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馨柔美的下颌微微扬起,”他把我丢在绝境之中,从无怜惜之意,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意的夫妻情分,在他看来当真是一场笑话了。他这样对我,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欧阳暖心下寂寥而伤感,“就算如此吧。表姐也要再忍耐一段时日。”
林元馨深深看着她。“从前我只怜惜你幼年失母。后来我屡遭变故,唯有你陪伴在我身边。现在细细想来,我方对你心悦诚服。”
欧阳暖愕然:“姐姐何出此言?”
林元馨深深吸一口气,”你早知林婉柔这样狠毒。却能忍耐那么多年。换作我在你这个年纪,必定熬不住。”
欧阳暖淡然一笑。“我能忍,表姐也能,所以。。。。。。切勿冲动才是。”
林元馨抓住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冰凉着,半响才戚然道:“忍字头上一把刀,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口”她眼底有默然深沉的恨意。”周芷君这段日子以来不知给肖衍送了多少美人,她自己生不出来,就盼着那些地位低下的女人生一个儿子出来对付我。盛儿这里我也已经小心谨慎,可她却还是有机会动手,甚至让人在乳母用食的水里面下了东西,叫她产出毒奶。若非我早有防备。盛儿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恨不能一刻斩了她,”
欧阳暖莞尔。“若在当年。表姐必定会这样做。只是如今,表姐又怎么能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林元馨咬一咬唇,迸出一丝笑意,“是自然的。暖儿,若是将来你听说我做了什么,可会厌恶我?”
欧阳暖笑一笑,“表姐要做什么。都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并非出自本心。”
林元馨的面色哀戚如暗夜。停一停,道:“为了对付她。即便要做些有损阴德的事情,我也不在意了,只盼望若是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便好。不要牵连到盛儿。”
欧阳暖听她所言。似乎早有打算。待要细问。她却不说了。
心中带着不安从碧荷斋出来。走出不远,却看到周芷君身边的顾妈妈走过来,满面笑容地道:”明郡王妃。奴婢奉太子妃的命令来请您过去。”
欧阳暖看了一眼天色,笑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改日再一一”
顾妈妈却是面露为难之色:“郡王妃,不是我们太子妃请您,是宫里头的石贵妃出宫上香,回头路过太子府,才来太子妃这里坐一坐。您到这里却不去向她请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欧阳暖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讶异。石贵妃就是当初肖钦武的侍妾,如今肖钦武登基,她反而跟着水涨船高,升了贵妃。自己若是过府而不去拜见。只怕周芷君会故意生出很多事情来。
顾妈妈一笑。脸上皱纹挤作一堆。轻声说道:“那位主子断没有让您在这耽搁太久的道理,您放心吧,这天时太早,您略坐一坐就好了。”
欧阳暖看了红玉一眼,红玉随即会意。这是让她去与林元馨报备一声。以防有什么事情。随后。欧阳暖便带了菖蒲跟着顾妈妈离去。
红玉看着欧阳暖离去,心头隐隐觉得不安。便快步回头,直奔墨荷斋的方向。。。。。。
上一次见到石氏,她还是太子府一个小小的侍妾,可如今却已经是石贵妃了。
欧阳暖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听着一个温柔的声音:“起来吧。”
欧阳暖抬起头,这位石贵妃生得素净,不过也只有素净二字而已,并不是十分的美貌。可她毕竟是除了过世的正妃之外,陪着肖钦武时间最长的妃子,所以才能得封贵妃的荣耀。
周芷君陪坐在一旁,满脸温和笑着。说话言语让人如沐春风。看着她那张明媚贵妍的脸颊,欧阳暖恭谨应着。心里涌起很荒谬的感觉,眼前这个美丽端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非常惬意的美人。心中却是那么的心狠手辣。对盛儿那样一个幼小的孩子也能下的去手,谁又能想得到呢?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姐姐还在,如今却已经是天人永隔了。”石贵妃看起来有几分悲伤,更用绣帕掩了掩眼角。一旁的周芷君连忙劝说道:“娘娘。母后在天有灵,知道您这样想念她。也定然会感到欣慰的。”
这说的就是肖钦武那位过世的太子妃了。
石贵妃点点头。面上哀戚之色稍减。转而问起欧阳暖一些旁的话,欧阳暖一一笑着应答了。言谈之中。她意外发现石贵妃与原先印象里的石氏大不一样。竟然是个见识广阔,博览群书的女子。
仔细一想,当太子妃还活着的时候,石氏只能做好一个侍妾的本分,越平凡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如今这个光彩照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的石贵妃,才是真正的她吧。原来,每个人都有一张假面具,欧阳暖这样想着,微妙地笑了笑。
石贵妃喜好诗书。与欧阳暖谈话似乎也很高兴,隔了半晌,才让她回去,只是临分离前。她轻声说道:“本宫喜欢看书,陛下也为我搜罗了些珍本。难得你我志趣相投,我己让宫人们拣其中珍贵的抄了几份,你带回去吧。”
欧阳暖不知她这是何意,却也不便多言。沉稳深深一礼退了出去。
这一次的见面。似乎太平常了些。平常之中似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周芷君这样平常地放过自己。总是让人觉得不安心。。。。。。
走到院子里。自然有人引欧阳暖出去,小丫头长得干净利落。说话也很是伶例,一路顺着来时的路走出去,却看见前面不知怎么,围了不少人,还有人大声嚷嚷着将一个人扭打在地。小丫头皱皱眉,道:”好像是抓住了一个小贼,郡王妃。还是从旁绕过去吧。”
欧阳暖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确实闹得很不像样子。略略点头。
然而这小丫头七拐八绕,转眼却到了一个陌生的院落,欧阳暖挑眉:“有人要见我?”
