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着箫离兮,墨倾月脚下一步不停,直闯皇城之外的一处雅致豪门。
“这里是……”箫离兮抬头,横匾上写着【世子府】三个字。
墨倾月看也不看两旁的守卫,单手抓着箫离兮,举步就往世子府里冲。
她本就鲜少出宫,更加没有来过这里,因此在门口的护卫一见陌生女子擅闯世子府,还抓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时,立刻阻拦。
“姑娘,请止步!”
墨倾月眼睫都不抬,挥手将那个横臂阻止她的侍卫推开。
其余人一看她这架势,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尽数拔刀相向!
墨倾月眼底杀气泛滥,手指已经要往腰上挪了——箫离兮见状,立刻往后拉她,柔声叫了句:“倾月。”
只有两个字的话比任何命令都有用,果然,墨倾月敛去杀意,冷冰冰问道:“风以辰在哪?”
风以辰?
箫离兮再抬头看着那三个字,原来这是风以辰的府邸,那倾月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疑惑突然被一道光解开,箫离兮倏然转头看墨倾月。
难道……
墨倾月对成排的亲兵对峙,若不是箫离兮阻止自己,这些人早就被她砍成一片了。
亲兵也知道这个女子来者不善,可再不善也不能这么大刺刺的就要闯进去吧,这里是世子府,世子殿下何其贵重,怎么能让来历不明的随便见。
可他们再仔细看墨倾月,见她衣裙华丽,容貌倾世,眼眸里似有冰天雪地一般,好像随时可以飞出无视利剑——当下,亲兵们一阵颤栗。
两方的对峙是无声的,在墨倾月冷酷的气场面前,那些大男人开始后脚跟打怵,一方面是自己对这么漂亮的女子实在下不了重手,另一方面是有种直觉,就算动手了死的那个恐怕也是自己。
因此,一群亲兵里的头儿小心翼翼往出走了一步,更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姑娘芳名,我好去通报总管。”
依照墨倾月的脾气,哪会告诉对方自己名字,早就一脚踹飞之了。
碍于身边的箫离兮,和那一声“倾月”,她硬生生收敛住残忍本性,用带着冰碴子的声音回答:“墨倾月。”
墨……
墨?!
一群人傻眼了,这墨姓可是皇族姓氏,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就是皇族中人了。
第756章 女皇陛下万万岁【79】
倾月……倾月……
对了!
傻眼的亲兵们“哗”地跪在地上,齐声道:“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传说中几乎没有人见过的公主殿下,他们也没见过,可他们心里明白,全天下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能担得起墨倾月三个字。
她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公主!
墨倾月对跪在地上的人彻底无视,抓着箫离兮直闯进去。
“倾月,你以后不能这样。”箫离兮可怜身后那些人,今天要不是有他,那些人少不了要重伤。
箫离兮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墨倾月早就飞身窜进世子府,来无影去无踪。
墨倾月懒得和他解释,一路上抓人,冷声逼问风以辰的寝房,在差点吓死那些娇弱婢女前,终于看见了风以辰住的院子。
吟风阁。
风以辰正坐着小凳子,在院子里挑选药材,大老远就感觉到了森森的冷意,抬眸一看,果不其然,墨倾月已经跨进院门了。
“倾月!”他大惊,又大喜,这么多年倾月从未来过他这里。
惊喜并没有维持太久,他看见了倾月身后的箫离兮。
抽了抽唇角,他的笑容定格在脸上,“你怎么会来?”
“给我解药。”墨倾月直接伸出手,不浪费时间和他废话。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解药?”风以辰的心里不好受,但让他恼怒的是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荼蘼是你的毒。”墨倾月坚持着:“给我解药。”
风以辰低头看看手里的药材,死死握住拳头,从凳子上站起身,直截了当道:“办不到。”
“我会杀了你。”墨倾月亮出软剑,直指风以辰。
风以辰算算自倾月出生到现在,被威胁会杀了他的次数大约已经数不过来了,只有这一次,他真真实实感觉到了绝望。
绝望……那股绝望并不是墨倾月为了另一个男人威逼自己,而是墨倾月当真找到了这样男人——为了他,可以连最淡薄的亲情都不顾及的男人,且,这个人不是自己。
多少年了,倾月高高在上,冷漠无情了多少年。那高山之巅皑皑白雪,他风以辰不敢践踏,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拾走了这片阳春白雪。
“倾月。”风以辰无视那蓝汪汪的剑刃,“你为了他,连表哥的性命都可以取走吗?”
