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卿,月卿!”从马车上才下来的姜暖走到别院和国师府后院连着的院门口喊道:“我买了很多菜,还有肉和虾,晚上我们吃火锅啊。”
她知道毕月卿一般都是在书房里忙碌,所以也不去打搅他,喊完就走,才走两步她又回头喊了一句:“请毕伯伯一起过来吃,人多热闹!”
这次说完也不等那边有人回答,她又兴冲冲的跑到后院的膳房,指挥着杨玉环和白黎洗菜摘菜,生炭炉,找铜盆……快乐的做着准备。
书房里毕月卿父子对坐,都听见了姜暖这市井女人过日子似的大呼小叫。
这父子二人都是盲人,因此在府里的时候并不需要下人随侍身边。那样反而会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不便。
国师府的下人都是立在不碍事的地方,听见主人拍手或者击掌召唤才会过来。
此时父子两个人面上都带着相同的微笑,停了正在商讨的事情,听着姜暖笨重的脚步声走远……
“等下,你和这丫头说,为父已经用过晚膳,所以就不过去了。”老国师大人,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不过,这丫头煮的饭菜确实好吃。”
“那父亲就一起去么,她最喜欢大家凑在一起吃东西,说是热闹。”家里就是他们父子二人,这么安静没滋没味的日子他们都过称了习惯。
“不去了,我去了你们会不自在。”作为父亲,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呢?所以他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
让儿子能多些和她相处的机会吧。
晚膳果然热闹,放在木棉树下的那张桌子原本就有些过于巨大,如今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堆了一堆的食物,再加上中间架在炭炉上那个铜盆,竟显得有些拥挤。
“这是北方的吃法。倒是很有古风。”毕月卿摸着桌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坐下。并感受着炭火炉靠近自己时的温度,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距离。
“是的,这个吃法确实是北方比较常见,现在这么吃的,尤其是在南方,并不多见。”姜暖先从大碗中将调好的香油蒜蓉调料给毕月卿盛了。
“锅底料我放了桂圆,枸杞,虾皮,淮山……还有几颗菊花。这边气候太热,加几颗去火。”姜暖用筷子扒拉着铜盆里的底料,一样一样给毕月卿介绍着。
“姑娘您说这是北方的吃法?”杨玉环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摆了一桌子菜肉,据说用汤一汤,就可以吃的‘火锅’。
“是啊。现在这样的吃法已经不流行了,再早的时候,我们北方的先民会用大鼎下面燃火,多人聚集在一起煮菜吃呢。”姜暖对着立在桌边的杨玉环和白黎招手:“都坐,一起吃,人多才热闹。”
“阿温呢?”毕月卿问道。
“我让他再去请毕伯伯。”姜暖看见铜锅中的底汤已经翻滚,空气中也飘出了火锅特有的香味,她搓了搓手,觉着自己现在的胃口能吃下一头猪:“毕伯伯还不来啊?锅都开了啊。”
“我就说阿暖这里热闹吧!”
老国师没来,院门口却走近一身常服的毕月乌和窦崖来,身后探头探脑地跟着直撇嘴的阿温:“毕伯伯已经用过晚膳了,可陛下和窦公子都没吃饭呐!”
“没吃饭就过来坐,正好赶上。”姜暖费力的起身给毕月乌和窦崖行礼。
杨玉环和白黎对视一眼,心道:完了,看着别人吃吧……
“我们来国师府里看看老国师,大家不要拘礼,坐吧。”毕月乌一挥手,面上带着一抹笑意。
他是被窦崖闹腾出来,要是不跟着来,窦崖就要搬出去宫住了,因为他天天惦记着到姜暖这里来凑热闹,总说宫里太无趣。
放他一个人来见个女人?毕月乌觉得不妥,所以只好跟着上卿大人一起出来厚着脸皮蹭吃蹭喝。
众人都给毕月乌见了礼,这回轮到姜暖挥手:“小白和玉环你们去膳房吃,里面还剩了很多,只是没有炭炉了,你们就用大锅涮着吃吧……吃这个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不用伺候。”
杨玉环和白黎听了姜暖的话,又对着在座的几人行了礼,才规矩的退下。
“我是真的饿了,咱就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俗礼了,开吃吧?”姜暖对着大模大样坐在首位上的毕月乌说道。
“那就,吃吧。”毕月乌眼睛瞪着一桌子生菜生肉,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吃。
“先盛碗里一点作料。”姜暖用手一指窦崖面前那一大碗调料,然后把自己面前的一盘子鲜蘑菇都倒进了锅里:“这个东西煮的汤好,都放进去……”
“阿暖,这次看着你气色不错。”窦崖没有贸然出手,他先给自己和毕月乌都盛了调料,然后一边和姜暖说着话,一边瞄着她如何下筷。
“还好。多亏了宫里的几位御医一直精心的帮着我调理。”姜暖眼睛盯着炭火炉上的铜盆,口中仍不忘拍拍皇帝的马屁。
“好了,又开了!”看着铜盆中又冒起了滚动的气泡,姜暖一声欢呼,抬手就把一盘子鸡肉丢了进去:“赶紧下筷子,这个在锅里一煮就可以吃的。”
说完她手疾眼快地就把锅中先变了颜色的几片鸡肉夹了起来放进毕月卿的碗中:“我来抢,吃这个大家不要拘着,否则过了火肉就老了……”
毕月卿端起碗来,抿唇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占了调料放进口中细嚼慢咽,然后他点了点头:“很美味……”
而阿温在吃饭上早就得了姜暖的真传,他个子小坐在椅子上就不好去够锅里的东西,如今他也不说话,索性就闷头站在桌边恨吃。
“怎么用个膳还似打仗一般?”毕月乌不解的望了众人一圈后,发现锅里的鸡肉一片都没有!侧头在看窦崖的碗中倒是丰盛的很。
“哼!”他把手中的碗往桌上一丢,直接从窦崖手中抢了他的过来:“你怎么也开始吃独食了!”
