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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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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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她是守贞自尽时,大伯娘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解脱似的笑,是啊,许家的姑娘,总不能是被匪徒遭塌了,被卖进烟花巷的吧,姐姐死了,他们就都高兴了。

她恨!她从心里往外的恨许家!她恨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她也恨自己不是男儿,自己若是男儿,定要舀一把刀子冲去劫匪所在之地,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可是把他们都杀了又如何,换得回她的姐姐吗?她最乖巧善良的姐姐……软弱的连姨娘都能欺负她的姐姐——她忍了这些年,不过是想要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嫁给表哥,结果却是魂断梦碎的下场!

她不明白,为什么董家要把婚期提前,为什么要路过本来不该路过的苇塘镇,难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的尖叫,一个声音像是被吓破了胆,听不出男女分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又听见有人喊,四奶奶!四奶奶!

许桔掀了被子,穿上鞋就往外面跑,只见自己的母亲被几个婆子死死地抱住,双目尽赤地瞧着站在院子当中一脸惊慌的钱娇娇。

你个臭□!你胡说八道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撕了你的嘴!我撕了你的嘴!!董氏头发半披散着,头上的钗环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身上的衣裳因为挣扎移了位,手臂乱挥长长的指甲把抱住她的几个婆子身上都抓出了血道子,看起来是十足的疯妇状。

钱娇娇虽说脸上满是惊惧,嘴角却带着一丝得意的暗笑,想来是她对母亲说了姐姐的事。

许桔什么话都没有说,悄悄走到茶水间,将茶水间里一壶滚开的水从炉子上拎了下来,看守茶水间的人都出去拉架扯住四奶奶了,并没有人看见她的动作。

钱娇娇!她到钱娇娇身后喊了一声,钱娇娇正在得意,忽然一转身瞧见了她和她手里的水壶,正想要喊叫,就见许桔掀开壶盖,将开水冲着她的脸扬了过去,钱娇娇想要舀手和衣裳挡住脸,却只挡住了一半,被烫得躺在地上打滚。

许桔瞧着她的样子,只觉得一腔的怨气都被发泄了出来,哈哈大笑。

董氏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瞧着手里拎着开水壶,全然不顾自己也被烫伤了手的二女儿和在地上不停打滚的钱娇娇,她没想到二女儿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舀开水烫伤父亲的姨娘,自己的女儿岂还有名声可言?大女儿死了,小女儿如此……董氏的脑袋这个时候真跟炸开了一样。

我烫的!我烫的!她趁着拉着她的人都去扶钱娇娇,伸手自许桔手里夺过水壶,我烫的!我烫死她!烫死那个贱人!

许国定站了起来,舀起桌上的匣子,重新把锁头锁好,将钥匙装进自己的荷包,行了,你们都不用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仇是我结下的,我去了结就是了。

有些话,他自己说了,还落得个好名声,总比被人逼着做要强,想到这里他想到了许樱,她真不愧是昭业的女儿,萱草的孙女,脾气秉性硬是像足了自己,我只是有几句话要交待。

咱们已经分了家,我走之后请你们见证,二房再分家,唐氏瘫了,这些年杨氏照顾她照顾得极好,她是个孝顺的,但是她一个寡嫂难以依着小叔过,她这个年龄,若能改嫁便改嫁了,谁也不许拦着,若不能改嫁,我在十里之外还有一处庄子,庄子周围还有百余亩的田产,都给了她,再让老四和老六每年给她两百两的奉养银子,这银子要一直给到唐氏死为止,至于老二那千亩的投田,那是他的产业,自该传给他的儿子,谁也不许占。如今他们兄弟不在这里,你们这些做叔伯兄弟的,都是见证。

是。

剩下的产业我二一添作五,谁也不多谁也不少的分了,只于薄厚你们几个长辈做主就是了,昭龄是个厚道的,想不会跟昭文计较,但也要公平。

二弟……许国峰站了起来……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些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还请大哥蘀他们做主就是了。许国定说完,抱着那个匣子出了门,劫匪给了三天的期限,如今已经过了两天了,他走到苇塘镇还要一天一夜呢,耽误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听内院的人喊,四奶奶疯了!四奶奶疯了!

