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何迆一直接向外冲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还带着几抹慌乱。
宋僮,你这家伙不该又闯祸了吧,我马上就来。樛木不是说那间帐篷无人可入,帐内的人也绝对出不来的吗?宋僮怎么会跑出来?
鹊疆只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他明白宋僮就在这些人的最中间,被人恶意的盯着,等着他的救助。不由得多想,便向人群里钻。
最近一个月不知为宋僮收拾了多少个残局。每次找了住处,她立刻闯祸,他立刻收拾残局,再重新寻找新的栖息之地,不知如此的反复了多少回。如今终于在这片草原上住了三日以上,本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可以住到她盅毒好转,没想到又出意外!
赶到人群中间,将爬在一个壮汉身上和那壮汉扭打的宋僮拉起来,两只手臂如铁环一般死死抱住她,可她的手脚还是不停的踢打,没命的、不休止的踢打,鹊疆明白此刻的宋僮已经痛到了极限。
四周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可鹊疆没有多余的时间,因为从宋僮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以及鲜血泠泠的十指看得出来,她已经忍耐了很久,这会已经没了意识。
心中不由得悔恨,若不是他,宋僮怎么会遭受这样的苦。悔恨之余,盘腿坐在地上,手抑制着乱动的宋僮,让她依在自己怀中,不顾四周冷漠和敌意的目光,从体内散出炼魂输入她的体内,逼迫她冷静下来。
与其说是逼她冷静下来,不如说是逼着她体内的千年寒虫冷静下来。鹊疆不断的将炼魂传入宋僮体内,用自己阴寒的炼魂喂养这些喜寒的盅虫,喂饱了它们,宋僮也会舒服些,不至于疼的没了意识,疼的发狂,看到什么都去抓去挠去咬。
过去文雅淑静的宋僮,总是用笑弯了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宋僮,怎能容忍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只怪他之前不懂珍惜,明知自己的任务是保护她,却只是为了一壶百年的酒离她而去,害她中了瑜国的毒盅。想到这里,他的心便绞的疼,干巴巴的疼。
何迆一从帐内追出,费了不少力气才钻入人群,入眼的便是一袭红衣、脸上每一处都精致如画的鹊疆,和他怀中披头散发、一身尘埃的女子。这大草原她才刚到,自然不认识什么人,更何况她现在顶着这张吓人的脸,也没人愿意理她,便直径走至鹊疆身边,“怎么了?”
此刻宋僮已经安静下来,因为刚才的一番闹腾她已然没了力气,早已晕了过去,鹊疆将她横着抱起,凤眼瞅着何迆一,〃你能找苏桎一来吗?〃
“我?”何迆一睁大眼睛,车队好不容易能在这停一天,她可不想多看苏桎一那张冷脸一眼,怎么可能自己跑去找他!
“对。”既然这千年寒虫可以用炼魂来喂养,那苏桎一十级的阴寒炼魂便是最好不过的了。他自己的炼魂已经满足不了这些千年寒虫,否则宋僮不好又之前的几日一发作,到后来的每日发作,又到现在的每日多次发作。
除了苏桎一,他再也想不到有其他适合的人,虽然不愿向苏桎一低头,但是,为了宋僮,他什么都愿意做。
何迆一还没学会拒绝人,只好讪讪的点头,“让他去哪找你?”
“他知道该怎么找我。”留下这句话,一身红衣消失在人群中。
顶着这张麻子脸,何迆一在营地转来转去,终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在马车里找到苏桎一。看到在毯子上躺的很舒适的的苏桎一后,她也没再往车里瞅,只伸进去一直胳膊,使劲的摇着他的腿,“喂,有人找你。”
苏桎一没有睡觉,眼睛也大大的睁着,不知何迆一为何会认为他是在睡觉,果然即便有最明锐的身子,若使用的人不懂得利用,那也是白费。为了耳边清净些,他只懒懒的回了一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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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闻香识路入宋府
更新时间2013…9…19 18:03:30 字数:2152
被如此一问,何迤一才发觉自己并不知道刚才那人的名字,眼珠子转着,支支吾吾道,“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是一个很高傲的,穿了一身红的男人,长的妖艳,若论姿色他不比女人子差。”
苏桎一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可鹊疆那家伙向来不求人,今日是怎么了?如此想着便从马车钻出,直直向一个方向走去。
他知道那个妖女在哪?何迤一压不住好奇心,在快要看不到苏桎一的时候,一咬牙便跑着追了上去。仰起头看了一眼那冰山脸,随即又垂下头,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这个家伙无论在哪个角度看,脸型都是有棱有角,让人找不出不足之处,为了化解心中的局促,轻声道,“你可知那人在何处?”
