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昊终于看清了刺客的面容,一张诡异英俊的贵气面庞,一双狭长锋锐的眼睛,让蚩昊有似曾相识之感,而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竟然来去如风,令蚩昊暗生警惕。这人武功相当高强,竟能避开重重守卫的院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若是他趁自己没注意给自己一刀,自己此刻哪还有命在?
“阁下是谁?”心中想着,表面却丝毫不动声色。
那刺客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你最好不要知道我是谁比较好,还能活得长久一点。”
“这就是阁下的诚意?”蚩昊冷冷一哼。
“我是想和你谈谈令妹的事情,与我是谁恐怕没有关系!”刺客双眉一敛,竟霎时迸出威严。
蚩昊心中一悸,他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刺客,若有所思。
“阁下知道我是蚩族族长吧?”
“你若不是,我何必找你?”刺客微微一晒。
“那你更应该知道,我们的盅毒向来是无影无踪!你与我相隔得这么近,我只要手一抬,瞬间可以将你化为一滩血水,你信不信?”蚩昊平静地道。
刺客微微眯眼,“我当然明白你的能力,否则何必找你合作?但是你知道两位此刻的处境吗?”
蚩昊不语,紧紧盯着他。
“即使那云绮罗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是凤九天也绝对不会饶了你们,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刺客撇撇嘴,“而且,你蚩族还害死皇后,当今太子的亲生母亲,你说,以凤九天的个性,他会饶过你们吗?”
“你想要什么?”蚩昊冷冷地道。
刺客笑着摆弄手中的利刃,“今天在对锡勒的一战中,九天打得锡勒一败涂地,我算准了,九天会留在原处善后,而那个云绮罗必然会先回来,到时候,只要你乖乖地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们兄妹从此远离这个心腹大患,过上跟以前一样平静的日子!”
“你能得到什么?”蚩昊静静地问。
“我?”刺客的脸沉下来,“只是报仇罢了,以我的能力,想要杀他本不需借你们之手,只是看你们兄妹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一时心软想送个顺水人情,你若不领情,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会杀了你和你妹妹,然后嫁祸给九天和云绮罗,我照样能达到我的目的!”
这么残忍的话从刺客嘴里说出来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这让蚩昊冷静的脑袋有些发寒,一个把杀人当玩物的武林高手,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权衡了良久,刺客也不催他,蚩昊终于抬起沉如大地的眼眸,镇定地道。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绝对不能拿蚩雅的命做赌注,这个人既然能随时来到他身后,那更可能随时取走蚩雅的性命,他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做错了!
刺客扬起笑容,笑意却不达眼角。
云绮罗,屡屡坏自己的好事,这次,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
战场狂沙乱舞,背对着风向的我们立刻占了便宜!
那抹寒光一闪,九天从天而降,纳可绪已经冲到我的面前,一柄弯刀,当胸劈来!
我侧身一避,眼前金光闪动,竟是一把暗藏杀机的匕首,我此时去势已老,避无可避,只能拼着受他一刀,左掌聚起力气,想要往他双眼戳去!
但是纳可绪的身形突然顿住,他变势极快,匕首向后猛刺!
“噗——”的一声入肉声。
我从纳可绪被打退的身影后,看到九天站在那里,脸色微微苍白,力大无穷的左肩,插着那把匕首,而他右手中的长刀急速挥动,霎时打退了两名向我攻来的锡勒士兵。
“九天——”
我第一次,冲动地喊出他的名字!
刹那双笔送出,挑翻了两个打算偷袭九天的士兵,跟着我身形急奔,扶住九天来到巨石后。
“你——何苦如此?”我不能置信,看着他血流如注的肩头,心中无限伤痛并愤怒着。
“我也不想,只是,身不由己!”九天微微闭眼,苦笑道。
“绮罗,你听好,不管你心里如何反感这场战争,你都要好好地把它坚持下去,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生存!”九天严肃地道,肩上鲜血奔涌,他只是抬起手,迅速地点了几个穴道止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我满怀不是滋味地看着他,“我听你的!”
九天笑了,脸色苍白,却是真心的好看笑容。
“那就让我们并肩作战,我倒很期待与你携手驰骋沙场!”
虽然他的话入耳有些不妥当,但是在这样的时候我怎会反驳他呢?
我微微一笑,“好,就让你看看我云绮罗的实力!”
