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洒满着银色月光,屋檐泛着幽冷青光,满地黄花堆积,凄凄惨惨戚戚。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似叹息,似无奈,悲凉的氛围在院落里渲染开来。
这时,睡卧在床榻之上的赵如烟幽幽转醒,睡梦中现代和古代的人物景象在不停地交错着,思绪烦乱,额头上渗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顿感口干闷热。
她挑上了烛火,为自己斟上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坐在桌边,睡意全无,透过纱窗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感叹自己穿越来大宋的这半生。
披上了一件单衣,赵如烟推开了屋门,深呼一口气,微昂起头,一身轻纱的她沐浴在月华下,白净清秀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清幽和魅幻,整个人仿若遗落在月色光圈下的女神一般。
披散至腰间的发丝在午夜微风的拂动下飞舞而起,仿若环绕在她身边的银色丝线。
刚刚推门步入院子里的耶律烈伫立在远处,将这唯美而又带有迷幻色彩的一幕尽收眼底,幽深的瞳眸霎时收紧,惊艳的眼光投向了那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女子。
赵如烟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单衣,漫步着走向如烟园里的莲池,卧坐在池边的一块巨石之上,任发丝滑落如丝绸一般地铺散在岩石之上。
望着波光潋滟,倒映着月影的一汪池水,勾起了她深藏在心底的回忆。
她在想念着大宋的生活,想念着自己的母妃,父皇,还有杨勋,杨玉。
提及至此,那双温柔的桃花眼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忘不了那刚毅的脸庞,深邃的眼神,淡淡的温柔。
杨勋,他现在在哪里?伤势恢复了没有?溪月公主将他照顾的好吗?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她没有见过他了。
现在她被困在这辽国北院王府,面对的是更为棘手与危险的问题,作为大宋公主,如何在这个王府中生存下去?
赵如烟烦恼不已,但却异常坚定,因为她想要重回大宋,想要找寻回家的路,想要再次见到自己所爱的人,即使她只能远远地遥望,在那之前她要使自己全身而退。
赵如烟伸出双臂将蜷起的双膝紧紧环绕,侧着头,倚着身旁的岩石,眸光柔然如那美好的月色,清朗圆润的歌声自口中溢出:“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象那春风吹进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耶律烈望着此情此景,被那份静静的美好迷醉了,他看得入神了,那宛如天籁一般的歌声仿若一股凛冽的清泉流入了他的心底,轻柔的嗓音中带着一分温润和悠扬,优美的词句注满了深情,如此动人的旋律幻化于静美的月夜中。
听出了歌声中流溢而出的思念与柔情,为何他的心会倏然地感到烦闷?一股难言的情绪袭上的心头,让他倍感不适。
慢慢地走进了几步,他渐渐看清了那个头斜靠在岩石上,带着一分娇俏而又带着一分优雅的赵如烟,她的侧脸在月光的照映下是那样的完美无瑕。
赵如烟沉浸在自己浓浓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双幽深的眼眸在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一曲终了,她遥望月色,嘴角微扬扯出了一抹凄美的笑意,在心底暗暗地问:杨勋,你过得还好吗?你会想我吗?
原来一段情竟是如此地难以割舍,她弯下腰,掬起了一捧池水,将之放置到自己的脸侧,任清凉的池水划过她光洁的肌肤,冰凉的感觉沁入心底。
耶律烈不敢置信地皱起双眉,为何眼前的赵如烟会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淡淡的悲戚,却显得如此纯真,如此无暇,仿若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有着浑然天成的美,让他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妩媚动人,机智果敢,哀愁忧伤,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她是第一个让他感到迷惑的女子。
赵如烟蓦然抬首,一缕秀发在耳侧散落开来,朦胧的月色中,杨勋的身影出现在莲池的上空,依旧是那样温纯优雅,俊逸如天神。
赵如烟唇角自然地浮现了两片笑靥,淡淡的泪水濡湿了那无暇清丽的面庞,月华将那泪光衬托地更加晶莹闪亮。
耶律烈远远地望着她站起身,缓缓地挪动着脚步,惊讶瞬时划过幽深的瞳眸,看着她一步步向莲池边缘走去,他英眉紧皱,她到底要干什么?
赵如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而是带着凄美的笑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探向空中杨勋的脸庞。
随着脚步的移动,倏然间,赵如烟感到脚下落空,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急速地向下坠落。
这一幕让一向冷静的耶律烈呼吸紧蹙,她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自杀!
