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岩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一把将茶壶夺过来摔道地上砸出“砰”的一声响:“你疯了!这茶也是你能喝的?”
声音之大,守在院门的灵雀都听得清清楚楚,灵雀以为陈青岩是说吴氏不配喝那茶,替吴氏感到不值、委屈,眼眶都红了!跟着她出来的小丫鬟们纷纷幸灾乐祸了起来!
吴氏不敢置信的看着陈青岩:“那你……你莫非在茶水里……你!”
陈青岩低声嘶吼着:“她能出那么阴毒的主意羞辱我,我为什么不能羞辱她娘家的人?难道在外面我反击不了,在自己的院子里我还要将她的侄女当成佛爷供起来不成?”
吴氏大惊,几步走上去捂着陈青岩的嘴,不让他口无遮拦:“爷不要命了……”
吴氏本是将门虎女,见自己深深爱着的人从高高在上张扬肆意的大将军被折磨成今天这样的只能用这么下作的方法出气,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可是想起现在朝中陈望熙独大,连太子、陈青楪两人都是频频让步,宫中娴贵妃宠冠六宫,她害怕要是这件事传出去陈青岩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
陈青岩冷笑数声,捶打着自己因为疏于锻炼有些松弛的肌肉颓唐的说:“不这样还能怎么样?爷这辈子没有复起的可能了。倒是委屈了你,也要跟着爷过这么憋屈的日子了。进来出门没有少被人挤兑吧?”
吴氏被这几句话说的眼眶都红了起来,往年爷得势的时候多少人奉承自己说自己有福气,嫁了个这样英勇的皇子,多少谄媚讨好曾经是那么的让自己不屑?可是从程开虎领兵出征那日起,府里门口罗雀不说,出去还要受尽挤兑!要不是太子妃不动声色的挺着自己的话,吴氏觉得她只怕是出门的勇气都拿不出来了。
可是嘴上还是慢慢的安抚道:“爷别这么想,皇父早晚会想起您来的。诸皇子兵韬武略最好的就是爷。皇父还能让那些外臣掌一辈子兵符不成?”
陈青岩嗤笑了一声,道:“可是,可儿,六弟已经长大了。皇父哪里还能有在记起我的一天?就算是有,到时候也难免是廉颇老矣啊……”
气氛一下子就沉浸下来,吴氏默默的擦拭这眼泪,她心中并不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进步,但是她也听出来陈青岩是被伤的狠了,现在正在钻牛角尖。一时也不知道要劝些什么才能让陈青岩振作起来。
陈青岩知道吴氏也是一番好意,见状勉强打起精神来问:“你平常这个时候从来不到这院子里来的,今儿是怎么了?”
吴氏见陈青岩肯问正事,也振作了一点:“五弟府上递来了请帖,想请爷到他的府上商议事情。爷看?”
见陈青岩不语,吴氏又大着胆子问:“爷,五弟找您是……”
陈青岩想了一下道:“是了,必定是那件事。”说着冷笑起来,“皇父只怕是在上次翻查旧案里得到了甜头,居然有点乐此不疲了,前些日子居然想起要翻查两年前两淮盐运的案子了。母妃传出话来,说皇父属意老三的门人。老五这是急了。”
说完又对着吴氏正色道:“可儿,不要应承他任何的事情,就说我病了,什么都不理会。真可笑,我这么个拔了牙的老虎还能在帮到他什么忙不成?倒是巴巴儿的又想起我来了!当时出主意夺我京畿营兵权、羞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遭!”
☆、绝望3
倒是巴巴儿的又想起我来了!当时出主意夺我京畿营兵权、羞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遭!”
吴氏不安的问:“两淮盐运的案子要是翻出来,会不会对爷不利?爷已经……要是再出点什么错……”
陈望言打断她的话道:“再怎么着?爷的脸已经被踩进泥里了。只差那一杯毒酒了!”
吴氏听陈青岩说的绝望,差点没忍住哭出声来。
陈青岩抬手似乎是想安慰她,但是还是放下来,反而背过身子嘱咐道:“你记得,以后除了太子府跟吴王府别的府里不管是谁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不管是谁求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以后多跟太子妃亲近亲近。大哥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吴氏不解的问:“那你还……”
陈青岩这回连苦笑都笑不出来来了:“我本来以为太子是没有希望了。要是太子倒了,我争不出来,将来占着长子的位子,又领着大军,谁能容的下我?我是不得不争,不得不争啊!”
