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外,她突然有种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和1号2号攀山岭找墓穴的错觉,仿佛时光错了位,心里有一股久违的热潮和冲动,只有她自己懂,这才是她活着的意义,来到天岁皇朝两个月,她受制于人,被迫做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她心甘情愿的,更不是她所希望的,对她而言不具备任何意义。
眼前的黑碑林,阴暗,危险,未知,给了她很强烈探索的欲望,仿佛一座古墓,等待着她小心翼翼的详细了解。
这突然一下令楼禾矣有些走神,呆呆注视着望不到尽头的黑碑林,余清澄走到她身后,伸手把她头上的假发取下来丢地上,楼禾矣被拽痛了发丝,猛的回神,转身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这是距离在天澜山把她从水下抱上来之后,她第一次露出这种迷茫而慌张的神色,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站在人潮汹涌中,没有归宿,没有前进和退路。余清澄的视线和她撞在一起,一瞬之间好像有什么从她的眼中刺进了他心底。
“进去吧。”余清澄站到了楼禾矣身后,裴毓就只好走到上迦身旁,谨慎交代道:“传闻中黑碑林危险重重,大家各自小心,上迦楼主,还请寸步不离在下左右。”
为什么不能寸步不离清澄左右!上迦努起嘴,依依不舍看了余清澄好几眼,裴毓黑着脸疯狂腹诽,你以为老子多想保护你这个死人妖,要不是看在泰坦魔芋的份上,把你甩到三米高的石碑上风干了。
四人两前两后进军黑碑林,作为寻找泰坦魔芋第一号,裴毓理所当然打头阵,上迦跟着他走在前面探路,抱怨了他好几句,若非惦记着公子榜首的风度,裴毓非常想把她暴打一顿。
走进林里,楼禾矣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要叫黑碑林了,几乎每隔十步就会有一块一人高的黑色石碑,上面什么字也没刻,一块块半插在土里,仿佛等待着谁来刻上属于自己的名字。
“黑碑林有什么传说?”出于探索的习惯性熟知,楼禾矣对自己不能掌握的事物一般都比较好奇,这话她问的是上迦,答的却是裴毓:“据在下所知,伏都赤海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最初样貌并非如今这般繁荣,相反非常贫困,伏都赤海的百姓过的非常艰苦,经常因为没有吃食而暴动,离此地较近的几座村庄近乎被抢怕了,不出半年就搬的一户不剩。”
“之后,不知是谁发现了黑碑林,那时或许这里还不叫黑碑林,伏都赤海的百姓在这里发现了丰富的果实及飞禽走兽,展开了过分的猎杀豪夺,每个家族人数多的都想据为己有,他们在这里自相残杀,烧毁大半黑碑林,同时,所有人都没活着走出黑碑林。”裴毓说完,上迦补充道:“伏都赤海有过一百五十年的光景曾空无一人,之后才有因天岁皇朝收服周边小国引起的战事而逃到伏都赤海的人,他们在这里繁衍后代,种植庄稼,虽然清贫,却一代代活下来了,后来他们发现有黑碑林这个地方的时候,黑碑林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曾有不少男丁进黑碑林一探究竟,都不曾活着出来,逐渐的,人们认为是妖物作祟,这里就成了禁地,自然无人敢再来。”
妖物作祟?⊙﹏⊙‖∣°楼禾矣抽抽嘴角,没活着走出去那是因为黑碑林里有沼泽地以及一切危险植物和动物好么?麻烦用科学的角度准确切入!
“你们相信妖物这个说法?”尽管楼禾矣自己不认为,但不肯定他们的想法,裴毓用扇子拨开一旁探出的长枝,道:“无论是否妖物,谨慎总是没错,妖物一说也是提醒外人黑碑林有危险。”
答的倒是圆滑,楼禾矣拨开横在身前的树枝,余清澄立即拍开她的手,转而用剑去拨开,她挑眉道:“这只是普通的树枝。”
余清澄没理她,上迦走在前面,没看到后面两人的举动,答的很开心,“在黑碑林里,再普通的树枝都可能不普通。”
你是被吓怕了吧,什么芝麻胆,人家明明就是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树枝,都被你们泼黑了,楼禾矣无言,四人龟速前进,走了一个小时回头居然还能清楚的看见那块巨石,楼禾矣不知道该说他们太谨慎还是太胆小,她上前几步手搭上裴毓的肩膀,在裴毓反手一拳过来的时候及时蹲下避过。
'2013…05…21 第四十一章:意见分歧'
“裴江主,拍一下肩膀,不算占你便宜吧?”楼禾矣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调侃的意思,裴毓挑眉无比理直气壮道:“每个习武之人都会是这种反应。”
言下之意你不是习武之人?你是何身份?楼禾矣立即转身又拍了余清澄一下,道:“看,他没反应,这证明你草木皆兵。”
“这证明你角度不对。”刚才你明明是从后面偷袭哥的好么?这和正面打招呼有很大区别的好么,裴江主不满,楼禾矣跟在后面对上迦道:“换个位置。”
“太好了!”上迦立即窜下来,由于路就两人宽,楼禾矣被她一挤险些摔倒,幸亏余清澄楼住她的腰,再顺势纵身一跃,两人跳到了裴毓前面。
被撇在后面的上迦气歪了鼻子,牵连无辜的裴江主,瞪了他好几眼。
“……”裴毓。(*>;。<;)/
“迦摸摸而已,裴江主是否太没风度了!”上迦逮住机会就发泄,没风度的裴江主无辜躺枪。
为了泰坦魔芋,老子忍你了!
