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戏谑的眨着眼睛,用调笑的眼神看着萧牧野,淡淡的问道:“你也不过是旁人手中的那柄刀,说到底,比我可怜。”
“我好歹是在为自己挥洒汗水,流血流汗,而你,却在为他人做嫁衣,真是可悲。”
安雅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瑟缩在卫队中的萧凤舞,冷冷的说道:“当然,你要是还坚持已见,我自当奉陪,我相信,辽国国内,想要你命的人大有人在,说不定比大魏想要杀我的人还要多。”
“你要是死了,他们或许会为了争这个为你报仇的机会,打个你死我活,大魏正好能从中再捞一笔。”
安雅说完,一掀衣裙,懒懒的坐下,仿若京中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一般,慵散的靠在一块大石上,指尖一点,莞尔一笑,“我累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文泽宇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他们的身边难道还有别人吗?
正在此时,隐在暗卫中,时刻注意着安雅的严峻熙嘴角却是无声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只见更深处的密林中涌出了层层叠叠,数量惊人的铁甲卫队,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严峻熙的老爹。
“你们怎么才来?”安雅玩着自己的指尖,撒娇似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胡子随风摇摆的老将军。
“跑不动了。”老将军不满的瞪了安雅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胆子还真不小。”
“话可不能这么说。”安雅不以为然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又不是傻子,没有你们,我怎么敢招惹这些煞星?”
“把那个人的头颅砍下来带走,我觉得这次监察院铁定可以消失在大魏的朝堂上了。”安雅素手一点,毫无烟火气的点在地上那一滩几乎辨不出人形的院长大人身上。
她的声音冷到了极致,让周遭的空气急骤的降了下来,萧牧野在恍惚间,好像还看到了她身上不断冒出的白色寒气。
“我说丫头,你对这个监察院就没什么想法?”严老将军一拍她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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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一尺三寸地
这边风景独好,清风拂面,阳光喜人。
林中那团团缭绕的云雾终于消散,露出这片密林本来的面目。
浓重的阳光穿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照耀在密林深处的骑兵身上,这群骑兵身上暗黑色的盔甲在光线的反射下,发出一种独属于他们的璀璨光芒。
不同于大魏一般军队中盔甲的亮色,这种光芒是黯淡的,不明显的锐利色彩。
这种低调的,但锋芒毕露的锐利使得他们能够平静的隐藏在密林中而不被发现,却又不有损于他们的锋利和战意。
他们一个个如同一座座黑色的小山伫立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边,就好像盘在地上的冰冷巨蟒,不时的吐出信子,只要他们高兴,随时都能攫夺你的生命,不费吹灰之力。
远远望去,林中的兵士无论从武器盔甲上,还是从建制上都和大魏现有的军队不甚相同,比那些职业的军人更加的内敛,更加的杀意浓郁。
确切的说来,这群兵士更像是名剑山庄的暗卫们,更像是习惯了隐于黑暗,时刻准备出击的杀神。
安雅看着严老将军,淡淡一笑,“比起那座没用的肮脏的破院子,我对你手中的这支军队的兴趣反倒要大一点。”
严老将军点点头,冲着安雅神秘的一笑,手臂一挥,用带着金戈铁马的金属碰撞一般的声音,大吼道,“刺!”
密林中骑兵动了,然后整个官道都好似被这股杀意冲击着,在铁蹄之下不住的哀嚎哭泣,眨眼间,这群骑兵便由远而近,出现在安雅的面前,也出现在萧牧野的面前。
他们的出现就像是一柄钢刀,狠狠的插进了敌人的心脏,插进了混乱喧嚣的战场中,将他们剖成两半,一半是自己人,一半是敌人。
“止!”
