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说话,而是极快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再极快地弯下腰在她手臂间和脚踝处沙沙声地划了几下。悠悠不知道他要干嘛,就吓得闭上眼浑身发抖。
然后,她发觉自己手部和脚部被绑的位置松多了,也舒服多了。起码手腕有空间动了,脚也可以动一下了。
她吃惊地抬头望着那个男人,没说话。他还真的给自己稍微松绑了?他为什么那么好心?
男人潇洒地收好刀子,说:“好好呆着!假如逃跑的话我就不可以保证你没事了!”说罢就快步关门出去了,像昨晚那样紧紧锁了门。
悠悠还是哭了起来。
突然之间好想好想扑进自己柔软的大床里舒舒服服睡一觉;好想好想吃厨房师傅做的海参,也好想吃月姐做的银耳羹;好想好想洗个热水澡,然后涂指甲油做面膜……还更想好好陪着爹地,陪他听粤曲。
眼泪越流越多,最后自己都哭得没有力气了。
怎么没有人救她?白言初怎么还不来救自己?
看到自己这样,他会着急吗?会难过吗?
想到这里,她又啜泣起来。
不能等死,必须想法子逃走。悠悠想。
她静下心观察了一下这屋子的环境:只有一扇窗,估计是锁了的。屋子里杂乱地堆着一些烂凳子和破桌子,还有一些空汽水罐。不过,在屋子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木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里面会不会放着一些工具?比如刀子、锥子之类?只要是利器,就可以帮自己解开绳索!
悠悠艰难地站了起来,试图可以那边挪过去。人在绝望的境地,求生的欲望反倒越来越强烈,只要抓住一丝机会,哪怕再渺茫,都想牢牢抓住。
已经被绑了一日一夜,一站起来在发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而双腿更是被灌了铅一般重重地无法动弹,只要咬着牙坐下,喘了几口气。
她打算再试一次。箱子离她的位置也就五六米远,努力爬过去估计是不难的。她再次吃力地站起来,忍着眩晕慢慢朝那边挪动笨重的脚步。因为双脚是被绑在一起的,所以她走起路来感觉摇摇晃晃,万分艰难。
一米、两米……悠悠越来越欣喜,感觉到希望离自己越来越近。
希望箱子里会有我想找的东西!她心里默默祈祷,再次挪动笨重的步伐。
可是,脚上实在太麻了,走不了几步就软了。她叫了一声,整个人跪了下去。
但她没有气馁,而是蠕动着身躯,像一条蛇一样朝箱子挪动过去。
两米、三米……快了,就到了。
猛喘一口气口,悠悠终于接近了那个箱子。深蓝色的生了锈的箱子,看起来是工具箱。幸好,箱子没有上锁!
天助我也!悠悠惊喜至极。
可是,自己哪里有手去开箱子啊?她又重新沮丧起来。
略作思索,她只好慢慢蹲起身躯,背对着箱子,用绑着的、已经接近麻木的手去扳开箱子的盖。
她终于吃力地扳起了箱子的盖。然后双手再艰难地往下摸,试图可以摸到一些可以用得上的工具。
咬着牙,她的双手伸进箱子里未知的空间,去寻找想要的东西。因为背对着箱子,她根本无法看见里面是什么?
心脏也跳得越来越激烈,浑身都是汗水。
数秒后,她的心凉了半截。因为她什么都没摸到,除了箱子坚硬冰凉的内壁。
感到非常沮丧,她又呜咽起来。难道自己只能等死了?白言初难道就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了吗?
这时,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吓了她一大跳,整个人都几乎软倒在地上了。
一个男人声音叫道:“小姐在里面!”
悠悠往门口一看,不是钱强吗?真的是……白言初来了?
钱强敏捷地跑过去替她解开手上的麻绳。松开后,她又哭了起来。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白言初颀长的身影已经闪了进来。一进去之后,他那冷峭的目光就与悠悠那充满余悸的目光紧紧对接。
冷峭瞬间融为关切。尽管,那一抹关切不易被人觉察。但悠悠却固执地认为,自己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暖意。
希望不是错觉。
“没事了。”白言初看着地上的女人,地上说了一句。然后蹲下去迅速解开了她脚上的绳索,并将已经浑身发软的她打横抱起。
靠在他肩上,她终于尽情地哭了起来。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此时此刻他的肩膀无疑还是她最想倚靠的地方。他怀内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钱强在一边低声提醒:“快走!他们来了!”
