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几个娃被赶到屋里午睡,沈氏陪着他娘在屋里聊,说起了何莲盈。
珍真姥娘拿着两块藏青色的尺头递给沈氏,让她做两件衣裳。又给了一贯钱道:“你也别推了,娘是心疼你哩,当初就该先打听打听再嫁你,也不至于你吃这多么多年的苦。”
“娘,我哪里苦了,娃他爹是个好的,我又有四个娃,儿女双全呢,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沈氏想着柏林下季的束脩还没有着落,便也把钱收进怀里。又问道:“娘,何家妹子今日来过了,还提了一篮子鸡蛋。也不知是为了那般呢。”
“多半是想和你聊聊吧,我记得那你们都还是姑娘的时还好到一起睡呢。这何莲盈也是个苦命的,外人看着风光,其实她呀,日子可是不好过。这自从有了第二个娃,老何家便要把娃抱回去养,这婆家呢,又是不许,成日的闹,她两边都不讨好。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招个女婿入赘算了。”张氏又把放钱的罐子放进炕琴。
“原来如此,难怪今日她虽说是笑着,却没笑进眼里呢。娘,我先睡一会,昨晚可是睡的晚了。”便躺了下去。
沈氏没在娘家多留,第二日一大早就上路了,沿着来时的路赶着回老李家。
珍真又望见到了碧云湖,想着以后有机会定要在这湖边住上一段日子,这样清澈的湖水,这样蔚蓝的天空,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回到老李家又是傍晚,仲林还好,珍林累的两腿打颤,到炕上躺下就不想再起身。
沈氏却不歇的进了灶房,就见小秦氏做的手忙脚乱,一会把碗打倒在地,一会又去切两刀菜。摇了摇头,也不知家里的人这两天吃的是什么。
小秦氏见了沈氏,两眼放光,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忙道:“三婶,你可回来了,快快快,这菜要怎么去苦味啊?”
沈氏想着自家娃吃了她多少亏,便有心要让她吃点苦头,便道:“大嫂,我做的时候可没有苦味,兴许是你嘴里有苦味,这可是上火哩,吃点野草药就好了。我今日走了一天的山路,两腿疼的很呢,我先歇歇,你且先做着。”说完就回了房。
小秦氏本想既然沈氏家来了,这饭自然由她做,哪知人家转身就走了,留下自己来做。可这几日的饭吃的全家都是皱着脸,虽说没说嘴,可都没给她好脸色看。
沈氏了屋就见珍真又拿着那本农书在看,也不知为何看的起劲,想着既然珍真喝了张道婆的平安符水,定会平平安安长大,也就丢开,任珍真看书。
倒是柏林下学回了家,见到爹娘很是高兴。笑着对沈氏道:“娘,你可回来了,大婶做的饭,真是五味俱全,吃的人咽不下去。爷爷和嬷嬷整天都黑着脸,二婶还闹了一回。”
沈氏见柏林把这几天家里的事说了一遍,便也晓得小秦氏经过此次定也不敢像过去那样嚣张了。笑着摸摸柏林的头道:“娘也是想你了。”
柏林听了沈氏的话,晓得他娘是知道他想娘了,很不好意思的进了里间。见珍真在,便坐到她旁边道:“珍真这两天可是有想大哥?”
珍真正聚精会神的研究这手里的书,琢磨着如何提高田间产量,猛地听到身边有人是说话,吓得把书抛了出去。
柏林忙伸手把书接住,道:“大哥不好,吓到珍真了,珍真别怕。”
“大哥,你要吓死我呀,呼呼…。”珍真叫起来,又用手拍着胸口。
“大哥这几天可是很想珍真哩,珍真在姥娘家玩了些什么啊?”柏林把书放到桌子上,也帮着珍真拍拍胸口。
“吃了芦橘,大哥吃过吗?”珍真把柏林的的手拿开,她可不想被吃豆腐。
“吃过,我每年去都吃。”柏林又笑着摸了摸珍真的头。
“大哥,你不知道,小妹被一个小奶娃给亲了,脸上还有两个小牙印,可是好笑。”恰逢仲林进了来,笑着道。
“我看看。”柏林说罢就捧住珍真的脸仔细看了起来。
珍真很不争气的红了脸,想扳开柏林的手,可又他劲大,无可奈何的让他看着。珍真见柏林墨黑墨黑的眼睛,清澈干净而又专注的盯着自己。脸上是他的呼吸。心里更是羞的很。
柏林来回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牙印,也就放开了珍真,对着珍真道:“你以后可不要轻易让人亲你的脸,男女授受不清,这是不和礼数的。”