上迦嘀嘀咕咕,状况百出,聒噪的不得了,被余清澄瞪了一眼之后,不敢说话了。
这叫啥?秒杀!
楼禾矣带他们进入了黑碑林深处,站在一个圆点上,左右分别有四条分岔口,她提议四人分开走,或者把上迦塞给裴毓,遭到了余清澄的反对。
“你不会是担心我借机跑掉了吧?你们俩一个美男榜首一个半江瑟瑟裴江主,一呼百应的人物,我能逃到哪里去?况且,我吃了时限药,不会连命都不要的,这个代价太大。”楼禾矣捡起一根比较长的树枝,在泥土地上划了起来,裴毓瞄了眼余清澄冷冽的脸色,乐的袖手旁观。
“你在划什么?”上迦的注意力一直在楼禾矣的手下,对着地上逐渐成形的图画道:“你见过泰坦魔芋?”
她一说,裴毓和余清澄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地上,楼禾矣道:“泰坦魔芋体型高大,气味刺鼻,尤其是开花的时候,气味接近腐烂的尸臭,足够飘出五六百米,所以也叫尸臭魔芋,但它的外形非常美艳,而且体型不小,可以说是显眼的很,只要黑碑林里有,多花点时间,一定不难找。”
三人专注听着,楼禾矣继续道:“泰坦魔芋很少开花,十年可能也不会开一次,而且花期非常短,它在开花的时候气味才会飘很远,如果你们看到有苍蝇甲虫等往一个方向聚集,那大半就找到泰坦魔芋了,不过它开花的几率微乎其微,碰碰运气吧。”
“你在何处见过泰坦魔芋,又是如何得知它有另外一种名称?”上迦摸着下巴,眼里尽是疑惑,楼禾矣反问:“你又是在何处见过泰坦魔芋?”
“绝册上,这本是迦的珍藏。”上迦答的理所当然,楼禾矣跟的更加理所当然:“我也是在书上看的,由此可见,你那本还不算唯一的珍藏版。”
“……”上迦词穷,楼禾矣扯开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指着左边小道,道:“黑碑林面积不小,乱走容易迷路,二位武林高手谁带上迦自行决定,我走这个方向,今天天色不早了,尽量只探探短路,不要走太远,大家天黑前在这里集合,如果我天黑没回来,那就代表我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你们应该知道如何野外生存。”
言罢,楼禾矣脱了外套交给裴毓,道:“麻烦你把衣服挂在最高的那根树枝上面,大红色,目标比较明确。”
按照她说的做,裴毓纵身跃上去,脚尖轻点树枝,尼玛一跃七八米高,楼禾矣内心卧槽不已,随即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从上迦包袱里拿了几块糕点,道:“那么,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说完她转身就走,裴毓从树上飘下来,正好拦住她的路,鹅黄色的衣衫层层飞舞,无端给他添了几分飘逸出尘的气质。
有一张好皮相,果然比较占便宜。—:—
“在下与你一起。”裴毓转了转扇子,他才知道楼禾矣对泰坦魔芋的了解程度可能不次于上迦,自然选择不受上迦的窝囊气,对于他的决定,上迦大喊英明,立即帮腔:“裴江主武功盖世,万一遇到什么力所不能及的他能帮你摆平。”
贱人!这个时候知道夸大爷了,裴毓斜了她一眼,楼禾矣道:“你要跟着我可以,但不要限制我的行为。”
裴毓挑了挑眉,算是答应,楼禾矣没再说什么,余清澄倒有意见了,他拎起上迦直接摔向裴毓,裴毓非常想闪开,然而处于风度,他还是不大情愿的接住上迦了。
“这是何意?”裴毓微微皱眉,声音比平时沉了不少,谁都听的出语气中的不满,余清澄却根本不在意,连看都没看他,拉上楼禾矣就走。
其实,和谁走楼禾矣并没意见,反正都一样,只不过在场二位武林高手显然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裴毓拦在两人身前,整日传递风流讯号的双眸似剑一般犀利,一身鹅黄色长袍迎风乱舞,杀气不经意流泻而出,反观余清澄,依然面无表情拉着楼禾矣的手,丹凤眼微微吊起,很有一种看不起人的意思,他动了动薄唇,吐出两个字:“让开。”
要杠上了,开始霸气侧漏了,楼禾矣猛的抽出被余清澄握住的手,退后几步坐在大树下,拿出怀里的糕点吃了起来,道:“打完叫我。”
“……”上迦难以置信于她的行为,试探性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楼禾矣没抬头,咽下干巴巴的糕点,不以为意道:“不然怎么样?我打不过他们,拦不住,也不想拦。”
上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楼禾矣拍拍手里的糕点碎屑,对对峙中的余清澄和裴毓道:“快点动手吧,别浪费时间,现在天还亮,如果天黑之前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很难说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你……”擦嘞这是什么女人?上迦完全说不过她,为了不让余清澄有受伤的可能性,她变相的威胁裴毓,“裴江主,迦也知泰坦魔芋是何模样,一样能帮你找到,你离开半江瑟瑟不宜太久。”
