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红人,又不好休妻另娶。话里话外让长顺看到其他中意的女子,可以纳进门给她生孙子。
放下手中的小衣,看着沈青岚倚在炕头,一手执着古籍,一手抚摸着腹部,浑身透着温雅祥和的柔光。红玉更加坚定了心底的信念,世子爷深爱着世子妃,为了世子妃今生只此一妻。长顺若是心里头有她,断然也不会动旁的心思。若是没有,她也不强求,好好守着世子妃与小公子、小姐姐过也一样。
似乎扫去了心底的阴霾,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长顺背手站在一旁,望着长福与陆姗堆雪人,淡淡的转开视线:“没有吵嘴,我若与他闹几句,他只当我是无理取闹。”
沈青岚失笑,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长顺看似镇定的在外玩赏,可心思却不在,那眼神儿没一会儿,便落在了红玉的身上。
浅抿了一口茶水,也知晓长顺的母亲进京,老一辈人见儿子成家,心中自是欢喜的,之后谁人不想着要抱孙子?今儿个两人不对劲,这症结断然是在孩子上面。
沈青岚岂会不知红玉的心思?放下茶盏,温和的说道:“红玉,你六岁便在我的身边,与我一同长大。在我的心中,早已视你为亲人。长顺是重感情的人,让他违背了母亲的意愿,他也难为。可他心中有你,又不舍让你委屈了,他也难做人。你心中想着我,我是欢喜的,可若是因此误了你的幸福,是我不乐见的。”
红玉抿紧了嘴角,没有说话。
“你有身子,我生的时候,你的月份还小,可以留在我的身旁。只是不做事儿,陪着我解解乏。”沈青岚宽慰着红玉。
红玉点了点头,继续做着针线。
沈青岚叹息,红玉就是一根筋的丫头!倔驴子!
天幕暗了下来,大街小巷挂满了彩灯,亮如白昼。
燕王府上上下下都派发了新衣,全都穿着新衣裳,热闹的聚集在一起吃年夜饭。
沈青岚每个人都派发二两银钱,心不在焉的看着庭院里丫环奴仆们喝着小酒,做表演。齐景枫从晌午出门,便还没有回府。今儿个不想扫了大伙儿的兴,便提前开宴了。
红玉她告了假,回去陪长顺母亲过年。身边清清冷冷,想起了一个人在将军府的母亲。落寞的起身,撑着腰走出了前厅,远远的看着前方有人提着一盏灯笼走来。
沈青岚原本没有在意,随意的一瞥,旋即目光顿住,月光里一袭月白身影,修长的手指提着宫灯,穿过长廊下一排艳红的灯笼。放缓着脚步,就着身侧之人的步伐,朝大厅走来。
看着他身旁的妇人,沈青岚明白他晌午之后出门是去了将军府,将母亲给请过来。心中盈满了感动,一股热气涌向眼眶,酸酸涩涩,水雾模糊了视线。
“岚儿,外边冷,怎得出来了?”秦姚细细柔柔的嗓音响起,握着沈青岚的手,一片的冰冷。面色微变,连忙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披在沈青岚的肩上:“进屋子里去,冻得脸色都不好看了。”
沈青岚肩头一暖,回过神来,被秦姚拉着朝屋里走。回头看着齐景枫,他一身月白锦袍,衣冠胜雪。立于挂满红丝带的桂花树下,红光辉映下,如天边的红霞,风姿醉人。
嘴角漾着一抹极浅淡的笑,冲她点头,沈青岚心领神会,回头听着秦姚的数落。娇嗔道:“母亲许久不见女儿,这一见面便数落,哪有您这样的母亲?不该是将自个的女儿夸上天去,让姑爷好好疼惜么?”
秦姚竖着手指点着沈青岚的额角,笑骂道:“姑爷何时不曾将你捧上天了?你这没良心的丫头。”
沈青岚眉开眼笑道:“他都说我的良心喂狗了,哪里还有?”
秦姚静静的看着眉飞色舞的沈青岚,心底是喜忧参半,她哪里会不知沈青岚的苦?每次报喜不报忧,她暗中也有人探得消息给她。除了干着急,又不能为她做什么?既然她不想自个知晓,便权当不知。
收紧了手中的锦帕,慈爱的说道:“这回回来,等你生产后,我再离开。”
沈青岚扶着秦姚住在炕头上,让值守的丫鬟捧茶,就着秦姚身旁坐下:“母亲,您回去,莫要留在燕王府。”父亲出征,定然确保了母亲的安危。想必将军府比燕王府安全!
