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你们就去吧。
赵氏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面更是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连家上下只围着连成璧一个宝贝疙瘩转,不管他做了什么事,都是连家的宝贝,她这个为继母的几次三番被弄得没脸,却只得了个你去惹他做甚的回应,如今这件事情更是三言两语就被他给打发了,他瞧着坐在一起的小夫妻,心道若是姓许的真掌了家,又生了嫡长孙,自己更要靠边站了。
杨氏则是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若是生下鳞儿,虽比不上连成璧,却也是第二个嫡孙了,有了这个嫡孙,自己在连家才算真正站住了脚,扬眉吐气。
连成璧不顾旁人戏谑的眼光,紧紧握着许樱的手往两人所居的东院走,他步子迈得大,许樱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她瞧着连成璧冷得看不出神情的面色,心道又有什么事情得罪这个大少爷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放慢了脚步,连成璧感觉身后的人沉重了些,转过头拧着眉看她,你怎么了?
您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许樱委屈地瞧着他。
哦。连成璧好像是懂了,依旧紧紧拉着许樱的手,脚步倒是慢了些,两人回了屋子,连成璧只一个眼神,连带许樱的陪嫁丫鬟都快步走了出去,这小两口八成是要关起门来或者吵架或者说事儿,总之她们躲远点就对了,许樱是个好性儿的,可连成璧不是。
你之前是不是知道连家有长媳守家这个家规?连成璧倒是开门见山,扯着许樱的手坐到了临窗大炕上,两人对坐说起了事情。
知道。
那你为何不曾跟我说?
十爷定有主张。
我瞧着你是八不得我走了,把你一个人留下,你好在家里逍遥自在。连成璧猜人心思的本事这些年早就已臻化境,许樱的心思全在他的眼里呢,她许是为了自己之前做的事,对自己心存着感激,在自己跟前只有柔顺二字,就是偶尔使一使性子,也是转变得极快,对自己可以说是屈意奉承,若是旁人如此他能说一句此为大家淑女,可许樱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个人拼出那么大的一片家业,一双眼睛冷冷淡淡的,可这世上的事就没有能瞒过她的,遇事也是极有主见的,别的不说她一个小姑娘敢约自己在书房见面,求他代为传信,这胆识就非寻常闺阁少女能有的,这样的人在自己跟前低眉顺眼,十有□是为着自己之前为许家做得那些事,也是因为她压根就对自己的事没走心。不过是哪一样连成璧都是不能接受的。
我只是打定了主意听凭老太太吩咐。
说到底你就是不在意。连成璧松开了她的手,她就是一块冰被他揣在怀里,也应该化了吧?可她偏偏是块石头。
许樱瞧着他失望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的,也难过了起来,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只是不在意一朝一夕罢了。
撒谎!
十爷您素来会瞧人,可瞧出我有撒谎的意思?许樱说得确实是实话,这一世她除了跟连成璧这样过一辈子,再无他想。
连成璧瞧着她的眼睛,自是瞧出了说得是实情,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冷呢……你一个人不累吗?
我从七岁没了父亲随着母亲回了许家,人人都欺我们是孤儿寡母,手里又有余财,亲人都待我们那般,我拼了命才护得母亲、弟弟周全……
连成璧长开手臂搂着她,许樱是把自己变成一颗石头才活下来的,他呢?他把自己变成了刺猬,无论是谁想要碰他都会被他扎到手,他这个刺猬其实把许樱也扎得不轻吧,白存义的事,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可若无我鲁莽行事的前因,又怎会有被人钻了空子的后果?我带你上京一是舍不得你,二还是舍不得你。第一个舍不得是为他自己,第二个舍不得是不想让许樱跟连成珏正面争斗,连成珏阴损毒辣,什么样的招数都是想得出的。
你是想让我防着九爷吧?
127一路
可若无我鲁莽行事的前因;又怎会有被人钻了空子的后果?我带你上京一是舍不得你;二还是舍不得你。第一个舍不得是为他自己;第二个舍不得是不想让许樱跟连成珏正面争斗;连成珏阴损毒辣,什么样的招数都是想得出的。
你是想让我防着九爷吧?