窦崖嘿嘿一笑,好脾气地拿起毕月乌的饭碗,又往锅里加了些食材……
片刻之间,只听见食物入口时太烫发出的‘嘶嘶’声,以及在捞取锅中食材筷子碰到铜锅的声音,几个人竟都是只顾了吃喝,不在言语。
“这么吃东西可真是……”毕月乌当了快二十年太子,虽然绝大数时间都是在大梁渡过,但是他受的教导以及他这个阶层普遍的规矩,何时有过吃饭要抢,而且还抢的额上冒汗的时候?
“嘿嘿!”现在姜暖也吃了个八分饱,肚子里有了底儿,自然也就顾得上说话聊天了:“食色性也,干什么吆喝什么。”
“吃饭就要有个吃饭的样子,非要摆姿势拿身份,弄得吃饭像吃药有意思吗?”她把用一把精致的小笊篱在锅里挑吃的,一笊篱下去,她一看里面竟是两块豆腐一样白嫩的猪脑,便直接倒在了窦崖的碗中:“给你吧,吃什么补什么……”
窦崖端着碗愣住了,然后摇摇头笑道:“阿暖,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每次见我都是窦公子长窦公子短的,现在你和我讲话倒像是自家人了呢。”
“是啊,我把你们都当家人一样的。”姜暖放下笊篱,望着锅里滚开的汤水:“像我们这样痛痛快快地吃,痛痛快快地说笑有多好。”
一时众人被她说得都有些感慨,没人再动筷子。
“所以啊,大家都别放筷子,接着吃,再过些日子我怕是不能这么胡吃海塞了。”姜暖看见冷了气氛,赶紧又带头把筷子拿在了手中。
“可给孩儿想过名字了?”窦崖从锅里挑出一个很大的虾肉,赶紧献宝似的放到毕月乌碗中。
“没有,又不知道是个男丁还是个女娃,怎么取名字啊?”姜暖其实早就在心里偷偷地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宝宝的名字还是让岑相思来取更好。
“这个好办。”毕月乌接口道:“等孩子生下来,让月卿给他的生辰八字推算一下,我让学宫的典官给你选几个好名字,你看上哪个就用哪个。”
“这个就不劳陛下惦念了,我孩儿的名讳自然只有我才能取得!”
这绯糜的声音有多久没有听到了?姜暖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下意识的扭头四下找寻着,终于在院子的门口看到了那个把她从帝都忽悠出去的人。
岑相思一身绯红的衣衫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唇有些颤抖,脚下似有千斤的重物牵绊,让他沉得迈不动……
那个傻乎乎望向自己满嘴油脂麻花地女人就是他魂牵梦萦的暖暖啊!岑相思只觉得自己已经有一辈子没有见到她了,好想抱着她哭一场……
“嘿嘿!”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姜暖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王爷,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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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他没有想到的事
“还……未曾用膳。”岑相思下意识的回答着姜暖的问话,就如同在尚武庄的时候,每天他翻墙而入,她都会问他的这一句一样。
“哦。”姜暖看着他,笑模笑样,口中甚至还在嚼着着食物。
她点点头,转身有面朝着桌子,扫了一下剩下的食材,然后一指毕月乌面前的八爪鱼:“就这个,都给我扔锅里……”
“好。”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毕月乌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忽然有了事做,他竟像个下人似的,抬手把一盘子八爪鱼都倒进了滚开的锅中:“还,还要哪个?”他望着姜暖问道。
姜暖摇头:“就吃这个,八爪鱼啊,只有在渭国才吃的到。”她说着伸着筷子在锅里把堆在一起的八爪鱼扒拉开:“都吃啊,干嘛看我?又不能把我扔锅里涮着吃了……”
“对啊,对啊。”站在院门口没人搭理的岑相思也不觉得尴尬,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把站在姜暖身边的阿温往毕月乌身边一挤:“姜温,见了姐夫为何不叫?”
