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谁知道身边的丫头一时嘴快,让我哥哥知道了。后来他知道阻止不了,硬是派了这许多人吊靴鬼一样的跟着。如今这番出游还有什么意思!”
谢芳菲听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身后随时随地的跟着这么一大群的人,那还怎么有游山玩水的兴致。进门之前还先得清场,游客见了你瘟神一般惟恐避之不及,所有人都在门前点头哈腰的列队迎接,那还不如干脆回家排场去。不由得朝容情惨然一笑,表示实在非常失望。
容情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众侍卫中间对他们的首领说:“在下容情,是天乙道长的徒弟。如果诸位信的过在下的话,在下愿意一力承担王小姐的安全问题,诸位只需在此静静等候,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侍卫首领也是江湖中人,容情的名字自然是听过的。心中思虑小姐因为众人大张旗鼓的跟着为这件事没有少生气,既然容情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何乐而不为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只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容情身上就是了。当下便笑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容少侠。既然有容少侠这一句话,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走到王如韫跟前恭敬的说:“那就请容少侠一路护卫小姐的安全了。小的们就在此恭候着,也好接小姐回府。”
王如韫脸色这时才缓和下来,点了点头,便和他们一同上山。谢芳菲在一旁对容情说:“容情,我不知道你的朵儿原来这么响亮!抬出来就有人卖账。”
千佛崖石窟寺最为使人惊叹的是一个大龛内沿龛壁凿出一片大的石坛,坛正中央是一尊禅定坐姿的无量寿佛,高达三四丈,气势宏伟,宝相庄严。两侧各雕有一尊立于重瓣莲台上的胁侍菩萨,也有两三丈高,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在另一次大龛内石坛的正面雕刻有释迦牟尼,多宝尊者两尊并坐的佛像,两侧又各雕有一尊侍立的菩萨。此外,旁边的石龛还各雕有坐佛龛,倚坐佛龛,千佛龛和思惟菩萨像龛等各式各样,形态不一的佛像。
谢芳菲看了忍不住啧啧称奇,连声感叹:“没想到此处的佛像精妙如斯!雕刻技艺浑然天成,简直称的上是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矣。”想到如此劳民伤财的大兴土木,国家怎么能不衰弱腐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王如韫微微笑说:“芳菲姑娘若对佛理雕像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前往镇江。那里的焦山有著名的摩崖题记,以及宜兴的国山碑也甚为有名。尤其是镇江焦山的摩崖题记,全篇题记位于焦山的崖壁之上,通篇是悼念仙鹤的内容,充满浓郁的道教色彩,很是神秘。最主要的是此题记乃当今陶弘景陶大师所书,其楷书巨大恢弘,雄逸百代,独步千古,真乃人间神品!众人都交口称赞不已,有评价说:‘大字无过《瘗鹤铭》’,可见其享誉之盛!”
谢芳菲惊叹说:“我没有想到陶大师他亦擅长书法!”旁边的人都对她露出不屑的神情,惟有王如韫仍然笑着温和的说:“陶大师不止善书,而且妙绝丹青,在儒学,史学,文学以及天文地理学等各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所以时人才对他老人家推崇备至,奉为天人。”谢芳菲才真正大吃一惊,心中想果然是人的名字,树的影子,这陶弘景简直快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了,怪不得一幅不把天下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原来是有恃无恐。别看他平日一幅别人好像欠他十万八万两银子似的臭脾气,如果活的够久的话,照目前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成仙成圣了!转而又感叹果然老祖宗的话说的一点也不错,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看来以后要好好巴结巴结他才是。
又听王如韫问身边的容情:“不知容公子对这些佛像雕刻有何见解?”