说道这里又冷笑道:“现在既然争不了了,那就只能是死保着我那大哥了。就算最后还是得死,至少你跟鸿儿不会有事……”
吴氏听着话语气不祥,竟然像是在交代后事了。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想了一下又道:“你且别哭,听我说。这事你不要管了,让岳父也不要插手。安稳的在大同驻扎,皇父且不会动到他们身上。记得让岳丈大人不要回京,千万别回京。至于这事儿皇父属意谁就谁好了。让他们查!反正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上次让他们看我的笑话,这回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该让我看看他们的笑话了!”
见吴氏还是抽抽噎噎的哭的厉害,终于不忍,走过去帮吴氏擦净了泪水,勉强忍住激动的心情道:“好了,你去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吴氏知道陈青岩这是下定决心了。陈氏的男儿都偏执倔强的厉害,一但决定的事情从来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只好遮着红肿的眼睛出去了。
跟陈青岩破罐破摔不同,因为娴贵妃复宠又开始风光起来的陈望熙却被陈明旭的举动弄的烦躁不安,实在是不懂自己这皇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又把陈青楪抬举起来了!
但是他一向是体贴皇父心意的好儿子,心里再多的不满面上却轻易的不会露出一分来。
跟他的隐忍比起来,即将十七岁的六皇子陈青臻就没有这样的定力了。
此时正在五皇子府上的书房里疯狂的转着磨:“真是的,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转磨一边看向陈望熙,见陈望熙仍然是坐在书案边闭目养神的样子,急的不行,大声的问:“五哥,你也说句话啊!你说老爷子到底是在想什么?老三那个迂腐的文人有什么好?老爷子抬举他做什么!除了会掉书袋还会什么?你说老爷子是不是糊涂……”
“住口!”一直闭着眼睛想事的陈望熙听陈青臻越说越不像话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陈青臻的话:“这话也是你应该说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口无遮拦,迟早有一天会给你自己招来麻烦!”
陈青臻被陈望熙这么一吼,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听陈望熙口口声声都是在为自己着想,又把心里那点不自在给去掉了,低着头委屈的说:“弟弟知道,弟弟这不是在为五哥不平吗?而且,弟弟也只在五哥面前这么说罢了,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这样!”
陈望熙听陈青臻这么一番肺腑之言,心下也感觉的舒畅。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兄弟们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甚至是一直跟他攻守同盟的陈青楪似乎也有点变了,只有这个六弟还是一日既往的为自己着想,为自己不平。因此他心里还是很看重这个六弟的,这时见陈青臻听劝,心里也安心了一点。
不知不觉的就把娴贵妃要他提防的话语扔到了脑后头。
陈青臻虽然是听劝不在发怨言,但是仍然是安静不下来:“五哥,你好歹也拿出一个章程来啊!三哥已经变了。要是我们的人落到他手里,不知道要翻出多少事来,老爷子那里……”
陈望熙本来勉强稳住的脸色听到这里终于是有点变了,一咬牙道:“老爷子看样子是一定要抬举三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陈青臻性子自来就急,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是等死吧!”
陈望熙见陈青臻急躁的样子安抚的笑了一下:“你也别急,我们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的案子一个大理寺卿是审不下来的,而且毕竟已经过了两年,多少的事情都是要重头查起。大理寺卿是定下来了,但是副审观审还是可以安排的。我这里东起还是可以插进去的。”
陈青臻这才稍微的安定了下来,道:“那好。我去跟母妃商量,探探路。五哥这边也抓紧点,最好不要让老四插手!那就是一根搅屎棍子,哪里有他都不是见好事!”
听到陈望言的名字,陈望熙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拉住要走的陈青臻道:“你慢着!另外你也跟你的人打个招呼,要他们最近都老实一点,万一……防不住老四也加进来了,也好有个准备!让他们把事情都往太子身上推!想来这总应该不难吧!”
陈青臻听得大笑,拍着巴掌说:“这招好!太子贪财好色的名声早就已经有了。前儿母妃还跟我说起听到官员内眷说太子的门人数年前就在江南敛财弄的很不是个样子!”
陈望熙也笑了起来:“要是老四不参与是再好不过了。可是,皇父已经说了,等老四回京后刑部就交由老四暂代,只怕我们阻止不了他……”
陈青臻恨得牙直痒:“这搅屎棍,什么时候开始哪里都有他了?早知道这样,当初……”
当初什么,陈青臻没有说,陈望熙也没有留意。因为他也在悔不当初!
被形容成搅屎棍的陈望言在密室里猛地打了几个喷嚏,惹来风宁关心的眼神。
“怎么?不会是感冒了吧?叫你逞能!”
