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丫头婆子,厨房的人以及马车上的人员。
现在府里主子少,人员安排也容易,粗使丫头婆子大部分归了莘菲,还有几个分派给了丽娘。厨房和车马的帐目仍然按侯府的规矩,各人份例也全部按侯府的来。莘菲留心看了,几个粗使丫头长相都非常平常,这管事的倒是挺会来事。
莘菲端坐着训话,丽娘垂首站在莘菲身后,才买来的丫头婆子还是第一个见主子,主母的架式必须得摆出来。场面话讲了几句,认清哪个主子就好,忙碌大半天,莘菲也是累了。挥手散了场,丽娘赶紧把茶奉了上来。
莘菲笑着接过来,让丽娘坐下来,又道:“我跟侯爷商议过,等安顿下来之后,准你回家住半个月,这江州想来离杭州府也不远了,我派上护卫和丫鬟婆子跟着你去,住上半个月就回来,也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惦记不是?”
“谢老爷夫人感典。”丽娘一脸欢喜的说着,船只进入江南的地界她的魂也就跟着飞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去。
莘菲笑叹道:“骨肉分离多年,你入宫这些年也不容易,好好跟家人聚聚吧。”
“是。”丽娘应着。
“但有些话我也是要说的。”莘菲话音一转,看向丽娘道:“老爷才来上任,这样的官职,我不说你也明白。此行的艰难,你也是有所耳闻的,虽说你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大家都高看你几分,但这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幽王的地界,所以凡事都要有度,有规矩有章程。”
丽娘神色自然,完全没有任何不耐,她知道莘非这是在敲打她,回娘家住可以,想怎么样住都行,但必须得低调。高调狠了惹出流言来,不止是莘菲,只怕太后也是饶不了她。其实丽娘在来之前就跟家里写了信,己经嘱咐过了,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便道:“我晓的,夫人放心,我定会劝家人低调,不会给老爷惹麻烦。”
听到这句保证,莘非比较放心,丽娘是个聪明人,这些天来看她的行事,都是进退有度的,看得出这个人还是很知道好歹的。
安排好丽娘的事,莘菲刚喝了口茶,青鸾就拿着江州各高门大户的拜贴来了,莘菲都没细看,只是问:“可有幽王府的拜帖?”
青鸾跟着莘菲时间久了,不止认字多了,而且办起文书这一类的事来也特别的得莘菲的心,青鸾翻看了下,“夫人,没有。”
莘菲想了想,幽王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周士昭被派来江州做这个节度使,之所以还不出面,想必是要给周士昭一个下马威,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又有自己与赵宣琳的这层关系在,幽王这是在等着自己和周士昭主动先上门示好呢。于是便向青鸾说了声,“你把各高门大户的拜帖按照轻重缓急帮我分个类,然后将咱们府的拜帖拿一张来,我亲自写一份,你叫人投到幽王府去。”
“是。”青鸾应了一声,自去给莘菲准备拜帖和笔墨去了。
莘菲之所以自己亲手写着张拜帖,一是出于对赵宣琳的尊重,二也是借此告诉幽王,周士昭此来并不是与之为敌,最大可能的避免敌对的形势出现。
莘菲提笔用自己拿手的飘逸的簪花小楷写了拜帖,让紫鸾交与管事的,正式送去幽王府。幽王府的这一趟拜会势在必行!
