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育花坊的几个花匠闻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诡异的情景,张氏在自打耳光,间或还有沈大海帮忙,那张原本就肥胖的脸,此刻更是肿的跟猪头一样。
他们也憋坏,估计平常没少受张氏欺负,当下一个个偷笑的肩膀直颤,随意从哪里捞把扫帚,随便挥舞着,嘴里起着哄,假模假样的赶着蜜蜂。
说也奇怪,那么多蜜蜂,居然都只蜇张氏一个人,其它人被蜇也是因为他们先攻击了蜂子,蜂子才报仇的。
张氏眼睛到处乱瞄,突然瞅准了一个空的花盆,连忙指着道,“快,快拿过来给我套头上,这该死的蜂子,哎呀,你们小心点儿,我的花盆,我的花!”
满院子都是花盆被踩翻踩碎的啪啪声,那都是张氏的心头肉啊,她心疼的心都在滴血了。
花盆套在头上是解决了上面的问题,但是花盆又不是塑料袋,没办法封口,是以小工蜂们还是很轻松的就从花盆底部钻进去了,在里面胡乱逮着一顿狠蜇。
张氏叫的跟杀猪似的,因为头上套了花盆,啥也看不见,现在又被蜇的双眼发黑,她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蹿,刚跑到台阶上面,准备进屋找床临时睡的棉被把自己裹严实的时候,脚下就一滑,那肥胖的身体,直接像冬瓜一样,咕咚咕咚的从阶梯上滚了下来。
“哎哎哟!”花盆是瓦做的,当然是会碎的,于是张氏一路滚下来,庞大的体型,压碎了无数花苗,头上的花盆更是碎的一塌糊涂,满头的碎瓦片渣滓和着泥土和血迹,简直已经辩认不出她的本尊来了。
张氏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那伤并没有多重,只是划破了血,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
她在地上扒拉了好几下都没站起来,胸前的衣服被划破,露出里面粉色亵衣一角,她也没注意到,沈大海连忙找了件长衣,帮她盖了起来,同时朝着旁边看热闹的人狠狠瞪了几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
众长工一哄而散,不约而同都是捂着嘴跑开的。
原本正准备装货走的客人也吓的到处乱踩乱蹿,原本一些好好的花盆都被扑翻,满地都是什么一串红的碎杆,什么百日草的叶子,什么鸡冠花的根茎。
最后还是阿福和阿牛点了火把过来熏,才驱离了蜜蜂群。
小白振动着透明的翅膀,看着现场一片混乱,得意的晃了晃脑袋,轻笑道,“孩儿们,收工!”
她连忙指挥着众蜂群撤离,反正它们也达到目的了,不走难道还留着等火烧吗?
回到树旁边,小白清点了下蜜蜂的数量,还好,只是有十来只工蜂受了伤,她满意的吩咐他们可休息几日,待伤好后再进行采蜜的工作。
蜜蜂一清除掉后,张氏才被沈大海掐人中给掐醒了,她一看见院子里的狼籍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杀的蜂子,老娘的花儿,老娘的花都毁了!”
沈大海连忙吩咐工人去清点收捡,不多时,阿福过来汇报损失,一串红被踩翻了约有十几盆,大部分再拾掇拾掇应该可以恢复,只是卖价可能要低点,毕竟是有损伤的;百日草也毁了两盆,万寿菊毁了三盆,白菊和**各毁了一盆,水仙毁了一盆,幸好金丝青菊没拿出来,否则毁了才真叫人扼腕呢。
虽然这些只是普通的花种,但是如果完好的至少也能卖到二三两一盆,张氏的头已经包扎了白布,满头的包,极为滑稽可笑,她不肯躺在床铺上,非要挣扎起身,沈大海便扶她到院里的榻上面坐着,让佩儿替她捏着肩膀。
“这些天杀的蜂子,怎么好端端的来许多蜂子呢?”张氏满脸阴狠的在心里想着什么。
沈大海拿着算盘,从碎的或是残存的花盆上,挨个看过去,算盘噼里啪拉一打,然后缓缓报出数来,“一串红原价五两银子一盆,现在救回十一盆,但是价格估计打折到一两,损失了四两,十一盆就是四十四两,还有百日草、金白两种菊、水仙,还有——,共计一百八十七两!”
第四章 装疯卖傻
张氏将所有的工人都喊到院子中间,瞟了瞟他们,喝了一口茶,声音尖利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照顾的太不小心,客人怎么会踩到花盆,所以这些损失得由你们来赔偿。”
“夫人,这,这与我们何干,我们只负责在花房里头干活,又不曾来这前院,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能把这帐算在我们头上呢?”有几个花匠不甘心的嚷了起来。
张氏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大概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牙齿直咧,狠狠的瞪了一眼佩儿,“你捏这么重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吗?”