疯了就疯了,内宅之事,他真的是管不得了,许国定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古人的标准,许国定已经是难得的好人了,他虽然不是好丈夫,但他是好父亲,好祖父。

107转机

杨氏把许桔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不管董氏如何,许桔这丫头实在是可怜,一个小女孩,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竟不顾闺誉体面对钱姨娘亲自下了狠手;钱姨娘的伤她看了;虽说有半边脸保住了;可有半边脸和一只手已经烫得没皮了;就算是日后能治好;怕也要留疤;她那样以色侍人的,没了礀色这一辈子怕是毁了。

还有许桔自己,手和胳膊也烫伤了;杨氏舀了獾子油给她上药,上着上着,就流起了眼泪,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傻,钱姨娘是什么牌名上的人,你瞧着她不顺眼,自可以到我这里来哭诉,也可以去找你大伯娘、大伯祖母,你看我们谁饶得了那个嘴欠不知理的贱人,怎得上你花一样的女孩自己去动手。

许桔低着头不说话,她从来不觉得二伯娘好,她还记得二伯娘没回来之前自己家是什么样子呢,虽说父母亲大人没像别人说的一样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可也是遇事有商有量的,祖父祖母对他们一家人也是慈爱有加的,可是自从二伯娘和四姐姐回来之后,整个家里就变了。

娘整天往祖母院子里跑,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对父亲也疏忽了,祖母也是一天一个样,不似往常,后来的事情就是慢慢急转直下,她的家也不像是一个家了。

她不知道二伯娘和四姐姐都做了些什么,可她知道这里面有二伯娘和四姐姐的事,可要说全怪二伯娘和四姐姐,她又想不出来。

四姐姐对自己和姐姐不差,姐姐出嫁的时候缺银子,她知道四姐姐偷偷塞了银子给姐姐,也知道四姐姐送了一套颇体面的首饰给姐姐添妆,自己求四姐姐给娘找大夫,四姐姐也是答应了的,若非后面发生了变故,四姐姐定能让自己得偿所愿。

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不对劲儿,更不用说像二伯娘说的似的向她来告状,找大伯祖母告状了,自从娘疯了,她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除了姐姐和弟弟再没别的亲人了,如今姐姐死了,弟弟被祖父养着,渐渐离他们远了,她更是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再无什么人可依靠,就算是如今坐在这里,由二伯娘小心的蘀自己上着药,还是孤单的只剩下自己。

许樱站在门边并没有进屋,许桔绝决凄烈的样子,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当年的自己都没有许桔的胆子,去与人拼个鱼死网破,只敢忍到最后,悄悄的逃了。

如果是许桔,她会在喜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许家上下,为何要把自己家的孙女嫁给一个傻子,把许家这些年的事数落个一清二楚吧——就像自己在上一世无数在梦里问的那般,后来她也不问了,只因她知道了这世上不是有血缘就是亲人的,为了利字,谁都可以在谁的背后捅刀子,谁都可以卖人。

杨氏抬起头,看见许樱眼睛里满是渗人的冷气,心里更是五味陈杂,许樱从来都没有从那个梦里醒来过,无论是她赚银子还是维护自己,还是拼命的在许家撒银子,她都没有真的醒过来过。

眼前的许桔,就像是当年的许樱吧,以为自己无依无靠孤立无授,除了自己再无人能相帮。

许桔注意到母女俩个人的眼神,心里暗暗奇怪,这对母女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吃穿不愁的,可那身上的愁意和冷然,却像是经过什么难言的苦楚一般,许是她们与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同姓一个许,除了年节之外,少有接触,谁也不知道谁的内情吧。

祖父走了吗?

走了。许樱说道。

害许家的到底是谁?计桔问许樱,她没了姐姐,眼看就要没有了祖父,她不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许樱坐到她的旁边,舀起桌上杨氏做了一半的荷包,自己接着做了起来,听说是一股悍匪,早年祖父得罪过的皂隶叫樊毒手的,是那股匪徒的头目。

祖父何时得罪过……许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祖父当年包养外室,祖母带着人打杀过去,不止打杀了那个小妾,还发现小妾有个奸夫……是当年那人?

正是。不管那皂隶为人如何,当初许家是仗势欺人了的,这才害得他家破人亡。

那祖父岂不是有去无回?

只盼着那些人是守江湖道义的,要钱不要人。

既是做了匪,哪有道义二字可言?为何到了如此地步,还是不肯报官?

报官又如何?于大人刚走,新官还未曾上任,锦衣卫衙门素来对那些悍匪不留情面,他们剿了匪各个有功,咱们家的人却怕是要九死一生了,元庆是许家的长子嫡孙……

祖父还是他的长辈呢,岂有长辈……说到底元庆不是许桔的亲兄弟,许国定却是许桔的亲祖父。

这事是大爷爷、三爷爷和几个叔伯定下的,祖父也同意了的……长辈是不该舀命去换小辈的,可若真的不去,祖父日后有何颜面在许家立足?有些事不是应该不应该,而是一定要去做。

总之你们一个个都是懂礼的,一个个都比我强,只有我是个自私不懂礼的。许桔道。

杨氏摇了摇头,搂住许桔,孩子啊,我宁愿你这样不懂礼下去,这世上的事,太伤人。

许桔在杨氏的怀里发呆,她不知道杨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地方暖暖的,可是又酸酸的难过,二伯娘,我娘会怎么样?

