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君夜离大喜,差点没忍住,一口亲上去,“不过难不难,年后不久六国赛就要开始了,还来得及吗?”
“看天份。”紫凝走向凌亦封的马,它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色,高大威猛,而且不停地摇头晃脑,应该比较容易沟通吧。
“王妃小心,黑炭认生。”凌亦封赶紧提醒,同时喝令马儿安稳些,别吓着紫凝。
“黑炭?这名字倒贴切。”紫凝淡然一笑,从马儿的右侧接近它,动作轻柔,一边叫着黑炭的名字,来到它面前。
黑炭大概感觉出她并没有恶意,只是甩了甩尾巴,眼神也很温顺。
凌亦封大为惊奇,“王妃真神人也!黑炭从不允许生人靠近,末将算是见识了!”
君夜离自是大为得意,骄傲到不行:那是当然,谁能比过我家紫凝!
紫凝不以为意,继续跟黑炭说着简短的话语,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染力,黑炭越发将脸贴上她掌心,这才短短一会儿,就仿佛跟她是相伴多少年的生死之交一样。
看着差不多了,紫凝提醒凌亦封,“坐稳了。”
凌亦封一愣,赶紧道,“是,王妃!”说罢抓紧缰绳,复又问道,“为什么要——”
谁料他一句话没说完,紫凝忽地扬声道,“黑炭,起!”
随着她的话声,黑炭长嘶一声,前腿忽地抬起,气势惊人。
“呃——”饶是凌亦封提前得了紫凝的提醒,也是一阵晕眩,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这家伙,怎么这么听王妃的话,也太神了吧?
紫凝傲然一笑,这黑炭果然通人性,而且也听懂了她的特殊语言,如此,很好!“黑炭,下来!”
黑炭果然又乖乖听话地放下腿来,还邀功似地甩甩头,卟哧卟哧喷气。
“真棒,”紫凝对它竖个拇指,对凌亦封他们三个道,“这个是简单的动物语言,只消掌握频率,其实不难。待你们掌握之后,就可以训练你们的马儿在与人交手时,攻击对方的马,对方必定想不到,你们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不够光明磊落,但场上状况瞬息万变,只要不是阴招损招,能赢人的就是好招,不然到时候你如果输了,没人会管你是为什么的,他们只看得见胜利者的荣耀,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凌亦封他们三个自然是大喜过望,没想到今日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当下齐齐跪倒,“多谢魅王妃指点,属下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请起!”紫凝伸手相扶,“诸位都是忠肚义胆之辈,待六国赛凯旋之时,再来拜谢我不迟!”
“是,王妃!”几人起身,瞬间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上场,跟对手一决高下。
阎正初更是惊奇地瞪大眼睛,大笑道,“紫凝果真是天下奇才,老夫惭愧,惭愧啊!”
“外公过奖了。”
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紫凝随即极其认真地教会凌亦封他们三个驯马所用的语言,他三个欢天喜地地谢过紫凝,迫不及待地牵上自己的爱马,回去好好练一练再说。
将阎正初也送走之后,君夜离抱起紫凝就转了三圈,大笑道,“紫凝,你真厉害!”
紫凝一阵头晕,捶他肩膀,好笑地道,“嚷什么,不怕人笑话,快放我下来!”那她也只是临时起意,至于能不能奏效,其他国的人会不会也懂此法,还未可知,这么高兴做什么。
君夜离不依不饶,先是狠狠亲了她几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赞叹道,“我若早几年遇见你,也许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紫凝,如果过去对我来说是地狱,你就是我的天堂!”
紫凝的心猛地一沉,眼底闪过一抹锐色:重生之前的她只是一个废物,他若遇上那时的她,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
不过,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生活不能重来,也不必去做无意义的假设,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好啊,”紫凝扬眉,反正君夜离时常就把她夸得天上无双,她已经习惯,“不过我这天堂可不管饱,夫君,你没见天都快晌午了吗,不用吃饭啊?”
君夜离失笑,“为夫怎么能让爱妃挨饿,走,吃饭去!”
