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那么各位就先各自回家,大家堵在府衙门口,也于事无补,对吧,”面对百姓的愤怒,杨千也不生气,一阵好言好语的劝说。
“既然杨大人都这么说了,大家就相信一回,各自散了吧,”一个穿着得体,颇有几分威严的百姓打头说道。
“好吧,那大家都相信杨大人一回。”
不到片刻功夫,京兆府衙门前的百姓散去,杨千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些充当了一上午人墙的衙役们更是松了一口气。
杨千安抚了暴动的百姓,又去内衙陪了赵公公一会儿,将赵公公送走之后,他才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
“来人,笔墨伺候,”杨千进了书房后,便吩咐丫鬟研墨。
“是,老爷,”那丫鬟低眉顺目的伺候在杨千的书桌前,杨千持起毛笔就开始写奏折。
函阳城百姓暴动之事,一大早便也传入了户部尚书府,只是经过昨夜一吓,萧云鹤直接病倒卧床不起,萧腾烂泥扶不上墙难以主事,秦氏乃是妇道人家,此时也是六神无主。
一上午,户部尚书府闹得鸡飞狗跳,萧府中一众莺莺燕燕早收拾好包袱走了人,丫鬟,小厮该逃的也都逃得差不多了,整座富丽堂皇的一品大员府,昨日河东,今日河西,秦氏,萧腾正是六神无主之时,哪里得空去理会百姓暴动一事。
相比萧府的鸡飞狗跳,函阳城的热闹沸腾,紫月轩内却是异常清静,整件事情的策划者,肇事者正悠闲的躺在房中。
这时莫语抬步走进房间,她站在西晚卿的身前道:“小姐,正如你所料,京兆府被百姓围堵水泄不通,皇帝还下了圣旨,赐了京兆府尹尚方宝剑,令京兆府尹彻查萧云鹤贪污之事。”
“恩,”西晚卿将眉目稍微抬起一些,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小姐,还有一件事情,”莫语将手中的告示递到西晚卿手中,这种告示被贴在各大城门之处,是她偷偷顺手撕下来的。
西晚卿接过告示,她展开一看,一眼便知,这告示乃是一张通缉令。
“小姐,你和烈门主被通缉了,”莫语淡淡道。
西晚卿看着手中的告示,有种想要爆笑的冲动,告示上面的人像也忒抽象了一些,她可不可以自恋的认为是有人故意将画画成如此,帮助他们隐藏。
西晚卿双手将告示端平,告示之上白纸黑字写着,雌雄大盗,只是雌盗画像的额头多了一块大黑痣,雄盗画像倒是戴着焰纹面具,却长了一脸络腮胡。
第085章 许一世情
西晚卿将告示收了起来,眉眼弯弯,若是官府的人按照告示上面的画像寻人,就算官府的人将函阳城掘地三尺,她也是极为安全的。
“莫语,将这告示拿去毁了,”西晚卿淡淡道。
莫语瞧着西晚卿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下暗暗佩服,小姐果真非寻常女子可比,就算通缉令上的画像抽象了一些,但那也是官府下的全城通缉令啊,小姐的神色居然还这般淡定。
“是,小姐,”莫语心下暗自佩服,伸手接过西晚卿手中的告示,拿着告示出了房门。
威骑将军府内……。
“将军,那通缉令上的盗贼画像有问题,那女的额头没有大黑痣,那男的也没有长络腮胡,”胤洛寒的书房内,一个小侍卫恭恭敬敬的立在书案前。
胤洛寒正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他一身便装,抬眉间,俊美的脸上英气逼人。
“本将军出的通缉令,需要质疑吗?”胤洛寒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中,他的视线落在身前那小侍卫的身上,说话的口吻强硬而霸气。
小侍卫受胤洛寒的眼神所威慑:“属下不敢。”
“既然如此,下去吧,就按那告示所画找人,”胤洛寒低头,拿起毛笔继续处理公务,他淡淡的吩咐,语气却不容质疑。
小侍卫恭恭敬敬的垂头道:“是,将军。”
函阳城各条大街,官兵是挨家挨户的搜查,官兵所到之处,惊扰了一群百姓,函阳城内好不热闹。
安国候府的紫月轩却四下悄然,任谁也想不到,将函阳城闹得满城风雨,昨夜将户部尚书府洗劫得干干净净的大盗会是人人皆知的草包五小姐。
一日便这么轻松加愉快的度过了,用过晚饭之后,宫行琰一袭黑衣,宛若暗夜之神轻轻落在了紫月轩内。
莫语,莲心两个丫鬟见着那一袭熟悉的黑袍,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一惊一乍,而且两人恭恭敬敬的将宫行琰请进屋。
宫行琰抬腿进屋,正好看见西晚卿正在吃水果。
西晚卿将眼角微微抬起,淡淡吐字:“你不是回去处理事情了吗,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恩,只是一些小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宫行琰走到西晚卿身前,自己找来椅子坐下,他一双眸子柔和的瞧着眼前之人。
片刻之后,西晚卿终于将手中的果子吃完。
“夫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宫行琰拉了西晚卿的手,准备将她揽起来。
西晚卿挑眉:“什么地方。”
