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宫门外虽然站了一堆随侍的人等,都没人敢像国师大人这样堂而皇之地‘偷听’。
听见殿里的姜暖居然开起了毕月乌的玩笑,毕月卿连忙出了声替她解围。怕他家皇帝陛下迁怒于她。
因为他是真听见过窦崖亲昵地喊毕月乌为“小月月”来的!一想到这个,毕月卿就觉得后背发冷,痛恨自己名字中也带了这么一个‘月’字!
“进来吧。”毕月乌现在心情很好,也并未真就想找姜暖的麻烦,更何况她方才讲的那些若是真的,那还救了自己一命,他总不能和救命恩人翻脸吧?
等下没人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收拾一下窦崖!什么小月月小月月的,真是太难听了!
殿门轻轻地被推开,毕月卿的手一直扶在门板上没有离开,然后他才抬起了一条腿,试探着迈了进来。
“门槛半尺高。”姜暖不笑了,她扶着椅背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毕月卿走去:“你站着不要动,我来扶你。”
毕月卿听话地乖乖立在门口,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暖暖,你可认识此花?”
雪白而很有垂感的汉地广袖长袍穿在他颀长挺拔的身体上是别有一番疏朗的味道。
他纤长柔和的指尖捻着一朵碗口大小艳红色的五瓣花朵,让姜暖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
她竟然看着那朵红花想到了岑相思……
“这是木棉花。”姜暖觉得那烈焰般的红色很是刺眼:“是御花园里的么?不对啊,现在早就过了木棉的花期了。”
“以为你不认识这个,会很惊喜。”毕月卿叹了口气,用略带失望的口吻说道:“怎么这个你也知道呢?大梁应该见不到木棉花啊。”
“没有见过,是看书里有写过。”上一世的记忆还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虽然没有见过真的木棉花,可图片她还是见过的,尤其这火红的颜色和它特殊的别称,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不是御花园里采的。是在我父亲的别院里采来的。”毕月卿把那朵木棉递给姜暖:“那棵木棉树生在寒泉旁边,因此花期晚了很多。”
“寒泉?”姜暖眼珠子一转,马上就转身对毕月乌说道:“陛下……”
“不可!”她才说了两个字毕月乌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你在渭国,朕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这个可是我答应了相思的。所以你还是在宫里住着吧。这里护卫众多,又在朕的身边,我还放心些。”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现在岑相思这几个字简直成了姜暖的逆鳞,和害口一样的碰不得!不管是谁提起,她都会反映强烈。
何况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毕月乌已经提了他两次。
“既然如此,那姜暖就不在这里叨扰陛下了。我现在就离开渭国。”她一张小脸也是任性地沉了,再顾不得给毕月乌留面子。
“我是我,他是他。请陛下不要把我们牵扯到一起。”她冷冷地说道。
“这!”毕月乌就没见过比姜暖脾气还臭的女子,他觉得她简直是不识好歹了:“你才救了朕一命,朕从心里感激你。可你要明白,你现在还能和相思怄气么?你大着肚子,孩子又是他的……”
“陛下!”姜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坐在门口的杨玉环和阿温不由自主地同时站了起来,两个人都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就进到大殿里,因为每每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她真的生气了!
“小女子不想和您讨论这种问题。”姜暖转身,面对着毕月乌:“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作为孩子母亲的我都是有能力抚养他长大成人的。还有,我不是您渭国的子民,来到您渭国的土地,姜暖投奔的是这里的朋友。既然您不认为是我的朋友,那好,请容我辞行!”
这番话让毕月乌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觉得姜暖是个奇怪的人物了,因为这种话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说的!