'2013…05…22 第四十二章:大打出手'
“还得多谢上迦楼主提醒,不过在下自信,即便有人闯进半江瑟瑟,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你以为高手榜首出马就一定能随心所欲吗?笑话!当我半江瑟瑟吃菜的,裴毓无声冷笑,脚下半步不让拦住楼禾矣选的分岔路,他缓缓抬起手,以纸扇指着余清澄,这个动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余清澄扬袖挥开上迦,一掌扇向裴毓,就像上次在半江瑟瑟一样,下手绝对不温柔,不同的是这次裴毓也不再客气,脚下一点一掌迎了上去,惹起一股股劲风。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顷刻间过了七八招,上迦站在一边不敢靠近,两眼飘来飘去一直盯着余清澄的身影,生怕他吃亏,三人谁也没注意到,楼禾矣早在他们动手的第一步就已经选了另外一条岔路走了。
为了这点小事都能争起来,神马男人。楼禾矣很快远离了是非地,她小心的走每一步,一边辨别方向,一边观察四周植物,发现了很多稀有植物,倘若现在不是冬天,估计这里会出现更多令她惊讶的东西。
她沿路走,注意到几乎每隔十步都会有块黑石碑,一眼望过去,非常容易扰乱视觉方向感,“难怪进来的人走不出去,看来有一半是这些石碑的功劳。”
这些黑石碑距离十步便出现一块,暂时不能确定是不是整个黑碑林都是这种情况,但起码她一路走来肉眼所能及的范围内都有,无论是往回走还是往前走,受黑石碑缠住视线的人注定走不出去。
可以说,这些黑石碑形成了一座迷宫,非常简单的道理,但如果你的方向感和视线受了困扰,这个构造简单的迷宫就可能永远困住你,被困在这种气氛里,不饿死也吓死了。
楼禾矣拿出怀里的瑞士军刀,随手刻了记号在石碑上,记号是一个箭头,她往哪边走,箭头就往哪个方向刻,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风,她立即把瑞士军刀藏进袖里,并第一时间闪向一旁,发现是余清澄之后,她又若无其事继续刻箭头。
余清澄一把将她拽起来,用劲握住她的手臂,楼禾矣吃痛却不吭声,皱起眉头道:“你究竟是看我不顺眼?还是看我太顺眼?”
“你从前没有一声不吭就走的习惯。”余清澄逼近她,眼里有掩饰不完全的怒意,当和裴毓收手回头看不见人的时候,他突然很想一剑捅死裴毓。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由于彼此身高的差距,楼禾矣不得不微昂着头看他,她讨厌这种谈判时仰视一个人的姿势,不耐烦道:“人是最善变的物种,尤其是女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松手。”
楼禾矣动了动手臂,余清澄逐渐减轻力道,直到完全松开手,他的神情依然很复杂,看着她的眼神接近迷茫,但他什么也没问,从来都没问过她那些裴毓一直借各式各样的机会猜忌她身份的问题。
楼禾矣看不明白余清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知道他和澜卿竹都怀疑她,澜卿竹对她有过试探,时限药的主使大半也是澜卿竹,这都在情理之中,反而是余清澄的行为比较不正常,从离开天澜山以来,他和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有的是机会和办法证明她的身份,偏偏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这点对楼禾矣多少造成了困扰。
一个明明对你心怀猜忌却不去证实的人,在你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引爆,不过没有悬念的是,那会将毫无防备的你炸的粉身碎骨。
两人看着对方,各自思考的或许是同一个问题,或许风马牛不相及,但这都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解决的,一个不去主动证实,一个不愿意主动坦白,能怎么解开彼此心底的防备和猜忌?
“走吧。”不指望他会主动打破僵局,楼禾矣也不希望这么耗到天黑,她继续沿着自己选的方向走,身后人没说话,但她知道他跟着。
余清澄的安静和冷漠令楼禾矣减少不少戒备,不像和裴毓在一起的时候,她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掉进对方的陷阱。
楼禾矣自己知道,这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和自己对这两人的态度,绝对不像表面。
两人一路安静无话,和余清澄在一起给楼禾矣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