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题。
“你果然如我所想,跟京都城里其余府上的小姐完全不同。”程皇后笑了。
“我不知我的心是否会在宫中变去,但我会记住你这句话。无关朝政,无关男人,无关地位,这才是友。”程皇后用心记住这一句话,她希望自己日后能够在宫中,保留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心境。
她羡慕云菱,也钦佩后者的勇气。但她知道她自己永远不可能像云菱那样,敢于去挑起一切,能够熟通兵法而有不逊色于男人的谋略。
她喜欢云菱这份飒然,喜欢她活得快乐恣意。虽然她不能拥有,但是她希望看着这样的人在身边,那样她才能够感受到轻松自在,让她自己觉得一切都很真实。
“那我就要多谢皇后娘娘的抬爱啦,话说能给点吃的不?”云菱表示自己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那种。
“噗嗤——有!你等等。”程皇后灿烂笑开,起身去吩咐贴身婢女取点心来。
云菱看见食物,那是双眸大放光彩!
“你先吃点垫肚子,马上就可用膳了。”程皇后解释道。
“可以可以。”云菱在程皇后说话间,已经大块朵点心了。
两人一个说话,一个一边吃一边回着,倒是颇为愉快。待到宫娥来通传皇帝已摆驾,程皇后这才让云菱擦了手随她一起入席。
“这么高调?我不用先回去么?”云菱深刻觉得,她还是要低调一点的好。
“不用。”程皇后起了身,见云菱发鬓上的头饰颇素,一定要将那极配她今日一身幽蓝流云缎的蓝玉华盛给她戴上。
“重!”云菱抗议。
“今儿就是你的大日子,不能这么素!”程皇后给云菱戴上这蓝玉华盛后,又给她取下耳垂,非弄上一串同样重量级的蓝玉耳坠。
“你是要害我吧?”云菱忽然自己交友不慎了。
程皇后不理睬云菱的抗议,自给她倒腾了一番之后,便让宫娥进来服侍修上妆容,方摆驾往宴厅去。
因着乾坤殿到宴厅,比之昭明宫到宴厅的路长,所以这番折腾下来,这程皇后的銮驾与皇帝的龙驾倒是正好在路上碰到。
“你是算准了吧?”云菱贼眉鼠眼的问道。
程皇后“嗯哼”了两声,侧头不说话。但云菱看她脸上那胭脂下,分明还有掩饰不住的红潮。云菱寻思着:看来这新皇帝,是比较得这程皇后的心的嘛。
“听闻皇后的銮驾里,可是有你的心上人。”这边丰元帝看见皇后的銮驾后,打趣给身边的盛启道。
“嗯,一会就能看到了。”盛启也不闪烁其词,直接就承了丰元帝的话。
丰元帝听言微顿了顿,语气多了几许羡慕:“你倒是逍遥,甩下这烂摊子,带着你心爱的女人,天下自潇洒。”
“不用太羡慕。”盛启淡淡一句话,噎住了丰元帝所有的调侃之意。
丰元帝隔了一阵,才又道:“这一年多过去,你就不曾后悔?”
“你知本王做事,自来没有悔字。”盛启回答得很爽利,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仿佛当初的决定,对于他来说,真的就是一个简单的抉择而已。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接你这烂摊子。”丰元帝却道。
“悔也不要来找我,早早生了儿子,你找他接下这位置。”盛启直接撇清了干系道。
丰元帝听着直摇头:“人人要当皇帝,你却避之不及。从前可不是这样,我倒是真好奇那云家女是什么天仙,能把你迷得江山都不要了。”
“没遇到菱儿之前,我并不知要什么,那时候争帝位大约只是为了不被压制。”盛启难得说肺腑之言,丰元帝静默听着。
“一直到菱儿出现了,我才知过着那些日子,不如她一笑让我喜悦。只这喜悦,就胜过一切。”盛启的形容很简单,但这种简单,并不是人人都能理解得透的。
盛启拿得起放得下,在情感上的处理方法一如他带兵打战,目的明确直接。他认定了云菱就握住不放手,并以这一点为最重要的一切来处理所有事。于是其余的就变得不重要了,而他的用心和专注,带给他的回报也不菲,因为他最终抱得美人归了。
丰元帝听着虽能理解,心头却仍旧是一片茫然。或许他依然没遇到那种“喜悦”,所以不能理解。或者遇到了,但是他却没有抓住并留心这种“喜悦”,因而错过了也未可知。
思量间,已可听到设宴的大殿里传的颇为热闹的声音。
丰元帝旋即整了思绪,在新晋内侍总管全德的声音中步下车辇。他抬眸当可见程皇后那一袭浓艳凤袍,以及那金色步摇下的端庄容颜。
只这容颜里,似乎有未褪全的笑意,和一丝妩媚的娇羞?这让丰元帝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眼里,程皇后礼仪周全,端庄贤良不假。但是却让他总感觉是没有生气的布偶,可今儿看着似乎并非如此。
不过丰元帝的目光很快被程皇后身边的少女吸引,那略显冰清的蓝调衣裙,在这初春时节看着,让人稍感过分清凉。
可是这样凉淡的蓝,在少女丰丽的娇颜下,却显得正当美好。犹如一朵珍品的清荷,花丛中高雅灵韵自成一方天地。
“臣女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菱在看到丰元帝时,亦是微微惊讶。因为从五官上来看,他与盛启生得很相似。除去丰元帝承袭的,是盛氏固有的凤眸。而盛启承袭的是娰太妃的深刻黑眸。其余几有八分相像,这果然才是亲兄弟啊!
