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臣相满脸怒容,靠坐在那张曾经被巫惊羽坐过的百年老红木椅子上,鼻子上的伤经过大夫处理,已经停止了流血。身上也换了一身暗红的常服。
“老爷,二小姐带到。”秦管家领着凤倾妆候在书房外边,通报道。
“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凤臣相沉声说道。
书房四周的下人都退到了几丈之外,凤倾妆周身萦绕着清冷的气息,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跪下。”
一进门,坐在老红木椅上的凤臣相蓦地站起身,漆黑的瞳仁中怒气腾腾,威势地厉喝一声。
凤倾妆淡漠冷然的眼眸看了一眼凤臣相,唇角溢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疏离冷漠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与眼前之人的特殊关系,而有任何的波动。
“凤臣相,我可不是你那些娇弱乖巧的女儿,想让我给你跪下,除非我娘活过来。”
今日的事情毕竟是凤倾妆理亏。她故意将死去的娘亲搬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凤臣相愧疚。在她的记忆深处,凤臣相对她的母亲似乎还是有着一份真情与愧疚存在。
果然,听到这句话,看着这张酷似白晚晴的秀颜,凤臣相眼神变得飘渺幽远,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书房中静谧无声,这时,得到消息的二夫人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书房,想必是秦忠将消息透露给她的。
“老爷,凤倾妆那个死丫头居然敢在相府的大门口踢你,如此大不孝的行为,你可不能轻饶了她。”二夫人一进门就噼里啪啦一阵数落,拉回了凤臣相的神思。
“住嘴!”
凤臣相一声厉喝,二夫人一愣,顿时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可是那双盯着凤倾妆看过去的黑瞳却布满了阴狠。
“凤臣相,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下去休息。坐了几日的马车,真的很累。”凤倾妆淡漠疏离的口吻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缓缓道。
“倾妆,难道你连一声爹都不肯喊吗?”
想到凤倾妆的娘白晚晴临死前的托付,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女儿,可是他却不闻不问多年,凤臣相心中浓烈的愧疚感涌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从来都不知道爹是什么东西?”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曾经是多么的渴望能够喊一声爹,可是连这个愿望都是一种奢侈,凤倾妆心中不平,不禁冷笑道。
闻言,凤臣相身子一颤,沉然的嗓音微微颤抖,“你是在怪我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
“我为什么要怪你?我应该感谢你,没有你的不闻不问,哪里有我的重生。以前的凤倾妆已经死了,今日的我再也不会随意任人欺凌。人若欺我,必定十倍还之。”凤倾妆目光凌寒,扫了一眼房中的二夫人。二夫人身子一颤,心虚地低下头。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实言听到凤臣相的耳中,他完全曲解了凤倾妆口中重生的意思,认定她是受人万般欺凌之后,一步一步性情转变。
“老爷,你瞧瞧这丫头,没大没小,哪有这样对待长辈说话的,一点儿礼数也没有。”二夫人见缝插针,抓住机会就数落。
“啪。”
二夫人的话一落,只感觉脸上一阵**的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凤倾妆当着凤臣相的面甩了一耳光。
“二姨娘,你一个妾室的身份也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左一口丫头,右一口丫头。今日我就教教你,何为嫡,何为妾,何为礼数?”凤倾妆清寒的嗓音宛若数九寒天的冰雪般,冷得令人心中生起无边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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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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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二夫人美目含泪,委屈地看着凤臣相。
“倾妆说得对,她身为相府嫡出的小姐,你却一口一个丫头唤她,成何体统。”凤臣相怒斥道。毕竟所爱之人生的女儿,他还是偏心的。
一旁,凤倾妆怔愣,心道,这老头子莫不是吃错了,她可是当着他的面打了二夫人,他非但不怪罪,还帮着她。看来,这个爹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还知道护着她。
“爹,刚才也是女儿鲁莽,一时气急才动手打了二姨娘,女儿这就向二姨娘赔礼道歉。二姨娘,对不起。”凤倾妆来了个态度大转变,连称呼都变了。
这一声“爹”喊得凤臣相喜笑颜开,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你二娘言语有失在先,刚才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你。”
说完,凤臣相怒瞪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捂着红肿的脸,在凤臣相凌厉逼人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着凤倾妆的道歉,“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爹,既然二姨娘宽宏大量不怪罪女儿。那女儿就先下去休息了。”凤倾妆这会子倒是如同大家闺秀般,盈盈一拜,礼数周全,向凤臣相告退。
“下去吧。好好休息,别累着了。”凤臣相心情大好。