秦姚眼底闪过一抹黯淡,转瞬即逝,换上了笑颜:“请神容易送神难,景枫可说了我想住多久都行。住在将军府,我时常想起你的父亲……”
沈青岚就怕秦姚凄清的模样,连忙妥协。
秦姚眼底闪过笑意,与沈青岚说了一会子话,便离开了。
沈青岚拿着秦姚留下的平安符,稳妥的收进了腰侧的荷包里。看见齐景枫站在门口,笑着招了招手:“原来你早就背着我做打算了。”看着他走近,拉着他的手坐在炕上,抱着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角道:“谢谢你。”
齐景枫笑着道:“若说谢谢,那我该说多少谢谢?”方才他收到母亲从燕北寄来的信件,沈青岚做了两身衣裳与两双鞋袜给她送去,穿着很合身,代她问候沈青岚。
沈青岚一愣,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若是可以,希望咱们第二个新年,在燕北。”
齐景枫眼底闪过一抹凝重,点头承诺道:“好,给你一隅安宁。”
沈青岚紧紧的收拢手指,尖利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她都毫无所觉。眨了眨眼,企图逼回眼底的热气,却越眨越多,顺着眼角滑落,紧紧的咬着唇,极力的压制。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他的肩头,似乎灼烫了他的心魂,齐景枫收紧了抱着她的手:“我们一家人齐聚。”
沈青岚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块石子,又闷又痛,重重的点了点头。
屋子里点着两支烛火,跳跃着橘蓝的火焰,齐景枫坐在烛火下,看着她的睡颜,久久的凝视。看着窗外扑凌扑凌飞来的信鸟,齐景枫起身走过去,解下绑在它脚上的竹筒,掏出里面的信纸,上面是巫医所在的藏身之处。
齐景枫立在窗前,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异样的辉光,沉声道:“长福,去准备,明日离京。”
“世子爷,您如今在京中是质子,不得随意离京。”长福神色凝重的说道,往日离开都是当天走当天回,而这次……
齐景枫摆了摆手:“去准备。”
长福见齐景枫心意已决,看了眼屋子内,点点头,着手去准备。
——
翌日,沈青岚醒来,已经在马车上。心中一惊,看着身侧的男人,手肘支着下巴,阖眼入睡。沈青岚心中安定,坐直了身子,紧靠着他,轻轻按着他的头靠在肩膀上。
齐景枫忽而睁开眼,见她醒了,笑道:“不睡了?”
沈青岚摇了摇头,心下觉得奇怪,这大过年的他带着自个离京作甚?且走的这样匆忙,都来不及与母亲告别。李凤姣年后也会带着孩子进京,局时她不在京中,李凤姣又没有去处。
“我们要去哪里?”沈青岚舒适的躺在马车上,马车行驶极缓慢,并没有颠簸。
齐景枫托扶着她坐起身,伺候她洗漱好,将温着的早膳摆好:“我们成亲将近一年,都不曾带你去远处走走。如今趁着新年,难得空闲,便带着你出一趟远门。”
沈青岚笑了笑,并不相信他的话。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担忧:“我们这般贸然离京,会不会授人以柄?”
“无碍。”
沈青岚也不再说什么,一路上昏昏沉沉。转眼间,五六日过去,每次路过一个小镇,都是由陆姗与长福去购买食材,而后齐景枫陪着她下马车走走。
开始还好,越到后面越如坐针毡,极为难熬,沈青岚几乎都在昏睡。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马车内放着两颗夜明珠,齐景枫就着清冷皎白的光辉,翻阅着医经。
忽而,马车一个颠簸,齐景枫立即抱着沈青岚,免得她倾身朝前方栽倒。
“世子爷,前方大雪阻路,马车过不去。”马车夫的声音传来。
齐景枫看着气色不太好的沈青岚,沉吟道:“周边可有客栈?”他们已经到了大越的边界,再走上半日,就到了西历国。
而他们要找的巫医,就在大越与西历国交界处的玉女峰上。
“老奴听闻这周边有一个小客栈,离这里有几里路。”
齐景枫颔首,让车夫赶马车去客栈。
到了客栈,沈青岚掀开车帘,一栋两层楼高的客栈,外边是木栅栏围起来,门匾上写着‘黑风山客栈’几个大字,两边挂着白色的灯笼。在晚风中晃动,说不出的诡异。
沈青岚心下有些害怕:“荒郊野岭的,这里怎么会有人入住?”
