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衙门外顿时闹翻了天。
蒲通判见状急忙连拍惊堂木。
好不容易止住外面的嘈杂声,夏迅磕了两下头朗声道:“大人,小的人微言轻,不敢随意乱说,只当那刘夫子喜欢特别。后来小的又听见他们谈论了两次,但小的万万没有想到,刘夫子话语中所指之人竟然是那些孩童……”
夏迅话一出,蒲通判知道自己想和稀泥已经不行了,他吸了口气道:“你口中的刘夫子,也就是刘尘的朋友是何人?可在堂上?”
夏迅抬起头,扫了眼堂上,视线定定的落在了姜佩渝身上。
姜佩渝见到夏迅出现就已暗叫不妙,后来听到夏浔将他们的谈话内容一一说出,便觉得胆战心惊,一颗颗冷汗直冒,如今见夏迅望见自己,顿时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在地上。
他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看着夏迅,带着威胁带着惊慌就这么看着,看着夏迅抬起手,直直的指向自己,斩钉截铁的张开嘴唇,吐出了让他差点没当场晕厥的一个字:“他!”
刹那间,姜佩渝只觉得两眼一黑,脑子里嗡嗡直响。
“刘夫子的朋友就是这位姜家大少爷,还有卢家四少爷!”夏迅的声音在堂上回荡着。
衙门内外顿时一静,“姜卢”二字在这一瞬间在众人心里变的臭不可闻!卢家四少爷,姜佩雯倒是知道,是卢琳玉的堂哥,书中对他有过些描写,他被卢琳玉厌恶,和姜佩雯一样是极品炮灰一个……
等等,姜佩雯忽的皱起眉头。
书中夏迅可没有指出这个卢四少也知道此事,而从头到尾都只有姜佩渝知晓刘尘的恶行,难道……是她看漏了?
还是,卢琳玉知道自己堂哥也知晓此事,便借机用大量金钱堵住夏迅的嘴,以保证自己和家族的名声……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思路。
“胡说!胡说!我儿子绝不会知道此事!”卢书宇再也不能平静,满脸的铁青。
他边说边步步朝夏迅逼近,满脸的狰狞,那模样简直想一口气把他给撕了。
夏浔吓的直往后缩,边退边吼道:“我没说谎,不仅是我,这事儿我们那的冯三也听见过!”
姜佩雯也不再去想其他,她猛的指着两人,愤然斥道:“你们开办三陆学院,本应择的良师,教育学子。但你们不但随意马虎,将那禽兽不如之人放在学院执教,而且一教便是三年之久。三年!三年!那禽兽能祸害多少人?你们不但不查明,反而包庇那恶人,还当做笑料!简直比那行恶之人更加可恶!做生意以次充好,那是无耻缺德,办学院以恶充好,那是丧心病狂!一个姜家大少爷,一个卢家四少爷,一个当代大儒的徒弟,一个世家翩翩公子,这是一个人的品性低劣,还是一家无耻缺德、丧尽天良?怎样的家庭,怎样的长辈才能教育出如此不知人性为何物的狗东西?”
说到这,姜佩雯猛的站起身,狠狠的啐了一口:“和狗比都简直是侮辱了狗这种善良忠诚的动物,你们就是一堆披着华丽外衣的禽兽、狗屎!”
姜佩雯声音很大,直说的姜佩渝和卢书宇全身发抖。
“那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敢切词狡辩,说你们不知情!”姜佩雯厉喝道。
而这时姜佩渝也终于从暴怒中回过神来,怒喝道:“这是诬陷,诬陷!我不知情,不知情!”
看着姜佩渝那张脸,姜佩雯心里的火便开始熊熊燃烧,她想起他们想将自己嫁给李及,当他们知道六王爷的举动后,又是如何逼迫自己去给六王爷做妾。他和陈子华犯了错,他们却非要把罪责推到自己身上,那八记棍子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她机灵,离开姜家,现在就算不死也在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后院里了。
再说卢琳玉,虽然她这具身体的前身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却从未对卢琳玉有半分坏心思,包括她穿过来之后,想的也一直是摆脱命运,而从未有害人之心,可是卢琳玉却步步紧逼,一次次挖坑让她跳!
就算前世有冤仇,这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报仇大可找那张氏算个一清二楚,而她——姜佩雯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无辜的人,既然如此,她凭什么为他人做的孽而承担后果!
想到这,姜佩雯忍住痛站起身,咬牙切齿道:“一个姜家、一个卢家,一个有泾州刺史,一个传承几十年,没想到竟然是堆这样的货色,表面上光鲜亮丽、雍容高贵,却不想那华丽的外表下竟然是那肮脏的让人作恶的腐肉!我呸!什么狗屁东西,就算给我舔鞋底我都嫌脏!”
