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果我一味的退避,最后便是一条死路。”
“你能保证一定能坐到那个位子上去么!”姜暖见他并不松口,心中气苦,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我不会让自己死去的。”岑相思俯下头亲吻着她:“我还没有娶你,也没有看到我的儿子和女儿出世,怎么舍得去死……”
“可……”
可谋朝篡位成功了才能活着,要是不幸失败了呢?皇帝怎么能允许你活着?
这么残酷的丧气的话姜暖终是没有说出口。她怕自己一语成谶!
谈话到此而至,二人不欢而散。姜暖开始与岑相思冷战。
而岑相思依旧对她小心的追逐着纠缠着,保护着。
有太多的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了。姜暖不知道才会安全。
岑相思自己吞掉了很多解释的话语。他不会和姜暖去说这些的。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他必须保护她。
哪怕是这些会引起她的误会甚至不快,他都会做下去。
从他父皇把兵符交给他的时候,岑相思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条路上,会遇到姜暖。
于是一切都不同了。
他要披荆斩棘为暖暖还有他们将来的孩子们谋求一个未来……
……
姜暖劝不动岑相思,这让她烦躁不已。于是她为了让自己能够不总是想着那些可怕的事,疯狂的忙碌了起来。
除了累得实在睁不开眼的时候,她都是在忙。
番薯收获以后,点心作坊那边除了继续经营原有的品种,还加上了只有甜点心铺子里才有的卖的煮五香花生。
这种季节性的东西,去年就买过一阵,几乎是它一上市便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今年的销量比去年还好。
甚至都有好几拨人跟着把式叔的骡车追到了尚武庄,要从姜暖的手里买落花生的种子,开出的价钱高的惊人,但全被一脸笑意的姜暖拒绝了。
她不谈这一份两份的种子钱,只要保护的好,只靠这个落花生她就能养活一庄子的人。
现在只是卖了一个最简单的五香煮花生,将来还可以卖炒花生,炸花生米,乃至榨花生油。
姜暖不急。趁着大伙喜欢五香花生的味道,就先卖这单一的品种吧。她现在正集中所有的精力在试做番薯粉条。
没有出成品的时候,只有她和杨玉环在家里的厨房里做。
她一遍一遍的反复实验,终于在她脑子中那模糊的大概的制作工艺中被他摸索出了一个门道来。
番薯粉条的原材料就是番薯粉。所以她必须要从番薯中分离出番薯粉来。
她先把番薯洗净去皮,切成稍小些的块,然后把切成小块的番薯放在石磨上加适量的水碾碎成浆。
再用细纱布把番薯浆接住控干水分,然后再加水冲洗,直到最后控出的水变成了清水,那留在细纱布中的就是湿的番薯粉子了。
有了这个就可以制作粉条了。
姜暖记得奶奶管做番薯粉叫做‘漏粉子’。
就是把兑了水的番薯粉浆先在滚开的水锅中打成软硬适中的浆糊,然后再把这个浆糊放在笊篱里面,让它从笊篱的空洞中自然地漏到另一个开水锅中,等这些变成粉条状的番薯粉再从开水锅中飘到水面上的时候,就可以捞出过冷水了。
最后把这些冷却后的湿粉条整理成把,放在干净的地方挂在杆子上晾晒干燥,就可以做出粉条了。
古代的笊篱和现代的不太一样,是竹条编成的,不能用来漏粉条。为此姜暖还特意到镇子上把一面铜锣打了一堆空洞,成了个筛子。
姜暖用这个铜筛漏了几次粉子,不断地调整这加水的比例,却发现不管水多水少,几乎都能露出粉条来,可这些粉条的口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劲道,几乎是一下到锅里,煮一会就烂!
“不对啊……”看着又一次在锅里变成了糊糊地番薯粉,姜暖托着下巴开始反思,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回忆着制作的过程,寻找着可能纰漏……
“这个东西看着和做粉丝有点像……”一直跟在姜暖身边打下手的杨玉环看着姜暖试探着说道:“我家乡做植豆粉丝的时候是要加一些白矾的。”
“植豆?”姜暖眼睛悠地一亮,扭头望向她。
“就是绿色的,一粒粒的豆子。”杨玉环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明白了,就会咱们这里说的绿豆对吧?”