“你就是云菱?”丰元帝目光落在云菱的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而丰元帝这种眼神,这种用心落在别人的眼里,那意味可就不一般了。
虽觉丰元帝问的是废话,但云菱还是回道:“回圣上,臣女是姓云名菱。”
“免礼。”丰元帝看完便收回了目光,伸手握住程皇后的手掌往殿中去。
那时盛启自然的伸手扶着云菱起礼,见她月白的耳垂上,少有的缀着一对华丽耳坠。那幽然的蓝,在暖阳之光下,映烁着惑人的蓝荧。
“这耳坠,极好看。本王之小菱儿,越发动人了。”盛启低声在云菱的耳边赞道。
云菱抿唇见丰元帝和程皇后已经进殿,她这步子也得赶紧跟上去。否则在盛启的*下,她恐怕是别想低调进殿了。
盛启看云菱匆忙,知她是担心他做出格之事,只浅笑着随她进殿……
彼时宴厅内已满座,来的人似乎与如今的太皇太后,当日的太后寿宴时相差无几,但那最重要的,身着龙袍之人却已变了。
但不会有人去惋惜那死去的皇帝,或者那失踪的太子。在权势圈子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现实。又或者是已经漠然,因为司空见惯或者不得不如此。
因是先帝驾崩未满三年,所以丰元帝虽是借着三月三这样的女儿节,宴请百官并各自女眷,但席间的声乐明显低调不少。
直到酒过三巡,才有人提议让方参礼的少女自献才情。
“先帝驾崩不及三年,大行娱兴不觉有愧么?怕是有人要显风头,自促了人这般说吧。”昔日的华玉公主,但在太皇太后失势之后,如今也只是过气的老姑娘了。此刻听说了这话,想到此前与云菱在太后寿宴上的过节,她不由刻薄说道。
“华玉公主,这话可不能这般说。您这前年风骚了,不能让这些刚参礼的姑娘不露头角吧。您自个是追求者众多,却是不上心的,可别挑过了年华空哀怨的好。”因着华玉公主过气,堵她话的人也就没了压力,这借着话还暗讽华玉公主年华已老。
这女宾席间的话虽不大声,但说话者周边之人都能听得清楚。当即都给华玉公主递过去不少眼神洗礼,看得她面色青白交加。
程皇后看席间无助兴之行确实单调,又要顾着先帝驾崩未满三年,因是提道:“各家小姐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不妨来行诗令。其余都如常,只这对不上诗来,或者诗应不得景者,得展自己除去声乐舞之外的才情。”
“不错,就这般来行。以爱卿们为先,就从厉王开始。”丰元帝挑了头就直接将第一棒交给盛启。
盛启不用猜,就知道丰元帝这是小泄心头之忿。但一众人却都巴巴的看着他,因为谁都知道厉王从来不加入这些娱兴玩乐。一直也没人敢说他不是,或者撺掇他加入。
众人不见盛启有反应,本以为这回他亦会拒绝,不过闷骚够了的盛启却开口道:“就这样轮着来对诗多没意思。”
“哦?”丰元帝眉峰攒动,目光落向女席上一直想减少存在感的云菱。
盛启说话间还提起酒杯,黑眸里碎着点点星光,那朱色的薄唇抿着酒杯喝完酒。才在丰元帝的问说:“那厉王以为当如何才有意思?”后,方抬眸扫了一眼女席。
那些未出阁的闺秀,一个个将最妩媚的姿态绽放,只等盛启能多看他们一眼。那场面看在丰元帝眼里,一双凤眸多了几分隐晦的戏谑。
“臣觉得有意思,怕是无人觉得有意思。”盛启放下酒杯,却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
云菱听着青黛微动,她知道盛启并非婆妈之人,今日这般说话藏着掖着,似乎有什么玄机啊!
