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两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秦云黛不能回答那些问题。
当叶长空将最后的事情交代清楚，秦云黛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后，她才苦笑着说道，“原来是这般，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我和煜儿相识的时候，会觉得他是如此熟悉，合着我和他上辈子便情债纠缠，一生一世也不能逃脱……”
思及自己和柳子煜初相识的场景。秦云黛的脸上便多了两分迷惘和追思。他们两人从垂髫总角稚龄一直相伴对方左右，磕磕绊绊走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是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眼前这个叶长空，虽然和煜儿有着相同的魂魄。但终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煜儿……
叶长空看她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心中不但没有任何安定的感觉，反而沉了又沉。秦云黛的性格和她上辈子太过相似了，外表温柔似水，好像菟丝花一样柔柔弱弱，不依附别人就不能存活，但内在却是极为刚烈强势的人……这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以前我还不明白，为何做梦之时经常会梦见一些奇怪的场景，我看到自己举着剑刺了煜儿的心脏，然后他一掌击碎了我的心脉……正所谓梦由心生。我那段时间甚至颓靡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未曾想，这些场景竟然是上辈子的……”
秦云黛的话让郭忆尘非常惊讶，若非叶长空从中横插一杠，照理说他母亲连转世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回忆起上辈子的记忆碎片了！可现在？她竟然还记得！
“我上一世……当真背弃了煜儿，和另一个陌生人诞下这个孩子？”秦云黛一手指着郭忆尘，一边问向叶长空，眼神带着两分让人无法抗拒的请求。
叶长空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其实根据秦云黛的问句，他已经知道对方的立场和选择了。她……秦云黛一直将“煜儿”和“叶长空”分开称呼，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她只承认柳子煜而不承认叶长空？叶长空不禁郁闷地诅咒一声。前世今生什么的，最坑人了。
一时间三人又陷入沉默之中，郭忆尘心中的委屈因为这两人的对话被最大限度地激发了出来，他鼓起勇气，用非常阴阳怪气地口吻说道，“听着你们俩的话倒是挺有趣的。不过谁告诉你们我的生父是元正大师呢？真正的生父……还另有其人呢……”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叶长空还是秦云黛，两人都呆愣成了木头，还是被雷劈过的焦黑木头。看叶长空如此反应，郭忆尘不仅委屈了。反而涌起了无尽的愤怒，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将对方的衣领揪起来痛骂，哪怕他现在的武力值还比不过对方……
“叶长空！你现在的脑子里是不是再怀疑娘还和第三个男人有染？”叶长空当然没有这么想，他只是一时间不能从这个死胡同走出来罢了。
没等对方想明白，郭忆尘又说道，“就算你出家是个佛修，是个和尚，还是个喜欢六根清净的和尚，但你又没有进宫阉了下半身！难道你这榆木脑袋就没有我不是元正或者别人的儿子，是你的吗！别告诉我你这个家伙和娘朝夕相对那么多年，一直恪守身为佛修的清规戒律！”
叶长空下意识想要反驳，若真是自己的血脉，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自己子嗣的味道？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林云晟这个家伙设的局，好像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愣怔地睁大了眼睛，叶长空看着对方与自己有几分酷似的脸，倏地抓起他的手腕，仔细查探一番，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青灰色。郭忆尘……这个孩子，竟然真的是自己的骨血？
秦云黛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一个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和讥诮，一个面色青灰颓然……这两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而且听他们两人之前含满火气的对话，似乎这个郭忆尘不是自己上辈子和旁的男子生下儿子，而是和煜儿的前世所生？
叶长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放开攥紧的手腕，颓然地坐回原地，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郭忆尘，这个他视若亲子但本质上是情敌之子的孩子，竟然真的是他的骨血！