阿温端着碗三口两口地把里面的东西都塞进了口中,然后他用筷子指着自己满满堂堂都鼓成了两个大包的嘴巴费力地说道:“没看见我嘴巴这样都说不了话了么……”说完他很快又从锅里捞起块八爪鱼占了点调料,又杵进了自己的嘴巴,对着目瞪口呆的岑相思眨眨眼,那意思就是:看吧,这回真张不开了。
“姜温原来被暖暖管教的很好的一个孩子,竟被简玉那个该死的匹夫给教坏了!”岑相思很生气的骂了一句。
台阶得自己找啊,看这姐弟俩的意思是早就有了默契的,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居然都是临危不乱。
岑相思在心里一声长叹:骗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食材扫了一遍,岑相思已经把自己想吃的几样东西摸清了位置,然后姿势十分优雅地拿起姜暖椅背上挂着的一块半湿的布巾,把自己的两只手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又把布巾搭在了椅背上。
现在姜暖怀孕辛苦,越到后期身子先天虚弱不足的症状越是显现出来,除了腿脚肿的自己都怀疑和自己的身体不是一副了,而且还总是出汗,所以杨玉环就总投了一块布巾放在她身边伸手就那得到的地方预备着。
杨玉环去尚武庄的时候晚,没有见过姜暖做火锅,可岑相思却是早就吃过火锅的。
如今他擦干净了手,也不用人伺候,自己从摞着的几只碗中拿起一只,又起身弯腰从毕月乌那边把装调料的碗端到自己面前:“暖暖啊,怎么只给客人们做一种调料呢?我们在家的时候,你可是给我调了三四种,我还是喜欢那个麻将韭菜花腐乳的……”
姜暖不理他,把头从碗上抬起头来,又把一盘子带着皮的白虾都给倒进了锅里。
“还是暖暖好,知道我最喜欢吃虾了。”岑相思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着就假!
“阿暖,既然陛下已经来了,你们有什么事都要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毕月乌站了起来。起身之后才想起,人家大梁皇帝莅临渭国,那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怎么自己刚才都忘了起身行礼打招呼了呢?
“是啊,”窦崖此时也是才从惊悚中回过味来,对面坐的红衣妖娆的男子可是实打实大梁的皇帝陛下啊!自己的儿女老娘老爹现在都在大梁帝都讨生活呢……
所以他非常恭敬地给岑相思行了一个大礼,早就忘了对方曾经是自己的梦中美人了:“阿暖现在有孕在身,还望陛下多多体谅,她……脾气不好……”
“我脾气怎么了?”姜暖‘啪’地一声把碗摔倒桌子上,“阿温,再给我换个碗盛点作料,这碗里都是汤了……”
阿温二话不说,拿起一只空碗,装了一大勺子调料,双手捧着递到姐姐手中,然后扭头就朝着国师府方向跑去:“毕伯伯,您一个人很闷吧,还是我来陪您吧……”
阿姊生气了,反正那个谁谁啊也是不敢欺负她的,阿温决定先溜为上,防止误伤。
“陛下现在一路风尘,舟船劳顿,先与……”毕月乌看看甩开腮帮子就知道吃的姜暖一眼,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在岑相思没有来的时候,他可以随着窦崖和毕月卿一起很顺口地叫她:姜暖,阿暖。
可现在当着岑相思的面,再这么称呼似乎有些不妥。
哪能叫什么?毕月乌脑子百转千回,也没找到个合适的称呼。
“唉!”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叹了口气,算是有些理解姜暖的尴尬与为难了。
作为一个女人,大着肚子,马上就要生产了,而她自己还是个没名没份的……换做这个女人的身份如果是自己的嫡亲胞妹,自己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岑相思说话吗?
也难怪阿温见了他就跑。这样的姐夫确实不招人待见!
“相思,你不要欺负阿暖!”话说到一半,毕月乌忽然转了口气,伸手拉着窦崖抬脚就走:“你先好好哄哄啊暖,咱们有什么话都等你把她哄开心了再说!”
说完他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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