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来,还没见着她们呢。”苏玉祥讪笑两声,见姚凤歌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自顾在琉璃身旁坐了下来。他来是求人的,不是来耍脾气的,姚凤歌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三爷忍得。
“琉璃,你服侍三爷去换身衣服。这什么味儿,这么刺鼻。”姚凤歌说着,毫不客气的拿了帕子在面前挥了挥。
“爹身上好香啊!”瑾露小丫头忽然抬头看了苏玉祥一眼,甜甜的说道。
“吃饭不许说话,母亲怎么教导你们的?”琉璃立刻教导瑾露。
“唔……知道了。”苏瑾露点了点头,转身坐正了乖乖吃饭。
在孩子面前被如此嫌弃,苏玉祥的脸上实在是下不来了,便冷了几分脸色说道:“我是有正事儿要跟你商量,你当着孩子的面能不能别这样?”
“古有训,食不言,寝不语。三爷既然有正事,那就请去议事厅里坐着,待妾身用了早饭立刻过去跟爷商议,如何?”姚凤歌也不愿当着孩子的面儿怎样,所以压着心里的怒火不冷不热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没吃早饭呢,正好跟你们一起。”苏玉祥说着,又吩咐琉璃:“去添一副碗筷来。”
琉璃忙转头看向姚凤歌。苏玉祥便冷了脸骂道:“看什么看?难道这个家里还没我的一口饭吃了?”
旁边的瑾露和瑾宁两个一直是琉璃带着,两个孩子见有人呵斥他们的姨娘,便一起咧开小嘴哭了起来。瑾月好像懂点事儿了,只瞪着大眼睛看姚凤歌的脸色,不敢哭也不敢说话。
☆、第十章 坐牢
姚凤歌不想在孩子跟前多说什么,便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说道:“让孩子们在这里吃吧,叫他们把爷的饭菜摆到正院的花厅去。”
苏玉祥看了一眼三个孩子,不管是嫡出庶出都是他的骨肉,在孩子跟前保持父亲的尊严也是必要的,于是他也没废话,直接跟着姚凤歌往正院去了。
吃饭是次要的,谈话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所以夫妇二人一进屋门,立刻吩咐屋里的丫鬟出去,不传唤不许任何人进来。
丫鬟们很少见两位主子这般严肃的样子,立刻福身退出并紧闭了房门。
“你想怎样?”姚凤歌在榻上落座后,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要赚钱。”苏玉祥在对面坐下来,理直气壮地回道。
“很好啊!”姚凤歌淡淡的笑了笑,“三爷终于玩儿够了,想要养家了?”
“我知道这几年你很辛苦,我的身子骨不好,不但挑不起责任还给你添累赘。”苏玉祥收起爪子打起了感情牌,“如今我正好遇到一个机会,但需要你出个面,帮忙说几句话。”
“如果是跟药商有关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别的都好说。”姚凤歌看都不看苏玉祥那张脸,直接那话把他的想法堵死。
“为什么药商的事情不行?你妹妹现在就在江宁,我们正好借她的势做一点药材的生意啊!就像是这个玻璃场,她不好出面,我们出面,赚了钱大家一起分还不成吗?”苏玉祥着急的问。
姚凤歌低头抚弄着袖口上的刺绣,淡淡的说道:“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插手了。”
“你什么意思?”苏玉祥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没办法,这事儿如果姚凤歌不让他管,他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苏玉祥想过姚凤歌会拒绝,因为自己曾经对她那个宝贝妹妹动过心思,女人家心眼小的很,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眼儿跟针鼻儿一样。所以他连说辞都盘算好了,自己只管跟药商那边的合作,跟姚燕语那边的事情让姚凤歌去说,这样自己就没什么嫌疑了。
不得不说,苏三爷觉得自己的脸忒大了。
“我没什么意思。姓孙的许了三爷什么好处,让三爷居然动了依靠二妹妹赚银子的心思?”
“一成的干股呢!”苏玉祥心里着急,一张嘴就吼了出来。吼完了才发现事情不妥——她是怎么知道老孙的?
“我不缺那一成的干股。”姚凤歌冷笑着瞥了苏玉祥一眼,“再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事儿,谁信呢?”
“整个江宁城药商的一成干股!”苏玉祥只当是姚凤歌相差了,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说了,我不稀罕那一成干股。”姚凤歌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冷笑着说道:“我看三爷昨晚是在十九楼睡傻了吧?那姓孙的算是什么东西?他也做得了江宁城几大药商的主?三爷别是因为妓债的缘故上了人家的贼船吧?”