“是。”墨倾月坚定回答。
“他的身份你知道吗,他的来历你清楚吗!”
“我知道,我清楚。”
“就算这样,你还是要救他?”
“没错。”
“……倾月,你可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手里的药材已经别捏成了粉末,接下去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一直。
一直都在喜欢你。
可我处处不如你,我没有把握让你也同样喜欢我,所以我便不说,我不敢说,我怕你会更瞧不起我。
一年。
两年。
……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看着你以我永远也追不上的速度成长,我的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手指徒然一松,焦褐色的粉末随风扬起,辛辣的触犯让他眼眶刺痛,几乎要流泪——这味药,叫独活。
第757章 女皇陛下万万岁【80】
风以辰的模样落在箫离兮眼中,他马上就明白风以辰对墨倾月的心思。再看眼前这种情况,又是一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事。
风以辰是墨倾月的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许多,要在一起的容易许多,为什么倾月没有给风以辰机会……或者说,为什么风以辰没有把握这种天赐的良机呢?
“给我解药。”第三次重复自己的要求,墨倾月的耐心用尽。
风以辰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热度逼回去,口气笃定:“解药不能给你。”
墨倾月目色一凝,手里软剑倏然一挥——血色乍现!
风以辰捂着右臂,鲜血沿着他指缝流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双眉紧皱,疼得冷汗直流,“倾月,你为了他,当真——”
“给我解药。”带着血迹的软剑再次指着风以辰,墨倾月冰颜上没有半点表情。
风以辰满布血丝的眼睛横看箫离兮,紧紧咬着牙关,“不——啊——”
这一次伤的是大腿,他颓然半跪在地,右腿上一道血痕。
“给我解药!”墨倾月声音掉进了寒潭,冷硬得没有温度。
风以辰脸颊上的冷汗簌簌落下,死咬着一口气,“不!不!”
墨倾月扬剑,对准他的左腿,一挥而下!
预料中的伤口没有出现,但鲜血却沿着剑锋,汇成一线——箫离兮单手握住剑刃,手掌被软剑划破,锐利的剑气瞬间麻痹整条手臂。
“晃珰——”
墨倾月倒吸了口冷气,手指一松,软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箫离兮垂落长臂,血液沿着手指落了一地,他脸色发白,字字落下:“倾月,够了。”
“离兮……”墨倾月喃喃着,不知所措。
“箫离兮……”风以辰怔住了,只能低语。
“我会中毒,与他无关,与你也无关,不要再伤害别人了。”箫离兮指尖泛抖,他一只手臂受伤无法抬起,这只又成了这样,想点住穴位止血都做不到。
墨倾月的心尖颤抖,她又伤害了他,又伤害了他,全天下她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他,为什么——
“倾月,我们走。”箫离兮拖着手臂,他失血过多,又身中剧毒,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
墨倾月慢慢地拉起他的手臂,在上面点了几下,而后揽住他的腰,低声道:“抱着我。”
箫离兮愣了愣,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墨倾月抓过他中毒的一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单手抱着他的腰际,看准世子府外院墙,拔地而起!
衣袂翩飞间,她已然带着箫离兮如惊鸿掠影般往皇宫方向而去。
风以辰沉默地低下头,他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用唯一完好的手臂拾起了地上的软剑。
这把剑是当年风汐紫送给墨倾月的生辰礼,招募了天澈最好的铸剑师,耗时三年才把“斩相思”熔炼铸成了这把软剑。
软剑自从送给墨倾月后,她贴身不离,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就算丢了性命也绝不会丢失这把剑。
然而……
如今,为了箫离兮,为了她一个错手伤害的箫离兮,竟然连这把剑都留下来了。
箫离兮,比她的命重要,比她的孤傲重要。
第758章 女皇陛下万万岁【81】
“斩相思,斩相思……”他握着软剑,苦苦一笑。
这一剑,当真斩断了他对墨倾月十数年的相思。
【公主,您乃神人】
箫离兮被墨倾月带回宫,坐在软榻上,看着刚刚还如地狱修罗的女子手持纱布,半跪在地,谨慎小心为自己包扎伤口。
练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受伤了就必须得自己收拾,几乎所有会武功的都懂一点医术,再不济的基本包扎伤口还是没问题的。
哦,这里说的是“也许”。
显然墨倾月就是那个“也许”之外的人,她武功那么高,自然是勤学苦练,可怎么……包扎技术就……
箫离兮看着自己越来越有往“熊掌”发展的手掌,突然有些想笑了,可再一看垂头努力缠纱布的女子是那般小心翼翼,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
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滑过……
墨倾月的头发极好,黑润得如同最顶级绸缎,被她松松梳着,只在脑后绑了一条水蓝色纱带,飘逸的发丝与灵美的发带垂在她粉颊边。
看不见那双永远冷傲的眼,只能在发丝下看见嫣红的唇儿,以及……死死咬着下唇的一痕贝齿。
她,这是在紧张,还是在追悔?
