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的那半个月,因训练时动作不到位导致的失误,她断胳膊断腿平常得就像家常便饭,每一天的训练,她都是带着累累伤痕,在再没有半分力气支撑时昏迷着结束,生不如死的十五天,她能坚持下来,不只是因为她那被风少激起的好胜心与不服输的倔强骄傲,更因为她知道,风少训练时的要求,哪怕不近人情,却是真正有用的,如今在十万大山里,她能以这样一种唯有千百遍经历过才有的自如在山中飞腾窜越,不落分毫,只因为风少将他的经验,用最狠辣残酷的手段,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让她将之化为了本能,即使岁月轮转、年老失忆,肢体的神经也不会忘记。
快速收回绳索,再次跟上唐锦的脚步,山中无路,却并不曾为他们的行动带来不便,将能量布于双足之上,众人如山兔一样蹦跳跃动,如麋鹿一样轻快敏捷地穿梭奔跑,他们这一行人,很赶,赶着的,却是去赴一场死亡的约会。
“妮妮,我们此次进入十万大山的任务,就是找到一个组织的老巢。”昨夜,唐锦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双眼盯着她,郑重地告诉她:“……然后,用尽一切手段,彻底地摧毁这个组织。”
“什么组织,是新世界吗?”
“不是……新世界只是他们的一个分支,这个组织真正的名字,叫做‘安南会’,领头的是一个叫阮福成皎的人,他自称是八百多年前越南阮朝皇帝阮福映之后,他成立安南会,目的是分割我们的国土,称霸十万大山,建立独立王国。”
“啊?”
“在两仪宫的万宝会上,我们已得到情报,证实了安南会将在此次大会上有所行动,一元门门主元媛,既是安南会第二号头目,又是阮福成皎的情人,在她的带领下,不只一元门已经成为了阮福成皎领导的安南会的附属,就连十万大山的十几个门派,也因她的积极网络,成为了阮福成皎的力量,元媛带着这些门派死心塌地跟着阮福成皎,准备在此次大会上,擒拿住所有参会门派的掌门、掌教,逼迫他们加入‘安南会’,共同参予到分裂我国领土、对抗政府军队的行动之中……”
唐锦看了目瞪口呆的温妮一眼,“那天晚上青五来找你,我与队伍中的同伴简单商议了一下,商定由我陪着你深入虎穴,借机将囚困在一元门中的两位世家子女救出,以免行动时误伤,队伍中其它的同伴则留在两仪山,见机行事。”
温妮终于合上嘴,冲唐锦呲了呲牙:“谁知道青五却把我们带到了巫阁,让你大失所望?”
唐锦唇角轻翘,伸手揉乱了自家宝贝的一头短发,直到温妮气呼呼鼓起了粉嫩的双颊冲他翻了个白眼,他才心满意地停下了手:“虽然原来的目的没达成,不过错有错着,让我借机搅了安南会的一次重大行动。”
“重大行动?”温妮虽然知道唐锦用玄六跟巫阁做了笔不需要本钱的买卖,不过,巫阁之乱的真相她还真不知道,因此不免有些好奇地扯了扯唐锦的衣裳:“给我说说,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唐锦伸手揪住自家宝贝可爱的鼻尖,被温妮摇头甩脱后,笑着靠在沙发上,开始告诉她与她分开后自己经历过的事:“……都说始建于北魏的少林是十万大山里传承时间最长的门派,其实认真说来,巫阁的历史,才更悠久。
巫,源于上古,据传能与鬼神沟通,巫中杰出者,更可调动鬼神之力为人所用;上古洪荒凶兽横行时期,是巫最兴旺的时代,后来,随着日月轮转,时间流逝,朝代更替,巫慢慢没落,淡出人们的生活,以至成为了只接近于传说一样的存在,直至几百年前地球百年大灾变……”
唐锦的语速缓慢,语气平稳,似乎在述说的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平常故事,但是他的眼中闪烁的,却是没有丝毫遮掩的精芒,那里面,有向往,有激荡,更有豪气:“百年灾变,变异生物横行,其时,人类无异于经历了又一次的洪荒乱世,为求存,无数豪杰涌现,带领人类,各施手段,在变异生物的爪牙下奔命拼搏……在不屈的奋争中,越来越多的人进化,各系能力开始出现,那时,一大批教会、帮派组成了各自的团体,趁势崛起——巫阁,便是在那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巫阁的力量,神秘,不可测,每百年,必有人杰出现,带领巫阁成为那个时代最兴盛的组织,若非巫阁中人一心修炼,寻求大道长生,从来没有在世俗争权的野心,只怕有叱咤风云、力压万众的人杰支撑的巫阁就是想要号令群雄,成为十万大山的盟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当然,因为青五,我们也知道了,所谓每百年必出的人杰,一直以来只是那一个人。”
“巫阁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青五没有一点困难地就闯进了最隐秘的血池?”