苏玉祥一怔,完全没想到姚凤歌居然知道自己去睡窑姐儿的事儿,到底是有些心虚,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姚凤歌再次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三爷没什么事儿,我去忙了。”说完,转身就走。
“你等下!”苏玉祥两步走到姚凤歌跟前拦住她的去路,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来,低声说道:“我去那种地方也是为了应付老孙。他这不是说要跟我合伙做点事儿嘛!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以后我再不去那种地方了,你别生气。”
“三爷说笑了。”姚凤歌好笑的看着苏玉祥,心想你那只眼睛看着我生气了?你还值得我生气么?
苏玉祥赶紧的打蛇顺杆上,一把抓住姚凤歌的手说道:“那你帮帮我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去跟你二妹妹说一声,把药监署扣着的那些人准许保释就可以了,这都要过年了,好歹让人家回家过个年嘛。”
姚凤歌脸色顿时大变,用力甩开苏玉祥的手,怒道:“你别碰我!”
苏玉祥被猛地甩开,一时愣了。
姚凤歌像是躲瘟疫一样躲开老远,冷声说道:“我说了,药商的事情我不会管的,你怎么答应的别人是你的事儿,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二妹妹说。还有——这里是我的家,昨天这次算我没提前跟你说。今儿我索性跟你说明了,以后你若是还在外边沾惹那些脏的臭的就不要回来了!反正你苏三爷在某些人眼里就是香饽饽,连出去嫖都有人给你买账,你不如直接搬出去更方便些吧?!”
“你这是什么话!”苏玉祥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姚凤歌怒声喝道:“你眼里还有苏家么!”
“这里不是苏家。”姚凤歌微微太高了下巴,鄙夷的看着他,“这里是姚家!你站的地方,吃的,住的,都是我姚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耍威风?”
“你!”苏玉祥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你……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我怕你什么?”姚凤歌冷冷的笑着,“哦,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你能赚钱了吗?我想你也不稀罕我那二十两银子的月例了,索性从今儿起就停了吧。三爷手眼通天,就算不能赚银子养家,但养自己总是没问题的吧?”
说完,姚凤歌绕过苏玉祥走到屋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出去了。
苏玉祥气急败坏的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叫嚣着让姚凤歌后悔,将来一定要来求自己云云,便一甩袖子走了!
是的,苏三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姚凤歌听李忠说完,沉沉的叹了口气,抬手揉着眉心,半晌才不耐烦的说道:“就让他出去一阵子吧。好歹是个男人,总闷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再说,他有手有脚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管得住他?”
李忠沉了沉气,又劝道:“可三爷身上没什么银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侯府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咱们是在江宁城。”
姚凤歌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不耐烦的说道:“那就找几个人暗中跟着他吧,只要他不太过分就不用理他。”
李忠答应了一声,欠身出去了。
姚凤歌只觉得头疼,真的很想找个什么东西来狠狠地剁一顿出气,可是眼下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倒是姚燕语那边这两日清净的很,药商们不肯再服软,她也懒得理会。白彦崮来了,姚凤歌跟他谈的很好,更不用她操心。于是这几天姚夫人就只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事儿了。
每年过年就那么几件重要的事儿,放例银,赏红包,准备新衣裳和各种好吃的。另外就是年后的酒宴。
因为来了江宁,年酒的事儿倒是可以省了不少,只把姚家本家的那些族中亲戚们请一请也就罢了。至于江宁官场上的那些人,姚燕语压根儿就没打算请——她要动江宁城几大药商,其实已经暗地里跟当地的官员对上了。那些人心里还不知多恨她呢!到时候年酒怕也没什么好吃的。
姚燕语早就想好了,过了年跟姚家本家吃一顿年酒之后,就趁着大家都吃年酒的功夫跟卫章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清闲几天,权当去度假。
奶妈子刚给依依换上新衣服,大红色锦缎开档小棉裤和白狐毛小袄,衣服做的有点大,姚燕语正跟奶妈子说这小袄是不是再改小一点儿,门帘一响,一身男儿装扮的玉果进来了。
“夫人。”玉果本来是被派出去盯着药商那边动静的,她一进来,奶妈子便抱着依依下去了。
“怎么了?”
玉果走进前来,低声说道,“有件事儿奴婢觉得您得知道。”
“是关于苏家三爷的事儿。”玉果便把苏玉祥跟老孙扯到一起的事儿跟姚燕语说了。连姚凤歌夫妇吵架的事儿都没瞒着。
姚燕语听完后咬牙骂道:“这个畜生!居然敢这么对姐姐!”