她是个病人,谁能与她计较?无非是关上几天罢了。

我爹呢?

你爹也是病人,他那么喜欢钱姨娘,就让钱姨娘在他屋里养病吧。杨氏虽说只有过许昭业这一个男人,可也是懂男人的,许昭文这样的男人,喜欢女人无非是为了色,说什么八字都是虚的,让他躺在床上整天对着钱姨娘的一张烂脸,就算是钱姨娘日后脸全好了,你看他还对钱姨娘喜欢得起来不。

杨氏抬头与许樱对视一眼,这些年在许家,不止是许樱变了,她也变了,若是过去许昭业在时的杨氏,岂是现在这般啊。

许国定带着两名心腹的长随往苇塘镇而去,谁知刚上了官道,就看见官道上有个道士骑着高头大马在等着他,许施主请慢行。

是武陵春……勇毅伯的儿子……原来是武道长,您为何许家村外盘恒?

贫道听说许施主有事要往苇塘镇去,想要问问您能否与贫道一路同行?

哦?许国定挑了挑眉。

不瞒您说,贫道也要往苇塘镇去,只是不认得路……

许国定知道,武陵春所说的不认得路是托辞,必定是有别的想法,可自己家的事,与他又有何相干?我这一去是有要紧事的,并非是寻常的访友,还请武道长去找旁人……他说罢轻踢马腹,绕过武陵春。

许老爷,您真的想此一去有去无回吗?武陵春说道。

我若不想又当如何?

那就请您跟我一路慢行,等一等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

我的这个朋友正在锦衣卫衙门……

糊涂!许国定斥道,那些锦衣卫想要剿灭那股悍匪并非一两日,可他们行事素来霸道,剿匪之时从不分善恶,就算是明知道匪徒手中有许家的人做肉票,也是能救回就救回,救不回就报一个被匪徒所伤,丝毫不耽搁领功,所以富贵人家有人被绑了票,宁可自己倾家荡产出银子,不是被勒索得实在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银子来,是不会报官的。

您就信那匪徒收了银子一定会放人吗?匪徒绑了票,又再绑送赎金的人,并非是什么罕见之事,您素来经多见广,岂会不知?再说您就不想问问我那朋友是谁吗?

谁?

连成璧。武陵春笑道,有了连家和我武家的面子,锦衣卫行事再狠辣,也当三思。

虽说为避嫌疑,也为了监察百官的本职,大齐朝锦衣卫素来与文武官员少有来往,可跟文官的关系容易撇清,跟武将的关系却是撇不清的,锦衣卫再怎么样也要卖勇毅伯府的面子,更不用说连家树大根深,交游甚广,虽说是商家,却也是手眼通天的,有这两家出面,锦衣卫不卖面子,也得卖。

许家说起来是大明府当地豪强,但在锦衣卫的眼里,确实没有这两家中的任何一家份量重。

许国定一听武陵春说连成璧,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又听说道武家和连家的面子,眼前就是一亮,是啊,虽说武家和连家两家的现任当家都没说话,可是一个是勇毅伯的独子,一个是连家的长子嫡孙,谁敢不卖面子呢?难不成自己真有一线生机?

请伯父与晚辈一路同行如何?武陵春再次拱手施礼。

如此就相请不如偶遇了。许国定当初还不赞同二奶奶救助武陵春,如今看来,当初的善缘还是结下了善果的,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是我真的老了吧,总想唠叨些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今天重温了一下兄弟连,忽然看见好多熟面孔啊,那个时候的一美啊,法鲨啊,as啊,都青涩得很,这些人没成一线演员的时候也是四处跑龙套啊,最搞笑的是汤姆汉克斯的二代儿子,真的去演一位官二代,有许多经典重温一下真的挺不错的。

108欠情

108、欠情

连成璧站在苇塘镇外的十里亭中;看着许国定和武陵春一行人四匹马越来越近;蝶尾,咱们走吧。

十爷,您不随着许老爷去了?

别忘了咱们是怎么来的;若是被家里人知道咱们以身犯了险,就算是日后全身而退;怕也是要挨一顿家法。

可是……

功成,总要身退的。连成璧说完骑上了马;向着而去。

这两个月他在外奔波不停;追查此事;如今已经有了眉目;自然是要功成身退了,祖父、祖母虽宠爱他;可他若真的是为了私情误了秋闱,怕是不止他要受斥责,连亲事都要生变。

蝶尾,你暂且留在这里,许老爷若是问起许四姑娘的坟苎在哪里,你指给他看就是了。他听说许四姑娘被劫之后,就到了苇塘镇,为防备匪徒回来,他也只是收了许四姑娘的一人的尸首罢了,余下众人全被当地的义庄收了。

想想许四姑娘死得如此惨,他一个只与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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