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抬了抬眼皮,道:“怎么?本宫这地方你还呆不得了?”
姜佩雯闻言急忙躬身道:“娘娘说笑了,能来娘娘的寝殿,可是民女的福分,不过这时候不早了,民女怕耽搁娘娘……”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皇后淡淡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再坐会,正好陪本宫说说话。”
说话?她们有话说吗?
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谢恩。
这宫里就是麻烦,才见了一会,这行礼都快把腰弯酸了。
正想着,忽然皇后问道:“你是泾阳人士?”
姜佩雯回道:“回娘娘话,民女正是。”
皇后放下茶杯,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躺道:“正巧了,本宫最近正巧招了一个女官,也是泾阳人。嗯……这年纪也差不多,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说完她懒懒的说道:“让她进来。”
“是。”一个站在皇后身边的宫女急忙躬身退了出来。
泾阳人士?姜佩雯轻轻皱了皱眉,没由来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拿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卢少使来了。”
卢?姜佩雯眼皮一阵狂跳,转过头便看见一个穿着女官服的纤丽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虽然和上次相比,身材削瘦了很多,两颊也有些凹,但那模样赫然是卢琳玉无疑。
姜佩雯瞳孔顿时一缩。
卢少使?
天啊!地啊!这卢琳玉果然是光环笼罩着的打不死小强啊!
名声都臭成那样了,还能进宫做女官!
NN的,这满皇宫的人眼睛长哪里去了?瞎了吗?
虽然少使是宫中最低级的女官,只是从九品,只负责督促粗使宫女和宫奴做些倒水扫地抹灰等基础的工作,但那也是有品级的女官啊!又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谁都可以当的!
娘的,女主果然就是女主,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找到出路翻身,真不知道这金手指是咋开的,真是再不可能的事在她身上都皆有可能。
皇后轻轻的抬了抬眼:“本宫知道你是泾阳人士,正巧这位姜姑娘也来自泾阳,所以特地找你来瞧瞧是否认识。”
卢琳玉行了一礼,抬起头看了姜佩雯一眼,没有恨意,没有怨毒,就连最起码的眼神波动都没有,平静的仿佛和姜佩雯完全没有任何的纠葛。
“启禀娘娘,奴婢认识。”卢琳玉躬身道。
“哦?”皇后直起身子道,“那你之前说的人可是她?”
卢琳玉行了一礼道:“是的,娘娘。”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姜佩雯正皱起眉头,便听见一阵厉喝声响起:“大胆姜佩雯,你还不知罪!”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抬起头看着一脸冰冷的皇后问道:“请赎民女鲁钝,不知皇后所说的罪是为何罪?”
皇后脸色一沉:“本来本宫听闻卢少使所说,还半信半疑,不知那人是不是你,于是找你来和卢少使对峙,可没曾想……”她顿了顿,冷哼一声道:“何罪?你勾结匪徒刺杀三皇妃,证据确凿,你还敢不认?”
什么?
姜佩雯手狠狠的一紧,自从来了这儿,她就无数次的猜想过皇后找她究竟为何,但想破了头也没想到是这种可能?
刺杀三皇妃?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虽然惊诧,但心里早知道皇后不安好心,因此听到皇后所言,姜佩雯没有失态,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板着脸的皇后,指向卢琳玉道:“证据确凿?皇后娘娘,请问证据在哪里?难道就单凭这个人的片面之语?”
说到这,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卢琳玉道:“皇后娘娘,你该不会不知道此女在京城众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人吧?一个臭名远扬,淫秽不堪的女子所言又有谁能相信?”
姜佩雯话音刚落,卢琳玉的身子便一个哆嗦,拜倒在地道:“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八日前奴婢与秋荷外出采买物品,亲眼见到此人鬼鬼祟祟的和几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相见,奴婢当时心中好奇,便跟了过去,见她与几人进入一家破旧的宅院,然后便说已经知道目标的行踪,让五日后,也就是三日前埋伏在空云寺,事成之后必将重谢。当时奴婢并不知道她所说的目标究竟是何人,所以便没有上报,这几日,奴婢一直不安,夜不能寐,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三皇妃娘娘下毒手!”
说到这,她还猛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哽咽声高呼道:“娘娘,奴婢有罪!奴婢若是早点报知娘娘,便不会发生如此惨事,三皇妃娘娘也不会昏迷不醒,娘娘,若是此人还措词狡辩,请娘娘召秋荷和她对峙!”