玉果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事儿不是她能决定的,她的任务就是奉命办事。
姚燕语恨恨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忽然转过身来吩咐玉果儿:“你继续盯着那些药商,别的事儿不用管了。”
“是。”玉果应了一声,又抬眼看了一眼盛怒中的夫人,迟疑的问了一句:“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下去了?”
姚燕语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侯爷可忙着,若是不忙的话就说我有事请他过来一下。”
“是。”玉果领了命令赶紧的去请侯爷。
卫章刚送走了东陵水师主将卢岳西便听玉果说夫人有事相请,一边暗想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一边匆匆往后院去。
姚燕语见着卫章也不说别的,直接问:“你有没有办法把姓苏的弄去打海贼?”
“啊?”卫侯爷被问的一阵发懵,疑惑的问:“哪个姓苏的?”
“苏玉祥。”姚燕语咬牙道。
“让他去打海贼?”卫章好笑的摇摇头,“倒不如说让他去送死。”
“送死总比作死强。照着他现在这个作法,也活不了太久了。如果他能战死,还能给我姐和孩子博得一点好名声。将来月儿也能是个烈士的女儿。”姚燕语愤愤的说道。
卫章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她,不解的问:“你……这是认真的?”
姚燕语把苏玉祥被药商拉去青楼的事儿跟卫章说了一遍,之后冷笑着反问:“你不觉得我这样对他实在是太善良了吗?”
卫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虽然自己不会逛青楼也不喜欢手下人去,但像苏玉祥这样的纨绔子弟逛青楼的何其多?姚燕语因为这事儿就把他给弄去打海贼……哎!卫侯爷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苏老三你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你摊上我夫人这样的小姨子。
这边姚燕语有了自己的打算,便立刻叫人写了一封书信给定北侯府,转交夫人封氏。
把苏玉祥在江宁城的所作所为夸张了几倍去告状,之后又说了剑湖水师要扩建,卫章这边有几个副尉的名额,反正苏三爷终日无所事事,不如过去历练历练。也省的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坏了云云。
这事儿在一般人看来绝对是好事。苏玉平和封氏二人看完书信后便对姚燕语很是感谢。苏侯爷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他那不长进的三弟,让他好好地珍惜这次机会,一切听从宁侯的安排。这已经是春节之后的事情了,此时暂且不提。
且说苏玉祥跟姚凤歌赌气离开家之后走到大街上被冷风一吹才有点后悔了,又抬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和瘪瘪的荷包,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寻了个早点摊子喝了一碗豆花,吃了两个包子。之后便寻思着该怎么样去找姚燕语把老孙的事儿给办了。
只是姚燕语可不是当初的姚燕语,她现在不仅是国医馆的右院判,掌管着整个大云朝的医药监督之事,还是宁侯爷身怀有孕的夫人,岂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哪怕是他苏玉祥打着姻亲的名头找上门来,姚燕语这边的人也有一百个借口让他见不到人。
于是到了跟老孙约好的时间,苏三爷毫无悬念的让人家失望了。
老孙当然也没指望苏玉祥能真的帮上自己,苏三爷别的不行,吃喝吹嘘的功夫大家还都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一开始老孙就是另有打算的。
听了苏玉祥的一番大道理,无非是药监之事如何如何重要,我那小姨子也无非是让你们服个软,接受药监署的监督,先走个过场不要跟朝廷做对等等一些措辞之后,老孙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几张账单:“既然三爷不能帮咱们办事,那咱只好就亲兄弟明算账了。”
苏玉祥一听这话就傻了:“什么帐?谁跟你亲兄弟?!”
老孙嘿嘿一笑,直接跟苏玉祥算起了帐:“吃茶的钱就不说了,算是我个人跟三爷您交情一场。吃饭的钱也不提了,算是三爷这两日的辛苦费,只是这睡花魁的五千两银子您得自己掏了!”
苏玉祥差点没被这几句话给气死!立刻拍桌子骂道:“不就是个会弹琴的窑姐儿吗?睡一晚上要五千两银子?这他娘的也忒贵了吧?她那玩意儿是金子做的也不值这个价儿啊!”
“三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孙立刻跟苏玉祥掰开了手指头:“田大家可是整个江南省拔了头筹的花魁!江宁知府大人想约她陪个酒场都的看她的心情,她能放下架子来陪三爷您一夜*,满江宁的人都快羡慕死了!别说五千两,就是一万两也有的人愿意掏!”
“老子不管什么头筹不头筹!你怎么一开始没说?”苏玉祥想耍无赖——本来嘛,你他娘的拉着老子去逛青楼,塞给老子一个姐儿,老子只管睡就是了,谁知道她这么值钱?这年头,十二两银子可以挑一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老子一天换一个,五千两银子够睡一年的!还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