连成璧没想到许樱竟瞧出来连成珏不是好人了,他惊讶地瞧着许樱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太好了;所谓反常即为妖,老太爷、老太太各个都偏心,我进门时入祖谱,男丁里只看见了你的名字;他这样连祖谱都没上的人;又不是愚笨无才,反而是灵秀之人,怎会没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我,早就一个人离了连家,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一个不受气,可他偏不……若是无所图谋,他就是一等一的圣贤,或是有……
这世上的圣贤能有几个……连成璧道,这样浅显的道理父亲、叔叔真的不懂吗?他们不是不懂,而是在他们眼里,连成珏也是连家的儿子,连家的儿子本就不多,这一代连带着年幼的庶弟,不过才三个,他又是步入仕途的,连成珏不肯走,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如果连成珏不是那般包藏着祸心的话,连成璧也不介意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左不过没落到别人手里,可连成珏这人,却让连成璧怎么样也信不过,每次跟他在一起,都像是跟一条毒蛇在一起一般的不自在,偏偏他无论怎么闹,连成珏都是那一副憨厚宠爱幼弟的样子,反倒让他越来越显得任性,连成珏越来越像好人,这些年他试探连成珏的底线,竟试不出来,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可他在他的面前就是一点土性都没有,可若说他是真菩萨,又打死连成璧都不信。
许樱握着他的手,摆弄着他的手指,连成璧的手掌很宽大,温暖干燥,大约是他身上最不美似女子的地方了,你要带我上京也好,咱们暂且离了连家,看他能有什么作为。她嫁过来的时日尚浅,需得一两年的谋划,才能慢慢搞清楚连成珏介入了多少连家的生意,又包藏着什么祸心,也才能把他连根拨起,更不用说……连成珏真正让连家的人忌惮,是在与内务府副总管的侄女订亲之后,那段故事发生在京里,他们小夫妻也在京里,也许会另有机缘。
这个时候她也觉得不守在家里是好主意了,她抬起头来对着连成璧粲然一笑。
连成璧忍不住弯下腰,吻住她脸上的笑容,这个女子就是让他觉得留不住又放不下,明明娶回到了自己家里,夜夜相伴,还是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她揣在口袋里随身带着,这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吧。
连家派了十辆车送嫡长孙进京,两辆车是坐人的,余下的都是拉东西的,虽说京里什么都有,但随身用的东西也要带着,又请了镖局的人一路护送,趁着清晨人少,离了连宅。
连老太太亲自送到大门外,虽说是一力主张他们夫妻一同走,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一去连成璧过年都不一定能回家,没有三年五载回不来,就算是久走江湖的连老爷子、连俊杰瞧着他们走了,心里都空落落的。
连成珏站在连家大宅门外,看着连成璧的车马消失在晨雾中,心里松了一下,他终究没有被再被派去做弟弟的护院保镖长随,被留在了连家跟着二叔学做生意,连俊青拍了拍他的肩,自从长大懂事,我还是头一回离开他这么久呢。连成珏说得是实话,就算是连成璧进京赶考,他也是从旁照顾伺候。
再过两三个月就能见到他了,咱们做生意的久走码头,要见面还是容易的。
是啊,还是容易的。他在京里铺了那么多的路子,可不止是白存义这一条而已,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许樱坐在马车里,拿了出嫁前就在做的绣活在做,成亲这么久,这也是她头一回心思重新捡起这样精细费神的东西,连成璧倚着靠枕躺在马车上闭着眼睛补眠,麦穗坐在一旁替许樱挑着线,眼睛却总着往连成璧身上多看一眼,姑娘,姑爷这么睡成吗?她小声问道。
如今白天不冷,让他睡着吧。许樱瞧了麦穗一眼道,比一个噤声的手势,飞针走线起来。
马车走得不快,平稳得很,隐隐的能听见车外面镖行的人谈笑的声音,许樱绣了两针之后透过蒙了茜纱的车窗瞧向外面,做生意的人已经开市了,一个个的正手脚麻利的摆着摊位,早去的人也有已经开始买货的了,这就是市井中的小商人,你买我卖货银两讫,中间或谈笑两句或有几句争执,每日赚些小利回家与妻子儿女团团对坐,说得都是家常事,算得都是家常的生意,细想起来竟比他们这些所谓的书香门第,豪富之家不知要和美多少倍。
马车晃了一下,许樱手中的绣花针险些刺到手,她把针收了起来,转开头却见连成璧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瞧,我渴了。
许樱亲自开了马车的暗格自装在暖捂子里面的茶壶中倒了杯水,伸手想要递给他,却见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喂,她也只手半扶起他来,将茶杯放到他的唇边,慢慢的喂他啜饮下去。
喝过了水,连成璧瞧了瞧车窗外的景色,咱们还没出城?
还没呢。许樱把茶杯交给了麦穗。
我说怎么还是累呢。他打了个呵欠,枕到许樱的腿上,拿了她绣了一半的活计细看,只见是绛紫的缎子,上面的图样绣了一半,这是什么东西?枕套?
这是成对的八仙过海福禄寿枕套,预备着过两个月老太太作寿用的。她早就知道连老太太的寿辰,这是在家里的时候娘督着她绣的。
哦。连成璧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给我绣点东西?
