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容暖心,一直被他护在船舱里,唯恐被人吓了去。
一想到那件事,莫纤纤便恨得咬牙切齿,她打心底将那些帐一并算在了容暖心的头上。
正要对容暖心冷嘲热讽一番,却见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的婆子高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男人进了秦姨娘的院子。”
那婆子的声音扯得非常大,似是怕人听不见似的。
男人?男人都在前厅,按理说是不允许进后院的。
怎么会有男人进院子?老夫人的脸色一沉,也顾不得听戏,起身便要往秦氏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您别急坏了身子,许是别人看错了”大夫人装腔作势的安慰了几句,惹得老夫人的心里越加的发毛
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夫人小姐也兴灾乐祸的跟了去瞧热闹。
那一头,容定远也带了好些人赶了过来。
容暖心这才凑到良辰的耳边小声的问道:“办妥了么?”
良辰点了点头,二人便随着那队伍一块去了秦氏的院子。
院子里显得十分的清冷,平日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也不见,忽的,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众人屏了呼吸认真的听着,越是听下去,脸上便越加的红了起来。
这明明就是男女欢愉所发出的声音。
容定远的一张脸已经黑过了锅底,方才他便瞧见朱富贵离席了去,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在这堆官员面前丢人现眼,却不想是趁着大家不在,做这种下流事去了。
老夫人的脸上也挂不住了,颤抖着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双眼瞪得滚圆,这一口气若是提不上来,便真要命归西天了。
她最近越发的受不得刺激,张妈妈忙替她顺着气。
一些听出门道来的男官员便是不好意思的退到了门外。
妇人们爱嚼舌根的多,倒是没几个退出去的。
小姐们起初是不太懂,但见大家都羞红了脸,也渐渐知晓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便跺了脚走开了,但有些却是舍不得放过这个看热闹的好机会。
相府捉奸,这是多么震惊的丑闻呢?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容定远再遮遮掩掩只会让人越发的笑话他,于是他‘呯’的一声将那门踢了开来,张口便大骂道:“你个贱妇,今儿个我非让你浸猪笼不可。”
大夫人也立马兴灾乐祸的跑了进去,往那榻上一瞧。
只见轻帐放下,确实是有两道身影在榻间蠕动,一看便知道是在做那龌龊之事,女子时不时惊呼几声,惹得众人羞红了脸。
听到踢门声,那床上的男子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的跳了起来,抬手便扯起被子盖住自己那满身的坠肉。
“秦氏,你如何对得起老爷,如何对得起容家的列祖列宗”大夫人痛惜的大斥道。
按祖上条例,凡是犯了淫逸之罪,即使是糟糠之妻,亦当休之,秦氏这一回是彻底的完蛋了,连同容暖心在内,都将遭殃。
想到这里,大夫人的脸上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扭曲的冷笑。
朱富贵慌乱的在帐子里舞了一通,终是将衣裳勉强穿好了,他半爬半跌的爬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高喊道:“大哥饶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我也是受害者!”
竟有人睡了人还要反说别人勾引他,说出去,哪里有人会信?
夫人们都露出了鄙夷的冷笑,个个人都带着厌恶的眼光瞧在他的身上。
却在这时,容暖心惊呼了起来:“紫檀,你怎么就这般糊涂啊?”
众人这才往床上那抹正抽泣的柔弱身影看了过去,这哪里是秦氏,这明明就是容暖心身边的紫檀丫头。
如果榻上的人是紫檀,那么秦氏呢?容定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却又提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丑事都是发生在秦氏的院子里,怎样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大夫人脸上闪过极度的失望、疑惑、最后才回归了最终的淡定。
容暖心瞧着她那转瞬间的变化,冷冷道:“母亲,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您刚才喊什么来着?莫非母亲大人懂得未卜先知之术,如若不然,怎么不见人,便知道里头睡着的人是秦氏?”
她字字犀利,步步相逼。
大夫人错愕了一下,立马反驳道:“这是秦氏的院子,我认错人,也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奇怪?”
