉一路小跑着回了家,见到沈氏,停下喘着气道:“姑……姑姑,姑父好。珍真妹妹来了吗?”
沈氏拉过他,拿出珍林绣的手帕擦擦他额头的汗渍,笑着道:“就我和你姑父来了。我们赶着回去呢。等碧云湖边的新屋子起好了,你自来和他们兄妹几个玩呀。”
清辉听了一阵的失望,夸下脸来道:“原是这样。那我以后定是去姑姑家玩的。”说罢做了一个揖。
李正泽和沈氏趁着时候一路往回走。
“我瞧着这清辉咋怪怪的。”李正泽走在沈氏的左边,他的左侧就是陡峭的山崖。
“嗨,他的性子就是那样。自小做下的跳脱事还少了?再说他原本就是和珍真要说的来些。别想这个了。”沈氏催促了他一把,让他走快一点。
李正泽摇摇头,把之前的想法都抛了出去,只一心和沈氏赶着回家。
却说珍真和珍林一早起床,就不见沈氏与李正泽。他俩先去灶房做了饭,才去正房找人。只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珍真从灶房出来,叫道:“大姐,别叫了。爹和娘一早就去姥娘家。娘在桌子上留了字条呢。说是让我们自己吃饭。”
珍林这才回来灶房,看看珍真,咬了下嘴唇。“谁让你和娘说我晚上练绣花的。”
珍真捞了一些泡菜,切成块放到碗里。又给自己和珍林从锅里夹了两个窝头。
“我还不是怕你坏了眼睛。我以前咋说,你也不听。所以才想着让娘说的,你总要听了吧。大姐,赶紧吃饭吧,还有好多事要做呢。”珍真对着珍林一笑。
“鬼丫头。吃吧。”珍林白了一眼珍真,也拿过窝头吃起来。
两姐妹自是要把院子打扫了,再把牲口喂了。不过做完这些也就要开始准备午饭。
珍真在灶下看着火,珍林掌勺炒了一个泡酸菜。
“大姐,爹和娘今晚要回来吗?”珍真添了一直柴火进去,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
“娘的字条上没说吗?哎呀,快去帮我再切点新鲜的白菜出来,刚才盐放多了。”珍林手心一抖,勺子里的盐巴多放了些在锅里。
珍真遂即起身从窗下的柜子篮子里拿了一颗白菜,洗了洗,在砧板上切了一些装给珍林。
“你做的菜也好吃,下次让你来做呀。”珍林打趣她道,然手里的锅铲一直搅动着。
珍真忙摆手道:“还是大姐你做吧。我就会做一两个菜。我洗碗,你做饭不是刚好吗。”
锅里的菜滋滋的响着,珍林随手拿了一个大碗,把菜都铲起来。笑道:“就你会偷懒,去把窝头拿来热热。”
二人吃过午饭,收拾一下,把院门关上,回了屋里。
珍真从书房拿了几张大宣纸回屋。铺在桌子上,自己站到炕下,又觉得矮了点,到灶房里拿了一只小板凳。她站在小板凳上,刚好是适合提笔写字的高度。
“你这是要做啥?”珍林又拿出自己的绣样,勤勤劳劳的练着。
“你练女红,我就练写字呀。上次二哥回来,笑话我的字跟蚂蚁搬家一般,歪歪扭扭的。”珍真把伯林的练字帖放到前面,一笔一划的跟着描起来。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很早就把这些字都认识了。却没有有过啥要练字的心思,只想着认识就好。然上次仲林回家,瞧见她自己在做的一些关于农书的笔记,很是把她笑话了一通。她方才晓得,还是得把字也练练才是。其实也是,珍真前一世字写的极好,只是都是用钢笔或者签字笔写的。而这里就只有毛笔,勉强写出来的毛笔字,自然不好看。
或许是多年来对自己一手好字的骄傲,珍真不允许自己写字如烂泥,最近有空都在练字。俗话说字如其人,一手好字也是一个人的性子的象征。她练了几日,倒也能静下心来。
练过一页大字后,珍真扭着手腕,把东西都收拾了一番,准备午睡一会。
珍林也打着哈欠把针线收起来。两人睡了一会。
晚间吃过饭,珍林和珍真一起到院子里查看了一番,把院门紧紧关上,才回了屋里。
“大姐,今晚别把油灯吹熄了吧。只有我们两个,我心里老是慌慌的。”珍真躺在被子里露出小脸。
“可的把油灯吹了,不然要是有人看见,觉得奇怪。不定就能猜出来呢。”珍林把被子给珍真理理,自己也开始脱了衣裳。
“大姐,那你和我睡一个被窝吧。”
珍林摇摇头,把枕头放到珍真的边上,起身吹灭了油灯,爬进了珍真的被窝。便被珍真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她拍拍珍真的背脊,道:“睡吧。”
虽说珍真心里是对俩人独自在家挺害怕的,然珍林的怀里极暖和,她又似把把自己当小奶娃一般的哄着,一会也睡沉了去。