“郡王妃。太子殿下要见您。”小丫头深深跪了下去。
欧阳暖冷冷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却发现院子里四周都是黑衣的侍卫,她扬声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肖衍果真从屋子里打开房门走出来。笑容清淡:“怎么。这么怕我?”
“太子殿下言重了。”
“那就是不愿意见到我了?”
“不敢。”
静默,肖衍冷笑。“进来吧。你若是真心关怀你弟弟的话。”
欧阳暖一怔,眼下这局势,她进去也得进去,不进去也得进去。至于欧阳爵,肖衍为什么会提到他?欧阳暖对着葛蒲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菖蒲点点头,略带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
书房里很是古朴大气,靠墙壁的书架上满满都是书籍。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装饰看来也很平常,唯独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板都是寻常富贵人家用的白玉石。却朵朵雕刻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瓣,一路走来,宛若步步生莲,看似寻常。却是世间少有。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散发出温和的气味。只是稍稍有些苦甜。
肖衍并没有靠近。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锦绢,丢给欧阳暖。
欧阳暖接过锦绢打开,上面依次写着两行女儿家的名讳。足足有十多个名字,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欧阳爵的正妻人选。”
欧阳暖蹙眉,不由自主握紧了锦绢。
“是不是很失落。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做主。”肖衍见她攒起锦绢,冷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逼迫一 但是,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会有委曲求全的时候。如果你只是想让你的弟弟做一个普通人。或者是纨绔子弟,都不要紧,也没人会在意他,但欧阳爵不是,他是铁了心要做大事一一做大事者,放弃的东西自然要比别人多得多,老天是公平的,没有谁比谁更幸运。
欧阳暖的眼睛。因这些话沉寂了下来。
“这上面一一嫣然郡主的名字排在第一个。”欧阳暖慢慢地道。
肖衍便笑了:“眼下你的弟弟,可是官家闺秀们眼中的英雄。年轻英气不说,难得还这么受皇帝重用。前途无可限量,这场仗一过,免不得好多人想把女儿往欧阳家塞。我问你,嫣然进得欧阳家门吗?“
“郡主天人之姿。又是皇家明殊。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爵儿自小调皮。又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野性难驯,恐怕他不懂怜香惜玉”
“你又不说真话。“肖衍低眉。笑得漠然。“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此事非如此不可。你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有时候,我倒情愿自己是个糊涂的人。”这个世道,不管什么身份的人,聪明反而不如糊涂的好过,欧阳暖又怎么会不明白。
肖衍回头望着欧阳暖,却见她上身蜜合色透纱闪银束衣,月蓝的藻纹绣裙由内外两层颜色稽有深浅的云栗纱重叠而成。平添了一段飘逸清雅模样。不由心中一动。道:“若是旁人。我不会浪费时间与她多这样的口舌。”
“欧阳暖明白殿下的意思。也多谢您休恤的心意。只是爵儿的婚事。。。。。。”欧阳暖顿了顿,声音清凌若破冰之水。
肖衍被她盈盈眼波所及,只觉遍体似被温软恬和的春水弥漫过。骤然洋洋一暖。她向来神色冷淡,如今神色这般温柔。倒叫人意外。他很有自知之明,她向来厌恶自己之极,如今肯这样和煦的说话,不过为着她最关爱的弟弟罢了。
得知她进府。他就丢下成堆的公务赶去花园,谁知却撞上那一幕。好心为她解困,却被她用那种冷淡的眼神望着,从那时候起,肖衍对欧阳暖的克制经过在那么长的时间的滋长蔓延之后,茂盛的再难以驾驭。他早已不再是小心谨慎的皇长孙。他等待的时刻正是像现在准备好的一般 一个可以把握一切的男人。很快,他将登上御座高处,成为万众瞩目的天子。可是。连一个女人。他都无法得到。
“一旦你弟弟娶了郡主,他这一辈子就和争斗分不开了,想要逃脱也不能,想要平安喜乐更是妄想,就算我会放过他,别人也不会!然而。这件事不是没有转困的余地。”肖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只要你 “
“我不愿意。”欧阳暖一怔。不等他说完便明白了言下之意。她随即回答,很郑重,很认真。
肖衍心头怒火腾地升起。一把将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杯砸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动,随即水花四溅:“大胆!跪下!”