嘴里虽然是埋怨不已,但是风宁还是体贴的从陈望言的怀中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看着陈望言捧在手中慢慢的啜饮才提议道:“天色不早了,这密室也有点冷,不如我们去园子里吧。现在这时辰那里正是舒适的时候。”
陈望言被这么一提也就想起了那一锅折腾了一下午的狗肉,顿时道:“好啊。”说着转向陈青辕邀请道:“大哥,今日风儿亲自动手做了狗肉火锅,大哥一起尝尝?虽然不是什么上高台盘的东西,但是大哥用惯了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也能换换口味。”
陈青辕听他比喻的有趣,也三分兴致成了五分,当下从善如流。
三人出了密室直到花园,就看见苏平仍然在那里静止的炮制狗肉顿时就乐了。
当下,风宁指挥者多多的倒进煮狗肉的汤重新用烧红的木炭烧开,加入早已经准备好的精盐、味精、绍酒调味,想了一下,放了一把辣椒,等汤锅开了以后将盘子里码好的狗肉去了大约四五斤放进火锅,顿时浓香四溢,馋的直流口水。
酒已经摆上,三人席地而坐大快朵颐起来。
陈望言又“修养”了几天才在刘瑾宣旨的情况下“奉召”好了起来。
“王爷,跟杂家走吧。”刘瑾宣读完圣旨后对着接旨完毕的陈望言温声说。
陈望言点了下头,道:“等本王换件衣服再说。”
是儿了时望。刘瑾闻言笑道:“这是自然的。”
陈望言对风宁点了下头,进入了内侍。
风宁明旨小玉上茶,一边问道:“刘公公可知皇父为何宣召王爷?”
刘瑾端着茶并不喝,一边用空闲的左手捏了一下刚才小玉趁着上茶的机会塞进去的荷包,听懂风宁的问话后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恭敬温和,慢慢的道:“这个老奴倒也不知。”
荷包瘪瘪的根本就捏不出什么东西,但是刘瑾却还是很高兴,这也是旧例了,要是鼓鼓囊囊的话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但是要是想现在这样薄薄的捏不出什么来,这就有点意思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什么都是空的,唯有银钱傍身才是实在的,因此慢慢的也就是这么一点儿爱好了。
风宁见状也不失望,只是又问道:“皇父心情可好?”
刘瑾低眉顺眼的说:“万岁爷最近有些忧愁,不过今日看上去比往日要好一点点。”
风宁眼睛转了一下,知道只怕是打听不出什么了。这时房里传来脚步声,风宁知道陈望言出来了,转头看过去。
果然,只间陈望言一身四爪团龙的亲王服饰左边跟着宇文廷右边跟着苏胜,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爷。”风宁轻轻的喊了一声。在外人面全她还是很规矩的。
☆、绝望4
“爷。”风宁轻轻的喊了一声。在外人面全她还是很规矩的。
陈望言对着风宁点点头示意风宁放心,然后对着刘瑾道:“刘公公,请吧。”
刘瑾弯腰道:“老奴不敢,王爷请!”
门外亲王出行的车马早就已经准备好,陈望言见刘瑾执意不肯前行也不多让,自顾自的出门上车。
刘瑾一甩手上的浮尘也上了一顶紫色的小轿,一路跟着陈望言的车后往皇宫行去。
风宁捏捏手里的帕子猜测陈望言这是去做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来,只得叹息了一声,坐在房中等着结果。
而这边,陈望言却被引着直接往乾清宫而去。
陈望言心中此时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老爷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一路走一路低头思索着,半响脸上浮现出一个苦笑暗下决心: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陈明旭坐在乾清宫龙椅上眼神明灭不定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几丝阳光照射进来在乾清宫留下斑驳的光影,脚前摔了一地的碎片,也不知道又是谁惹得龙颜大怒!
“臣,陈望言给皇父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望言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但也不敢仔细的去琢磨陈明旭的脸色,只好恭敬的跪着大声的请安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风轻外面备。“是老四啊?”陈明旭被陈望言的声音惊醒,抬眼看了一下,慢吞吞的说:“起来吧。”
“谢皇父恩典。”陈望言道谢,然后站起身来在陈明旭的面前低头垂手站好,见陈明旭还是不开口,也装起了木头来。
陈明旭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也没有大仙陈望言的小心思。一时间连风都似乎是停止了流动。刘瑾偷眼往里面一看,愁得直抽冷气,半响才对着一个站在殿外的女官道:“去给吴王殿下上茶。”
女官也知道刘瑾的意思是要打破里面的沉默,小心的答应了一声,沏好了茶轻声缓步的进去道:“给王爷请安,王爷请用茶。”
陈明旭知道这女官必然是刘瑾打发进来的,压了压心中的火气道:“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