“对,就是那个东西。”杨玉环点头。
白矾!杨玉环的话让姜暖豁然开朗,她扑过去抱着杨玉环,竟把她抱得离了地:“玉环,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抱着杨玉环在地上转了个圈后,姜暖才发现厨房的门口站着阿温巧心,和那个已经几日不见了妖精。
几个人都皱着眉头盯着疯魔一样的姜暖,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
“姑娘,姑娘,您快我把放下!”满脸通红的杨玉环不安地扭动这身体。
“哦。”姜暖看见岑相思本来是欢喜的,但一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便什么心情也没了。
于是她也面无表情地把杨玉环放到了地上,回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做晚饭。
一遍又一遍的试着漏粉子,她和玉环都忘了时间,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难怪方才她看着锅里滚动的开水,看不清飘起来的粉条……
杨玉环点燃了厨房里的油灯,宽敞的厨房明亮了起来。
“阿姊,这锅里煮的什么?”外出了一天,回家肚子就饿的阿温跑进厨房,用勺子在锅里搅合着。
“这是阿姊试做的东西,还没有成功。”姜暖兴致缺缺地说道,眼睛的余光依旧扫着门口,她已经几天没有和他说话了。
门口是一片昏沉的黑暗,早就没了那抹绯红的影子。
“唉!”姜暖身不由己地轻叹一声。
阿温看到阿姊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是试做的东西没有成功引起的,因此他贴心地安慰姐姐道:“没关系,阿姊可以把这个都给……”他又看了看那一锅糊糊,实在没有勇气说:都给阿温吃。
而是改成了:“阿姊可以把这个都给好汉吃!”
“呵呵!”姜暖笑了,想着要是把这一锅糨子都给门口的那条恶犬吃了,好汉非得气得绝食不可。
好歹做好了一顿晚饭,姜暖胃口并不好。她让阿温到岑相思的房间去看看,阿温跑过去又跑了回来:“屋里没人。”
“那你们先吃吧。”姜暖尽量保持着平静,神态如常地走回到自己黑着灯的房间。
出人意料的,推门才迈进房间,姜暖就看见地上倒着的一团人影,她心头一跳!关上门就扑了过去。
“相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姜暖先是伸手在他的额上试了试,感觉体温正常。
然后又小心地撩起他的衣衫,检查着他的手脚……
还好,手脚都在!
姜暖虚脱般的坐在了地板上,然后才猛地想起现在已经入冬,地板上太凉。
她又爬了起来,朝着柜子走去,想把铺盖拿出来铺上。
“暖暖……”岑相思一跃而起,不管不顾地就抱住了她:“你别走……你都五天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了……”
姜暖先是紧绷着身子,然后在他的话语中,又慢慢地放松了身体,无奈地说道:“我去拿被褥,你不要睡在地板上……”
岑相思抱着她不动,身子显得有些沉,姜暖往后撤了一步才能支撑住他。
只是她才往后退了一步,岑相思就受惊了似的紧贴了过来:“暖暖,你不要走……”
他垂下头来,靠在她的肩上,身子弓着,好像极度疲惫。
两个人离得很近,为了不使两个人摔倒,姜暖只好伸臂搂住了他的腰肢,然后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相思,你站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心里一惊,姜暖有了不好的感觉。
姜暖扶着他站在墙边,让他靠在了墙上,然后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走到柜子前抱出了被褥,胡乱地铺好,不敢点灯,她开始小心地脱去岑相思的衣衫。
在阿温和杨玉环没有回屋去睡觉之前,岑相思是极少当着他们的面堂而皇之地进姜暖的房间的。
现在里安置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他就悄无声息地到了姜暖的房里,所以姜暖知道,他一定有事!
按住姜暖的手,岑相思疲惫的摇头,然后一头栽倒被褥间。
姜暖不放心,仍是小心的托起他的身子,把他的外袍脱了下来,在黑暗中一寸寸地审视着他的里衣,就怕在上面看到血色。
“我没有受伤。”岑相思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他把头扎进姜暖的怀中,依偎着她:“十一死了。”他开口说道。
“嗯?”姜暖的思绪一直都在他的身上,一时好没有转过弯子来:“十一……”
“十一皇子!”想起元月诗会上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皇子,姜暖诧异的低头看着怀里瘦削的男子:“是……你杀的?”