珍真腹诽,那你对我又是摸又是捏的就清了啊。一个九岁的小男娃,一天到晚跟个老学究似的。赶紧向后推了推,道:“好,大哥,你以后都不要再碰我了,男女授受不清哩。”
仲林也上了炕,故意挨着珍真道:“你和二哥是亲兄妹,二哥可以拉你的手啊。”就拉起珍真的手。
珍真被这两兄弟打败了,一个道貌岸然,一个就会打趣她。便挣脱手,下了炕道:“我去找大姐,你们自己拉手吧。”
小秦氏好不容易把晚饭做好,李老头一家都早早的进了灶房,想着沈氏即回了来,这饭定是她做的,可是能好好吃顿饭了。便都欢欢喜喜的拿起窝头夹着菜,不妨刚吃进嘴里,就都做起了怪相,又不能吐出来,只好憋着气咽下去。
这顿饭更是让珍真吃的痛苦,吃了姥娘的家有油水的菜,鲜美的鸡汤。再吃家里硬邦邦的窝头,又苦又硬的青菜,如何吃的下去。珍林几个都吃了一点点就搁下了筷子。
“老三媳妇,你日还是你来做饭吧。”秦氏也阁下筷子道。
沈氏本就打算明日自己来做饭,这小秦氏做的饭,自己吃不下去,更何况几个娃。就想应下。
这时李老头道:“让老大媳妇儿做,这饭都不会的妇人,我家可是养不起。老二媳妇总不能做一辈子给她吃吧。不练练她,以后你让老大吃什么?都是你惯得。”就把筷子啪的一下扔到桌上,起身出了去。
秦氏被李老头甩脸子也不是一两次,早就学会了坦然接受。便也不再提让沈氏做饭,只道:“你爹说的也是,你就给老大媳妇儿打打下手,教一教她。”
沈氏听了此话,也是一喜,总算有人帮着自己做活了。
可小秦氏听了,就跳脚道:“娘,我做的可是吃不下哩,还是让二婶做才是正紧哩。”还想再说,就被李老大举起的拳头吓到了,这两天晚上可是都被揍过了,就为她做的饭。
“你爹说你做,就你做,哪里来的那么多话。”秦氏道。
屋里静了下来,沈氏吃完饭,就默默的收拾起来。小秦氏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着。冷眼瞪着沈氏道:“哼,你高兴了吧,你以后可是可以享福了,我来伺候你们一家子人。”
沈氏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却又忍不住道:“那家里牲口都有大嫂喂了,院子大嫂也顺手收拾了吧,这碗我就留个大嫂做了,你不是说我享福吗?我就享受一下大嫂这十年来享的福呀。”就把碗丢开,解下围兜。
小秦氏把沈氏拦住,高声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享福了?这我做了饭,碗不该你洗呀,牲口不该你喂呀,你还有理了。”
沈氏道:“大嫂,你十年来,可做过饭?可做过家事?”
刚把话说了,窗外就秦氏就骂道:“你们两个有空说话,不会去做事呀,哪里有那么多话说。赶紧去做事!”
沈氏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话,又把围兜带上,去洗碗了。
小秦氏得意的乜了一眼沈氏,扭着屁股出了灶房。
这时正是村里吃晚饭的时候,整个芙蓉村都静极了,老李家院子却传出了咚的一声,接着又是杀猪一般的叫声。全家都被惊得都出了来,却见小秦氏叉着腿,坐在地上,屁股下是一滩水。原来是滑了一跤,屁股摔着了。
小秦氏立即大骂:“那个缺德的死鬼把水倒在门口啊,要是让老娘知道了,小心你的皮。”却听珍真弱弱的传来一声,“大婶,是你做饭时,倒出的水呀。”
小秦氏还待再骂,却被李老大提着衣领,拖回了房里。唯有沈氏鄙见了珍真与仲林捂着嘴在一边偷笑。
☆、第 17 章 意外之财
过了两日,李老头几个又下了田里,这几日淅沥啦啦的下了场雨,趁着土地湿润,把地松一松,又浇上一些天然肥料粪水,才把黄豆种了下去。
小秦氏有了沈氏的指点,饭菜也开始做的有滋味起来。
珍真研究着《齐名要术》奈何俱是文言文,看的头昏眼涨也没闹明白,决定先放一下,等柏林回来再让他解释解释。便丢开书去灶房找沈氏。
沈氏此刻正在灶房给张氏熬着补药,怕火太大药性没出来,就用蒲扇打小风,利用灶里的余火。
珍真蹲到沈氏身边,见沈氏流着汗,就用袖子擦了擦。沈氏回头对珍真轻笑。
“娘,这药要熬到啥时候呀?”