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态,那她的语气,她的行动却把一个心中愧疚无比,最后在正义的驱使下举报的光辉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虽然卢琳玉的高超演技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但每一次见她都不由的赞叹两声,就凭借这技术足以压倒众多后世的明星了。
“姜佩雯,你还有何话说?”皇后冷冷的说道。
姜佩雯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忽然轻笑两声。
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皇后眼光一沉道:“来人,召秋荷……”
她话还未说完,姜佩雯猛的出声道:“皇后娘娘,不用了。”
皇后眉毛一挑。
便看见姜佩雯懒懒的坐回椅子上道:“既然皇后把我召到这里来,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别说一个秋荷,就是十个二十个也能找出来,皇后娘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说到这她倒全然平静了下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皇后费了这么大心思把她召见宫,编了这么场大戏给她,若只是为了要她的小命何必这么麻烦,方才那四个五十随便一人抽出把刀也把她解决了,何必耍这么个大龙凤。
既然不是为了她的小命,那做这么多久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一个必须利用她而达到的目的。
既然她有用处,那她的小命就暂时没有危险,既然如此,一个半老的老婆子,怕什么!
而她,只要等着!等到徐明昊来了,一切都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他何时会来,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扫了眼皇后那微微诧异的脸和卢琳玉绷得紧紧的背脊,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不过皇后娘娘,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动机,我和三皇妃一无仇怨,二无利益冲突,就连面都没见过,你就用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就想坐实我这罪名未免太荒谬了吧。”
“本宫本来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赢的老六的欢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聪慧镇定。”皇后看了姜佩雯两眼,慢慢的说道,“话说到这,本宫也不再遮掩,正如你所说,这人名声不佳,证言不可信,可是再加上你的供词就大不一样了。”
姜佩雯心中一沉,宫中的勾当她可是耳闻已久,前世宫斗文就看了不少,那些肮脏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难不成她要强行逼供不成?
见到姜佩雯脸微微变了色,皇后声音柔了柔:“不过这死的东西毕竟没有活的更家令人相信。”
说到这她站起身,慢慢的走向姜佩雯道:“正如你所说,你一个女子,和三皇妃一无冤仇,二无冲突,的确不可能刺杀,但若是这一切都是三皇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姜佩雯猛的一愣,瞳孔顿时一缩。
皇后慢慢的站起身,声音也越发的温柔:“本宫也不怕告诉你,三皇子图谋不轨,皇上和本宫早有所查,不过皇上念及亲情,一直不愿处置,可没想到这三皇子太过心急,竟然把心思动到了皇上的身上,还好皇上此次神佛保佑,保住了一条命。虽然皇上现在还为苏醒,但他醒来必定不会放过那个狼子野心之人!可是三皇子却也是个心狠的,为了逃避罪责,竟然使出了这么个苦肉计,意图嫁祸给太子,本宫怕你不信,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诈你一诈。”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道:“本宫本不想拖你下水,但偏偏你已经入局,再加上六王爷也被三皇子那人面兽心的家伙蒙在了鼓里,本宫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告诉你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姜佩雯听的瞠目结舌,看来皇后也没她想的那么蠢,只不过想想一个没点脑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占据中宫的位置这么多年。
不过皇后也小看了她,若她是平常那些被养在闺中不知天下为何物的女子,或许就信了她的话。但她却不是,姑且不论她知道太子和三皇子的最终走向,就论此事而言,皇后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却禁不住考究。若真是三皇子下手杀害皇上,他知道事情败露只会一不做二不休杀掉自己的兄弟,再逼宫,断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不过她很好奇,皇后说这么多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可也不信她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做个“糊涂”人。
所以她怔怔的望着她,不时还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的困惑。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皇后轻轻的一笑,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迈着步子慢慢的朝她走近。
“老六现在被那歹人蒙在鼓里,还以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乃是我儿太子所做,你和老六感情颇深,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你的劝说才会让他相信。”
原来是想用她牵制住徐明昊!
姜佩雯心中一懔,表面上却是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娘娘放心,民女这就去找到王爷,先行告退。”
皇后见状拉住她,柔声道:“阿雯别急,老六现在不在京城,你好生呆在此处,待他回京,我自会让你见她。”
姜佩雯心中顿时一惊,手紧紧的攥了攥,什么意思?难道想强行扣留她?