面对秦云黛迷惑的眼，郭忆尘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苦涩说道，“事情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其实是这个家伙的儿子，亲儿子。而他却糊涂地怀疑娘和别的男子有染，生下了我……”
更加讽刺而狗血的是，自己差点害死了对方，对方也有心想要对自己下狠手……好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郭忆尘默默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林云晟的眉眼，觉得这个男人大概很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吧？痛苦了别人，娱乐了自己，他向来是这么恶劣而狠辣。
秦云黛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这出前世今生的戏码最大的神转折竟然在这里！
她垂首道，“我对这些恩恩怨怨不感兴趣，只想知道……你若是在这里，煜儿还会不会回来？”在秦云黛看来，叶长空和柳子煜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她爱的是谁，不用细说。
叶长空脸色一凌，气氛又猛地沉默了下来，良久，他开口道，“柳子煜就是我，我也是叶长空，本来就是一个人，你为何一定要分开来说？”
“也许对你来说，你们本是一个人，但对我来说，却是不同的。”秦云黛侧眼看着他，“就像你爱的人早已经亡故，而我之于你，不过是和她魂魄相同的陌生人一样的道理。也许，等哪天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会改变这种想法，不过目前来看，是不可能了。”
叶长空将视线落到旁处，不敢和对方的视线相触。看到那张脸，他就不禁想起郭忆尘，想起这个孩子的生母。因为自己一时不辨真假的嫉恨，竟然失手杀了对方。纵然这中间有林云晟捣鬼，但确实是自己下的狠手，这一点他不能反驳，更加不能将一切的罪责推到旁人身上。
秦云黛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却被叶长空阻止，“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长空无奈道，“这里恐怕是整个神界最不安全的地方了，你若是出去，不肖半盏茶的功夫，就要灰飞烟灭。外头正打得火热，你出去凑什么热闹？”
郭忆尘一听这话，起身看向外头，嘴角紧抿，眼睛闪过一丝疑惑，“那个林云晟本想让我扮成他，最后和你反目成仇，甚至于让我死在你的手上……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将娘的转世也抓来这里？这样一来，不是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因为秦云黛也在，叶长空和郭忆尘根本就木有打起来好伐！他们甚至还比较平和地在一张桌子上喝了茶，说了一会儿话，最后还将所有的真相抖了出来，彼此不痛不痒地讽刺了两句。
林云晟想要看的父子相残的戏码完全没有发生！郭忆尘可不认为像是林云晟这样中二病晚期、无可救药的蛇精病会留着这么一个大缺漏不管，让一切的事态超出他的掌控？
叶长空走到门边，刚刚松缓的眉头又紧了起来，在眉心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痕迹，“那家伙，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进行顺利，我该在她面前将你亲手斩杀，若是解开了误会，最后没有打起来，他也有将我们置于死地的后手……”
“什么？他还留了一手？”郭忆尘脸色苍白。
叶长空淡定地将门帘放下，对着他说道，“若是等会儿情况有变，你先带着她离开这里……”
ps：
前段时间考试考得天昏地暗，考完之后疯玩了两天，最后连小说都生疏了，不知道该肿么写下去。这本书已经走到大结局的边缘了，唉，竟然在这个时候卡文了╥﹏╥。。。
老书一时想不起来如何收尾，新书又断了思绪，这两天净对着电脑发呆了……今天稍微恢复一些，先奉上一章，估计离大结局没有多远了……
334：恨不恨？（下）
不消片刻，郭忆尘便知道对方说的情况有变是什么意思。一直顽强抵抗的神尊府邸的人竟然在一瞬间爆强大的力量，将来犯的佛修击伤击杀不少。而这阵爆发过去之后，这些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迅速颓势下去，反而被佛修压了一头。
混战还在继续，但抵抗的力量却越来越薄弱。终于，一个佛修无意间闯入神尊府最“机密”的地方，在那里得到不少“绝密的文件”，也知道了很多困扰佛修多年的“疑惑”。而这些所谓的“绝密文件”，也会成为葬送叶长空性命的利刃。
“都过了这么久，为何你都不担心一下？”柳子璇起身到处瞎逛，却气怒地发现自己越这么做越容易心乱。偏生林云晟这个罪魁祸首还是一脸的淡定模样，从头到尾不慌乱半分。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要在必要的时间过去收拾残局便可，这么轻松省力的事情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脑力。”林云晟双眸深处含满笑意，好像很高兴看到对方困然的模样，“坐下来好好等着，也许事情会向着好的方向走去……那也未尝可知。”
“哼！”柳子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对方的明显幸灾乐祸的样子甚为不满，什么叫“向着好的方向走去”？这个家伙作恶多端，最喜欢的便是看着别人痛苦哀嚎，何时有半分好心？