在容暖心问话的时候,容定远和大伙的目光都投到了大夫人的身上。
一时之间,大夫人便成了众人的焦点,反而忽略了那犯错的二人。
大宅大院,这种手段是常有的,正室为了阻止丈夫宠幸别的女子,往往会使些计策,而捉女干这种事,是常有的。
因此,大家很容易便想到是大夫人设计陷害秦氏。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容暖心淡淡一笑,好戏还在后头……
“发生什么事了?”却在众人面色疑惑之时,秦氏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大家纷纷回头,只见秦氏一脸不解的望了进来,她的手上还挽着一篮子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野菊花。
容暖心笑着迎了上去:“娘,你去后山采野菊花送与老夫人作寿礼,怎的也不向大夫人说一声,弄得这一屋子里的人兴师动众的”。
她说的风清云淡,还带了淡淡的遣责之意,但只要是个有脑袋的分析一下,便能想到,这秦氏是被人陷害了。
容暖心的话似乎每一句都能不偏不移的点到核心。
却在这时,容蕙茹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屋子里有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她寻着香味在屋子里到处翻找,找了好几处地方,却是在桌脚下找到了一包用纱布包裹起来的可疑东西。
容定远赶紧一把抢了过来,怒不可揭的问道:“这是什么?”
对于活过半世的他来说,这种味道却不算陌生,是一种用药物和花香配搭起来的媚药,几种味道缠绕在一块便能达到一种催情的效果。
秦氏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容定远的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好的画面,那高傲的尊严像是被人狠狠的辗了一脚一般,怒不可揭……眸子一瞪,眼中杀气一现。
朱富贵见容定远怒视着他,哪里还敢胡言乱语,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呼:“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我正在喝茶,却听暖心小姐身边的紫檀丫头来唤,说是秦氏有东西要给我,我一时财迷心窍,以为她是想拿些银子给我使,便高高兴兴的过来了,却不知,一进这屋子,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就与紫檀丫头在榻上……”
他说的话,十分的没有根据,乍一听上去,却像是瞎编胡说的。
但容暖心知道,朱富贵是没有撒谎的,众人却不会信他。
任人都会觉得,紫檀一个清清白白的二等丫头,怎会看上一个入赘不要脸的没用女婿?
她若是想嫁人了,大可以央了大夫人,许给表少爷做个通房或妾氏,到底也比跟着朱富贵强上百倍千倍,更何况那朱富贵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看了恶心。
众人同情的望向紫檀,心中思量着,定是朱富贵趁着秦氏不在,对紫檀丫头起了歹心,强了人家姑娘。
已经有仆妇开了屋内的窗户,屋里头那呛人的气味疏散了去,房中的空气总算清新了一些。
“你胡说,就算是这屋子里有脏东西在,却也不是迷药,你又怎会昏了过去?”大夫人抓住朱富贵的错漏之处,便声势凌人的逼问道。
她着重点道,这屋子里有脏东西,仍旧不忘给秦氏抹黑,意图扭转局面。
“这……”朱富贵想了想,似乎有些顾忌,却又横了心似的,一咬牙,抬起头说道:“大夫人,你是没闻见,方才这屋子里的气味可是浓得很,这种脏东西会让人失了常性的,自然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朱富贵话里有话,极为讨好的望向大夫人,顺着她的话将污水往秦氏身上泼,只要他一口咬定,是秦氏想要勾引他,却又凑巧让紫檀先进了这屋子,便能给秦氏治罪。
他天真的以为,若是这事他帮了大夫人,大夫人定也会像从前几次那样帮他。容定远定会看在容秀梅的面子上饶他一回。
如果事情真如朱富贵所说,那么……这屋子里的东西就一定是秦氏放的,其他人又不是懂得盾地之术,能从地下钻进她的屋子……
容定远思量了一番,终是将目光锁在了秦氏的脸上。
秦氏回府也快一年了,但容定远却从未在她的院子留宿过,这一点,容定远比谁都清楚,有几回过来看看她,也只是喝喝茶,连多句话也没说过。
二人终究是生疏的很,分开了十几年,再深的感情也磨淡了。
莫不是她耐不住寂寞,将算盘打到了朱富贵身上?
想到这里,容定远的眉心紧紧的锁了起来,眼神中也含着质问和探究,似乎只要秦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要将她逐出府,再次遗弃她。
“老爷” 秦氏将篮子一放,却是从来都没有的狠气。
“母亲寿辰,我一早便上后山去采野菊花,记得旧时,母亲最爱喝的便是这种新鲜的野菊茶,我做这些错了么?老爷一进来便指责妾的不是,难道你就不曾怀疑是有人故意将东西放在房中来陷害我的么?暖心如今贵为县主,难道没有人嫉妒么?”