容情一身白衣裘带立于崖上,清凉的山风将他的头发衣服吹的衣袂翩跹,连谢芳菲也不得不感叹此刻的他就如同是天人。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王如韫微微笑说:“王姑娘博学多识,在下就献丑不如藏拙了。”
王如韫脸带些微的羞涩,仍旧大方得体的应对:“容公子太谦虚了,是小女口不择言才是。还望二位见谅才对。”谢芳菲连忙在一旁故意说:“没有,没有,王姑娘说的再好也不过了。王小姐是我们见过的才情最好的女子,芳菲自愧不如,简直就是皓月与萤火的差别。容情,你说是不是?”故意拿眼睛觑向容情,容情颇有些尴尬,但是又不能说不是,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王如韫虽然清心雅致,姿才秀远,学识出众,但是毕竟还是少出深闺的士族千金。说到察言观色,耍弄手段,连谢芳菲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当下听了谢芳菲这番恭维拍马的话,果然十分高兴的说:“过奖了,过奖了,如韫实在担当不起二位这样的美誉。”
带头领着二人来到一座石窟前,正要进去参观膜拜之时,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地痞流氓,打头的人用一双贼眼不怀好意的说:“这位姑娘长的标致的很那!不如大爷我陪你一起游玩游玩如何?”说着伸手便扯王如韫。王如韫虽然有些惊慌,回身后退,犹自大声喝道:“放肆!哪里来的刁民小贼,再不走休怪本小姐心狠手辣了!”谢芳菲听的连连点头,长于豪门富贵之家的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就是不一样。
那地痞忽然使了一个眼色,众人立即散开,将三人突然团团围住,训练有素,行动迅速。容情警惕起来,看来不像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似乎早就有备而来。谢芳菲和王如韫一见这种阵势,也不由得有些花容失色。谢芳菲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说:“王小姐,你站在我身后,不要乱跑。让容情去对付他们,我们只需站在原处就可以了。这匕首你拿着。”王如韫抬头说:“芳菲,如韫自小便跟着府里的武师练习拳脚功夫,这匕首还是你拿着。”谢芳菲摸一摸鼻子,将递出去的匕首又收回来。没有想到似王如韫这样的千金小姐居然也懂武功。其实也不必惊讶,高门世家的子孙尊贵娇弱,所以练武强身那也是家常便饭般普通,更何况王家这样的超级豪门,男女习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容情打量了一下形势,这伙人居然有二十多个,各个身手敏捷,神态自若,显然绝非一般庸手。若只有自己一个人,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是加上两个不懂武功的谢芳菲和王如韫可就有些头疼了。毫不迟疑快若闪电般一出手就伤了前面两人,那两人居然十分硬气,哼都不哼一声的硬是承受下来,手下自然就慢了下来。容情再不留情的补上两脚,那两人便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全都朝容情攻来,出手丝毫不留余地。
那头领带着几个手下向谢芳菲这边冲过来,容情分身乏术,被其他人苦苦纠缠住。那头领没有想到王如韫居然会一些拳脚功夫,一时不察,让二人溜了开去。他不再顾忌,一拳毫不留情的挥在谢芳菲的身上,伸手要抓住王如韫,王如韫发狠的一掌打过去,他对这么毫无章法的一掌居然往旁边避开,显然对王如韫深为顾忌,不愿正面伤害她。
谢芳菲灰头土脑的跌在地上,口里流出鲜血,再也爬不起来。容情见了心里焦急,下手不由得又狠又辣,有情剑上满是淋漓的血迹。就在三人不济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一掌就将那头领震的飞了出去,其他的几人也全都无一例外的受了重伤。容情看的心下振奋,更是毫无顾忌的全力出手。
容情和那人合力将众贼子拿住后,容情施礼道:“多谢相救。”连忙扶起地上的谢芳菲查看伤势,王如韫也担心的看着她,问容情:“芳菲伤的怎么样?”容情大舒一口气,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休养一些时候就好了。”谢芳菲自嘲的说:“不用担心,难道没有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没有那么容易死的。”咳嗽了一下,嘴角又流出一丝鲜血,骇的王如韫赶紧说:“你快别说话了,我们赶紧给你找大夫。”
谢芳菲勉强笑着宽慰她说:“不要紧,这是淤血,咳出来才好呢。”转头对救了大家的陌生人说:“刚才实在是多谢你了啊!敢问高姓大名?”那人微微恭身说:“不敢,在下左云。”就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容情站在众贼人跟前冷冷的问:“你们是谁派来的?”没有一个人回答。容情平静的说:“很好,既然你们不说,我们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你们交给王家发落。”王如韫也冷声问:“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再不说的话,统统将你们株连九族!”那头领脸带不屑,仍旧猖狂的说:“王小姐,依我看你们还是将我们放了吧,免得自讨苦吃!”来人既然知道王如韫的底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可见来头不简单。
那左云忽然说:“你们就这样逼问犯人?”走过来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那头领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疼的面无人色,显然是吃了很大的苦头,可是却仍旧没有求饶。左云说:“你倒硬气。”说着伸手仔细搜查那头领全身的衣衫,从腰间搜出一块虎状的令牌,看了看,对王如韫说:“王小姐应该认识这个吧?”