许樱在针线篓子里掏了掏找出一个绣了大半的荷包,这就是给你绣的,因东西细小在马车里不好绣才没拿出来。
连成璧拿过荷包瞧了瞧,见是墨绿绣四君子的,笑嘻嘻地道,这个花样我喜欢。又低头嗅了嗅许樱的身上,你熏的什么香?
许樱闻闻自己,许是早晨的时候抹得香脂的味儿。
你那香脂我也抹了,没什么味儿。他把手伸到许樱鼻子跟前,你闻闻?
怪道我那香脂用得快,没想到竟是你拿来抹手了。许樱戳了戳他的掌心,她那香脂可是京里香粉楼出的,小小一盒子就一两银子,若非是出嫁她还真舍不得用,没想到竟被他拿来抹手了。
这两日手干得很嘛。连成璧笑道,他一咕碌坐了起来,外面买的香脂不好用,我娘活着的时候都是自己制的,你若是早说我在家时仔细翻一翻,方子想必还在。
许樱瞧了他一眼,你不是有过目不忘之能吗?若真的见过那方子何必用找?默写出来不就成了?
连成璧听她这么一说,竟不觉得是为难,反而高兴了起来,好,我想一想,定要把那些个方子全想起来。
许樱瞧着他无耐地摇了摇头,这个男人真的是高兴的时候如春天般的暖,耍起性子来如同凛冬一般,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看来模样长得好,确实有效。
他们正在车里说话,忽然车队停了下来,麦穗掀了帘子问赶车的,大叔,为何停车?
前面有辆骡车停在路当中,据说是车辕坏了,瞧着标志像是江家的车。
麦穗一听见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到了马车里,姑娘,是江家的车说是坏了,拦住了咱们的路。
连成璧原本还挺高兴的,听说了是江家的车,立刻就皱起了眉,去问问看是谁坐车出来了?若是坏得不能修了,就分一辆咱们的车给他们,送他们回家,若是能修就帮他们拖到路边去修。许樱瞧他的脸色竟是对江家的人讨厌至极,对那位江姑娘八成也是全无心思。
她没把江姑娘放在眼里,麦穗可是极重视的样子,偏她是个丫鬟,瞧了眼车里面老实不说话的丝兰,你去叫龙睛来。
过了一会儿龙睛跑了过来,麦穗把连成璧说得话又复述了一遍,又加了一句,记得过来回话。
龙睛瞧着她的表情,以为是许樱的意思,心领神会地笑笑走了,过了一会儿跑了回来,回十爷十奶奶的话,车里坐着的不是江家姑娘是江家的少爷,他也是去东城镇外祖家的,车坏在路上了,问咱们能不能一路捎带他到驿馆好让他换车。
连成璧听说是江家的少爷倒不言语了,江家的少爷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平素里沉默寡言,偶尔见过一两回也没什么印象,不过是个孩子,又是认识的人又是顺路的捎带着吧。
许樱瞟了他一眼,说别人是孩子,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罢了,龙睛应了一声,快步跑到了前面,连家人多,帮着江家的人收拾起了马车,放到路边让江家的一个小厮看着,江家少爷上了后面拉人的马车,姚荣家的带着几个丫鬟仆妇上了后面的货车,总共也没有多远,待到了东城镇口,就将江家少爷给放了下来。
128新家
许樱他们一行人往京城去暂且不提;却说江家少爷带着几个下人往外祖那里祝寿,见着了早就被送到外祖家里的姐姐江琳琅,他本是年轻不通庶务的,并不知自家为何将姐姐送到外祖家里,毫无防备的把自己在路上遇见连家人的事说了;连家的人对咱们家到底是客气的;将我送到了外祖家里;我原想让他们到外祖家里喝口水再走;又怕他们以为我是要寿礼;这才告了辞。
连家的人?你怎么遇上了连家的人?遇上了连家的哪个?江琳琅虽说在家里遭了斥责;又被送到了外祖家里养性子却还是不忘连成璧,听见了连家的事自是上心。
我遇上了连家的十爷啊,就是中了探花的那个;他带着妻子家人上京赴任去了……
江琳琅一听见连家的十爷,耳朵里再听不见别的了,又听说他带着妻子家人上了京,更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不是说长媳是要守家的吗?是那许姑娘非要跟着去,还是连成璧恋着媳妇舍不下?
她早就知道许樱是个手段极高的,不知为何竟让连成璧心里只有她,连老太太对她也另眼相看,若无连老太太派人亲自把她送回家,母亲也不会恼羞成怒把她送到外祖家,让舅舅们替她在乡下择一良配。
那些乡下人都是什么人啊,虽说是要找读书人,可是从秀才考到举人考一辈子的也不是没有,家有恒产的也不过是几十亩的田产,上有公婆下有妯娌,整日操持不停过得如母亲当年一般的日子罢了,若是家里有些钱的,一是跟连家比不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