看也不看看何迤一一眼,薄唇轻轻扇动,“你回去。”
鹊疆喜好胭脂,虽不涂抹,但一定会随身携带几瓶,那特殊而刺鼻的味道他今日已经闻过一次,找到他轻而易举。更何况这草原不像胭脂水粉的城都,这里根本无人使用胭脂,只有青草的香气,因此那味道便更好寻了。
“我凭什么回去?你给我弄了这么一个丑脸,害得我没法见人,我如今还没和你计较,你却又来指使我?”何迤一不服气的说道,指手画脚的模样加上她现在的这幅容貌,像足了一个小丑。
就这样,苏桎一一语不发,而何迤一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终于停在一个色调暗淡,却和其他帐篷样式完全不同的帐篷前。二人一前一后进去,只见鹊疆正清理着地上的残骸。所谓的残骸其实就是他身后那个从帐底处挖出的洞,土还湿着,明显是新挖的,而且洞的边缘参差不齐,不像是用了铁锹或铲子这种的工具,反而更像是手刨出来的。
何迤一上上下下将这帐篷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了毯子上。之前那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子已换了一身素净外衣,脸也洗净,头发整齐的拢在脑后,如果不是她依旧沾着血迹的手指,何迤一定然不会将她与之前那个脏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细细一看,这女子俨然是一个小家碧玉式的美女,眼眸虽然闭着,但从那厚而弯的睫毛就可看出她笑的时候会有多甜。她鼻尖细细的,正和那略显苍白的樱桃嘴搭配。可待走近了,何迤一才发现,这女子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丝,苍白的吓人,猛的抓住苏桎一的袖子就往他身后退。
扔下手里的簸箕,鹊疆直直跪在苏桎一面前,低着头一脸凝重,却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等着什么。
此举让何迤一又退了几步,而苏桎一却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的拍去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沉稳的声音流出喉间,“鹊疆,何意?”
向来猖狂,不将他人放入眼里,对所有人都不断的讥讽嘲弄的鹊疆,今日怎一反常态低下头求自己,为何?苏桎一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毯上的女子,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不言语,等着鹊疆自己说出来。
“堂主,鹊疆愿一辈子为堂主卖命,是生是死,鹊疆都将这条命交给您了。”不待苏桎一回他,他便将他的请求和宋僮中盅毒的过程告诉了苏桎一。
原来,一个月前,既爱敛财又喜散财的鹊疆,以雨堂排榜首位的资质接了越国武将宋德至家的任务——保护宋家独女宋僮。
瑜国丞相极为痛恨多次征战瑜国,使得瑜国连连战败的的宋德至,便连续送了七封匿名信到宋府,说要取他独女宋僮的性命。收到前几封信时宋家只以为是有人妒忌宋家,想引起宋家内部的纷乱,宋德至也不曾将此放入眼里,更何况他自身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宋府又常年有他的亲信侍卫把守,出不了差错。
只是收到第七封信时在上面看到“盅”这个字时,他才担忧起来。使用盅毒向来是瑜国人的长项,他自己也多次在战场上吃过盅毒的亏,明白中了盅毒后的下场,便不敢轻视,决定要找一个可靠的人贴身保护他的女儿。
于是接到任务的鹊疆便入住了戒备森严的宋府。
作为越国人的鹊疆当然明白宋府在越国的实力,但依旧改不了嘴上那爱嘲弄人占人便宜的习惯,略带挖苦的问道,“宋大人,堂堂宋府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家的小姐吗?何必掏了大把的银子扔给我呢?当然,我不嫌弃您给的多,只是,您堂堂一国武将,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不愧是大将军,出手的确阔绰,否则他也不会和白酥抢着接这个任务,但就算是面对着给他钱的主户,他也不会收敛自己的行径。
其实打第一眼看到鹊疆,宋德至的心便凉了一截,一袭红裳,嘴角总露着几抹讥讽意味的人,当真是大名远扬,具有不凡天赋的鹊疆吗?即便看不惯眼前之人,宋德至依旧以礼相待,可他怎知这鹊疆最不饶人的嘴皮子会说出这等话来气他。可雨堂的信誉他也是知道的,想必这人只是言辞不善,真功夫也是有的。
“鹊疆公子,老夫这番请你来是让你保护小女,你大可不必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宋德至的声音洪亮高亢,颇有一番声势,令听者为之一动。
鹊疆却不以为意,将手中的一盏茶喝罢才道,“我不过随口说说,您不愿听,不听便是。”因为宋府森严的戒备,而且宋德至是越国重臣,他的言辞已经很客气了,否则他会说:“虽然我收了您几个钱,但毕竟是您在求我,求人的态度可不是您这样的。”