“暂时不能告诉你,你跟我去了便知,”今日宫行琰未戴面具,他的两边嘴角微微上翘,玛瑙般的眸子中隐现着两抹柔情,眉眼柔和,俊颜如玉。
两人四目相对,面对着面,西晚卿突然发现,眼前之人,亦可冷酷,亦可妖艳,亦可温润,亦可儒雅。
宫行琰将西晚卿拉了起来,并揽着她的腰出了屋子。
“等等,出门之前,我总要给两个小丫头打声招呼吧,”西晚卿停住了步子,淡淡道。
“好,我等你,”宫行琰轻轻将她松开。
西晚卿见了两个丫鬟,叮嘱一番后,才与宫行琰一道离开了紫月轩。
紫月轩外,宫行琰早安排了马车,两人刚出了紫月轩附近的侧门,便看见一辆装裱豪华的马车候在门外。
雷剑手抱着一把长剑,站在马车前等候二人。
“爷,五小姐,”雷剑低头见过两人。
“嗯,”宫行琰惜字如金的轻应一声。
“驾,”待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雷剑揪住缰绳嘶喝一声,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
车厢很宽大,车厢内先是铺了厚厚的棉絮,棉絮上面又加了貂皮绒,车厢内设置了一个矮几,放了几个靠枕。
西晚卿与宫行琰各执一边,半躺在这样的马车内,倒也是极为舒服。
由于棉絮铺得极为厚实,一路上也不觉得颠簸,晚饭过后,正是睡意袭来之时,西晚卿便靠在枕头上闭着双眼假寐。
宫行琰坐在西晚卿身侧,他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边喝茶,一边眉目柔和的瞧着眼前的一张小脸。
车轴咯吱咯吱的转动,大约行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小丫头,醒醒,”宫行琰轻轻温婉的唤声从头顶传来,西晚卿揉了揉睡意惺惺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睁开。
“到了吗?”由于刚刚睡醒,西晚卿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马车内极为暖和,极为柔软,西晚卿躺在车厢内,仿若置身于云端,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一觉,但是也睡得极为舒服,她此刻醒来,脸上扑上一层微微的桃花色,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透着几丝迷糊,小巧玲珑的鼻梁,两瓣樱色红唇也比平日水润。
此情此情,宫行琰只觉得身子有些紧绷,玛瑙般的眸子也涌出阵阵漩涡,他催动丹田的内力,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情绪压制下去。
“嗯,”宫行琰冷静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西晚卿坐起身子,她伸手挑开车帘,正准备跳下马车。
“小丫头,等一等,”宫行琰从后面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西晚卿回头,眼睛眨巴几下,有些不解:“已经到了啊。”
宫行琰不答,两边嘴角裂开,微微一笑,他伸手在马车内取出一把木梳,然后极为细致,动作温柔的帮西晚卿梳理发丝。
“瞧,你这一觉将头发都睡乱了,”待西晚卿一头青丝被理顺后,宫行琰才温润如玉道。
西晚卿楞在当场,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细心的照顾,不,准确的来说,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如此细心的照顾。
西晚卿的眸子转动了一下,两瓣樱色红唇动了动,她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宫行琰将手中的木梳放下,伸手轻轻拉着西晚卿:“好了,可以下车了。”
下了马车之后,宫行琰吩咐雷剑就原地等候,他则拉着西晚卿朝一条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而去。
两人一路前行,拐了几道弯,足足行了一炷香的时间。
“烈焰,还有多远呐,”西晚卿瞧着眼前荒山遍野,一路上荆棘满地。
宫行琰拉着西晚卿的手,走在前面:“很快就到了,”他温润如玉,带着诱惑与磁性的声音传来。
西晚卿只好继续低垂着头,跟着他走,两人走过一段羊肠小道后,眼前的景致突然明朗起来,耳听流水潺潺,道路也开阔了许多。
这时,宫行琰却突然驻足,西晚卿一个未堤防,额头硬生生撞上眼前那结实挺拔的后背。
“烈焰,你停下来也不知道提前先打声招呼吗,”西晚卿揉揉眉头,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
宫行琰听着背后几分毛躁的抱怨,也不以为然,他转过身子,依然眉目柔和道:“夫人,你先把眼睛闭上。”
西晚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厮改口倒还真快,真是做到了人前叫她小丫头,两人独处又变回了夫人。
