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老十那傻子呢!就这么个蠢东西,也亏得原著里那个夏金桂能看得上,换了爷——爷宁可委屈点和老十那个更加五大三粗的莽汉贴烧饼,也看不上此等蠢材!
嗤笑一声,也不管薛蟠傻呆呆张着嘴站着,一勒马缰,掉转马头,继续飞奔前去。
可怜薛蟠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从立刻被杀人弃尸到日后被买凶谋杀,又最终到只剩不屑一顾这么一圈儿来回,兀自傻乎乎摸了半天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儿得罪了这美貌小女娃,只摇摇头感叹一声果然带刺的美人儿心思都不好猜,又由带刺美人想起自己那个刺儿多得已经不是玫瑰花仙人掌、直接紧张到超级狼牙棒的师傅大人,猛地一激灵,赶紧翻身上马——反正管她是为什么,大不了如果薛家真抢过她家生意,下次多让她两回就是,还是师傅最重要啊!
万一被师娘先一步回府,两下里一说,自己说是要前头儿报信结果倒落后头了……想也知道师傅会怎么提点加强自己的骑射。
薛大爷吓得连脸都忘了擦,一路飞奔到冯家,结果下马一问,哈,今儿居然正好是春闱第一天。
难怪方才贡院外头特热闹呢,原来是举子进场了。
摸摸脑袋,吩咐了冯家管事儿的准备好谢氏的屋子,薛蟠也没进去,自个儿跨上马往武举贡院那儿去了。
到了地儿,果然外头还排了一长队,可惜薛大爷都站到马鞍上了,还是没看到他家师傅,连送行的冯家下人都没看到,薛大爷叹了口气,果然没赶上,早知道刚刚经过的时候应该停下来看看的,唉!
垂头丧气地跳下马,不妨才一会,马边儿上就多了个容貌俊俏的小哥儿,薛大爷倒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不过这砸伤人的后果他现在也知道一些,想着与其又上公堂挨一回板子,且说不准还会因此又给师傅教训一顿,倒不如自己现下吃点小亏算了,因此硬是往另一边扭了□子,堪堪避免砸到那小孩。只是薛蟠自个儿,虽说也练了一阵子武功,到底有限,这么一扭一避的,眼看着就要脸朝下方地往地面砸下去,亏得旁边忽然多出一双手扶了他一把,薛大爷才不至于将门牙磕掉一个半个的。
错估形势的薛大爷心有余悸地扶着那双简直是救苦救难观世音的手——混蛋如果磕掉大牙,还不如上衙门再挨一顿板子呢!
薛大爷再看那俊俏小哥儿的脸色就不太好,若不是这小子不长眼非往自己马鞍边儿上凑,自己哪里至于险些儿连门牙都磕掉了?不过那小子已经吓得眼眶含泪了,薛大爷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人,却也实在懒得欺负一个看着不过堪堪留头的小娃娃,因此只瞪了他一眼:“下次小心点!别自己不长眼还连累别人!”
小哥儿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薛大爷看他那战战兢兢的小模样,也觉得怪没意思的,遂转过头一抱拳:“多谢这位……”
竟又是个大美人!
薛蟠原先就长了一双杏眼,这么瞪大了倒真和个猫儿似的滴溜溜的,脸上又还带着早前儿一直忘了擦的泥灰,原本束得齐整的发冠也因为一路颠簸散开了,几缕调皮的发丝凌乱地垂在他颊边耳侧,看着真和调皮的小猫儿似的,很有几分可爱。
这个大美人姓柳名湘莲,原就生得美貌,虽喜好易装粉墨登台,却最是厌恶人拿看女子小倌的眼神看他,但薛蟠眼底的惊艳仰慕虽□裸的毫不掩饰,嘴边更是口水都堪堪流出来了,却不知怎么的,难得没惹了这人厌,倒还很有闲心地掏出一方素帕与他擦脸。薛蟠正自色授魂销,也只傻乎乎的仰着脸由他擦着,不过这位柳二郎虽难得没发脾气,却不不过拿他当小猫逗弄,看他一时傻得狠了,也懒得真个细细帮他擦拭,又听得前头好友已经在招呼了,随手将帕子往薛蟠脑袋上一盖,径自走了。
薛蟠呆愣愣地看着,一时竟连伸手拦一拦都忘了,直到那抹蓝色身影消失在贡院大门之后,这呆子才恍然回过神来,又恨自己枉自称风流,真见个让人情难自禁的美人,偏就连话都不会说了,竟连名姓都没问个下来;又暗恨自己刚刚那手收得早,抱什么拳呢?美人儿殷勤伸手搭救,自己竟也不知道多摸上两把,明明就是对着美人儿师傅,也是累死了都不忘记吃豆腐的,怎么今儿就如此不机灵了?