我站起来,风从耳边呼啸着奔过,翻飞的战袍围绕着我猎猎作响,我抬眸看向远处,一脸不服不甘,傲然地站立,这是纳可绪,草原枭雄应有的风姿!
命运,最终将他推向了亡国之君的不归路,尽管他曾经将锡勒发扬光大,推向强盛,可是失败的战争已经是眼睁睁的事实!
连天空中自由的风,都向着天军!
第四十三章 帝王霸业(下)
麻木的双臂,踟躇的脚步,疲乏的身躯,我从马上慢慢爬下来,向知府衙门走去。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当纳可绪的弯刀被我的宝甲震开的瞬间,我从那大开的胸前,闪电般地将魁星笔深深地送进了他的腹部。
就在这个时候,密云山的背后,九天的亲兵护送着纳可烈缓缓地靠近了战场!
战争,就此拉下帷幕。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了,我已经尽了我的责任!
撇开主力部队,我独自一人回了北陵城,满地的尸体,残阳下的满山殷红,遥遥地,我望着站在高处的九天,血色残阳在他背后勾勒了一道晕红的光环,他那英俊硬朗的面庞如天空一般肃穆,大地一般安静。
内心怅惘,犹如失去了一位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就在这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他,从内心到外表,已经彻彻底底地成长为一代霸主,千古帝王!
他再也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九天了,纳可绪那一匕首,彻底了断了九天的前尘旧事!
这些相处的日子从我眼前迅速闪过,我突然发现自己重新认识了他的很多面——但是,我救他一次,他还我一命,仅此而已,从今往后,我们便要成为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我没有知会他,便悄悄下山,可我知道他看见了,背后那道灼热比太阳的眼光,直到我走进北陵,依然刺痛着我的背脊。
我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无声息地潜进清歌的房间,灯火如豆,清歌俊容依旧,修长的双眉舒展开来,脆弱的睫毛密密长长,高高的鼻梁旁印出阴影,衬着苍白如雪一般的肌肤,越发不似红尘中人。
记得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副清雅脱俗的模样,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脱去这身让人担忧的仙气?
星君……
梦中,那宫装少女叫他星君,天同星君,呵,天上真有星宿吗?那他们应该看到清歌如此无助的模样了吧?为什么还要放任他受苦,放任我们痛苦下去?
难道,是我无意间得罪了哪路神仙,才给清歌招来了祸患?
“但愿,只要让他醒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从来不信天命的我,终于忍不住暗暗祈祷!
“嗤——”一声细微的嘲弄从窗边传来。
我迅速挡在清歌面前,看向来者。
“听天命不如尽人事,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相信老天的,没想到,啧,真让人失望!”
一身黑衣,身量瘦高,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狭长邪气的眼睛,在暗淡的灯光下尤其闪烁寒光。
即使我今天因为疲惫和伤感而警觉性有所松懈,但是能接近到丈内而没有被我察觉,此人的功夫肯定在我之上,更重要的是,这双邪气的眼睛看起来那么眼熟……
“你——勇王凤雷泽?!”我眯起眼睛,迅速认出来者,并思考他的来意。
那眼中,似乎有一闪而逝的寒芒,像极了——杀机?!
此时此刻,正是兔子急了也会跳墙的时刻,这勇王当然不可能是来和谈的,只是,他是要对我动手,还是对清歌?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认出他,微微一鄂,旋即笑了,顺手拿下面巾,露出一张好看深沉的脸,“好,真是聪明人,不然杀起来可没有意思了,哈哈,蚩昊,你还不进来?”
房门被慢慢打开,蚩昊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其他人呢?”我淡声问。
“你的手下出城接你去了,他的手下被假刺客引出去,那个莫老爷子嘛,听说九天受重伤了,正赶去救命,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人,都在地上躺着呢!”
也就是说,他已经作好了万全之策,要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我和清歌除掉,只是,现场似乎还少了一人。
“蚩雅呢?”我问蚩昊。
他的瞳眸遽缩,“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想救你,但是看来,你并不屑于让她救。”我淡讽道。
“我知道你身上有仙家宝物护着,用盅已经害不了你,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等你死了,取你的血,解了蚩雅的反噬力。”蚩昊静静地解释道。
“反噬?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真实的原因?以你的能力,迷倒几个守卫离开应该没问题!”