那边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些人赶过来了。
白言初抱起悠悠,跟着作掩护的钱强快速跑了出去。悠悠的脸紧紧覆在白言初怀中,根本不敢看四处的景物,心里更无法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话说,他们俩是怎么闯进来的?怎么没人发现?如今可以顺利逃脱吗?
出到外面,悠悠才发现又是一个晚上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砰砰”声突然从窗户里面响起,刺耳而骇人。
☆、30受伤了
“啊……”悠悠害怕极了,把头紧紧埋进白言初怀里。他哼了一声,然后低声说:“别怕!”
而钱强已经敏捷回身,从衣袋拔出枪来回击,向那边的一扇窗户扫射。刺耳的枪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继续响起,悠悠吓得连叫几声。
老天爷啊!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货真价实的枪声啊!
白言初已经抱着她越过了这座破烂民房的后面,再跨过一片荒草地。风声飒飒在悠悠耳边掠过,她紧紧闭眼。
不管怎样,他来了,就意味着安全了。
而那边有一部车开到他们面前,车后排门打开了。
白言初把悠悠塞进车后排,狠狠关上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钱强也飞奔了过来,他以最快速度跳上车的副驾驶室,喊道:“开车!快!”
负责开车的阿山猛一踩油门。车速已经跟赛车无异了,一路狂奔而去,将子弹雨远远抛在了后面。
悠悠浑身发颤,紧紧揪着白言初的衣袖,“我怕……”
白言初的手臂紧紧圈住她,低声安慰道:“没事了。”然后嘴里再发出一阵跟之前一样的低吟,并抽了一口冷气。
前面的钱强突然回头问:“白先生,你是不是中枪了?”
悠悠心里一紧:刚才那一阵扫射,击中了他?
白言初皱着眉笑道:“手臂而已,没事,走吧!”
悠悠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的左手臂已经渗出一股暗红色的血液,还染红了外套的衣袖。她也慌了,就急忙问:“白言初,你没事吧?是不是很难受?”
他是不是刚才抱着自己逃跑的时候被窗口那一阵扫射打中了?
“死不了。”白言初说完紧紧抿唇,看起来已经承受着伤痛的折磨。
悠悠急忙对前面开车的人说:“阿山,赶紧找个医院!快!”
她已经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因为对这类流血事件,她真是毫无经验。
阿山答应:“马上!”
车子一路狂奔在市郊不算宽敞的道路上。路边都是山林,一棵棵树黑压压地在路边张牙舞爪着,悠悠看了之后觉得心里特别害怕和焦急。
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医院啊?
白言初已经紧紧闭眼,可是殷红鲜血却一直往下流着,膝盖上的裤子也湿了一小块。悠悠越来越害怕,就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说:“白言初,你忍着点啊!不要睡着啊!”最后那句已经带着哭腔了。
见到她这样着急,白言初却轻轻勾唇而笑,昏暗中,这笑里面带有一种诡谲的迷人。
这时候,钱强却叫了句:“完蛋!有警察查车!”
悠悠心里一震:这时候查车?
前方几十米处,果真有几个人站着,还有人手持手电筒。
钱强低声道:“现在白先生受伤了,假如被警察发现,一定会让他们起疑心,就会拉我们去警局询问!”
悠悠一时没了主意,问:“那,那怎么办?”
阿山也担心地说:“不能被他们发现白先生受伤了啊!”
后面的白言初那微颤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我能忍住!你们就什么都别说!”
悠悠回头凝视脸色已经苍白的白言初,问:“你真的能忍住?”
他点点头:“你被绑架的事暂时绝对不能外泄!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承认!”
车突然停了。
阿山停了车,准备接受警察的检查。
钱强沉声交代:“你什么都别说,交给我就好!”
只见那边走来三个警察,为首的一个是身穿灰色西装外套、黑色长西裤的短发女警察,胸前挂着牌子。
她走到车头前微微弯腰,举起自己的胸牌亮出身份,还算漂亮的脸上露出警察的职业性冷峻笑容:“我是西城重案组高级督察孙妙玲,请下车让我们检查一下!多谢配合!”
悠悠的心脏都几乎跳到嗓子了,就屏气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目光灼然,闪耀着高度警觉的光,宛如一只受到围攻的猎豹一样,随时准备寻找机会就突出重围。
钱强干咳了一声,笑道:“madam,发生什么事了?那么晚你们全部出动了?”