王如韫大惊失色的说:“这是禁卫军的令牌!”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那头领,没有再说话。禁卫军是皇宫中直属于皇帝的近身卫队,平日只听从皇帝的调动,在建康一向目中无人,横行霸道,可是就算给他们一个天作胆也不敢来招惹王家的千金!能指使的动禁卫军的人屈指可数,恐怕王家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王如韫思索良久,招来山下的侍卫吩咐说:“你们这一半人先押着这帮贼人回府。另外一半人留下来保护我回府。”
左云先告辞走了,谢芳菲撑着全身的力气不断向他表示由衷的感激之情。大家闷闷不乐的下了山,发生这种事情,众人也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一路上沉默无语。
分手前王如韫歉然的说:“如韫今天实在没有游玩的兴致,改天再同二位把手携游吧。如韫必须尽快回府,将此事问个清楚。”说着忧心忡忡的登车离开了。谢芳菲心中其实十分好奇,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可是人家显然一幅不愿多说的样子,她还没有愚蠢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地步。
回到萧府天色尚早,听到萧衍已经醒了过来,谢芳菲连忙进去看望他。萧衍正倚坐在床边喝药,见谢芳菲进来,放下碗说:“芳菲,你来了。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件事,”谢芳菲好奇的问:“大人,什么事啊?”
萧衍叹气说:“今次差点就命丧刺客之手,若不是得你相助请来陶大师,此次吾命恐怕休矣。所以我从各地新调了一批好手过来护卫府里的安全问题。而秋开雨此刻正恨不得将你拆皮煎骨,以泄心头之恨,所以你的出入安全尤其需要小心谨慎。我明天会派几个得力的过去保护你的安全。”
谢芳菲听的心里一阵感动,她确实因为秋开雨连萧府的大门都不敢出去,一出去必定得叫上容情在一旁护驾,而容情是被请来保护萧衍的,又不是专程来保护自己,多少有一些不方便。听的萧衍这么一说,心中一热,感激的说:“芳菲多谢大人的关爱。大人也应该多加小心自己的安全才是。”
萧衍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点一点头,心思看来早已经不在此处。谢芳菲想了想说:“大人是不是在想到底是谁要置大人您于死地呢?”萧衍点点头说:“不错,我思虑了许久,仍然想不到在眼下这种时刻究竟是谁非得要置萧某于死地。”
谢芳菲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和容情讨论了半天,认为极大的可能仍然是秋开雨。可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让‘鬼影’刘彦奇出手呢,这点实在是想不通。”萧衍也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
谢芳菲又说:“大人,这次不妨将您被刺的消息故意泄露出去,然后干脆以养伤为名静待时机的来临。一来韬光养晦,免去许多无谓的争斗;二来大人也可趁机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萧衍不解的问:“静待时机的来临?”
谢芳菲笑:“大人难道忘了芳菲在竟陵王府说的那番话么?汉北有失地之象,浙东有急兵之征,现在时机就快到来了,大人也应该有所准备了。”
萧衍仍是半信半疑的说:“那么据芳菲看来,我应该事先做何准备呢?”
谢芳菲冷静的分析:“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来,皇上仍然未对大人完全放松戒备,所以大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去目前的官职,来一招以退为进,消去皇上心中的疑虑。”萧衍虽然颇为吃惊,仍然平静的说:“这件事情我还得和其他人商量再做决定。那么,第二件事呢?”
谢芳菲说:“第二件事就是暗中联络信的过的人,努力将他们拉拢到大人的阵营中来;还有就是广纳贤才,以助大业。虽然大人现在并没有表现出强大的实力,但是提前对他们伸出友谊之手,等到形势一旦分明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助大人一臂之力。而且大人知道现在您最缺少的是什么吗?”不等萧衍回答,谢芳菲继续说:“大人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能助大人一统大业的人才!有了人才大人的宏伟计划才能如臂使指般顺利的完成,才能如虎添翼,一举成功。”
萧衍听的一掌击在桌子边上,神色激动的说:“今日听得芳菲的一席话,才真正豁然开朗。我明天立即上书向皇上称病请辞!”
谢芳菲微笑说:“我猜皇上肯定不会同意大人辞官归隐。大人只需做做样子便成。”突然想起明天就要去为陶弘景做牛做马,心情不由的黯淡起来,对萧衍说:“大人,芳菲明天就要去甘露禅寺了,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忍不住露出苦笑的表情。
萧衍也知道这件事,只好安慰她说:“陶大师脾气虽然不好,但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了。”谢芳菲在心里颇不以为然,陶弘景或许不屑为难别人,可是对扬言要灭自己炉火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气量了,不然芳菲也不用对他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