箫离兮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安抚她,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的冲动。
当这股冲动爆发出来时,他的手已经放在她头顶,沿着那冰缎长发,一路抚到她脸颊上。
墨倾月手里一顿,抬眸朝箫离兮看去。
箫离兮的眼中映着她的容颜,彼此对视良久,他才慢慢启唇:“你——”
掌心里的肌肤柔嫩,有少女的温热触感,原来,她并不是那般冷漠,原来,她也有自己的温度。
墨倾月看着他,半晌后,一言不发,继续低头忙着给他包扎。
而箫离兮则收回手,同时在心里懊恼,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一向知礼守礼的他居然唐突了墨倾月……
“好了。”墨倾月将纱布打好结。
箫离兮抬起手,瞧着“比熊掌还熊掌”的手,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夸赞她,只好勉强勾唇,“嗯,谢谢。”
“不用,本就是我的错。”墨倾月又低下头,声音模糊不清,她的孤傲不允许她把愧疚说出口,可她若不说,箫离兮永远不会知道。
伤害了他,最痛苦的其实是她。
箫离兮耸耸肩,想把气氛放轻松点,开玩笑的说:“你不用绝对抱歉,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还记得吧,上次你走之前告诉我,再看见我就砍了我呢。现在还好,只是伤了手掌,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不会……不会再伤害你第三次。”墨倾月低低的说,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什——”“我不会!”她突然抬起头,定定看着箫离兮,“我不会伤害你第三次,不会!”
箫离兮微惊,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心口上那抹异动,明确了许多……
【公主,推倒他,推倒他!】
出宫的马车里,有一只乌龟……哦,也许是鸵鸟也说不定。
第759章 女皇陛下万万岁【82】
反正就是一颗小脑袋扎到锦垫里,脸色就像一道名菜——红烧螃蟹。
红,必须红。
能不红吗?
刚刚就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她被一个男人这样又那样,变着法的亲了好久,久到再这么下去她直接就会窒息而死!
墨颜澈这个——这个披着羊的狼!
看他一副清雅如画的模样,怎地手段如此凶残,还如此色……色啊!
他亲她就算了,还敢把舌头伸进来!
舌头伸进来也就算了,他……他怎么敢趁她昏昏迷迷的时候,手指溜进她衣襟,隔着兜儿肆意轻薄她啊!
太过分了!!
她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狠狠捏他才行!
嗯!
下次就这么做,看她不捏的他“娇·喘连连”,她就不是兰解语!
(喂,解语,你脑子还正常么——柳柳乱入)
哼,就这么做!
打定注意的兰解语把头从软垫里探出来,脸上潮红一片,大口喘气。
呼呼——闷死她了。
就在兰解语靠在车壁上胡思乱想时,车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五重三轻。
兰解语目色一重,沉声道:“进来。”
马车车门突然开启,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半跪在地:“参见公主。”
兰解语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了,外面赶车的人是风汐紫派下来的,蹙眉问道:“外面的人呢。”
黑影抬起头,脸上带着银质面具,回答:“点了睡穴。”
点点头,兰解语半靠在软垫上,缓慢闭上了眼:“说吧。”
“是,属下刚刚接获楼兰醇王密信,他问公主,几时攻城,楼兰会按照约定在同一时间像兰陵关进发,一切以公主当初计谋行事。”
兰解语长长的羽睫微抖,没有睁开眼,好似根本没听见一样。
“公主?”黑衣人轻呼,他是专司情报的影刃,也是公主这次计划唯一知情人。
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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