“再一会就好了,你去找大姐玩呀。”沈氏起身,把药汁滤出来,又向锅中加了一些水。
“不想去呀,大姐就喜欢玩翻头绳。”珍真拿起蒲扇轻轻打起来。
“你先帮娘看着火,我去把药给你二婶送去。”沈氏说完就端着药去了。
珍真百无聊奈的打着蒲扇,闻着满屋子的药味,脑袋里天马行空的乱想着。不知为何想到了姥娘家遇到的那个小奶娃,便伸手摸了摸脸和嘴巴。其实小奶娃的皮肤可娇嫩了,手感还是不错的哇。又呸呸呸几声,鄙视自己,这小奶娃以后长大肯定是个色狼,小小年纪就知道吃人豆腐了。
沈氏不一会就回了来,道:“前一阵子收小麦,大家都受了热,一会你和两一起去采点也草药熬了水给大家喝喝,去热清货。
珍真自是愿意的,等把锅里的药熬好以后,沈氏就挎着篮子带着珍真去了村子西面的小树林。
珍真是第一次进这个小树林,里面的大树有的要两人才能抱住,而有的却只有手腕大小。树下是一些蕨菜类的植物。沈氏把篮子放到一颗树下,拿出割麦子的镰刀割着低下的枝叶。
珍真托着下巴望着沈氏,道:“娘,这是什么药呀?”
“这是菩提子有祛热的作用。”沈氏踮起脚拉下另一条树枝。等叶子把篮子装了一半,沈氏又弯着腰找着什么。
她走了几步就蹲下,又采起一种贴着地面生长的圆叶野草。
“娘,你怎么认识这么多药啊?”
“你姥娘教我的。一会回去就熬出来,你要喝。”沈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珍真上一世也喝过也草药,那是她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做的。奶奶还会把平时采好的草药晒干,收起来。在端午节的时候到集市上去卖掉,也能换一些钱,补贴家用。
“娘,端午节的时候有卖草药的吗?”如果有的话,自己家采了药到时候去卖掉,也能存下一些钱呢。
“有倒是有,可那是城里的人才会买的,山里的人家谁不会自己去采啊。”沈氏采好药,提起篮子,带着珍真往院子去。
“那我们把药采好了,拿到城里去卖呀,这样就可以给大哥教束脩了。”珍真拍着手道。
“你一天倒是古灵精怪的,我回去跟你爹说说看,能不能做哩。咱们赶紧家去吧。”沈氏拉起珍真的手,沿着一条小路,在**辣的阳光中回了去。
自吃了晚饭,珍真一家人都在院子的小溪边乘凉。沈氏把珍真的主意给李正泽说了。
李正泽听了就一把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哈哈笑起来。“他娘,珍真是个宝哩,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里,这端午就快来了里,我明天就去采药,山里多的是艾草。这可是一门好营生。”
珍真听了,很是高兴。这样说不定仲林也能去学里上课了。便道:“爹,我也去呀。”
“好嘞,我闺女和我一起去。”李正泽拍着珍真的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另几个娃也想去,奈何伯林要读书,珍林要帮着沈氏做家务,只有仲林有空,便定下来李正泽带着仲林与珍真去山里采药。
第二日一早,李正泽几个就进了西面的小树林,一路沿着小道向山上走去。一路都采着野草药。因背篼装不下,都就把采下的堆在半山腰上的树下,用一些树枝挡起来。几人一路向上一路采着艾草。
珍真跟在李正泽后面,采摘这遗留下的,却突然脚下一滑,尖叫着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沿着一道断坡滚了下去。
李正泽与仲林回身只听见珍真的声音,赶忙向回走几步,道了一处蕨草茂密之处。李正泽向前一步也是踩空跌了下去。这断坡也就一米左右,李正泽爬起来就见珍真也是坐在地上。
“珍真,你有哪里痛不?”李正泽走过去,拉着珍真的手臂道。
“爹,没有哩,就是一屁股坐下来,屁股有点疼。”珍真忙道。
这时上面穿来仲林的叫声,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哭腔:“爹,珍真,你们在那呀?”
“没事,仲林,你就在上面,爹和珍真就上来了哈。”李正泽忙抬头向上答道。便伸手抱起珍真,将她放到背篼里面背起来,选了一处有断面有凸出的地方。两手拉着断坡上的草,借着力往上爬,爬了一步却又停住了。
珍真以为李正泽是哪里伤到了,着急道:“爹,你怎么了?”
李正泽没有回答她,而是又下了一步,退到断沟中,趴到断臂上,两手刨着草,仿佛是在找什么。
“爹,你怎么了,你应声呀。”珍真急得哭了起来。
只见李正泽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珍真,爹找到宝了,这可是好东西啊,人参呀。”又对仲林道:“仲林,你先借着力下来呀,爹爹找到好东西了。”便又趴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把周围的杂草去掉,用手指沿着一颗小指头大小的植物向根部挖去,等挖了有一尺深,挖出一颗根部肥大,形若纺锤,常有分叉,全貌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的茎块,原来这就是野生人呀。
李正泽两手托着,可是高兴。道:“这可是好哩,咱家有钱给你大哥读书了。”又嘱咐道:“回去谁也不许说,柏林和珍林也不行。只把它拦在肚子里。”
仲林与珍林都使劲点了点头,对着李正泽手里的野人参很是好奇。但李正泽可不敢给他两研究,这是柏林以后的束脩钱 啊。便用衣上角包起来放进了怀里。“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你两就在这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