一时间,竟是懊恼得要拿脑门儿去撞马鞍,却冷不丁脑袋上悠悠飘下一块什么,薛蟠下意识一捞,却原来是一方蓝色素帕,上头明明沾满了从他自己脸上擦下来的灰泥口水,但薛蟠硬是从那上面闻到一股独属于美人儿的馨香,不由傻傻一笑,将之收入怀中,也忘了刚刚还想着是不是要先回冯家看看谢氏安顿得如何的事儿,直接就在旁边找了间客栈住下,日日早起在贡院前头的一家茶楼坐着,也不知道等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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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所以夏大姑娘你不需要担心,对于小蟠桃来说,柳枝儿才是真爱啊
66章
也不说这老十出了贡院,见着这当了十二天望那什么石的薛蟠如何老怀大慰;待得发现这不肖徒弟竟不是等的自己又是何等强忍着端住没发火;回头却寻了各种理由好生操练了薛蟠一回,顺带也连累得满心以为春闱刚过、老十应该暂时不会那么凶残、是以巴巴儿送上门的贾琏也累得半死;却说那边儿夏大姑娘;那天好容易出得家门,一番纵马肆意,却不妨撞上个这个身体原著里头的冤家;虽思量一番也放下了;到底又跑了一会子马,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是原先还想着去宁国府里头找大美人大美女玩儿的;现在也没了兴致,惦记着后山那儿新挖出来的温泉,老九爽快掉转马头回家去,倒让夏太太很是又惊又喜,眼眶里头打转的泪花儿也消失了——
方才跟女儿出门的奴才才回来报说姑娘忽然自己骑了马离开,自己还担心得很,不妨女儿这一转眼就回来了,显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独自贪玩去了……
夏太太这个羞惭啊,果然自己就不是个好母亲,先是在丈夫去世后一味哀伤,倒将偌大个夏家尽扔到女儿稚嫩的肩膀上扛着,直至女儿操劳过度,初潮时就疼痛难捱,自己才盘然醒悟,只这帮忙打理家务还没几天,又误会女儿是个会一味憨玩贪乐的,实在万万不该!
九爷见不需面对夏太太的眼泪,当然乐得顺着夏太太脑补的理由,至于为什么是急着回家才骑了马甩开奴才们,却偏偏落在奴才们后头回家……反正报信的奴才也是快马加鞭回来的,九爷自个儿的骑术,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夏太太是决计不知道的,在她看来,女儿能这么快回家已是难得,少不得训斥了那些慌张之下小题大做的奴才们一顿,转头又温言认可他们对姑娘的一片忠心,赏回的二两银子比起她训斥时罚掉的一个月月前只多不少,当然也不会忘记在收买人心的时候顺便提点一句:
“下回姑娘急着回家,你们快马跟着就是,少急慌慌地跟丢了姑娘!”
这一番恩威并施,虽手段稚嫩了点,但在夏太太已是难得,九爷靠在软榻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不时喝两口,狐狸眼满意地眯起,夏太太一回头就看到自家蜷在榻上的姑娘,那小脸埋在白色的狐狸围脖里,可爱得几乎让她要忍不住伸手过去掐两把。奈何一是素来温和贞静,做不来调戏女儿的事儿;二来夏大姑娘那双狐狸眼就是舒适地眯着时,也自有一段威风在,夏太太打亡夫丧礼后,就不敢拿这女儿当一般幼儿待,摸摸脑门脸颊都要看她心情,哪里敢掐上去?
九爷却不知道夏太太心思,慢悠悠将最后一口姜汤喝下,一跃下了软榻,难得这么粗鲁的动作给他做出来也只显出几分精灵。先走了两步,想起还有夏太太在,扬着笑脸侧过头:“我想到后头泡泡温泉,母亲可要一道去?”
夏太太看着已经到自己胸口的女儿,心中实在爱极,差一点就真点头应下,总算及时想起这宝贝闺女那个温泉可是露天的,就是种了好些儿花树藤蔓,又有嬷嬷丫头们拿帐幔细细围了,到底脱不开露天席地,夏太太当日就极力反对,虽说不过这个精灵执拗的宝贝女儿,也没那个勇气真应邀跑去分享她那池泉水。
九爷也只得遗憾地看着头都点到一半的夏太太,又将那颗很算得上清秀小美人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想着虽少了个美人陪浴很可惜,但反正是这个身体生母,也不好真个下手,何况夏太太那身材,凭九爷的眼光目测,就是生养过的,还不如他近来新宠的大丫头拂袖丰盈呢!既然没啥看头,九爷又不想让夏太太真个摇晕了脑袋,也只得赶忙笑道:“既如此,我就自个儿去了,母亲回院子里泡也是一样的。”
夏太太院子里也引了一池温泉,为此还特特盖了个浴池,夏太太每每觉得侈靡,又高兴女儿的心意,只是此时说起来,又很想问一句既然也是一样的,那你怎么也不盖一个?非得在那露天席地的地方洗浴?却不想九爷对她实在了解得很,看她嘴唇微动,便猜出她又想絮叨什么,赶紧又是一揖,也不等夏太太说话,立刻转身遁走。等夏太太想好到底是先和女儿探讨露天温泉存在的必要性,还是论证一回这男女礼仪区分的重要性,夏大姑娘早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池子里了,夏太太也只得叹了一声,转而吩咐她身边亲信的一个嬷嬷:“看看去,别让姑娘冷着了,这倒春寒可不是玩儿的。”
那嬷嬷笑着去了,少不得又有个嬷嬷上来凑趣,夏太太坐着给女儿缝制一件披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个陪房闲聊着,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问:“大姑娘今儿特特经过了贡院?”