这群骑兵速度极快,奔腾的马蹄带起的尘土飞扬,四处飞溅,巨大的前奔的力量,让整个骏马的马身前倾,这样急剧的移动,这样猛烈的冲刺,还不曾有哪一支骑兵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就连称霸草原,纵横天下的辽国骑兵也做不到。
可他们却做到了。
“止”字方起,马上骑兵们一抖缰绳,手臂上的青筋一现而隐,倾斜的马身依旧是倾斜的,只是马蹄定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浅坑。
奔在最前面的那匹骏马,随着微风而轻轻摆动的黑色鬃毛拂过了萧牧野因为震惊而僵硬的脸庞上。
“好手段。”安雅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就凭这一手突然冲刺,瞬间止步的强大控制力,这支骑兵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我说你怎么来的这样的迅速,原来有他们,再远的距离也不是问题。”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不仅超过了萧牧野的预料,也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因为这支骑兵的出现,本该打的如胶似漆的战事,一下子戛然而止了。
安大人玩够了,有没有的玩,也就显得不那么的重要了。
可怜的似乎永远不被命运之神青睐的萧氏兄妹毫不意外的成为了大魏的俘虏,这功劳嘛,自然是算在她安大人头上的。
“他们是没有问题,我可是有很大的问题啊。”严老将军颇有些哀怨的看着安雅,愁眉苦脸的抱怨道:“我都这把岁数了,这支黑衣骑兵还是交给你吧。”
“再像昨夜那样骤然奔袭几次,我的身子骨定然是要散成一团了。这天下啊,早晚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就不跟着瞎掺合了,就算是想掺合,怕也是有心无力喽。”
纪明轩拄着手中的长剑,斜斜的站立着,重重的喘着粗气,他疲惫的有些萧索的嗓音在林中响起,“战了这么久,我发现有些看不懂你们了。”
“怎么说?”鬼影饶有兴致的看着纪明轩,收了手中的兵刃,对他示意道:“你说说看。”
“来之前,我以为你们出现的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截杀兰陵王,断了安雅生存下去的可能,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纪明轩冷凌的目光扫过这十个站在水洼边,闲适的仿佛是在自家的庭院中煮酒品茗的翩翩公子,他们的身上被一层仿若实质的杀意笼罩着,可手中的兵刃垂下,也不曾对纪明轩下过杀手。
他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每一个人的武道修为都已至登峰造极的水平,虽然还未超越自我的极限,成为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大宗师,但想要杀了安雅,杀了我,实在是太过容易的一件事。”
“就连颠覆王朝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从你们的行动有序,配合默契来看,你们的身后还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人,你们或许是他们当中的翘楚,或许只是平常。”
“但无论如何,你们完全不必和那余下的一队,或是两队人联手,你们根本没有这样的必要。即便是这样做了,你们其实也没有发挥什么了不得的作用。”
“说的好。”鬼影由衷的赞叹着,伸出一直隐在袖中的雪白的枯瘦手指,拍掌说道:“早就听说过庄主的大名,今日一见,的确没让我等失望。”
“你们究竟是谁?”
“我有一种预感,很快,我们就要和你再次相见了,下一次,我们就是真正的死敌,再无回转的余地。”
鬼影的话显得很是诡异,很是莫名,森冷的语气让纪明轩的心跟着颤了一颤,和这样的一群疯子作战,很明显,这样的经历,让他感觉并不是很愉快。
他浑身上下的毛孔从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陌生的气息,这种陌生,连他都惶恐不安起来。
鬼影怔怔的看着纪明轩,而后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密林,此时密林的深处,安雅的战斗已经结束,众人正在文泽宇的带领下,缓慢的却又迅疾的向着这边走来。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等到被清风送到这里的时候,早已不那么的清晰,准确的说,这样的距离或许算不得遥远,但对于声音而言,已经足够让人听不到动静了。
可在鬼影的耳朵里,这样的声音听在耳中,好像还是和对面的纪明轩口中说的话一样的清晰。
他眯起一只眼睛,淡淡的笑道:“你不用担心了,你心爱的安大人已经带人来找你了,我们也完成了我们的使命,这就要告辞了。”
说完,不等纪明轩回过神来,这群鬼影们在一团白色的云雾包裹中,于一瞬间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这样的场景,让他的心像是猛地被谁拨动了一下,这种油然而生的熟悉之感,让他的心迅速的沉沦下去。
他不敢再往下去想,摇了摇头,将心中的那一点不安散去。
回过身来,便看见安雅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他,见他回头,淡淡的笑了笑,跳下马来,向他伸出了双手。
她的发丝凌乱,衣衫上还带着一道深一道浅的刀痕,白皙的脸庞上沾上了灰黑色的尘土,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下,让她的脸,显得很是狰狞。
可纪明轩看着她的目光却有些不安和闪烁,他是如此的安好,安好到身上的青衫还和临行前的一模一样,他的身边一个敌人都没有,他在担心。
小心眼的安大人会不会觉得他未尽全力,会不会对他生出了一丝一毫的厌倦。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全是温暖的笑意,驱散了他心头的雾霾,他走向她,牵起了她的双手。
“平安就好。”安雅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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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黑衣卫队隐藏在黑暗中的保护,接下来的路程可谓是一路平坦,和人痛快打了一仗的安大人这两日兴致阑珊,暂时还没有骚扰别人的力气。
她要忙着吃药,忙着调理身体,还要忙着安抚那群娇滴滴的花蝴蝶,哪里还顾得上那对倒霉的兄妹。
眼看着绕过这段山路,就要到了城门口了,安大人却下令停车了。
她小心翼翼的从箱子中翻出几天前的那件破烂的血衣,嫌恶的捏着鼻子,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光她自己装扮好了,就连随行的暗卫们,也在安大人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破烂的衣衫。
一群人活似乞丐一般,摇曳的走在官道上,那速度,那身段,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严峻熙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弄的惨兮兮的回京,谁知道本大人劳苦功高,居功至伟,还以为这一仗打的容易的很呢?”