“我四哥也死了……”岑相思仿佛没有听到姜暖的话语,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皇兄用剑在他身上刺了十九下!他的血在大殿上流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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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写了两千多字,加上今天下班回家写的,就是这么多。先贴了,省的赶不上审核。
俺说要写个万更的,俺不食言,这章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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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死生有命
岑相思自顾自地说着话,信马由缰却并不回答姜暖的问话。
“那人刺了我四哥十九剑,最后不是他想住手,而是那剑锋刺进了我四哥的骨缝他拔不出来了。”
岑相思只叫惠帝岑植为那人,可见心里已是不把他当做皇兄来看。
姜暖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感觉到一片冰凉。
“后来退朝,所有的臣工都往大殿外跑,连四哥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我走过去看四哥,他那时还没有咽气,那人刺得虽狠,却没有一剑致命的伤口,所以四哥他死不了又活不成,口鼻中不停地往外冒血沫子……”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姜暖的脑海中依旧清晰的浮现出岑相思口中这个恐怖的画面,她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四哥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用眼睛看着我……求我……于是我把他身上插着的剑拔了出来,送了他最后一程……”
“他那时望着我的眼神里都是感激……我补了他最后的一剑,他却感激我。”姜暖觉得岑相思是太累了,所以试图让他停下说话。
“那不一样,他那么痛苦,你那一剑是帮了他。”姜暖用双手把他的上身托起,想让他枕到枕头上。
岑相思马上睁开了眼,警惕地看着她:“你又要出去么?”
姜暖一阵心痛。
这个男人,活了二十多年,都是怎样过来的,他居然没有一点安全感!
“我哪也不去,是想让你躺下好好地睡一觉。”姜暖把他额上的发丝抚开,好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
“我不睡。”岑相思把头依旧靠在她的怀里,好久默不作声。
“我第一次来这里寻你,还是因为四哥呢。”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岑相思又开了口。
“哦?”姜暖也在记忆搜寻着他口中四哥的印象,很悲催的,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四哥掌管户部,你从衙门里骗落花生种子的事,当初就是被他看出来的。截了那道折子,后来才被我寻到你……”岑相思说着用脸在姜暖腿上摩挲了一下。
“原来如此。”姜暖没想到自己和这个妖精的牵绊居然是从这里开始的,心里不禁也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甚至名字也未听说过的恪王岑靖存了好感。
岑相思又不说话,姜暖以为他是和四哥的感情亲近,所以心中难过,也不去打扰他,就安静的坐着陪他。
此时姜暖心中也是有些想法的,她很想在这个时候对他说:“你看,这个人你是个骨血至亲,他死了你就会难过。当初对我父亲的死,你却说他没本事……”
不过看他如此难过,这番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相思,不要做官了,如果有可能,那个逍遥王也不要做了。我们就这样安稳的过日子不好么……”姜暖梦呓般地说道。
黑暗中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她以为他睡熟了。
岑相思浓密的睫毛轻颤,他没有睡着。
姜暖说的话他也听得很清楚,可他没法回答,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他非常明白姜暖对他的要求是什么。
姜暖认为那是极低极低的要求,只要两个人相守一生,平安度日就好。
可就是这个在姜暖看来极低的要求,却是他这种人想都不敢想的。
他也没有在为恪王难过,当他从岑靖的身上拔剑再刺入他的心脏的时候,他都是冷静的。
岑相思甚至在想:等我有一天倒在血泊中,生不如死的时候,会有人为我补上这一剑,让我能痛快的死去,不再受痛苦的煎熬么?
他不是升斗小民,他生在皇家。而他那个死了也不让人安生的父皇,为了他的女人,早就给天下布了局!
姜暖永远也不会知道岑相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去年的八月十五,他的母妃将他囚禁了那么就,就是逼着他早点动手谋反,他都没有答应。
现在的他确实在一往直前的对着那个丹陛上的宝座前进。
他现在是真的明白父皇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疯狂了。
如果保护不了暖暖,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日子’,他也会疯狂。
……
姜暖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连被角都被塞得严严实实。昨夜几乎断断续续说了一夜话的岑相思不知在何时离去。
扭头望向窗户,外面透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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