在珍真的梦里,她和珍林置身于夏日的碧云湖畔,五彩缤纷的花朵一直绵延到了山坡上。各种种类的蝴蝶翩翩飞舞,两人各做了一个花环带在头上。穿梭在随风摇摆的花朵之间。然他俩却穿的不是长裙和对襟外套,而是体恤和七分裤。珍林更是把运动鞋脱了,坐在湖边,用脚撩着湖水。远处走来两人,也看不清楚面容,只一人也是穿的体恤牛仔裤,另一人穿着白衬衣,烟灰色的西裤,右手臂上搭着同色的西服。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要看清面貌了,珍真就被一阵院门被拉开的声音吵醒了。她僵直着身子,抓着珍林衣裳的手心直冒汗。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也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
珍林此时也醒了,两姐妹都是骇然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紧紧的偎依在一起。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珍真咬紧嘴唇,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却被珍林的尖叫声吓得直发抖。
接着又是一声啊呀的叫声,珍真和珍林各自直冒冷汗,又突然被眼前的光亮刺得眼睛眯起来。
“我说你们叫啥呀?”沈氏拍着胸口,急声道。“把我也吓一跳。”
珍真和珍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也跟着拍胸口。
“娘,是你呀。可把我们吓惨了。”珍真舒了一口气,见珍林的脸色发白,起身倒了一碗水给她。
沈氏也见着珍林被吓的厉害,坐到她边上,把被子给两人搭在肩上。“有那不舒服吗?”
珍林摇摇头,喝了一口水,才道:“没有。娘,你们咋这个时候回来了呀?”
“我和你爹还不是怕只有你们两人在家,担心嘛。好了,见你们无事,便好。睡下吧。明日你舅舅会把姥娘送来。”沈氏温柔一笑,帮着两人盖好被子,吹灭了油灯出了去。
两姐妹窝在被窝里。
“大姐,你还说你不怕。”珍真想着珍林刚才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
“哼,你还不是怕的很。还好意思说我。”珍林捏了她一把,伸手到她带的腰间哈起她的痒痒肉,一边道:“看你还笑不笑话我。”
珍真咯咯地笑着,身子使劲扭动,敌不过珍林的力气,只好求饶道:“大姐,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你快别扰了呀。”
珍林这才住了手,只是窗外传来沈氏的声音:“你们俩块睡吧,要玩明日再玩。”
两姐妹对着吐吐舌头,安心睡了去。
第二日一早,珍真和珍林起了床,也没有叫沈氏和李正泽起来,只悄悄的把饭菜做好,等着两人起身。
沈氏和李正泽睡到了快巳时才从屋里出来。珍真已经把院子打扫了一番。
几人吃过饭,李正泽便带着些窝头去了碧云湖边。
沈氏把珍林和珍真叫到屋里,嘱咐他们好好在家照顾牲口,姥娘来了要听她的话,又从柜子脚下的坛子里摸了千把文钱给珍林,让她收起来。要是有用钱的地方,也好应应急。又拉过珍林道:“你是姐姐,在家要看好珍真。要是村里……要是老院子里有人来找事,你就去找你大伯。”
珍林点点头。
“你姥娘年纪大了,来了咱们家。隔几天就給她杀一只鸡炖上,你们两也好补补身子。娘上次不是教过你咋杀鸡了吗。可还记得?”沈氏又把珍真也拉到自己的怀里。
“记得,娘。”
“那就好,你们先去做事吧,我去村口买点肉回来。今晚,你大舅和姥娘都要住在咱们家的。”沈氏抓了一把钱放进荷包里,和珍真两人出了屋子。
傍晚时分,沈大舅赶着牛车来了李正泽家。
珍真和珍林把姥娘扶下车,又拿上她的行李进了伯林的房间。
“姥娘,你就住我大哥的屋子吧。他和二哥半个月才回家一次。”珍林把包袱放进炕琴里,又给姥娘倒了一杯水。
“好嘞。快过来给姥娘看看,是不是长肉啦?”伯林姥娘把珍林和珍真都拉近怀里细细端详了一会道:“都长漂亮了。”
珍林害羞的扭过身子,跺跺脚。“姥娘……”
伯林姥娘和珍真大笑起来。
沈氏想着伯林姥娘坐了一天的牛车,定也是累到了,早早的做了晚饭。
伯林姥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