我想起了爷爷那次说的话,蚩雅父亲就是被清歌的盅虫反噬而死,原来,蚩雅所谓的把灵魂卖给魔鬼是这么一回事。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没有做错,我已经明白,你当时说不能娶蚩雅是因为你是女人,可是站在我的角度,你是女人,却让蚩雅意乱情迷,为你颠倒,这是你最可恶的地方,在我眼中,你不是什么云将军,而依然是那个让蚩雅一见倾心的云梦洛,你体内的情盅,也并不因为你是女人而自动解除,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和蚩雅在一起,你身上的盅毒会自动解开。”蚩昊冷冷地道。
我扬起冷淡的笑容,“你还想再犯一次错误,你可知,冥冥中自有报应,你在我身上下毒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那都是骗人的,蚩雅也许会信,但是你认为我会相信吗?”蚩昊怒喝。
那凤雷泽正要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却在瞬间冷下面孔。
蚩雅去找哥哥,希望他能带自己去战场看看,她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哥哥不在房中,这么晚了,哥哥会去哪里呢?
守卫们当然看见她在满院乱晃,可是都不敢接近她,九天曾吩咐过,她不会武功,但是却会下盅,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不要靠她太近,九天的原意是防着她的美貌,那些守卫却当了真,只站在远远的地方监视着。
她晃来晃去,晃到了内院,听说那里是睿王殿下——“他”的未婚夫休息的地方,那睿王也是饱受情盅的折磨,父亲竟然给一个小男孩下了终身严禁女色的毒盅,让她感到伤心和绝望,在自己眼中慈祥爱笑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恶毒的——侩子手。
现在那边似乎还亮着灯,却没有人影,“他”出征之前不是吩咐过要好好照顾睿王吗?之前前呼后拥地照顾着睿王的那些人呢?不行,不能让睿王一个人待在那里,既然“他”不在,她就应该替“他”照顾。也许,“他”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呢?
蚩雅凝思片刻,俏脸泛红,下定决心忽视颤抖的双手,掩藏眼底的害怕,迈步向内院走去。
还没有走两步,眼前突然人影一花,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捂着嘴巴拖进了房中!
她惊惧的水眸首先看到了床边憔悴却依旧俊美如天仙的“他”,面带震惊和恼怒,瞪着挟持她的人,顿时,她想呼叫,嘴却依然被捂着,然后,她看到了一脸慌张看着她的哥哥。
“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身后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动听,可是她却无比害怕,因为那沙哑的声音里竟没有丝毫的生机和感情。
他们蚩族对人的感情最敏感了,总是靠感觉这个人的情感来判定他(她)是好人还是坏人,而身后这个,一定是坏人!
那人慢慢地放下了手,却不是从她身上拿开,而是放到了她纤细优美脆弱的脖颈上。
“现在,蚩昊,拿着这把刀,上去杀了她。”凤雷泽眯起狭长的眼睛,轻声道。
蚩昊接过刀,蚩雅顿时哀叫,“不要,哥!”
“蚩昊,如果今天你带着你妹妹走了,我向你保证,我,清歌,甚至还有你们忌惮的九天,我们与你蚩族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不会再向你们寻仇,而你们也不要再用盅害人,我们的事情,就这么了了。”我凤眼静静地看着蚩昊,镇定地道,“不管我是云绮罗还是云梦洛,我都是说话算数的人!”
“呜——”被凤雷泽重新捂住嘴巴的蚩雅,发狠一口咬住他的手,他痛得闷叫了一声,“这么温顺的野猫,该死——”
一错神,蚩雅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跑过来双手张开挡在我的面前,一向温软的她在刹那间显得那么凶悍,双眸圆睁,喷射出怒火,仿若换了一个人。
“你敢——你敢——,你敢伤害他,我就让你尝尝我们蚩族的毒盅!”
“蚩雅——”蚩昊软软地喊道,声音很酸。
“你赶快离开,这个人杀人不眨眼,但是我应付得过来,你只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就行了,”我轻轻摸摸她的头,柔声道。
“不行,我能保护你——”蚩雅急切地道,“不要赶我走——”
“不是,”我看着她,心底有一道火热火热的暖流,填补了早已空虚无物的心怀,“好吧,我没问题,你帮我保护他,行吗?”我轻轻指着清歌。
“好,你要小心。”蚩雅泛起甜蜜的笑容,乖顺地道,小心地退居到我的身后,来到清歌旁边。
趁机,我迅速调整姿势,将他们两人遮挡在我的身后。
“啧,这小野猫不会是想保护你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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