随后,鹊疆便见了他要保护的宋僮,当然,在见宋僮之前他便知道宋家独女是个温婉的女子。对女子来者不拒,向来笑脸相迎的他早已做好的献殷勤的打算,可就在看到宋僮的那一刻,他动也不动,原本眯着的凤眼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住眼前徐徐走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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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月牙笑眼无药医
更新时间2013…9…20 17:38:41 字数:2189
一席暖黄色的云纹绉纱裙,手中捏了块素白的帕子,亮白的面色上有几丝红晕,与头上梳的百合髻正是相配。待她走近后,鹊疆更是直勾勾的盯住她的脸不放。察觉到鹊疆炽热的目光,宋僮眼帘下垂,厚实弯翘的睫毛不停的闪着,脸上的表情也不如之前自然,手不知该往哪放,只是不停的拧着手帕。
父亲说找了人来贴身保护她,让她先前来拜访。原本以为这人也不过是如同那些侍卫一般,是一个身形强壮、面色铁青的男子,没想到他却是一个身着身红裳,面容精致如玉的男子。
鹊疆长的妖艳,但宋僮只是仓促的瞧了一眼,并未细看,只觉得他英俊不凡,如平日所见的那些侍卫不同,此刻自然是羞红了脸。可她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见过大世面,不会因为看到了不俗的男子而失了她原有的风范。
原本微微垂下的头仰起,嘴角和双眼同时如月牙一般弯了起来,两片红唇里露出细细的,如珍珠般洁白的牙齿。眼睛虽被浓密的睫毛遮住,但眼里的亮光依旧漏了出来,这般恬静的女子,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笑容如太阳一般散出耀眼的光辉,给人温暖,舒适之感。
如此纯美的笑容,鹊疆何曾见过?尤其是那两只弯如月牙的眼,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模糊的面孔。就这样看着她的笑容绽开,向来邻牙利齿的他,竟有些结巴,“你,你就是宋小姐?”
他鹊疆闯荡江湖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么会在这么个宋府翻了跟头?虽这样劝自己,但却忘不了刚才那张笑脸,那笑容仿佛映在他脑子里一样,只要一闭眼便出现在眼前。
就这样贴身保护了宋僮几日,越发迷恋她的笑容,每时每刻都想听她温柔却带着几分干脆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疯了,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啊!他虽然对女子格外礼貌,爱惜,甚至是不断的献殷勤,但可从未动过真情,那些殷勤只不过是他的一种习惯。
仅此而已啊!他对女子那百般呵护的行为,只不过是如同每日都要吃饭睡觉一样的习惯而已。
如今却魂不守舍的想着宋僮,虽然因为任务的缘由一直跟着她进进出出,却第一次没有按照习惯做事,没有待她如待其他女子那般体贴备至。因为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她,不能动了真情。
他不需要所谓的真情。
于是,当那坛百年陈酿出现在他面前时,毫不犹豫的抱酒离去,而这个决定却让他后悔不已。
他前脚刚走,宋僮便中了盅毒。
清晨,他酒还未醒,便被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见此情景他立刻明白了什么,心猛的一缩,暗道不好。握住身旁的剑,破顶而出,直奔宋府。
宋僮中了盅毒后一直昏迷,直到早晨才醒了过来,睁开眼只见母亲在床边泣不成声,便硬撑着坐了起来,手抚上母亲抖动的肩,“我这是怎么了?”
“孩儿,我苦命的孩儿啊。。。。。。”除此以外,其余的话宋夫人一句也说不出来,只紧紧的攥住宋僮的手,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宋僮见此,取出手帕为她母亲拭泪,“娘,僮儿不是好好的吗?”虽这样安慰着母亲,其实她自己更是惶恐,知道自己情况不妙,忍了半响终于开口问道,“母亲,我这是怎么了?”
原来她中了致寒的盅毒“千年虫”,此毒不会在短时间内发作,却因为盅虫的成长,毒性日益变的厉害,令人发狂,狂躁不安,最后自残而死。
宋德至黑着脸在门外徘徊,看起来越国确实有要除去他的想法,竟然从他最在乎的女儿身上开始,竟然从他的心头肉开始!又什么都向他来好了,为何要害他的女儿?
这么想着越来越愤恨,双拳紧紧的攥住,牙也紧紧咬着,恨不得咬碎了牙齿。最令人伤痛的是这千年虫无解药,就是那被誉为天才的神医白酥也无回天之力啊!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直冲了进来,宋德至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鹊疆。他正在气头上,一个铁拳直直的砸在鹊疆那发白的脸颊上。
鹊疆忍着不冲入屋内,拭去流出嘴角的献血,凤眼中露出几抹坚定,“宋大人,是我失职,没有保护好宋小姐,我一定会将她救回来。”他知道,只要给白酥足够的钱,无论是怎样的病人白酥都会救回来。是的,他有钱,白酥就算不给他面子也会给金银珠宝面子的,一定要把宋僮救回来。
“千年虫,无解药的千年虫的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