姜暖徒有一个女人的外表而生了一个男子的心胸,她竟敢说自己有能力抚养岑相思的孩子长大成人?她是真敢想也真敢说啊……
一时之间,大殿里安静下来。毕月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月卿,你不是来找朕的么?”作为皇帝,总不能让人觉得他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于是他先把不让人省心的姜暖放在一边,转而和毕月卿说话。
毕月乌告诉自己: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
第二百五十章 暂时的安宁
好男不跟女斗,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姜暖的毕月乌这样安慰着自己麻痹着自己。
又看看那个大眼贼女汉子,一提到岑相思就想张嘴咬人的架势,他又有几分庆幸:好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姜暖,好在这样的女子已经落到岑相思手中了,好在我只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毕月乌含情脉脉地瞅了窦崖一眼,认为自己比岑相思好命。
“回陛下。”毕月卿现在听到姜暖说出什么话来都不会觉得奇怪,路上他也查看了一些医书,也请教过几位杏林妙手,得知有些妇人有孕之后就会性情大变,直至孩子落地才能恢复常态。所以现在暖暖脾气大些都是原因的,并非无理取闹。
“家父听说大梁来了贵客,又听说贵客乃故人之子,便很想请贵客到我府上一聚。”
没到渭国的时候,姜暖已经和他商量好了,要在芮都找一处安静的住处,住到孩子出世,她喜欢山清水秀,以及自由自在。这森严壁垒进出都不能随意的皇宫对于她来说,住在这里无异于是坐牢。
“毕伯父是长辈,而这一路又多亏了国师大人您的照拂。我和阿姊到了这里于情于理都是要拜见一下老国师大人。”阿温迈步而入,先是对着毕月乌行了礼,然后板着小脸说得一本正经。
阿姊现在正在气头上,一提到他那个不争气的姐夫就要发疯,皇帝陛下的面子又是无比重要,阿温明白,这个时候便需要自己这样既不要里子也不要面子的小屁孩来抹稀泥了。
他的身份可是姜家长男啊!
虽然他岁数还有些小,可这些话他来说也是符合身份的。
于是毕月乌装模作样的思索一下,马上就通情达理地表示同意:“如此就依国师和姜温的意思,先过去拜见老国师吧。”
其实住在宫里与住在国师府里,毕月乌是不在乎的。只是他一想到岑相思那个小心眼,就替毕月卿提心吊胆。现在人家既然自己都不怕死,那他干嘛还要一直装恶人的。
只要姜暖不出渭国,他就算对得起朋友了。
三个男人一商量,直接把横眉立目的姜暖给晒在了一边,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允许自己离开皇宫了。
姜暖只要能离开这个四处都黑漆漆的地方就行,所以他们爱说啥说啥,她也懒得计较。
几个人得到了毕月乌的许可竟是说走就走,杨玉环到了内殿把还没有打开的两个包袱往肩上跨了一个胳膊上挂了一个,随即还想伸出一只胳膊来扶着姜暖。
姜暖此时已经换了表情,眉开眼笑地凑到毕月卿身边,抬手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月卿,走吧。”
“嗯。”毕月卿也是轻笑着应了。
他反手握住姜暖鸡爪子一样手掌,缓步带着她朝宫门外走去。
皇宫里他出出进进的无数次,自然是不用旁人带路。
“唉!”缓缓坐下的毕月乌望着两个依靠在一起的身影消失看他们在一起看着有多般配。若非她是相思看上的人,我都会支持我家国师把她抢到手的。”
“阿暖真可怜!”窦崖靠在大殿的门口,眼睛也是望着宫门的方向:“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为她好,照顾着她,惟独没人问问她的想法,她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这些……”
“嗯?”毕月乌思考了很久才有些纠结地说道:“对她好难道还有错了?多少女人求着相思看她们一眼,相思都不肯呢。现在他却在拼着命的为她打天下。”
“和你说话真是不好沟通。”窦崖身子还是依靠在门框上,头却扭了回来望着毕月乌:“比如这瑶华宫吧,我知道是你亲自下了功夫修葺了给我住的,可我一进到这黑漆漆的大殿里心情就会很糟糕。”
“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着你宠幸的妃嫔……”说着话,窦崖的脸红了,不自然的扭向一侧:“你不要总是小瞧了阿暖,她和你认识的那些女子不一样!”
“哎?怎么说着说着就到我身上来了?”毕月乌起身凑到窦崖的身侧,把整个身子都靠向他,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挤进窦崖的身体呢:“我自从有了你以后,可是在没有看过别的男人一样,更别说女人了……”
“热!”窦崖伸手拍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进自己衣襟内的手掌:“国师大人府上寒泉边可是很凉爽的!过几天我们就过去看看阿暖吧?”
“不去。”毕月乌的手又伸向了窦崖的屁股,瞅准时机用力揉了一把:“不方便……”
“嘶……”窦崖受了突袭疼的一咧嘴:“你干什么用这么大力气?一定是红了!”