唐锦眯眼,想起温妮说的她跟随青五进入那座华丽殿阁后,居然一直没有遇到一点阻挡的事,这明显不正常……唐锦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巫阁的内部,并不安宁。也许,号称炎黄子孙血脉最纯的这一系,也被安南会渗入了沙子……好在他生性谨慎,谈判时只是跟巫阁要了人手,却压根儿没跟人提要的这些人手是用来干什么的,否则,只怕就要失了先机了。
“让人疑惑的,不只是青五的时间抓得巧,我还在想,为什么安南会用了无数的人手去夺器室里的巫器,却只派了青五一个小丫头去血池盗比巫器更重要的‘仙人’?”
“也许是因为青五很聪明能干,一个顶十个!”温妮直线思维。
“已经出动了无数人手,就是分一组人手给青五,也不会影响整个行动,反而只会更容易达成盗人的目的……不,若以重要程度来分主次,这仙人,明显不会轻于巫器……如果将仙人等同于巫器,安南会怎么会让一个小丫头来做这么重要的事?如果安南会真的意识到仙人的重要性,如今根本不会有现在这种青五身死,盗人之行功败垂成的事情发生。”
脑中似有什么闪过,唐锦闭上眼,努力捕捉脑际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几分钟后,他猛然睁开眼,确定自己捉住了很重要的一个信息,“青五的行动,纯属个人行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才独自闯进了血池……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安南会,根本就不知道巫阁有‘仙人’的存在?”
温妮有些懒散地靠进唐锦怀中,打了个呵欠:“元媛、阮福成皎、青五,他们是一家人吧,女儿的行动,作为父亲的阮福成皎怎么会不知道?”
父亲?!
阮福成皎可不是青五的父亲。
如果青五讨厌母亲的情人呢?
所以,她才会私自行动?
或者,青五的此次的单独行动,根本就是受命于元媛……
唐锦突然坐起身,靠在他胸前的温妮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带得摔倒,唐锦飞快伸手将她偏倒的身子再次揽入怀中,眼睛雪亮地看着不乐意地嗍着嘴的温妮:“宝贝,我想,根据青五的行为,可以做这样一个大胆的推论——元媛与阮福成皎,面和,心不和……安南会,不是铁板一块。”
温妮不想和唐锦比拼脑力,“我就想知道,一元门的门主为什么是元媛,而不是阮福成皎?我记得青五说过,他爸是前门主的儿子。怎么前门主没把门主之位传给儿子,却传给了媳妇?”
唐锦摇头:“宝贝,你错了,阮福成皎可不是青五的亲生父亲。”
“啊,不是吗?那就难怪青五不帮阮福成皎了。”
“应该不只是这个原因!”唐锦摇头:“诸多的情报里,从来没有关于元媛成婚的记载,这个青五,如果真的是元媛的女儿,那么,他的父亲,是谁?去哪儿了?”
唐锦的脑细胞分快运转:“元媛,也就是卫媛,她本是卫家女,世家之后,名门闺秀,当年本有机会被救出山,她却留了下来……根据资料,可以了解到,元媛是一个权势欲极其旺盛的女人,对于权欲的追求,以她如今的年龄,只会比二十几年前更执著……”敲着沙发扶手,唐锦努力回忆着关于元媛的所有资料,以便能更准确地分析推断出这个女人的心性与行为方式,从而成为以后应对安南会行事时的重要参考:“……一个连父母亲人也不在意的女人,真的会死心塌地为情人付出一切吗?……很难!”
唐锦眼中,一抹睿智的流光闪过:“完全掌控一元门的元媛,绝不会在十万大山独立后,安于成为阮福成皎的后/宫之一,她谋求的,应该更多——或者,成为女王,是更好的选择!。”
“女王?”温妮闭上有些困顿的眼,“这个追求确实不错,或者将来她会和自诣为皇室之后的阮南成皎打起来,就为了争夺王位!”
唐锦低头看了自家宝贝一眼,脸上是丝毫没有掩饰的笑意:“妮妮,你说的没错,事成后他们肯定会打起来……野心都不小的两个人,即使现在,也很难步调一致。”而这,很可能成为他此次行动取得成功的契机之一。
“既然会打起来,还做什么情人,直接一拍两散得了。”
“呵呵,宝贝,你说得太对了。一拍两散,可不就得一拍两散。”唐锦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家宝贝的小脸:“好了,先别睡,这最重要的还没说呢。”他现在要做的,是让那两人一拍两散的时间提前。
温妮勉强睁开眼:“什么事?”