凤倾妆走出书房,二夫人也告安退出来了。从凤倾妆身边走过的时候,二夫人看过去的双眼宛若阴毒的蛇瞳,布满了恨意。
“凤倾妆,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凤倾妆一脸的云淡风清,不愠不火的说道:“随时恭候。”
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快步朝着她自个儿的院子,急着回去抹药。
梧桐院,那棵唯一的梧桐树在西风中瑟瑟发抖,落叶萧萧。
凤倾妆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翠儿和银筝二人已经将蒙灰的房间打扫干净。
“小姐,你回来了,老爷没有为难你吧。”翠儿迎上来,满目关怀地问道。
“没有。”凤倾妆心中一暖,微笑地说着。
翠儿松一口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接着请求道:“小姐,我们梧桐院内总共就三间房,小姐自个儿一间,我和银筝一间,本来剩下的一间房刚好让残云住下,可是巫少主也说要住在梧桐院内,这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让他与残云同住一间。”
“这该死的男人就是不让人省心。你去找根绳子给他,就说是我吩咐的,如果他硬是要住在梧桐院,就让他拿着那根绳子晚上吊在树上睡。”凤倾妆清冷的面容笼着一层寒霜,冷漠无情地说道。
“啊,小姐,这不太好吧。”翠儿一脸的为难。
“就这么办,快去。”凤倾妆喝道。
翠儿无奈,纠结着找绳子去了。凤倾妆抬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瞧见床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黑瀑般的墨发散落在身侧,长如蝶翼的睫毛微扬,邪魅妖娆的俊眸似闭非闭,犹如美人卧榻,周身透着慵懒,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妖孽。”凤倾妆瞟了一眼,扯了扯唇,低咒一声。
床上的人唇角动了动,勾起浅笑。
突然,想到半月前从上官玄清那里揩来的五万两黄金,当时因为翠儿重伤,一时心急,走得匆忙,忘记放入了墨隐云凤中,此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哪里还有那箱黄金的踪影。
凤倾妆脸色猛然一变,熊熊怒火从心底窜起,看着桌上啃食的小金子,吩咐道:“小金子,你立刻去给我查,那箱黄金是谁搬走了?”
小金子接收到命令,“哧溜”一下就钻不见了,来到它的地下鼠宫,开始向臣相府的银鼠情报组打探消息。
“主人,是二夫人趁我们去了香雪梅林,派人抬走了黄金。此刻那箱黄金就存放在云泽院的库房中。”片刻后,小金子就回来了,将消息汇报给凤倾妆。
“二夫人,她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东西黄金也敢动。”凤倾妆双目染上滔天怒意,朝着门外吩咐道:“翠儿,你去前院跑一趟,让秦忠来一趟梧桐院。”
“好的。奴婢这就去。”翠儿应声。
两盏茶的功夫,翠儿就领着秦忠来到了梧桐院。
“老奴见过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差翠儿姑娘唤老奴前来,所谓何事?”秦忠态度恭敬。
身为相府总管,秦忠的脑子转得自然比常人要快。自见到凤倾妆从凤臣相的书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而二夫人的脸上却挨了一巴掌,他虽然没有亲自见到书房之中发生的事情,却也能够猜透一二。知道这相府的天要变了,对凤倾妆的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秦总管,你去云泽院走一趟,让阮素云半个时辰之内,给我把那五万两黄金送回来,不然的话,别怪我出手狠毒。”凤倾妆眼底滑过一抹狠厉,冰冷的声音带着春寒料峭的寒意。
“老奴这就去。”秦忠两腿发软,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朝着云泽院的方向跑去。身为二夫人阮素云的远亲,她的所作所为又岂会不知,何况当初那箱黄金还是他命人给抬走的。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秦忠回来复命。
“回二小姐,二夫人说了,根本不知道什么黄金?”秦忠微垂着头,心中忐忑不安地回禀着。
“好,很好!我凤倾妆的东西也敢吞,就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福气享用。”凤倾妆一双凤目清晰地涌动出阴沉的风暴,朝着门外喊道:“银筝,残云。”
“主子,有何吩咐?”二人闪身进来,拱手恭敬喊道。
“你们二人随我去一趟云泽院,如果阮素云识趣,肯交出黄金倒也罢了。如果她抵死不承认,你们也不用手下留情,给我往死里打。”凤倾妆眉梢凝聚着戾气,阴沉地吩咐道。
话落,主仆三人便准备往云泽院走去。
“妆儿,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够少了我的份。”床上的巫惊羽翻身起床,唇角上扬,那弧度宛若浩瀚苍穹的上弦月,透着丝丝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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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大闹云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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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几人,凤倾妆领头在前,巫惊羽跟随在侧,银筝与残云手握弯刀走在二人的后面,秦忠躬着身子跟在几人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拭袖狂抹额头的冷汗,心中为二夫人祈祷,希望别死得太惨。
云泽院,秋风细细,金菊飘香。
二夫人躺在软榻上,高肿的脸庞涂抹过消肿的药物,消退了一些。丫鬟菊香坐在一旁给她捏着腿,贴身的林嬷嬷端着一杯茶伺候在一旁。
“夫人,凤倾妆那个贱蹄子一回来就如此嚣张,还敢动手打你,你可不能轻饶了她。”林嬷嬷混浊的老眼浮现出阴狠,煽风点火道。想到凤倾妆那一推,额头留下一块永远消不掉的疤痕,心中恨得咬牙。
“林嬷嬷,不可轻饶了谁?”