那陈嬷嬷的儿子正是跟着九爷出门的长随之一,刚刚还挨了罚又得了赏,陈嬷嬷自然也知道得清楚,闻言立刻点头笑道:“可不是?想是咱们大姑娘近年爱骑射放马,今儿又恰好是春闱开考,就特特绕过去看了一回。”又感叹,可惜大姑娘是女儿身,否则少不得也是科举晋身,给太太挣一副凤冠霞帔来。说完却自觉失言,赶紧转而说些大姑娘能干孝顺,一个能顶别人家十七八个儿的话。
夏太太现在却没空感伤夫婿早逝、自己膝下也没个儿子依靠,只琢磨着女儿虽还不到金钗之年,葵水却已经来了,又素来早熟聪慧,早先儿自己还只当她是困在家里多日无聊,却没想今儿竟是春闱开考的日子,女儿还巴巴绕路去看了——莫非真是看上了哪家的哥儿?可这武举最年轻也起码及冠了吧?和女儿年龄差得是不是多了点?可若是女儿真个喜欢……
也难怪夏太太会将九爷的异常往私情上扯,实在是九爷这几年够奇葩,房里头宠爱的大丫头都换过好几茬了,就是夏太太之前再不管事,看那些丫头被放出去时又是不舍又是爱怨交加又是深情无悔的模样儿,就算一次两次没想到什么,再撞上几回九爷扒在丫头身上调笑吃胭脂的,哪里还能看不出端倪?虽也感叹女儿早熟,但见自家大姑娘身边大丫头换得那叫一个勤快,想来也不过是贪玩好色,没真被哪个丫头片子哄得往这金兰之路一去不回的,夏太太也就没拦着——反正拦也拦不住,何必为了几个丫头惹女儿不乐?命人用心给那些打发出去的相看个好人家,再多多陪送一些,也不枉她们服侍女儿一场就是了。
现在夏大姑娘特特磨了她几天就为到贡院外头送一回,夏太太自然也免不了往这方面想,有些恼不知哪儿来的臭小子,竟这么早就想将女儿拐走;又欣喜女儿的好眼光,这武考贡院可不是谁都进得去的,就是祖荫监生,也需过了秋闱才能去走一回呢!这么一琢磨,又觉得早些就早些,总比好女婿都被人抢走的强……
夏太太想得一会子蹙眉一会子含笑的,偏生就忘了去和女儿求证一番,自顾自又是命人多多安抚关注大姑娘、别让她太担心了,一边儿又是早早儿就让人等在榜下,又是在佛前虔诚供奉,只等着她那好女婿金榜题名上门提亲——当然只能先定亲,谁家女儿也不会那么早出门子的……
夏太太想得美极,被吩咐去等榜单的钱三却很是傻眼,他父母一个是夏家家生子、一个是太太陪房,说来也是根正苗红消息灵通的,却实在想不起到底哪家有个爷们能考到春闱的,偏夏太太也没吩咐到底看的哪位的榜,钱三也只得将榜单一个个都抄了下来,期间被人群各种挤踏,才抄了大半,带出来的六只炭笔就都被挤得掉光了,亏得钱三很有几分机敏,用来记录的不是寻常纸张,而是他娘珍藏的一小块雪缎,方才没被人群挤破了。他脑子也不错,竟硬是将后头那小半榜单尽背了下来,方挤出了人群,又逮着个圆脸杏眼、被人群挤得衣裳凌乱都没能挤得进去的公子,求借笔墨,果然那公子热心得很,听说他抄下大半榜单又背下大半,虽自己没带笔墨,却也立刻让小厮去旁边茶楼账房处现买一份,更是热情招待了他好香一壶上好龙井,钱三赶忙将背下的那些名字一次记了,才咕噜噜灌下两杯茶,看着那位公子翻着他几下的榜单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也不急着要回那卷让他差点挤成鱼干的雪缎,只在那公子看完整卷却满头大汗说什么不可能啊不应该啊时,才开口安慰他道:“这些都是二甲三甲的榜单,一甲前三名的都是最后才公布,这还没出来呢!”
看那位自称姓薛的公子抹了一把冷汗,喃喃着“原来如此”,钱三心下倒有几分同情他——这前三哪里是好进的?不过这位公子虽惊怒起来很有几分蛮横霸道,倒还好心,钱三也乐意他多抱一会子希望,见他放开那雪缎,赶紧卷巴卷巴收起来,也不等那一甲头名的消息了,赶紧深深一礼,谢过薛公子相助后,挤出茶楼,不一会就淹没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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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发晚了,感冒头晕,码字的速度就慢了,赶不上中午那时候,米办法~~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