坠入冰凉的莲池中,池水迅速将赵如烟包围,不会游泳的她,只能在池中挣扎着,莲叶和池中的杂草将她的脚和手臂缠绕。
随着身体的不断下沉,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中只余绿色的池水,她的意识渐渐消失,窒息之感让她马上陷入了昏厥。
耶律烈心底一颤,眼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怒火。投湖自尽,这样的戏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女人就这么想死吗?
池面上的碧波渐渐沉寂下来,而赵如烟陷入昏厥之后,身体急速地下沉,异样的压抑感让她体会到了死亡来临前的滋味。
耶律烈迈着急促的步伐,倾听着池面上的动静,他的心随着脚步的前移而愈发沉重了起来。
渐渐感到周边死寂的氛围,他施展轻功,飞奔至莲池边,看着平静如波的池水,他的心慌了,未经思考,他纵身跃入了池中。
急切地搜寻着赵如烟的身影,终于在池中央看到了她渐渐下坠的身躯,一把将她揽到自己怀中,奋力地向池岸游去。
抱着她冰冷的身体,耶律烈俯身靠近赵如烟的胸前,想要探听她的心跳。
那微弱的跃动让他惊心,而她那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的脸庞,泛着青紫的嘴唇,更让他感到了恐惧。
将赵如烟放置在池边,耶律烈一边双手用力地按压她的胸腔,一边大声吼道:“醒来啊!你给本王醒来!”幽暗的眼眸深处涌动着急切和慌张。
看着如此脆弱的赵如烟,耶律烈剑眉紧皱,俊美的五官透着心底的焦躁和担忧,他俯身亲吻她冰冷的唇瓣,让渡自己的气息,不停地为她输送着空气。
这样重复多次,昏厥的赵如烟终于咳嗽了一声,“咳”一口水从唇边溢出。
耶律烈黑曜石般的眸子霎时点染了一抹亮色,他高兴不已,这种失而复得地喜悦让他冰冷的脸庞浮现了一抹笑波。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下一刻,他敛起了自己的神色,冷冷地低语,“你想死,不怕本王要杨四郎给你陪葬吗?”
赵如烟虚弱地睁开双眸,入目便是耶律烈那张近在咫尺的冷酷俊颜,意识渐渐清晰,她吃力地恢复着自己的呼吸,“是你救了我?”
耶律烈没有作答,只是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幽深的瞳眸中流溢着复杂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谢……咳咳谢你。”赵如烟挣扎着就要起身,耶律烈却抢先一步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地向房内走去。
赵如烟虚弱地窝在他宽阔的怀中,虽然他们均是全身湿透,但耶律烈的胸膛不断传递出的热度让她感到了温暖。
耶律烈推开了房门,一股腐旧的味道袭来,让他顿感不适。
如此简陋和破败的景象让他惊讶不已,岂有此理,他才几日没有来如烟园,他王府里的下人居然敢这样刻薄她。
抱着赵如烟,耶律烈环顾四周,只见破旧的家具,单薄的床褥,床边的几个盆栽吸引了他的视线,清雅淡然,散发出清幽的气息,渐渐地遮盖了这破旧的残败之气,定睛细看,才发现整个屋子弥散着一股宁静的气氛。
这样的氛围难道是因为自己怀中之人?因为她的清新淡雅,所以让他感觉这破败之处也流溢着一股悠然?
赵如烟蓦然抬首,望见了他那犹如深潭一般的幽色瞳眸,看到耶律烈正在俯首打量着自己,她轻柔地说:“将我放下吧。”抬起素手,指向屋内的大床。
耶律烈会意,缓缓地走过去,将赵如烟放到了床上,忽而目光聚焦于她那柔美的身段,薄薄的轻纱经过池水的浸染,紧紧地贴合在她的娇躯上,勾勒出了那美好的身形。
他火热的目光逡巡在她的脸庞,肩膀,前胸和纤细的腰肢上。
他的心跳不已,浑身开始发烫。
赵如烟望着他的侧脸,察觉到了耶律烈眸光中的异样情愫,又望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轻薄的单衣紧贴在上,她赶忙捉住了床内侧的薄被,将自己盖住,阻挡那充满侵犯意味的注视。
她这一动作换回了耶律烈游离的神志,他眸底酝酿着团团怒意。
该死的,她刚刚居然又想投池自尽?