容定远万万没想到秦氏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秦氏是不多言语的,他来过这个院子几次,与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
容定远怔愣的看着她,心中又充满了愧疚,刚才,自己因为一时恼怒,而蒙憋了心灵,这会被她的话一点醒,倒觉得这事蹊跷得很。
“父亲,你不问问是谁让紫檀去请朱姑爷的么?”容暖心冷冷一笑,望着那衣裳凌乱,跪在地上哭哭涕涕的紫檀,眼中是说不出的冷漠。
这个丫头始终是不知好歹的,她给了她好几次机会,但这丫头终究是选择了大夫人,也就由不得容暖心心狠手辣了。
“是香巧让奴婢去请的,她还嘱咐奴婢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紫檀见容定远瞪着她,便颤抖着小声说道。
“你含血喷人,奴婢今儿个根本没有见过紫檀”香巧连忙跪了下来,急急的解释道。
紫檀仍旧抽泣着,却已经没有刚才那般伤心,她定了定情绪,而后从腰间抽出了一块牌子,上面写了个秦字,显然是秦氏的牌子。
府中的每个人都有一块牌子,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香巧,这牌子可是你亲手交给我的,还会有假?若不是见了这块牌子,朱姑爷也不会跟奴婢来这里呀……”一说到这里,紫檀的泪又掉了下来。
朱富贵连忙点头,证明紫檀的话是真的。
紫檀确实心有不甘,但此时,局面却由不得她不甘,走错一步,说错一句,大夫人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咬着牙,心中是无尽的懊悔,林妈妈明明是让她引个路,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赔上了自己的清白,她恨,她气,却又无力回天。
香巧气得瞪圆了双目,一摸腰间,果真……秦氏交给她去给容暖心传话的那牌子不易而飞了,她颤抖着唇,脸上惨白一片。
大夫人立马喝道:“香巧,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她这话是暗示香巧,若是她将一切都推到秦氏的头上,大夫人便能保她一命。
但香巧却也是个明白的,即使她真的顺了大夫人的意,候爷也不见得会饶过她。
想到这里,香巧干脆咬了牙,坚定的说道:“是紫檀丫头,她一早便想爬上主子的床,正好今日人都去了前厅,她便向奴婢借了这块腰牌,说是请朱姑爷说个话,奴婢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敢在主子的院子里做这种事。”
容暖心勾唇一笑,香巧丫头倒是个机灵的。
“紫檀,真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你许给刘管家的儿子,真是可惜了……”容暖心婉惜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惜着,仿佛她真的要为她作主似的。
听到容暖心的这席话,紫檀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更是悔恨交加。
“主子,奴婢对不住你,奴婢做了好多错事,今儿个奴婢反正是一死,就将奴婢做下的错事,一一说来……额……”紫檀挂满泪珠的脸上委屈可怜,却又愧疚坚定,她正要说下去,嘴里竟吐出一口血来,双目一瞪,不一会便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张妈妈上前一探,已经没了呼吸!显然是早已服下了毒药。
紫檀到底要说什么?
容定远也不会傻到以为真是是紫檀要爬上朱富贵的床,这明明就是一个局,若是没有紫檀的顶替,只怕今儿个死在这里的会是秦氏。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疲惫的回了院子。
一路走,她一路叹着:“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大夫人浑身抖了抖,心中早已是气得青烟直冒,她万万没有算到的是,经过了上次的胭脂毒一事之后,容暖心居然还不信任紫檀。
上一回,紫檀也算是为她牺牲不小了,可见这容暖心的心是铁做的。
不过,好在她事先给紫檀下了毒,不然,指不定这丫头要吃里扒外,将她的事都抖了出来。
她冷冷的看着在地上发抖的朱富贵,花了那么多银子在他身上,居然一件事都没有办成,真真是蠢货一个,要他何用?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来人,将此人交到宗人府查办”容定远终是下了最后的决定。
若他朱富贵是个知趣的,也不会为了几个银子便跑到这后院来,活该被人利用,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也没有再护着他了,容定远更不可能留他在府上。
今儿个,这么多官员在看着,他日定会成为笑柄。
众人散去,容暖心这才扶了秦氏进了隔壁的侧房。
再走出,却发现千暮离站在原处竟没有离开,原来,方才他也随了众人一块来瞧热闹的。
见到容暖心走出来,千暮离的嘴角勾了勾,风清云淡道:“容小姐上一次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臣女不懂七殿下的话”容暖心半眯了双眼,掩去眸中的厌恶,福了一福,便要离开院子。
身子一动,却被千暮离的手臂一扯,两人便近在咫尺了,他的身上仍旧带着浓浓的药香,闻起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