“红了?”毕月乌嬉皮笑脸的赖在窦崖的身上:“那豆豆就把衣袍脱了让我帮你揉揉吧……”
“……”窦崖一把推开手脚都开始不老实的毕月乌:“先干正事,咱们还是把你的那顶金冠先处理了吧。”
这顶已经存在了将近百年的渭国皇族的皇位象征,最后是被装在一个厚厚地石匣里,被深埋在了一个只有毕月乌和窦崖知道的地方,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
“真没想到你府上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一到国师府,姜暖就好似到了自己家中一样,四处探头探脑,然后非常满意地说道:“这里看着比皇宫可是舒服了太多了。”
毕月卿和父亲老国师都是眼睛看不见的盲人。因此他家的府邸造的极为简洁,并且破天荒地所有的门口都是没有门槛的。这样没有门槛的房间在多雨的南方可是并不多见。
而且为了便于主人行走活动,府里所有的屋内都是只有最最简洁的几样家具,少有装饰的摆设。
这么实用的布置真是太合姜暖的胃口了,只一见,她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房前屋后都是修竹棕榈树的清雅所在。
并且她毫不掩饰地说道:“这个样子才像家啊,我喜欢!”
“喜欢就住下。”内堂里传出来的声音和毕月卿非常之像,只是略微显得沉了些:“当年我去大梁帝都与你们的父亲也曾经秉烛夜谈过,那时候还没有你们两个孩子。”
听到声音姜暖和姜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非常庄重地对着同样一袭白色衣袍的面容俊朗非凡的中年男子行礼:“毕伯伯好!”
“父亲。”毕月卿那对着那个与自己相貌极为相像的男子一起躬身施礼:“是陛下听了您的请求,才让姜暖姑娘姜温小公子与孩子回府的。”
“嗯。”老国师大人点头:“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一定要尽心照看着,别让她们姐弟出了差错。”
“是。”毕月卿还是站在椅子旁边,恭顺地应了。
“阿温?”老国师大人眼睛望着前方,非常流利的走到桌边,径自做了下去,身边并未跟着仆人侍候。
“过来,让伯伯看看你,听说你生的很有小姜大人的风采呢。”他笑着对姜温站立的方向招手。
“扑哧!”姜暖听完他的话已经笑出声:“月卿生的也很有伯父的风采呢。”
“你是阿暖?”老国师大人握住阿温的小手,很慈爱地对姜暖说道:“月卿经常说起你。我看过你做的诗文,知道你很有文采,也吃过你做的杏干肉。”
“哎呀,没想到我在渭国这么有名啊,连您都知道我了?”姜暖很喜欢毕月卿的父亲,也喜欢他说话时那种慈爱的味道,总之就是很自然的会把他当做长辈去亲近。
“多谢您把我从黑乎乎的皇宫里给救了出来!”这话姜暖可是说的真心实意:“我不喜欢那里。”
“伯父也不喜欢。”老国师大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伯父早早地便告老在家,让月卿去了……”
“哈哈!”姜暖转头同情的看着面上依旧带着柔和微笑地毕月卿说道:“你还要辛苦好久啊,因为你没有儿子可以坑。”
……
姜暖本想只在芮都里找个安静的院落住到生了孩子做了月子,没想到一来国师府,她就和阿温一起喜欢上了毫无架子一派温和的老国师大人,于是当即决定住下,不走了。
尤其是阿温,没事就缠着老国师给他讲一讲父亲过去的故事,及至听到老国师说起姜家曾经名动天下的诗会,心中是充满了向往。
在老国师大人的叙述里,他们的父亲是文采飞扬超凡脱俗的,让阿温崇拜极了。
姜暖没有把万姑姑讲的故事说给阿温听过,所以不管老国师讲出什么来,都与姜暖心中的那个父亲是对不上号的。
但姜暖并不多说话,如果阿温认为父亲是个英雄,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很多时候,真相是使人沮丧的。阿温需要一个英雄的父亲去崇拜。
他们并未住在国师府里,而是住在了一墙之隔的别院里。
毕月卿知道姜暖好静,因此把自己原来设在别院的书房移回了府中,这样来来往往找他公干的那些人就不会惹得她心烦了。
别院里只住了姜暖几个,甚至连平时伺候的仆人毕月卿都让管事给撤走了,留给她一个暂时自在安静的地方。
别院里有花草有树木,还有一眼常年冒着寒气的泉水环绕其中,姜暖每日看着这些,心里逐渐安宁了下来,身体也慢慢地开始恢复。
------题外话------
这一章要大修~见谅~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能说的事
毕月乌听了姜暖的话,觉着如拨云见日似的心里痛快以极。尽管没有经过验证,他还是和窦崖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埋了那顶皇冠。
埋过之后,他都上顶着新造的赝品金冠神清气爽,头不疼耳不鸣,一切都好。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下了旨,让国师大人开坛祈福,超度亡灵。
渭国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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