“且说说。”丰元帝也听出了些许意思来。
盛启微靠着椅背,目光深而让人捉摸不透,只听他素来冷而清的嗓音道:“臣出身行伍,做事情直接有目的性。”
盛启这话意出来,众人都停下所有动作来听。
“按臣说来,我朝外有四方之贼来犯,过几日在座许多青年都要前赴战场。今日不如放开胸怀,若有看上哪家闺秀,自站出来以诗明迹。取得媳妇归,战场上记住多杀敌,方可回京见娇妻。”
这一番话直白的剖析出大盛如今的局势,让大殿内的呼吸都一窒。但是这话意中的热血,却有让人心头一热。
来日就要上战场,今朝抱得美人归。他日场上杀敌,自当留着一份牵挂,一定要记得回来,家中方娶的娇妻还在等着。
这是最好的壮行,更是最好的激励!国之大显得飘渺,为国捐躯听着壮烈,其实都是虚的。但为家却不同,那是实实在在的,就在自己跟前的人和情。
盛启一番话,直接将战前的思想以及备战工作全做了。果然是目的性很强,却直接明了得让人心怀大开的爽快!
“好!”丰元帝没想到盛启会来这么一招,但他却知道这招很重也很见效。
厉王一如他的封号,出言犀利而一针见血。
但云菱听完青黛却拧了拧,不过她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虽然在人权上,尤其是在女权上,她非常不喜欢盛启的提议。因为这样被表白的少女,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毕竟在这种大前提下,她们拒绝的话非常不应当。
可云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作法,能够极大的鼓舞朝中士气,更能够将朝中人的心气集中起来。那么在战争,在生与死之前,风花雪月似乎应当放一放了。而且也不排除这样的热血表白,也许会促成很多有情人。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么?
“菱儿。”盛启在说完话之后,率先站起来,他自男席上走出。一步步走向云菱,那一身浓紫泛黑的朝服,在他的步伐中,如一朵朵盛开的墨莲,耀得人眼挪不开。
“请厉王站着别动。”云菱却开口道。
盛启听言眉微凝,不知云菱要作何,但他还是如她的意站定下来。
“王爷所言极善,往日不知今日心中所爱之人,是否还能在京都城中。只怕更多的人,都要赶赴前线参战。今日菱儿及笄,同我一般及笄者,都到了在我大盛适婚的年纪。”云菱也起身开口了,她是不反对这种做法,但是她也希望有想法的少女能够得偿所愿。
“那么在这种时机,请抛下你们的矜持,请拿起你们的勇气。为你们心目中的英雄,或舞或歌一曲。想必这并不算有违祖训吧,皇后娘娘?”云菱说到末了,向程皇后拜问道。
“不算。”程皇后的回答果决断然,让一旁的丰元帝又是惊讶了。他不由侧头看向程皇后,发现她那此前沉静的眸,此刻清亮通透。
也在此时,程皇后回眸看向丰元帝。四目相对之间,丰元帝看到他的皇后眼里,有一些他从未看见过的光亮。
“陛下,臣妾想为今日厉王与云小姐这番话抚琴,不知可否?”程皇后起身拜道。
“朕同意。”丰元帝知道自己这位皇后才情了得,但他却从未听过她的琴音。
“谢陛下。”程皇后起身命素青去昭明宫取琴来。
随后程皇后一曲跌宕起伏,大气磅礴的琴音,开启了这一场由盛启促成,云菱推波促澜的盛宴!
程皇后本身的琴技不俗,加上她有心为云菱助阵,那琴音里加入了她的鼓励与怂恿,听在一众年轻的儿郎和姑娘们的耳中,顿感热血澎湃!
云菱在曲调开始不久,便从女席上走下来。盛启听着她的话,正站在大殿的中央,也未因程皇后拨琴而退回去。
只是云菱出席却并未直接往盛启所在之地走去,而是向着大殿的角落走去。正当众人疑惑之间,她垫脚折下那用于装饰大殿而用的一支蔷薇花?
盛启看云菱这动作,眉头不由跳了跳。他自来知道云菱的鬼点子多,常能让人惊喜和惊吓。只不知这回是送惊喜,还是送的惊吓了。
云菱在众目之下走近盛启,在他跟前将蔷薇花咬在嘴边。那菱唇红粉,咬着那一支蔷薇,自有一番妩媚性感。
但随后云菱的舞姿,更让盛启惊艳!同时让整一个大殿寂静,连并奏琴助兴的程皇后也顿住了!
因为云菱一个美丽的旋舞起步,她以最妩媚的姿态端起手势,随后上前抱住盛启的腰,还一手伸展将手掌放入盛启的手心!
这是一个极度大胆甚至放荡的动作!但是云菱还有更大胆的,她踮起脚尖仰起头靠近盛启低语:“把我的花咬过去。”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个大问题,盛启不会跳探戈。她必须言语指导,可自己耍帅摘的蔷薇花怎么办,只能给盛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