安雅摇头晃脑的叹息着,那哀怨的小眼神看的严峻熙浑身一个激灵乍起,“弄成这样,是给百姓们看的,更是给那些愚蠢的只知道坐在院子里,观花望景,只看到自己眼前那短短窄窄的一尺三寸地,却以为窥见这大千世界全貌的穷酸儒生看的。”
“大魏需要没有脑子的儒生,可坐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绝不该是迂腐的,也不能是迂腐的。”
“他们应该懂得,没有边关战士们浴血厮杀,没有百姓们日复一日的劳作,没有这些他们眼中可有可无的下贱之人的拼搏,他们连活着都会是一种奢望,何来吟诗作画的雅兴?”
“如果他们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愿意亲自教会他们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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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我回来了
安雅遇袭的消息很快从不同的渠道中传来,这一夜,京中有无数的人对这一事件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关注。
毕竟安大人的这次遇袭和以往的数次都不太一样,是由检察院院长亲自动手的,这是公然的挑衅皇权,是诛九族的重罪。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一向运气极佳的安大人,不仅全歼了所有的伏兵,还顺便俘虏了辽国的皇帝,这等好事怎么就落在了安大人的身上,实在是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要是安大人放过了将事态扩大化的机会,只怕就不是那个以无耻闻名的安大人了。
不趁着自己于国立有大功,不趁着皇上心头一软的大好时机,打压政敌,排除异己,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安大人自然不是傻的,她用以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了大魏朝堂上的每一个人。
不要和本大人谈论脸皮的厚薄程度,因为本大人压根就没有脸。
这位愚蠢的院长大人,大抵是没有想到会死在安大人的手中,竟连必要的伪装都没有,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上了战场,然后凄惨无比的死在了安大人的手中。
你自己蠢钝如猪不要紧,你一死,啥事都没有了,我们可是要遭殃了。
有的人坐在御书房中,生生的将书案的一角捏成了粉末,那些曾经贵重的木质粉末扑簌簌的掉了一地,那人摇头叹息,“还是让你受了伤,不过这样也好,我护不了你一生一世,早点经历了狂风暴雨,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的人坐在小凳上,神思恍惚,沉默的饮尽了杯中的美酒,嘴角不时的嘟囔着,说的声音极轻极浅,走的近了才能听的清楚,“你怎么没死?”
这一战,总有人要死的,安大人没死,死的又会是谁呢?
所有人都知道,胆敢在回京的官道上公然袭击安大人的,是那位新晋宠臣,监察院的院长大人。
可如今仔细揣摩着从宫中传回来的消息,不难看出皇上对这位宠臣的死似乎根本不在意,反而对安大人的伤势,表示了密切的关注。
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从皇宫的库房里运到了官道上,送到了安雅的车队中,即便她的身边有一等一的神医,不是一位,而是两位,也无法阻挡李智宸想要抚慰安雅的心。
不过这些人既然敢来杀人,自然就做好了迎接陛下怒火的准备,只是没有人想到,在三方力量的夹击下,安大人还是无比顽强的活了下来。
她居然还是没有死!
安雅的双眼微微的眯着,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京城。
高大的朱色城门,青色的城墙亦如三年前一般清冷,看不出什么变化。
城门那边空荡荡的,虽是早市,却看不到什么人在街道上走动,就连小商小贩也暂时停住了惯有的吆喝声。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