林云晟也不恼怒，事实上从他知道柳子璇便是“徐天晴”之后，他对这个人一直抱着相当复杂却纵然的态度，只是这个微妙的态度对方没有发觉罢了。或者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人能看得清，唯独她身在局中而不知，“再安心地等一等……”
林云晟很清楚自己给叶长空挖了一个多大的坑，也知道此时此刻神尊府正发生神马事情，对方正面临着如何尴尬的境地。策反神马的。一般正人君子都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但他林云晟向来荤素不忌，他连叶长空的儿子都策反了，还怕策反别人？
是的！林云晟又一次发挥了卑鄙的作风。趁着叶长空不在神界的这些年，将佛修内部一些不满叶长空，想要取而代之的人策反了。他不但策反了那些人，许诺丰厚的报酬和利益，还联手这些人给叶长空挖了一个大大的坑。若是不出意外，神尊府将会成为叶长空最后的墓地！
不！也许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坟墓！
林云晟出手，就没有想要对方活下来的意思。若是按照正常计划来讲，正常的顺序应该是叶长空亲手杀了郭忆尘，秦云黛和对方再上演一次相爱相杀，最后反水的佛修将叶长空送入死地！但现在这一家三口没有窝里斗。自然要集体面对被策反的佛修了……
林云晟无聊地翻了一页书，内心有两分无奈。本来好好的计划因为几个变数都混乱了，柳昭容这个刚刚进阶神尊的家伙跑过去救火，若是速度快一些，估计叶长空一家死不了。这个女人的女儿竟然是他的晴晴……自己现在也算是投鼠忌器。束手束脚，一堆的烂摊子！
要说林云晟设下了什么局？说起来也很简单，却十足十的致命！他和那些佛修策反的佛秀高层一起商量好了，伪造了很多文书，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叶长空曾经做过的不利于佛修切身利益的事情，以及叶长空和林云晟“狼狈为奸的合作”，为的就是巩固他在佛修中的地位……
咳咳咳。当然这些那些伤害佛修利益的事情，其实都是真的，不过叶长空这么做也是为了之后更大的利益，这些都是必要的付出。但若是单个挑出来，那就变了味道。林云晟知道叶长空的手段，狠心就是他最大的特点。不过这个特点在某些特定时候。就是致命的弱点了。
至于“狼狈为奸的合作”，那纯属子虚乌有，都是林云晟欢脱往对方身上泼的黑水。不过叶长空那么迅捷就用雷霆手段在佛修中站稳脚步，本身就让很多智商不足需要充值的家伙摸不着头脑，顺带羡慕嫉妒恨。林云晟合理地运用了这个盲点。死命黑叶长空。
所以，这次叶长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叶长空能成功得到现在的地位，背后自然是使了不少不干净却又不能对别人说的手段，林云晟吃准了他不能为自己解释，这才大包大揽地将那些事情扭曲成“两人合作的结果”，虽然有些佛修会疑惑，但那些疑惑只是小水花，激不起神马大浪来。若是进展顺利，叶长空保准会被那些为了利益就出卖他的佛修逼死！
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后捅一刀算什么？林云晟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那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好戏还在后头。被自己付出一生心血守护的佛修背弃威逼，这才是最后的杀招！
料想叶长空那么骄傲倔强的人，哪里能忍受这般屈辱？
为了佛修，叶长空牺牲了多少，他身为对方的对手，自然是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叶长空将佛修当成了自己毕生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牺牲了自己的实力、自由、自我、家庭、爱人……当信仰背叛了他，就好像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倒塌，绝对致命！
“其实若不是对方太过自信，没有将自己的心腹都调离了身边，让他们到各处执行任务，恐怕这局面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林云晟一边翻书一边嘟囔。
叶长空的心腹，自然一个一个都是精心培养的高手，最忠诚于他的人！也是最不可能被策反的对象。可惜叶长空为了追求一击必杀的效果，将他们四分五裂，分布到了各个地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林云晟在神界各处的势力连根拔起……
不过也正因为叶长空这么做了，所以他现在身边的防御能力弱得可以，连为他站出来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大概是出于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想法，林云晟有些感慨。众叛亲离的感觉可是不好受，不晓得他这个死对手如今赶脚如何？
“你在嘀咕什么东西，是不是又在想坏法子害人？”柳子璇壮着胆子凑过去，想要听得仔细一些，不知不觉中两人靠得有些近，气氛有些微妙。“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你自己用脑子想，不就知道了么？”林云晟用卷起的书本在她脑门上轻敲一下，笑得有两分莫名味道，“是不是害人的法子。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柳子璇黑了脸，连忙躲得远远的。虽然她很想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