晚间,周士昭从衙门里回来也是累得够呛,莘菲早已准备好洗澡水,亲自服侍着周士昭沐浴更衣了,出来时,莘菲已经跟新请的厨子说好规矩,二人的晚膳就准备得妥当多了,以清淡为主,但汤品是必须每天都有的,周士昭的腿伤还未痊愈,今天莘菲嘱咐厨子准备的是大骨头菌菇汤,待坐到桌边,莘菲就先盛了一碗汤递给周士昭,“饭前喝汤比较营养。”莘菲说道。
周士昭以前对饮食从不上心,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经过莘菲的调教,慢慢对于饮食也比较在意了,但莘菲替她准备的膳食他是从无二话,一扫而空的,这也让莘菲非常有成就感,看着周士昭吃饭也是种享受。
用过晚膳,紫菱和紫篆上来撤了饭桌,二人坐在西次煎的罗汉床上吃茶消食,顺便说说话。
提起今天给幽王府发拜帖的事,莘菲简单和周士昭作了个交待,周士昭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的确,幽王是在试探,看看我们是属于哪种人。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太过强硬,轻易树敌,先看看情况再说。”
莘菲的做法得到周士昭的肯定,心里也更踏实了,想起自己以前同周士昭讲过的《致橡树》的上半阙,便起身推着周士昭坐到黄花梨的书案前,拿起笔,用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出了下半阙: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写罢,周士昭拿在手中细细地看了,眼眶湿润,过了一会儿提笔在莘菲写的后面续写了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莘菲也上前看了,细细品读,竟有满心的欢喜与感动,夫妻二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咀嚼着彼此之间这份真挚而美好的情感。
第二日,幽王府的管事就亲自上门来送了回帖,幽王三日后静待周士昭和莘菲的光临。
敲定了日子,接下来就该着手准备带去幽王府的礼物了,幽王占据江南多年,江南富庶,什么珍奇宝贝没见过,给幽王和赵宣琳准备礼物,着实让莘菲头疼了一会儿。
送给赵宣琳的她自己就能决定,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中,莘菲特地命工匠打造成现代的珠宝盒的样子,分成三层,每一层都是可以拉开来的折叠的宝阁,分别装了白羽莲花镯一对,琉璃星蝶簪两支,夜雨霖铃链两条,若仙似盈耳环一对,首饰不见得多华丽贵重,但难得的是别致精巧,盛在新巧。另外也仿制姬无缺送自己的那个跳棋盘,打造了一个白玉为底座,五色琉璃珠子的跳棋,也送给赵宣琳。想到张芳榆,莘菲也另外准备了一个礼匣不提。
送给幽王的礼物则由周士昭亲自准备的,两部古书,两把古剑和两副名人字画。
莘菲命人将礼物细细地包裹了,准备在登门那日一同带去。
到了去幽王府这日,莘菲一大早起来就开始鼓捣了,以朝廷节度使的身份去拜会地方的老大幽王,莘菲认为她和周士昭不宜过于高调和奢华,低调是肯定的,但也要体现出朝廷的气势来,不能让幽王看轻了才是。
因此,让紫篆将自己的衣裳首饰挑了些雅致清新的出来,自己给周士昭挑了身天青色的团蝠便服,腰上扎了根月白色的八宝如意的丝绦,佩上自己亲手给做的风竹荷包,佩上压衣的玉佩,头发仔细地梳理了,戴上赤金的簪冠,亲自打了热水动手打理了周士昭的胡须和脸面,让周士昭看起来翩然一个富贵公子模样,只是周士昭眼里天生的凛气太盛,倒是昭显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成熟冷冽的味道。
莘菲配合周士昭的装扮,自己上身着了柳色的错金双凤织锦的短袄,下身着了浅碧色轻柳软纹腰长裙,满头乌发梳理成简单的云式的朝月髻,也不戴任何珠宝首饰,只在髻上束了一条累金丝嵌绿宝石的金带饰,金带多余的部分一长一短的交织落在雪白修长的脖颈处,倒显出一股别样的情致来,饶是分外动人和灵秀!
二人装扮好,莘菲立在周士昭的轮椅旁,饶是古嬷嬷、紫菱紫篆等见惯了二人丰神秀姿的,此刻也被二人翩然若神仙眷侣的装扮给惊住了。
莘菲再从紫篆手中接过天水碧的云雁织锦的披风,领口和袖口都是一圈白色的狐毛,她特地命人作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款式和颜色,作为情侣装,先给周士昭披好披风,自己也才在紫篆的服侍下穿好披风,推着周士昭的轮椅出了正堂。
幽王府来接二人的车驾已经候在二门处,幽王也是知道周士昭有伤在身,所以没有派马来,只是一辆华丽的八宝翠盖马车,莘菲推着周士昭,在古嬷嬷等人的帮助下,和周士昭上了马车坐好,马车里的装饰也十分豪华,座椅底下还有取暖的炭盆,紫菱跟着上了这辆车,坐在二人对面服侍二人。其他的人都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中了,周士昭的小厮培茗和扫药则跟着走在车驾的旁边。
出了府,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样子,便到了幽王府。
马车直接将二人拉进了幽王府的二门,在二门处,莘菲和周士昭细细地打量着府里的状况。
幽王府邸建筑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在莘菲看来也就仅次于帝王居住的宫室。府后的萃锦园则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间景致之变化无常,开合有致,又将江南的婉约秀致恰到好处的糅合在了其中。