女督察用机械性的语气说:“有村民举报后面五十公里的村子有枪声,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悠悠吓懵了。她怕黑社会那帮流氓,可也怕严肃的警察姐姐啊!
万一被盘问到自己刚才被绑架了,这可如何是好?媒体会怎么写自己?
难怪有人说,警察就是出来搞破坏的!
还是钱强淡定,笑道:“我们一定配合。”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还对车里所有人说,“下车吧!”
怎么办?真的要下车吗?下了车不是被女督察官发现白言初受伤了吗?钱强你个大笨蛋!悠悠心里狠狠叫道。
女督察下令:“请下车!”
待钱强和阿山下了车后,悠悠只好拉着身后的男人跨下车。白言初下车那一瞬,眼睛尖锐的女警突然问:“先生,你怎么流血了?你受伤了?”
悠悠紧紧咬着唇,脑子里嗡嗡作响。
该死的警察,看到人家受伤害叫什么?还不送人家去医院?
白言初苦笑:“小事,我自己弄伤的!”
警察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身份证,谢谢!请出示!”
钱强已经掏出身份证来了,递给一边的穿警服的警员检查登记。而悠悠也往自己的包里去掏身份证,白言初也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衣袋里掏。
负责检查登记的警员看完他俩身份证后,讶然道:“唐悠悠小姐?白言初先生?”
城中还真是无人不认识他们。
女警用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到白言初身上:“白先生,你确定你的伤是你自己弄伤的吗?”
悠悠终于发作了,冲着她叫道:“你问什么问?你没看到人家很难受吗?你们警察口口声声说保护市民,其实就是添乱的!如果我是你,我就马上送他去医院疗伤了!”
☆、31针锋相对
女警一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正想反驳时,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madam孙!收队了!”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穿着深灰西服,也是戴着胸牌。神色冷峻,眉目威严。
女警见到上司来了,急忙汇报:“宋sir!这位是华安集团的白先生,那位是唐家的唐小姐,他们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我觉得很可疑!”
宋sir扫了那边三人一眼,然后用平静却坚定的语调下令:“上头通知,立刻收队!”
女警一脸惊惑:“为什么?收队?sir,我请求解释!”
“this isan order!”宋sir加重语气道。
女警领会了意思,只好说:“yes!sir!”然后招手道:“收队!撤!”
而那个宋sir也没多逗留,很快转身走了。那边的一队警察很快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悠悠吓得几乎瘫了下去,就一把抓住钱强的手臂摇了几下说:“你疯了!看到警察就像哈巴狗一样!你不知道他受伤了吗?”
钱强低着头说:“对不起,小姐!”
白言初却皱着眉说:“我们赶紧走吧!也许,警察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钱强点点头:“赶紧走!”
四个人很快重新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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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惊险的一晚,白言初终于被送到了医院治疗。幸而伤得不严重,只是子弹擦破了皮,流了血而已。
从昏睡中醒来,白言初望着坐在床边的钱强,问:“悠悠呢?她没事吧?”
醒来的第一句便是问起她,他也觉得奇怪。
钱强说:“已经回山上别墅了,没事了。老爷也没事,大家都平安了。”
白言初轻轻“嗯”了一声,这才感觉到手臂上处理过的伤口还是发疼。
钱强突然说了句:“小姐其实很关心你。”说话间,他留意着那个男人的表情。
白言初抿了抿薄唇,眸光明暗不定,并未言语。他突然想起了某个事情,就看着钱强问:“对了,你说昨晚那些警察为什么就这样放我们走了呢?”
钱强似乎没意识到他会问这个,就苦笑:“这个,我也不清楚。也许,警方做事都有他们的理由吧。”
白言初半眯着眼说:“我已经流血了,那个女警也明明看到了,可是最后她上司来了,就提出收队。虽说会有巧合,但我还是想不太明白。”
钱强却说:“不明白就别想,身体要紧。”
“码头的事,已经答应‘东兴’了吧?”
钱强轻叹:“是的。唉,希望警方不要查出来。”
被迫答应跟陈虎做交易,绝对不是唐鹤礼的本意。但是为了拯救心爱的女儿,只能铤而走险跟黑帮合作,提供场所给他们做非法勾当。假如警方查出来,唐鹤礼势必会有麻烦。
白言初冷冷说:“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希望剁了陈虎。”
钱强点头附和:“他不会有好报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子娇美的身影闪了进来。两人同时望过去,见到是略施粉黛的江心怡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急忙跨到床边,扑进白言初怀里,雨打梨花起来:“言初,担心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