“安南会在巫阁又是杀人又是放火又是偷盗的,巫阁就是泥菩萨,他也火了不是,这不,我跟巫阁要了些人手,咱们明天去做几件事。”
“做什么?”
唐锦凑到温妮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而他说的那段话,便是如今温妮没等小猫回来,就跟着唐锦一起在大山里跳高窜低的根本原因所在。
…… ……
两仪宫,万宝会,别墅区
唐锦与温妮离开已经好几天了,今天,孟驰与叶朱集合了京城一行所有的人,坐在别墅一楼的会客区。众人坐好后,看着那个被大家谑称为狮子的清秀侍者在孟驰的示意下站了出来。
“诸位,告诉大家一个重要消息,以安南会为主,一元门为辅,魔教、百兽门、勾魂帮等十几个门派纠集了一大批人,围困了两仪山,准备捉拿住各门派首领,胁迫所有十万大山中的人加入安南会,为建立阮福王朝出力。”看了一眼面露异色的几位世家子,狮子挑了挑眉:“我是风赫,风华的堂弟,此次进山,奉命协助队长唐锦处理一切与安南会叛乱相关的事务。”
一颗炸弹接一颗炸弹,炸晕了别墅里的一群人。
风华是谁?
京城有名的风少!
风家子弟不少,唯有风华,所有人有志之同,以风少称之!
也唯有风华,才能在担负风少一称之后,还能不受一丝影响地自如生活。
比起崔家的崔始,秦家的秦勇,风华的成就可以称之为——极其优秀,在年轻一代中,风华的影响力也明显更高,而风华的父亲,就是如今紫禁城里,坐在九龙宝座上的风主席。
风华现年三十九岁,他所统属的剿灭军,是国内战斗力最强大的军团之一,风华十八岁入伍,十九岁进入剿杀变异兽最前沿的先锋军,历二十年,积累起了赫赫战功,成长为年轻一代武力值最高的领军人物。
说起风华,世家,有谁不知!
风赫?风华的堂弟?那就是风家的直系子弟了!
这个顶尖世家的直系子弟,一路行来,一直做着侍者的事!那个被服侍的人,是杨娜!
反应过来的杨娜飞快缩了缩脖子,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并且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卫青背后藏了又藏。
侍者狮子是风家的直系子弟风赫,其余随队而行的护卫与侍者呢?真的都是护卫与侍者吗?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风赫的身上。
果然,风赫又指了指侍者与护卫中的几个人:“高个儿护卫老虎姓秦,那个个子瘦小,一脸苍白平日大家唤作兔子的,姓南宫。”
好嘛,风、秦、南宫、孟、叶,七大顶尖世家,除了崔家与李家,都有份儿。
看着众人五颜六色的脸色,风赫也没说太多废话,直接冲张郧抬了抬下巴:“那只虫子,可以捉了。”
在众人莫名目光的注视下,张郧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他头也没回,举手冲站在自己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于是,眨眼间,两个护卫飞快出手,将一个叫做张子浩的侍者下巴卸了,四肢也掰了,两名护卫动作利索,一点没有拖泥带水,从风赫的话落音到张郧挥手,直至俩护卫把活儿干完,笼共不过过去了一分钟。
转眼间弄翻了一个人,风赫面不改色冲着众人扯了扯嘴角:“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为了胁迫各门派掌门、掌教,安南会已经找到了最万无一失的办法……”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风赫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活捉京中来人,让各门派中人每人在我们身上割一块肉,如此,十万大山所有的人都将成为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同荣辱,共生死,十万大山里再也不会有门派之争,大家将生活在一个叫做新安南的王国里,与另一个半球的国家呼应,与大山之外的各大国平等对话,世界将因新安南的存在,而齐齐侧目。”
嘶——
整齐的吸气声,在一楼的大厅回响,这声音,逗得风赫仰头哈地笑了一声:“千刀万刮之刑,眼见就要临身,诸君,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卫青翻了个白眼儿:“杀呗!”
孟驰点头:“杀。”
叶朱扯了扯嘴角:“拼。”
盛辉的手反射性摸了摸自己别在腰上的武器,眼中利芒狂闪:“豺狼来了,咱有枪。”
“杀!”兔子玩儿着手术刀,看向风赫:“狮子,咱杀谁?”
老虎摸了摸呆兔子的头:“还能有谁,安南会的人。”
“请问,安南会的人,在哪里?”坐在盛辉身边的妃香直了直腰:“而且,我认为,与其冲在第一线去杀一些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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