正打量着,一群人拥着几个衣着鲜明的人过来了。
当前的一个风姿神秀的自然就是幽王了,尽管并没有见过,但莘菲还是一眼就能将幽王从人群中认出来,淡紫色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披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幽王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而他左边一位婷婷而立的宫廷贵妇,俨然就是莘菲许久未见的赵宣琳了。她肩披褐幽王同色系的浅紫色披风,身着紫绿色团花的朱色长裙,体态清颐,发髻如云,斜簪一朵紫红大丽菊,髻前饰翡翠玉簪步摇,垂下串串珍珠流苏,面庞上淡薄的红晕、柳叶长眉、朱唇隐隐含笑,正是幽王正妃了。
而二人的身后,立着另一位贵族仕女,身姿略纤,披铁锈红披风,上着有深白色菱形花纹的锦袄,下乳白色柔绢曳地长裙,髻上只簪一朵红瓣花枝并一支白玉簪子,全身只用红白两色,分外的端丽清雅,不是那娇俏可人的张芳榆是谁?本来这种场合以张芳榆的身份是不够出席的,但是幽王还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妻妾和节度使夫人旧识的关系,所以就将张芳榆也带了出来。
赵宣琳和张芳榆二人皆微微含笑看着莘菲,眼神里的不尽的情意莘菲皆了然。
然而莘菲马上就发觉有一道热烈而审视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连,望过去时,幽王已经别开眼神,优雅地笑着上前,“节度使携夫人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海涵一二!”
周士昭神态自然地端坐轮椅之上,面对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幽王,和幽王那有意无意的打量毫不在意,乍眼看去的瞬间,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正是这种姿态,让幽王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坐着轮椅,据说是被太后和皇上踩在脚底的人另眼相看一番。
“幽王殿下客气了,我等远道而来,应当前来拜访!区区不才,望殿下莫弃。”周士昭也客气疏离地说道,身后的培茗立刻带着随从奉上二人给幽王准备的礼物。
幽王一笑,那笑容让莘菲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与周士昭的卓尔不凡的深邃的成熟不同,这个家伙的美是邪恶而魅惑的。
“让节度使夫妇破费了!请!”说罢作了个手势,虚虚请了周士昭前行。
周士昭便也不再客气,自己动手推了轮椅往前走去,幽王跟在周士昭身侧,比周士昭往前半步,显示自己主人的地位,但是面对周士昭的行动不便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疑惑不便之意,莘菲在心里暗暗想着,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呢。
两个男人前头走了,女人们气氛就活跃了起来,赵宣琳和张芳榆马上一左一右地搀住莘菲的胳膊,“姐姐!”“妹妹!”“莘菲姐姐!”姐姐妹妹叫声不断,三人眼眶泛红,泪意潸然。
到了王府待客的正堂,幽王与周士昭自是在前厅说话,莘菲则被赵宣琳和张芳榆带到后堂的暖阁里说话。
三人分了主次坐下,莘菲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么些日子没见,姐姐和芳榆妹妹可还好?”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其中饱含的深意赵宣琳却是懂得,连那张芳榆也懂得,二人对视了一眼,只长叹了口气,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了半晌,赵宣琳才开口说道,“我和芳榆妹妹,她被王爷封了芳华夫人,我们俩,在府中,一个是正妃,一个是夫人,吃喝用度自是不错的。”
赵宣琳的回答让莘菲不禁皱起眉头,在以富庶奢华闻名的幽王府,吃喝用度不错,这叫什么好?二人的身份摆在这里,那是可不能不好才对。
见莘菲迷惑的样子,张芳榆开口解释道,“王爷除了姐姐一个正妃外,还有两个侧妃,两位夫人,十三房姬妾!”
莘菲真的是被惊到了,尽管她知道古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幽王而已,就真的会有这么多的女人!这么说就是有十八个老婆了!天啦,真不知道这个幽王是干什么的,也不怕被老婆们吵死。
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问出的话,为什么赵宣琳会这么回答了,任她是谁,哪怕是天朝的公主,日日面对自己夫君的其他的十七个老婆,日子怎么能过得好?
看到莘菲乍舌的样子,赵宣琳苦笑道,“幸亏妹妹当初没有跟着嫁过来,否则岂不是也要日日和姐姐一样难过。”
这么一说,莘菲也在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拒绝太后的随嫁之命是多么明智。但赵宣琳这话一说出口,显然又说到了张芳榆的痛处。正是莘菲拒绝了随嫁幽王,太后才会选定了张芳榆来随嫁,所以,对于这点,莘菲对张芳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