欧阳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已经让他的怒火升到了极点,更别提还有血液里渐渐有一种急速的奔腾,他不知这种焦躁从何而来,明明他没打笤对她发怒,更没想要吓着她…
欧阳暖的目光停留在脚边的茶杯上,静静地跪倒在地。
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肖衍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她。欧阳暖的头垂得很低,只是眉宇紧紧地蹙到一起。他一直强迫自己放弃她,可这个冰块一般的女人,怎么就会如此的摄人心神呢?“永安郡主。我听闻你身边有个与护卫私通的丫头,可有此事。”
“殿下,此事纯属谣言”
“谣言?本朝女子专以柔顺为德。你倒是言辞犀利啊。”
“殿下。我身边的丫头都是严加管束,绝不会作出芶且之事。”
“芶且之事?你未嫁之前,肖天烨曾经向先帝请求指婚。更有人告诉我。他与你两情相悦。这样说来,你们岂不是早已作出了芶且之事?而今。我虽然贵为太子,却对你念念难忘,如此说来,我离你口中的芶且之事也不是很远了?”欧阳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欧阳暖,既然你为一己私利可与肖天烨相交,如今为了你的弟弟。为什么不能来求我?你说呢?郡王妃?”欧阳暖突然抬起了头,眼睛瞪得很大,她的眼光如此分明。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光彩。带着点惊诧,带着点怒意。这样的目光。让肖衍复杂的心绪无处遁形。无名火突然升起。肖衍几乎恼怒的不可遏制。
肖天烨之事,当初。欧阳暖确有私心。可是她又如何能承认当时以她的处境,根本不能挣扎,更不能拒绝,然而却也不曾做下他所指摘的罪状。欧阳暖的膝盖上有一种蔓延的疼痛,几乎是希望他立即让她滚出去,她便不用继续跪在这里。可是他的讥问似乎没有止境。不知是否是因为跪的久了。还是他的话越来越不能让她明白,欧阳暖忽然觉得小腹隐隐酸胀,腰间也是酸软不堪。几乎要跌倒。
头越来越昏,听到他还在说话,在质问,好像还提到了肖重华…。欧阳暖只觉得冷汗布满了额头,一滴滴粘在睫毛上。全副身心忍着疼痛。等她再次凝住心神的时候,就又是看到男子的衣袍遮住了眼前的视野。还没有反应过来,竟被一把带住,然后她整个人也跟着被拖了起来。“欧阳暖,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欧阳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更是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也顾不得所谓的尊严和得体,只得勉强说:“太子恕罪,我想是跪久了,一时没了知觉。”只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出卖了她,肖衍放开了手。欧阳暖全无反应的撞在了冷硬的地面上,尖锐的痛刺得她几欲昏厥,胸口像是被巨石一遍遍的重击,嘴里泛满了甜腥的味道。“你究竟怎么了?”
欧阳暖的身体完全站不起来,哪里还能够回什么话。倒是一连串的汗混同着泪滚到地上。
肖衍看到她的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殊,眼里不断的有泪水滚下,一滴滴打在玉石扳上。看着绵软的身休簌簌抖动,这轻颤忽然无可抑制的震动了他。他突然上前捏住她的手腕,似乎略施力气。就会轻易折断0
肖衍看来十分的怜香惜玉,实际上他从心底槽恶女人的眼泪。因为那是懦弱的表现。然而此刻看到欧阳暖的模样。他的内心却暗涌着无法言明的欲望。他身边的美人太多了,从成年开始就是这样。所以他从来不曾对一个女人这么上过心。倒是遥远的帝位才能吸引他。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是个例外。不知从哪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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