两人手牵手,亲亲密密回前院去。
无华的定情信物也不知道送出去了没有,总之夕月进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平时的冷静沉着,递上一封信,“小姐,公子来信。”
“卫瑾回来了?”紫凝眼眸一亮:卫瑾送寒云赫回海角小楼,也有一段日子了,应该带回师傅的消息了。
“不曾,”夕月摇头,“是师傅派人传回来的。”
那看来寒云赫的情况比想像中还要糟糕。紫凝自是担心莫名,拆开信来,师傅的字犹如他人一般飘逸、灵动,极为耐看。
“如何了?”出于对她的尊重,君夜离并没有凑过去看,见她似乎在发呆,问了一句。
“与我先前所料大致不差,”紫凝将信折起来放好,轻皱眉头,“寒云赫的情况很麻烦,不是朝夕之间能够治好的。”天杀的寒溟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伤了寒云赫的大脑神经,这种事儿最棘手,就算是她师傅,也只能慢慢来,急不得的。
“别急,总会好的,”君夜离虽然私心里不盼着寒云赫回来打扰他和紫凝,但也是真心希望他能好起来,毕竟一个人如果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太过悲哀,“你不是很相信你师傅?”
紫凝笑笑,“你说的对。”
正说话间,无华也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就跟和夕月商量好了一样,“殿下,王妃,哥舒庄主派人送来一封信。”
“哥舒笑?”君夜离心中一动,与紫凝交换个眼色:应该是那件事了。他接过信打开,果然,里面是一张一尺来高,半尺来宽的小幅画作,画中是一位女子,身形窈窕,姿色清秀,有一种很恬静的气质。
“哥舒心逸,”紫凝指着画中女子旁边的一行小字,道,“哥舒笑的意思是要我们知道,他的姑姑跟我并不相像。”如此说来,宣景帝念念不忘之人,并不是哥舒心逸,那么她跟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君夜离略一沉默,道,“这至少可以证明,父皇跟哥舒心逸心间并无瓜葛,岂不是省去很多麻烦。”
只不过这原本看来是一条揭开紫凝身世的重要线索,忽然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断了,总有被闪了一下的感觉,千头万绪的,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查起了。
“算了,”紫凝扬了扬眉,“终究不到让我知道的时候,顺其自然吧,先过了六国赛这件事再说。”
事有轻重缓急,若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不加想,否则很容易钻牛角尖,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于事无补的。
“好,”君夜离笑笑,眼神却睿智,“到时再将这些事一一解决,总会弄明白的。”
紫凝点点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信,说起来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师傅了,还真挂念他,挂念海角小楼的一切。只是,君夜离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自己回去,只是这件事情,也挺难办的呢。
夕颜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微冷的空气,应该是出府了,“小姐,殿下,韩公公宣旨来了。”
君夜离冷然一笑,“应该是蓝德妃之事,父皇要给个所谓的‘交代’,紫凝,我们入宫。”
“好。”紫凝起身,无声冷笑:皇上的交代给了,他的戏唱完了,接下来,就该她粉墨登场了。
走到门口,无华忽地向夕颜道,“大舅子放心,我会照顾夕月。”
夕颜一个趔趄,被他一句“大舅子”惊到,艰难地道,“不、不必客气,叫我名字便可——”大舅子什么的,好惊悚——
前面的夕月闻言,回头狠瞪了无华一眼,压低声音警告似地道,“你别乱说话!我跟你的事不管怎样,都是后话,我们是做下属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主子的安危,你若再这样,姑爷早晚不要你,看你怎么办!”
“我不会误了正事!”无华一脸倔强,“殿下也不会不要我,你太小看我了!”
“不会最好!”夕月哼了一声,“总之小姐跟姑爷的事儿不成,我是不会考虑自己的事的,你不用一直等我,遇见合适的姑娘,就娶了吧,我不怨你。”说完提气追上去,却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无华给的定情信物——那柄匕首,往里掖了掖。
无华哼道,“我才不娶别人,我就一样定情信物,不是给了你吗……”
留守府中的夕颜笑着摇了摇头,妹妹和无华都还是孩子心性,或许真的对彼此有意,不过,他们能不能走下去,相守一生,现在还真不好说。他这做哥哥的也只有好好守护妹妹,多多祝福他们了。
紫凝和君夜离来到正阳殿时,蓝德妃已经在等候,看她脸色发青的样子,这几天必定不好过,而且她脸上是压抑的怒气,气息也很不稳,方才肯定又被宣景帝训斥,不服气是一定的。
“参见父皇。”君夜离领着紫凝入殿参拜,对蓝德妃只当未见。
蓝德妃这个气,却也不敢再发飙,忍怒道,“魅王殿下,妾身有礼。”
“父皇,”君夜离仍旧只向着宣景帝道,“是否是德妃娘娘诬陷紫凝之事,有了结果了?”
蓝德妃一口气没换过来,差点骂出口:一个一个都要来欺负她是不是?她失了胎,肚腹直到今日还会隐隐做痛,怎么就没人关切她一句?