说到这,她还咬着牙扔着痛,翘起自己的腿,给他们展示一下自己那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鞋。
此时,姜佩渝和卢书宇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姜佩渝脸色发青,指着姜佩雯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若是外面,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这可恶的小子生不如死,但这是公堂!
就算他有万般怒火,也打不得,骂不得,只气的一口血直冲喉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看到衙门内衙门外一片乱糟糟,蒲通判只觉得脑门有些发疼,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么难缠的原告。搞得他现在只想快点将案子结了。
当下便拍了惊堂木,判了姜佩渝和卢四少一人二十板子,另外罚了两家两千两银子,至于三陆学院,两家无条件交出来报知府大人后再做定夺。
本到了这,就算完了,但忽然门外一阵喧哗,一个病歪歪的妇人被人扶着呼天抢地的冲了进来,对着姜佩渝、卢书宇和地上半死不活的刘尘又打又骂,赫然是曹婶。
随着真正苦主的出现,外面围观的人的愤怒顿时达到了顶峰,咒骂声、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蒲通判把惊堂木都快拍烂了也没人搭理他。
蒲通判的面瘫脸终于完全破功,吩咐着衙役去压制已经暴怒的群众。
而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打死这群狗日的禽兽!”
顿时,公堂外闹翻了天。
随着“打死!”“揍他们!”的声音,不少人迅速突破了衙役们的防线,冲了进来。
姜佩雯忍着痛退到角落里,看着愤怒不已的群众,和被仆人们团团围住,但却因为寡不敌众挨了不少老拳的姜佩渝和卢书宇,心里爽快不已的同时也不由的惊讶群众力量真是强大。
曹婶此时前来是姜佩雯和她早就约好的。
她本想着,这官司一打必将惹人注意,出了公堂免不了被有人会跟着,到那时自己想隐瞒自己的身份顺利回家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她便让曹婶此时前来,本来只是想搅乱这本就乱成一团的水,吸引外面人的目光,自己便可乘乱悄悄的走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扫了眼已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姜佩渝,姜佩雯冷冷的一笑。
活该!
这样的人活该有如此下场。
接着编转身悄悄的退出了公堂。
不过她走的虽然顺利,却没有发现两道眼神跟在自己身后,一道说不清道不明,另外一道却来尽是怨毒。
——
姜佩雯只挨了五个板子,再加上执行的衙役没有重施狠手。
所以她的屁股看着青红紫绿的,但其实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
不过就算如此,那滋味也不是姜佩雯能忍受的,每天擦药的惨叫声简直可以和帕瓦罗蒂媲美。
期间除了曹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道了谢,大呼恩人外,薛正楠来了几次,但姜佩雯趴在床上的模样实在不好相见,便拒绝了。
除此之外,沈远也来了,送来了一瓶膏药,说是一个贵人相赠,对外伤很是有用。
姜佩雯虽然很不满他那似笑非笑、一副欠扁的模样,但听他将那膏药说的天花乱坠,便随意拉扯了几句收下了。
也许是那膏药真的管用,过了十来日,姜佩雯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便准备着离开泾阳。
这几日姜家和卢家被搞的焦头烂额,虽然那一日最后蒲通判最后控制住了局势,但姜佩渝却被已经被打的连她爹妈都认不出来了,至于刘尘,因为早早的被衙役们拖到了一边,反而没有遭到群众愤怒的老拳,得以留下一条命,不过等待他的也是在牢狱里等待死亡的漫长日子。而姜佩渝好不容易回到姜家,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接到黄老宣布和他断绝师徒关系的消息,顿时再也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而此后几乎每一日姜卢两家都有一大批愤怒的群众堵在门外咒骂、扔烂菜叶、倒泔水……据说还有人将屎尿直接泼在了他们家门上……
姜卢两家彻底成了泾阳城的垃圾堆、化粪池……简直臭不可闻!
姜卢两家的人连大门都不敢出,据说家里的仆人出来采办食物生活用品都得乔装打扮。
姜佩雯听到此消息大为开心,在屋子里嘿嘿的笑了好久。
但没过多久,她便冷静了下来。
虽然现在他们两家看上去倒霉不已,但后面的力量却没有损失太多,毕竟姜卢两家能在泾阳屹立这么久,不可能因这样一件事便彻底的衰落下去。
现在他们忙着应付舆论的压力,没空去细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一旦淡下去,待他们腾出了手,要查到告状之人是她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就不仅仅是来哄来骗、或者将她送给人做妾这么简单了!