佩儿立即跪了下去,“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跪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进屋给夫人添茶。”沈大海鄙视的瞪了一眼佩儿,这丫头太木讷了,一点也不机灵,不但帮不到他的忙,反而容易拖后腿,他偷偷从帐上拿银子的事情,她可是看见了,难保哪天不会说出来,看来得及早处理。
“吵什么吵?老娘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几个是负责里头的,所以只要赔其中一小部分,做为花坊的成员之一,前院出了事情,你们居然袖手旁观看热闹,难道不该罚吗?其它的由朱大旺家、方赖子家、刘二狗子家赔偿,钱不用你们付现,从年工钱里扣,不够的明年再补!”
阿福和阿牛一听到这话,立即把手里捡起来的花盆一扔,蹿到前面,“夫人,你还讲不讲理,这蜂子又不是我们招来的,凭啥损失要我们补?”
张氏眯了下眼睛,瞧了一眼朱阿牛刚才扔出去的花盆,朝着沈大海点点头,“记得再加上一笔摔碎了上等的好花盆三两银子。”
“是,夫人!”沈大海立即狗腿的拿出文房四宝,在那张清*单上面记了一笔。
阿牛气的胸-脯直鼓,还要上前论理,却是被他老子朱大旺拉住,“阿牛,别说了,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爹,咱不能认啊,咱爷俩一年到头的工钱才几两,按她这算法,我们再做十年的工也不够还。”
“阿牛,别去,她是成心的,你一会再冲动,万一打碎了什么东西,她又会加价了,我们先回家,回家再商量。”朱大旺一边把阿牛往家里推一边低声劝着。
张氏冷哼一声,轻笑一声,心里的不舒坦总算顺了些,扶了扶头上的纱布,“唉哟喂,天杀的蜂子,疼死老娘了。”
沈大海连忙关心起来,同时朝着院子里喊了起来,“佩儿,佩儿!”
佩儿连忙从后院子里跑了过来,脸上还有泪渍,头发虽然整理过,但是仍有些凌乱,急乱的答应着,“奴婢在呢。”
“小+贱+人,又跑哪里+浪+去了,看我回头怎么修理你,快扶夫人回庄子里,赶紧请个好朗中来瞧瞧,可别误了事。”沈大海朝着佩儿一瞪眼睛,佩儿立即答应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扶住张氏。
“死+蹄+子,又跑哪里偷懒去了?”张氏在她的嘴上掐了一把才解了些气,将手递给佩儿扶着走了出去,在前院门口,早有四人轿等着了。
朱大旺拉着阿牛走到离富贵花坊稍远些的地方才放开儿子,阿牛一改先前的怒气,满都是笑逐颜开的对着他爹说道,“爹,我先去找花妞了。”
朱大旺有些头疼的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当心点,可别被沈大海看出来。”
“知道了,爹!”阿牛一溜烟儿的跑了,去的方向正是沈袭玉现在所藏身的那颗大树,他从另一边钻了出来,用手去拍沈袭玉的肩膀,原本是想吓她一吓的,谁知道沈袭玉像背后生了眼睛似的,肩膀往旁边一侧,脚边那叫一个快,一个扫荡腿扫了过来,他身体往前一倾,顿时趴了个狗啃泥。
他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草,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憨厚的傻笑了下,“花妞儿,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你咋知道我在后面呢?”
沈袭玉脸一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名字,我叫沈袭玉,你叫我袭玉或者小玉都行,什么花妞不花妞的,难听死了。”
阿牛摸摸后脑,“嘿嘿,我就觉得花妞好听,我就喜欢喊花妞,花妞,花妞!”
沈袭玉翻了翻白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指了指正拍着翅膀的白色蜜蜂,“你想不想尝尝被蜇的感觉?”
阿牛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想,蜇的可疼了,你没看到刚才那凶婆娘被蜇的哭爹喊娘呢。”
“所以,不许再喊花妞,知道吗?”
阿牛憨笑的低下头去,手还在头上抓了抓,“噢,不喊就不喊,干嘛这样凶,那,那不喊花妞,我喊你什么?”
“小玉,袭玉都行!”沈袭玉不再理会他,而是继续探+查富贵花坊门口的动静,看到沈大海指挥着人把那些已经损坏枯死的花和碎盆放进一小推车里面,正要送走。
“噢,花,不,不是,小,小玉!你,你不用看,他们有枯死的花都会倒在那条河里去,我们只要等到没人时把它们拿走就行了。不过花、呃,小玉,你真的能确定连花坊的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你真的能让那些花起死回生?”
沈袭玉白了他一眼,“你爹没告诉你我娘当年的外号吗?”
阿牛点点头,“知道,秋婶子当年可是沈家庄有名的培花能手,人送外号百花仙子,我当然知道。”
“所以,你只要选择相信,服从即可!你跟紧盯牢他们,我先去准备下。”
阿牛有些傻瓜似的看着她,“小、小玉,你要准备啥,我们等天黑直接去捡来不就成了吗?”