“我早已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先住着,等老六回来,我立刻通知你。”皇后说罢,手轻轻一拍,十来个宫女太监便从门外涌了进来。
“送姜姑娘去东殿。”
“是!”
众人福了福便一股脑儿的围了上来。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视线不由的扫过跪在一旁,恰好和轻轻转过头,嘴角轻扬的卢琳玉看了个正着。
她的眼神轻轻一眯,突然朗声道:“皇后娘娘,民女有一个请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板子的滋味
各有心思。
“皇后娘娘,民女有一个请求。”姜佩雯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平静而又执着,一张俏脸端得是从容淡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她心中所想所求。
望着脸色的平静的姜佩雯,皇后挑了挑眉道:“阿雯有何请求?”对于这个六王爷看重的女人姜佩雯,即便这个女人容貌家事不是顶出色的,却因为六王爷,众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不同,而她则有多了几层考虑。
姜佩雯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那始终跪在地上的卢琳玉面前,看着女人卑微的跪在自己脚下,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心无旁骛,忽的勾出一丝冷笑,卢琳玉,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对得起‘女主’二字。
许是姜佩雯的注视过于热烈专注,就算卢琳玉想忽视都做不到,螓首微抬,小巧的嘴角适当的弯起一弯弧度,将那心中的嘲弄和怨恨刹那间在平静的脸上勾勒了出来,根本没有丝毫的掩饰,目光更是直直的望进姜佩雯的眼底。
对上这样的眼神,姜佩雯的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忽地,她右手轻轻一抬,白皙的食指直直的指向卢琳玉,道:“杀了她!”
虽然她嘴角含着笑,虽然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话语中却带着狠和血。那三个字就这么轻松却又势如破竹般在殿堂内响起。
厅内顿时一静,就连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活布景也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周围的宫女太监同时转头,无数道目光同时看向了姜佩雯指向的那人!
皇后的目光也落在一直跪在地上的卢琳玉身上。
大厅中,一身女官服的卢琳玉依旧跪着,不过她的脸上却早没了方才的平静,先是一惊,接着她的瞳孔缩了缩,俏脸刹那间一僵,慌乱刹那间闪过。
在卢琳玉惊诧中带着慌乱的眼神中,姜佩雯轻轻转向皇后,高昂着下巴,不似方才的冷厉肃杀如利箭破空,那慢悠悠的口吻,仿佛只是在陈述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缓缓说道:“娘娘,此人和我素有仇怨。但来到京城后,我们几乎没有交集,我也没将那些琐碎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之前在我来京城的路上,罹遇的那场生死险境竟然是她一手策划,目的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是我朝女官,如此行径,实在不配这一身官府,不配娘娘对她的信任,更是玷污娘娘英明的贤明!”一句句,一字字,将卢琳玉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从来不是一个恶人,但她也不是一个人人可欺的泥人!
姜佩雯话音刚落,卢琳玉脸色一白,“胡说!”当下咆哮着,后来才惊觉不妥,声音骤然放软,切切的眼神看向皇后便道:“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我与姜佩雯相识不假,虽略有嫌隙,但从未想过害她!至于害她性命一说,更是莫须有的罪名,娘娘,她不过是胡言乱语陷害奴婢啊!请娘娘明鉴!”
“胡说?哼!”姜佩雯冷冷的一笑,睨着卢琳玉的眼神益发的冷冽,“娘娘,民女倒想问问这卢少使,素来听说卢少使记性,想必不会忘记王彪吧。”俯身,本就如利箭般的语调更是如裹着冰一般落在卢林玉的耳畔。
‘王彪’二字如同炸雷一般在卢琳玉耳边炸开,让她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唇几不可察的抖了下。
怎么会!不会的!那件事她做的及其隐秘,王彪根本不知是她,她怎么会知道?
可是,她看姜佩雯眼底笃定,似乎不是虚言,难道,她当时露出了什么破绽?
卢琳玉,慌了。
姜佩雯嘴角轻轻的一勾,声音刹那间变的冰冷,如同寒冬腊月冰面上刚刚吹过的风,刺骨冰凉:“禀皇后娘娘,那次若非六王爷相救,就算民女此刻不是刀下魂,也早已命丧鱼腹,民女本以为那次遭遇只是是场意外,可是,……前段时日,我竟然偶然间遇到了那个刺杀我的人,更是在抓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