齐景枫安抚的说道:“不妨事,咱们只住这一夜。”
沈青岚也不想呆在马车上,看着透着阴森诡异的客栈,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了客栈,客栈里的掌柜,正坐在柜台里打盹。
“掌柜的,要两间上房。”长福‘啪’的将银锭子搁在柜台上。
掌柜的瞬间被惊醒,看着几人的穿着,脸上堆满了笑意,立即亲自将人领到二楼:“这大过年的,原该生意冷清。可是天公不作美,下了几场大雪,断了路,挡了许多去西历国的人,我这客栈里头便住满了,还是前几日有一个客官退了房间,便只剩下这一间上房。”
齐景枫颔首,要了一间下房。
掌柜的歉意的说道:“下房也满了,小的这还有一间杂房,不过在厨房后面的库房处,不知这二位爷可介意?”说罢,看向了长福与陆姗。
长福打算拒绝,就守着马车,将就一夜。
陆姗捅了捅长福的腰身,冷声道:“可以。”
掌柜的安顿好齐景枫与沈青岚,立即将长福陆姗领到杂房。
齐景枫扶着沈青岚在床上坐下,伸手抚摸着桌子,手指上覆上了一层灰尘。眸光幽暗晦涩,将一颗夜明珠放在桌子上,清冷的辉光溢满室,墙角上都结着蛛丝。
沈青岚也闻到房间里充斥着阴湿的霉味,像是荒废了许久。但是客栈掌柜的说前几日有人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敲门进来,提着一个火盆放在墙角,随即又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湿冷的气息被炭火驱散,萦绕着丝丝的暖意。阴湿霉味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幽冷的香气。
沈青岚没有多想,脱掉绣花鞋,躺在了床上。
齐景枫查看了四处,没有异样,便躺在了沈青岚的身侧。忽而,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沈青岚立即惊醒,坐起身来,齐景枫已经和衣立在床边。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齐景枫快去快回,冲沈青岚摇头,那声尖叫是旁边相隔的屋子里传出,里面住的是一个商贾,带着两个美姬。
长福与陆姗也被引来,见齐景枫与沈青岚无碍,松了口气。“我们就在门口守着罢!”
陆姗想了想,点头道:“我去拿包袱。”
“你们坐在里头,外边冷。”沈青岚听着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皱了皱眉,不知这雪要下到几时。
长福也怕陆姗冷着,便没有拒绝。
就在这时,陆姗急匆匆的上来,眼底有着凝重之色:“包袱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沈青岚蹙紧了眉头,那是他们全部的盘缠,若是不见了,这一路上敢如何是好?“可有找仔细了?”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似乎那一声尖叫,是刻意发出来,将他们引出来!
长福阴沉着脸,去了杂房翻找,几个包袱和箱笼,全都不见了。
齐景枫面沉如水,无波无澜。忽而,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锭子,递给长福:“去点几样饭菜。”
长福猜不出齐景枫要做什么,不敢拂了他的意,立即转身去办。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亲自将饭菜端了上来,眯着眼笑起来,如同一个弥勒佛:“几位客官慢用,有什么需求,直接摇这个铜铃。”一双精芒闪耀的眸子,扫过床上的一个小匣子,脸上堆满笑意的离开。
齐景枫看了眼桌子上精致的膳食,让长福与陆姗一同坐下吃。
几人用完膳,沈青岚眼皮子便重得睁不开,一沾床便睡沉了。齐景枫也犯困,侧身躺在沈青岚身旁,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长顺与陆姗二人坐在架在一起的两条凳子上,强打着精神,背靠着背,陆姗实在抵不住睡意,道:“咱们一人睡半宿。”
“……好。”长福打着呵欠,应了一声,低垂着头睡了过去。
“咯吱、咯吱——”
沉稳的脚步,踩着木板发出的声音。
一阵桂花香飘来,散发着醉人的香气,陆姗彻底的睡死了过去。
门扉悄悄的打开,一道高瘦的身影,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里,缓缓的靠近床边。伸手朝小匣子摸去,忽而一道凌厉之气朝他迎面扑去。
黑影敏捷的躲开,伸手抱着怀中的小匣子,朝窗户口跳去。
“嘭!”
齐景枫手中银丝一出,窗户突然关上,撞击在黑影的头顶。银丝缠绕在他的腰间,黑影浑身一缩,便钻出了银丝的束缚。
齐景枫衣袖挥动间,银丝幻化成虚影,载满了杀气,直取他的头颅。
黑影轻笑了几声,似乎在逗弄着齐景枫。来回跳动,似乎在玩着跳绳。
齐景枫丝毫不见恼,手腕一抖,银丝瞬息万变,一分为二。一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黑影的脖子,一根捆绑住黑影的双腿。
黑影身体一僵,怒道:“你使诈!”浑身散发出黑气。
齐景枫立即屏息,指尖拨动间,银丝骤然收紧了几分。黑影毫无影响,伸长了脖子,龇牙笑道:“这想困住爷?”两根手指夹着银丝,银丝泛着黑气。
齐景枫用力一拉,黑影淬不及防,被齐景枫拉到跟前,夺过他手中的小匣子,洒了药粉在他的身上,黑影防备的挥出一把幽蓝的粉末。齐景枫点着他的胸前一个穴道,黑影吃痛的张着嘴,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绑了,扔出去。”齐景枫收回手,一旁昏睡的陆姗和长福精神的睁开眼,拿着银丝捆绑着黑影,拖着下楼,黑影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撞着楼梯,嘭的磕在地上,看的掌柜的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东西交出来。”长福看了眼黑影,威胁意味十足。
掌柜的双腿发抖,看着地上昏迷的黑影,立即从柜子里捣腾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