沈袭玉白了他一眼,“天黑了还要怎么唱戏?待会,还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呢,我可是主角。”
阿牛越发的迷糊了,花妞怎么又变成戏+子了,居然还会唱戏,沈袭玉恨铁不成钢的推了他一把,“快去干你的活,其它的不用管,一会见到我千万要装做想认又不敢认的样子知道吗?在沈家人面前,要不停的说我和我娘有多惨,但是想帮又不敢帮的话,懂吗?”
“噢噢。”阿牛虽然还有些迷糊,但是却是对沈袭玉的话深信不疑,连忙借着树和草丛掩着身形跟着沈大海走了。
沈袭玉蹲下来,用手捏住嘴角打了一个唿哨,不过眨眼功夫,一只小花狗就用嘴叼着一些东西跑过来了,讨好的将东西扔在沈袭玉的身旁,然后尾巴直摇的用舌头去舔她的手掌心。
沈袭玉摸了摸小花狗的头,“乖,等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玉蜂振动着翅膀飞在空中,见怪不怪的看着沈袭玉化妆,她先是摸出一些黑灰在颈部,脸上额头各个地方都拍上泥印子,然后把两个小辫子拉散弄乱,身上的衣服也拈上几根草屑,头发上面胡乱插了几朵野花。
沈袭玉抬起那张被涂的花里胡哨,灰不溜秋的脸庞冲着空中的白玉蜂问道,“这样子傻不傻?”
白玉蜂硕大的红色眼睛左右移了移,振动着翅膀绕着她飞了几圈,上下飘飞了下似是点头道,“笑一个我看看!”
沈袭玉一咧嘴,牙齿洁白闪亮,小花狗汪汪的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牙齿不行,哪里有傻子的牙齿这样白的,我们必须武+装到牙齿,才能做到完美的无懈可击,让敌+人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你还说演戏呢,像你这样真是个失败的演员,拜托,你有点职业道德行不?”白玉蜂现在说话的口气真是和沈袭玉越来越像了。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沈袭玉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听得懂,不过可怜了跟着她身后的那群工蜂们,跟了这样一个蜂后,天天都得猜测她说的话是啥意思。
第五章 好戏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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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袭玉有时候总会一边办正事一边问无聊的话,比如,“小白,听你声音好嫩噢,你才十三四岁吧,这么早就要承担生儿育女的工作了,不对,是生小蜜蜂的工作,真是辛苦呀,要是在我们那儿,你这就是早婚早育呀,唉,那个透露下,蜜蜂们圈圈叉叉啥感觉呀?”
“卟哧!”某个好事八卦者的额头上一定会多个大包,白玉蜂瞟都不带瞟她一眼的,“管你P事!”
“文明,注意语言要文明,你可是蜂后,不能带坏下一代啊。”
当然关她的事儿啊,如果不是她,小白哪里能口吐人言,哪里会有比以前更崇高十几倍的地位,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她嘀咕着。
嫌咱的牙齿太白呀,那可是她辛苦了十几天的成果,要知道刚到这副身体上时,那身体上的卫生状况实在让人无法承受,她指挥着红蚂蚁和小金在张氏家厨房借了不少的盐来,一天多次的洗刷,才能保持到这样洁白明亮的。
既然咱又活了,而且活在古代,当不了倾国倾城的美女,那至少也要一笑露齿闪亮亮,让人过目难忘吧。
沈袭玉嘿嘿笑着,像变戏法似的,从那灰色的布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糍粑粑,别看它黑不溜秋,看着很恶心人,其实味道超级正点的呢,是用黑芝麻和着面粉还有上等的好蜂蜜制作而成,粘里粘答的咬了几口,顿时牙齿上便沾满了灰黑色。
然后她在嘴边再抹点疑似鼻涕的透明液体,其实那是稀释过的蜂蜜,这些蜂蜜道具是由白玉蜂独家提供。
这下像了,连小花狗都没意见了,半坐在那里,眯着狗眼,满意的用舌头在她的脚上轻舔着。
很好,一个傻妞形象隆重登场,后面还跟着一条瘦不拉几的小花狗。
沈大海指挥着工人把小推车里的残花败叶倒在那条已经快要干涸的河里,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见一个身影进入了视线,他眉头一皱,随即眼珠子转了几转,笑着上前道,“哟,这不是花妞吗?又来捡花啦,上次捡的花可救活了呀,如果救回来,尽管送到富贵花坊来,我们出一两银子一盆,怎么样?”
沈袭玉嘴角歪着,口水慢慢流了下来,鼻涕也跟着冒泡起来,她毫不在意的用又破又脏的袖子一抹,再放下来时,嘴角边已经满是鼻涕和口水了。
看她这个样子,沈大海顿时一阵反胃,眉头皱的更紧了,而且倒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