可她怎就不想想,“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她先存了害人之念,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正是,”宣景帝板着脸道,“朕已经着人查清楚一切,并非云儿要害紫凝,紫凝的药方也没有问题,是云儿身边的人做事粗心大意,拿错了药,方才害得云儿这般,朕已将做错事之人严惩,云儿,紫凝,你二人皆可放心,听到没有?”
紫凝暗暗冷笑:看吧,她果然没有猜错,这是宣景帝一贯的处事手法,反正她和蓝德妃都没有别的证据证明对方有更大的错,就这样随便找个替罪羊了事,事情就算过去了,若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皇上,查清楚了就好,”紫凝既然早有心理准备,当然不会意外这样的结果,施了一礼道,“不过紫凝好心替人医治,却总是落得遭受冤屈的下场,真是好生难过,日后实不该再轻易伸这个手,若有轻慢皇室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先给你提个醒,日后皇室中有人再有人生病受伤中毒的,我爱救不救,你没资格强求我。
宣景帝看了她一眼,才道,“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紫凝你一向宽容待人,必不会放在心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们都下去吧,朕要批奏折。”
“儿臣告退!”
“妾身告退!”
几个人先后退了出来,蓝德妃稍稍落后一步,瞪着紫凝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发恨。
“皇上已然发话,你再恨不得我死又有何用,”紫凝忽地停步回身看她,眼神森寒,“蓝云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不过,”她傲然冷笑,根本不把蓝德妃看在眼里,“就凭你这点伎俩,想要对付我,简直痴人说梦!”
“你、你放肆!”蓝德妃是没想到紫凝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这个皇妃,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北堂紫凝,本宫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紫凝的性命,又岂是你能随意左右的,蓝德妃?”君夜离森然看着她,“在本王面前,你还敢摆皇妃的架子?”
君夜离的阴狠残酷谁人不知,蓝德妃登时吓得脸色惨青,纵使心中狂怒,也断不敢明着跟君夜离叫板,气得心口直发疼,“本宫——”
“你没机会了,”紫凝一挑嘴角,不无嘲讽之意,“本来你若诚心求助于我,我必能让你得偿心愿,不说永远专宠君前,至少后半生可无忧矣。可你却不自量力,跟我动心思,害人终害己,不是吗?”
“你——”
“你已伤了身,这西池国除了我,谁都无法再让你得偿心愿,”紫凝眼神锐利,看似无意地下套,“你对付我,无异于自断前程,何况皇上对已经心生厌倦,你虽保住了妃位,却也休想再得皇上另眼相看,就等着老死宫吧。夜离,我们走。”
“好,”君夜离挽起她的手,复又回头冷冷道,“只此一次,蓝德妃,若你再敢动紫凝的心思,本王会连这次一起算!”说罢带着紫凝离开,气场十足。
“你们、你们——”蓝德妃气的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慕卉相扶,她早很难看地晕在当地了!“气死本宫了!该死,都该死!”
该死的魅王,该死的魅王妃,居然敢这样污辱她,要是有一天,他们落到她手里,她一定、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
“娘娘息怒!”慕卉赶紧相劝,“娘娘身体还没好,不宜生气……”
“是他们该死!他们、他们敢嘲笑本宫……”蓝德妃踉踉跄跄,给慕卉扶着坐到一旁的藤椅上,满脸的屈辱和不甘。寒风飕飕,她嘴唇都已经冻得青紫,心上的绝望,却犹胜过身体上的寒冷百倍!
宫中女子指望的就是君王的恩宠,生下皇子之后,母以子贵,就算不能成为太后,至少也能保一世荣华,可她如果真的以后都无所出,现在才十几岁的她,要如何度过今后的漫漫岁月?
不,她不甘心!她一定要生下皇嗣,一定要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好把今日之仇,百倍千倍地相报,让所有嘲笑她、污辱过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可是,林淑妃从那天后就一直跟她不冷不热,谋害紫凝未果不说,还把人彻底得罪,已经不可能再寻求紫凝的帮助,宫中太医都是些指望不上的,还有谁能帮她实现心愿——
“对了!”蓝德妃陡地想起什么,眼睛瞬间雪亮,“慕卉,你可知道如何联络海角小楼?”那里的人无所不能,只要付得起价钱,就一定能满足你的心愿,比神医金铃犹有过之!
“什么?!”慕卉大吃一惊,慌乱地看一看四周,压低声音急急地道,“娘娘不可乱说,皇上严禁宫中人跟海角小楼来往,娘娘忘了吗!?”
“所以你嘴巴要严一点,绝不可走露半点风声,知不知道?”蓝德妃警告似地瞪她一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