西晚卿这回没有再问,很顺从的将双眼闭上。
宫行琰见西晚卿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心下十分满意,两边嘴角也随之翘得更高,他拉着西晚卿的手,小心翼翼的牵着她前行。
西晚卿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耳边潺潺的流水声更加清晰,她微微擤了擤鼻子,潮润的空气中视乎还夹杂着阵阵花香,深吸一口气,仿若是将甘霖吸进了胸膛,心中丝丝清甜,这感觉甚是舒服。
“到了吗,”由于闭上双眼,眼前一片漆黑,西晚卿感觉有些不适应,就轻声问道。
“嗯,可以停下了,”宫行琰这次没有突然驻足,他轻声让西晚卿停下脚步。
西晚卿驻足之后,宫行琰转身,两人面对面而立,他温润如玉道:“夫人,你现在可以睁开双眼了。”
两撇羽扇般的睫毛轻轻微动,西晚卿慢慢睁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视线落定,待恢复清明,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感动,幸福,酸涩,震惊,不是只言片语能够形容的。
夜色极黑,但是周围的景物却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排排红色的灯笼挂在眼前。
“夫人,可还喜欢,”宫行琰挑眉问道。
西晚卿眸子微动,四周的景物皆落入她眼底,此情此情,应了那句“农夫山泉有点田。”
夜幕之下,眼前不远处立着一间简洁雅致的竹屋,竹屋内三四间房,没有亭台楼阁的簇拥。竹屋的屋檐之下,风铃随风摇弋,叮铃叮铃,发出阵阵悦耳的脆响。
竹屋前,一条曲曲折折的溪流潺潺而过,溪流旁边几洼水田,一条竹桥将竹屋与前面的院子连接起来。
竹屋前的院子内,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院前的小道上,十几株丹桂树一字排开种植,每棵丹桂树上皆挂上了一盏灯笼,灯笼数几十盏,一直延伸到竹屋的屋檐之上,昏黄的灯光,将整间竹屋照亮。
“喜欢,非常喜欢,”西晚卿双眸盈盈含着感动过后的泪光,她莞尔一笑,淡淡而道
听西晚卿说喜欢,宫行琰眉眼更柔,他伸出修长的手臂,将西晚卿拉入怀中,两人深情的相拥在竹屋前。
“卿儿,我很庆幸,当时从屠刀之下将你救了下来,不然我这一辈子将会注定孤独”宫行琰将西晚卿紧紧的抱在怀中,他微微屈身,将脸窝在西晚卿的脖颈之间,微热的气息微微吐在西晚卿的耳际。
西晚卿的双臂同样环绕在宫行琰修长挺拔的腰际,她将脸深深埋进宫行琰的胸前,任他将自己抱着,她早已料到,可能是他救她于屠刀之下,她一直没问,他也一直没说,今日听他说出来,她的内心还是有几分感激。
或许自从宫行琰救她于屠刀下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这一生的纠缠。
两人深情相拥,听着风铃叮铃的脆响,听着溪流潺潺而过,繁华世间,此刻只此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卿儿,随我进屋瞧瞧,”片刻过后,宫行琰贪恋的在她脖颈间吸了一口气,才轻轻将她松开。
西晚卿微微的点了点头,轻答道:“嗯。”
宫行琰迈开步子转身走在前面,夜幕之下,他依然一袭黑袍,纵使身处山野之中,脸上亦没有那面妖艳的焰纹面具,只是天生的王者之气,无论是何时何地都尽显无疑。
西晚卿细细迈着步子,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顺着院子中的小道,慢慢的走过竹桥,走向竹屋。
两人走到竹屋后,嘎吱一声,宫行琰伸手将竹屋的大门推开。
推门而进,便是一处花厅,花厅不大且简洁明了,一眼便可以洞悉四周。
西晚卿刚踏步走进屋,只觉得脚下似踩在云端,她低头一看,地面之上,全铺上了毛茸茸的地毯。
花厅中的陈列很简单,中央上摆放着一面宽大的矮几,矮几之上陈列着几盘瓜果,糕点,香茶之类的吃食,几案之下,躺着几个蒲苇坐垫。
矮几之上,一顶铜质镂空香炉之中正中熏着檀香,香炉之上青烟寥寥,香气缭绕,檀香的味道不浓烈,一股浅浅淡淡,似有若无的香气充斥在鼻尖。
矮几背后,垂着一片紫色水晶珠帘,珠帘之后摆着一架古琴,几盆兰花吊在窗前,整个花厅的布置极其雅致。
西晚卿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走进花厅,然后盘膝坐在蒲苇垫上,宫行琰紧随她也走了进来。
“你何时建造了这座小竹屋,”西晚卿扬眉,淡淡的问道。
宫行琰未随她坐在蒲苇垫上,而是继续迈步朝珠帘走去。
“自从那夜你对我说,你会努力发现我的好,感受我的好,会尽快的爱上我,我便开始着手建造这座小竹屋了,”温润如玉,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从西晚卿的身后传来。
行了一路,西晚卿正端着一杯清茶润口,“着手建造”,在听到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