耶律烈性感的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了一抹冷笑,寒意骤然袭上了那俊美无双的脸庞,“唰”的一声,一个用力,他扯开了被赵如烟死死攥在手中的薄被。
“你竟然又想自杀?本王的北院王府就这么留不住你吗?”耶律烈气愤的说。
“你说什么!”赵如烟疑惑的皱眉,坐起身,美目瞪大与眼前之人对视:“我没有自杀!”
“还敢狡辩?”耶律烈不怒反笑,那笑声透着阴沉和威势,霎时间,他抬起头,伸出手掌紧紧地捏住了赵如烟的下颚,一个用力迫使她昂起头仰视着他的眼眸。
“如烟公主,你每一次总能让本王大开眼界!”耶律烈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庞上,他缓缓地靠近,性感的双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鼻尖,嘴角,脖颈。
顾不得他的挟制,赵如烟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摆脱他的触碰,远离他的气息。
这样的情势,让她感到恐惧,更让她感到莫名地惊慌,“放开我!”她焦急地低呼。
耶律烈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瘦弱的肩膀将她推至床头,温热的双唇继续在她的锁骨上探索着,描摹着,此刻的他仿若失去了理智一般,只想体会这美好的触感,嗅着这思念了这么多天的香气。
残存的理智让赵如烟奋起反抗,她低下头,在耶律烈的臂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瞬时间,她的齿间留满了鲜红的血液。
疼痛的感觉传来,耶律烈下意识地放开了赵如烟,侧头斜睨了一眼手臂上的伤痕。
他冷厉的眸光在向她传递着警告的信号:“既然有胆子敢寻死,还怕本王的惩罚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轻生过。”虽然赵如烟不懂耶律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已经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再次穿越来大宋,她怎么可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赵如烟毫无惧意地直视着他那幽深的眼眸,“请你离开!”
耶律烈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伸出手臂不费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一个使力便将她从床上扯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嘶!”赵如烟蜷缩着身体,眉心紧蹙,疼痛之感霎时袭遍全身。
耶律烈倨傲地看着伏在地上的赵如烟,幽深的眸子中轻蔑之色尽显,“急于寻死,若是未死成,本王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如烟不解,抬起高昂的头,毫不客气地反驳:“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她从来不是遇到困难就寻死腻活的人,可见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耶律烈居高地俯视着她,王者姿态尽显,“好,本王就等着看你在王府中如何坚强的活下去!”语毕,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高大孤冷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如烟卧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底的那份恐惧来的强烈,她瑟缩着身子,缓慢地支撑起身体,挪步到不远处的木桌旁坐下。
刚刚的一幕让她惊魂不已,如此冷厉凶狠的耶律烈,让她在面对的时候不知所措。
平复着自己混乱的心绪,赵如烟将自己已然湿透的衣服脱下,赫然在手臂上内侧看到了几处清淤,天,刚刚那耶律烈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换上了其他干净的衣物,赵如烟挑灯倚靠在床边,渐渐冷静下来,头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疑问:耶律烈今晚为何会来到如烟园?又为何会恰好救了自己?
回忆着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好像又以为刚刚她误落莲池,是一心求死。
真是可笑,别说她根本就不打算要死,就算真的想死,也不会每一次都用投池自尽这种愚蠢的办法。
现在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辽国,想到这里,赵如烟那妩媚嫣然的眼眸中闪动着坚定和决然。
耶律烈全身湿透地走回了麟乾阁,管家柴冒伫立在大门之外等待着他的归来,看到他衣冠不整,惊慌地低呼:“大王为何这般……”他眼底是不解与担忧。
耶律烈傲然地望着前方,低笑一声,“本王要去温泉沐浴。”然后大步踏进屋内。
“是,奴才去准备。”柴冒不敢继续追问,立即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氤氲的水汽在温泉弥漫着,耶律烈双臂随意地搭在白色的大理石池壁上,回想着今晚经历的一切,性感的唇角勾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
“赵如烟”默念着她的名字,眼底呈现的竟然全是她的倩影,她清丽淡雅又不失魅惑的娇颜。
他不得不承认,美丽的月色,梦幻一般的她,一如既往的蛊惑了他的心神。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如此扰乱他冷寂的心。
可是每次遇到赵如烟,他就是不受控制一般地想要亲吻她,触碰她,急切地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对她的这种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在温泉中浸泡之后,耶律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负手站立在书房院里。
颀长高大的背影写满着孤寂和无奈,他如挺拔的松树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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