这几天趁着养伤,姜佩雯想的很清楚。
事到如今,离开泾阳已是势在必行了!虽然比她预期的时间早了点,但提前走也应该无碍吧……毕竟,现在事情的发展已和书中所描述的已经大不一样了……
因为从最开始便打算着要离开,所以姜佩雯一直没有置办什么家当,屋里的东西大多数也是屋主留下的。
于是等姜佩雯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东西,租了个驴车,出城去了。
出门在外,枫若也换成了男装,两人穿着裋褐,外面套了袄子,描粗了眉毛,就像普通的年轻小子一样开始了旅程。
“小姐,我们去哪儿?”枫若小声的问道。
姜佩雯转过头望了眼身后的城门,心中一沉:“去京城!”
书中姜佩雯离开泾阳后便直奔南边去找自己的父亲,她不能,哪怕有一丝的希望,她都要努力,她决不能按照那个姜佩雯的路走下去。
她本想离开泾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悠然生活,但现在却发现,人没有自我保护能力,无论到哪里都只有挨宰的份。
原来的姜佩雯向南,我偏要向北!
京城,那可是卢琳玉的大舞台,虽然如今她不清楚她是否还会在京城顺利发展,但女主的运气和金手指是无以伦比的,所以她相信,卢琳玉一定会去京城!
而她,要在那等着!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要战胜困难,就只有勇敢面对!
况且,她被坑了这么多次,没道理就这么反击一下便偃旗息鼓了,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她就是一个非常记仇的小人!
姜佩雯冷冷的一笑:坑爹的作者!老天既然让我传到了这里,那就看看我们两谁能斗的过谁!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昂的声音忽的从后传来:“让!快让!前面的快让开……”
接着“砰”的一声,伴随着马匹的嘶叫声,人们的惊呼声,姜佩雯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抖动,差点没把她给抛出驴车去。
虽然她及时抓住了门框,没有摔个狗吃屎,但头也重重的撞在车壁上。
“小姐,你没事吧?”枫若稳住身形忙上前去扶姜佩雯。
“我没事,你呢?”姜佩雯摇了摇头。
“我也没事……”
两人互相检查了一下,刚准备下车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喂!你怎么驾车的?没听见我喊你让吗?”
“你是耳朵聋啦,还是眼睛瞎啦?没看见我们家少爷的车来了吗?”
男子的声音不仅快,而且洪亮,恶狠狠的如同放炮竹般噼里啪啦的就是一串。
姜佩雯也只能从男子的声音间隙中隐隐听到一个低低的赔罪声。
那声音有些熟悉,好似是给他驾车的车夫冯老。
冯老今年四十有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家在泾阳北部,距离泾阳约有两日的路程。
他本是帮人送货到泾阳,刚准备返回便遇到了姜佩雯,于是便答应载她们一程,为的不过是多赚二两银子。
撞车?
不会吧?古代也会发生车祸?
姜佩雯急忙跳下驴车,抬眼一看,便见到一个身圆体胖的中年男子举着马鞭,瞪着眼,口沫横飞的说着,而他的面前站着的那个弯着腰,不停鞠躬道歉的正是自己雇佣的车夫——冯老。
“现在你说,撞了我的马车怎么办?”那中年男子不依不饶的吼叫着,神情尽是嚣张。
冯老的腰弯的更厉害了。
姜佩雯的脸顿时黑了,这起事故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那中年男子的错。
再说那男子虽然叫嚣的厉害,但马车只是车辕处擦掉了一些漆,车帘旁的装饰饰品撞坏了,反观姜佩雯乘坐的驴车,不仅车尾凹进去了好大一块,后面的有个轮子也被撞扁了,歪歪的挂在那,看样子是用不成了。
驴车坏了,让她一时间去哪里再去找一辆送自己出泾阳?
况且这追尾事故从来都是后车负全责,怎地赖上她们了。
姜佩雯心里一阵恼怒,正准备说话,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和十来骑从城中疾驶而来,猛的停在了旁边。
“出了什么事?”一个淡淡的嗓音从为首的马车内传来。
那中年男子一听,身上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弓着身子,小步子跑到马车边道:“少爷,一点小事,一个驾驴车的车夫不长眼,把咱们的马车给撞了。”
“撞了?”那嗓音声音一沉。
中年男子立马谄媚的说道:“少爷放心,马车没有大碍,小的会马上处理妥当,一定不会耽搁少爷的行程。”
“嗯。”被叫做少爷的人淡淡的应了声,奢华的马车便向右前方驶去。
姜佩雯这才看见马路的右前方不远处,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一侧,每一辆都装饰的无比华丽,几个穿着不俗的少年少女或是站在一侧,或是掀开车帘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