几人刚巧走到云泽院的门口,就听到林嬷嬷那阴狠的声音传出,凤倾妆清冷的面容罩上薄霜,红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宛若雪山之巅的凛冽寒风从耳旁刮过。
“二,二小姐?”
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想到她不但扇了二夫人一巴掌,连臣相大人也敢踢,欺软怕硬的林嬷嬷身子一抖,惶恐骇然地垂下头。
“凤倾妆,我这云泽院可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二夫人心中有些发虚,先声夺人,起身赶人。
“我自然是要走的,不过,在走之前,你把从梧桐院抬走了那五万两黄金交出来。”凤倾妆幽深的黑瞳迸射出丝丝凌厉,开门见三直接说明来意。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人到梧桐院抬过五万两黄金?”二夫人眸光闪烁,死不承认道。
“阮素云,你确定不肯交出那五万两黄金。”凤倾妆冷艳清寒的面容布满阴霾,幽深的黑瞳中酝酿着狂风暴雨,冷沉的嗓音蓦地一变,森冷骇人。
“凤倾妆,你不欺人太甚。我根本就没有拿过五万两黄金,你让我交什么?”二夫人心底阵阵发虚,可是依然死鸭子嘴硬,佯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怒喝道。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既然不肯主动交出黄金,那我也不需要同你客气。”凤倾妆黝黑深幽的眼瞳拢上寒潭之气,森冷地说道:“银筝,残云,给我打,狠狠地打,一直打到她肯交出黄金为止。”
凤倾妆完全可以直接去库房搬走黄金,不过为了有借口光明正大地教训二夫人,还不落人口实,才没有直接去库房。
“凤倾妆,你敢,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殴打长辈可是大不孝。”阮素云冷喝道。
“敢不敢,在书房的时候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凤倾妆不屑地瞟了一眼二夫人,冷嘲地笑道。
“你……”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怒指凤倾妆,直接语塞。
“动手。”凤倾妆喝道。
“是,主子。”银筝与残云二人异口同声道。
二人抬腿一踢,力道刚猛,就朝着二夫人踢去。这林嬷嬷与菊香倒也忠心,在二人脚下一动的时候,她俩挡在了二夫人的身前,一人一脚悲催地被踢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墙上又重重跌到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估计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黄金就放在云泽院的库房,这是钥匙,你们自己去将黄金搬走。”
瞧着林嬷嬷和菊香半死不活的惨样躺在地上,二夫人心底窜起无边的恐惧,丝毫不怀疑凤倾妆会趁此机会将她打个半残,颤抖的手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扔了过去。
“残云,你和银筝去库房将黄金抬到这里来,我清点一下,如果少了一两黄金,都要她给我吐出来。”凤倾妆瞥了二夫人一眼,又将钥匙抛到残云的手中,冷沉沉地吩咐。
听到此话,二夫人身子轻颤,低下头掩饰住眼中涌出的惶恐。
须臾之后,残云和银筝二人抬着一口大木箱子走了进来。将木箱打开,金灿灿的黄金暴露在众人眼前,晃得人眼睛发晕。、凤倾妆走过去,看着码得齐整的黄金,最上面少了五块黄金,她利用现代的乘法运算心算了一下,的确少了五百两。她危险地眯起了眼,双眸投射出森然沉冷的目光,看向二夫人,“少了整整五百两黄金,你说怎么办?”
“不错,我前几日的确从箱子里面取了五百两黄金拿来救急,早就用光了。你现要就是找我讨要我也赔不出来。”二夫人抬头说道。
“赔不出来是吧。”凤倾妆一双寒潭之眸阴骜森冷,唇角勾勒出森然的冷笑,“给我砸,一直砸够五百两黄金为止。”
“凤倾妆,你敢砸,我跟你拼了。”一直高高在上的二夫人何尝受过这等委屈,情绪失控地厉声喝道。整个人朝着凤倾妆扑过去。
“找死!”凤倾妆眸中迸射出冷芒,抬脚毫不留情往二夫人身上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