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也不是刻意要拖这么大的,因隐着一桩密事,不得已罢了,当年遴选宫女,程筱筱正好十二,家里头心疼女儿,不舍她去受苦,便寻乔大妮顶了名儿,本说过上个两三年,等风声过了,再寻婆家。
不想乔大妮进宫之后,却混出了名堂,既得了圣宠,又成了慕容丞相的女弟子,程家得知此事,真是日夜不宁,生怕这欺君之罪的名头落下来,自己一家老小的脑袋就没了,哪里还敢给女儿说婆家,一耽搁就耽搁到这么大。
后辗转乔大妮封了贵妃,程家老爷倒想出一条保命之计,让自己儿子娶了乔二妮,这跟贵妃娘娘成了一家儿,还有什么欺不欺君的。
后来等到皇上禅位,新帝广选淑女的时候,这位程家姑娘还待字闺中呢,因是侍郎之妹便得了进宫的机会。
要说那些秀女,家里比程家显赫的有的是,可谁也没有程筱筱的造化,就凭程筱筱这三个字,从进了宫门开始,上至新上任的大内总管福寿,下至洒扫的小太监,都对她颇为照顾。
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皇上跟前,万岁爷的心思自是没人敢猜的,福寿在旁边儿却瞧得真真儿,本来皇上还无精打采的歪在龙座上,却一听程筱筱三个字,立马做直了身子,道:“站那么老远,当朕是千里眼不成,近前来,我瞧瞧。”
等程筱筱走近,瞧了半晌儿,又歪在龙座上淡淡问了句:“谁家的”
程晓晓回说:“侍郎府。”这一说侍郎府,皇上才又扫了她一眼:“你兄长倒是个好官儿,你这名儿也好,留吧。”
没多少日子便侍了寝,先封贵人后晋嫔,不上一年诊出有孕,一朝得子,封了妃,皇上赐封号巧,可不真是巧吗,能一路荣升,除了她的名儿着实打到了万岁爷的心头,还有就是性情,这位巧妃性情最是温婉贤良。
虽算不得多受宠,却也不会遭万岁爷冷落,十天半个月的总去她那儿一趟,后来巧妃在长春宫墙根儿种了一架葫芦,万岁爷更是连着去了几趟,由此瞧,这位巧妃也并不是没心机的主儿。
福寿先头真没理会皇上有这种心思,却后来仔细瞧后宫那些受宠的嫔妃,或多或少都有些前皇后的影子,福寿这才明白,原来过去的裕亲王也存了心思的。
要不,也不至于一得了信儿,就丢开国事急巴巴的赶了来,正想着,忽听皇上道:“站下,你们绕道把这些东西送过去,朕从这山头翻过去。”
说着已下车上了山路,福寿急忙吩咐下,带着几个侍卫追了上去,福寿先头说让人抬着,皇上只是不依,非要自己走,山里湿气重,山路上生了青苔,虽有些湿滑,倒真近上许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攀到了山顶。
朱锦堂站在高处往下头山谷里一望,忍不住感叹一声:“好一个世外桃源。”福寿也望过去,见果真是满山满谷的桃花,正是三月初,薄雾中一片烟霞之色,美不胜收,烟霞掩映间是一座青堂瓦舍的大宅院,宅院颇大目测足有七进,遥遥仿佛听见有歌声传来。
朱锦堂仔细听了听,调儿有些古怪,那词儿却是,唐伯虎的桃花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朱锦堂顺着声音下了山,到了桃林一侧的山溪边儿上,瞧见一个梳着两只包包头的小丫头,瞧了瞧她的年纪,心里仿佛知道她是谁了,便唤了一声:“小乐乐。”
那丫头果然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朱锦堂倒愣了,那眉眼儿,那神态,活脱脱就是晓晓,那丫头眼珠子骨溜溜转了一圈,打量了朱锦堂跟后头的人一遭道:“我大爹爹说今儿有客至,是你吗?”
大爹爹?朱锦堂愣了愣:“爹还分大小吗?”
小丫头嘻嘻笑了一声道:“别人家不分,我家就得分,因为我有一个娘,却有两个爹,不分大小,岂不乱了。”
虽说来之前,朱锦堂猜到了一些,却真摆在他眼前,还是有些不信,却又一想,那两个若不都死心眼,也闹不出那么大事儿来,或许这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不过朱锦堂还是有些坏心的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你大爹爹还是小爹爹?”
小丫头歪了歪头:“自然是我大爹爹,我跟弟弟平常都是大爹爹教的,我二爹爹才没耐烦管我们呢,成天就缠着我娘,根本不搭理我跟弟弟,我娘都嫌弃二爹爹,说他是粘人精,不过我二爹爹最听我娘的话了,我娘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我娘却听我大爹爹的,所以我们家最大的就是我大爹爹。”
寥寥几句,勾勒出一个热闹幸福的家,或许有悖礼法,却真令人不得不嫉妒,至少朱锦堂就嫉妒。
小丫头瞧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乐乐的,你是谁?”
“乐乐,大爹爹怎么教你的,忘了不成?”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小丫头立马低下头,朱锦堂却心疼了,伸手牵住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道:“我说慕容兰舟,都这会儿了,咱就别较真了,晓晓呢,我可听说她长本事了,会酿桃花酒,这不勾的我千里迢迢来讨酒吃了。”
慕容兰舟目光更柔:“酿酒不知会不会,倒是会捣乱,想出一个主意来要酿桃花酒,自己不动手,只动嘴,那些酒却是小白酿的。”
朱锦堂听他提起小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见他很是自在,不禁笑道:“你们倒真成神仙了,我都羡慕呢。”
慕容兰舟目光微微一闪道:“听说宫里又进了几个美人,想必皇上心里欢喜呢。”
朱锦堂却看着他笑了:“我说慕容兰舟,你那些小心眼就别用我身上了,放心,我不跟你们抢,也抢不过,你们俩都看得开,说走就走,丢下那么一大摊子给我,我想跑也跑不了啊,不过乐乐,可是我大夏的乐康公主,跟着你们住在这深山老林里算怎么回事啊,我这回来之前就想好了,得带她回宫,跟大皇子做个伴儿,你可得依我,要不然,我这回来了就不走了。”
慕容兰舟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这事儿还需问过晓晓,她若应你,怎么都好。”
朱锦堂听了忍不住笑道:“乐乐刚还说你是一家之主,闹半天还的听女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前头晓晓的声道:“朱锦堂,好几年不见,你跟以前一样讨嫌,我家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朱锦堂眼睛一亮,紧着走了几步,到了大门前就瞧见晓晓叉腰站在哪儿,挺着个老大的肚子,小白在旁边儿一边儿给她抚胸口,一边儿道:“不气,不气,皇叔自来如此讨嫌,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晓晓点点头,却一眼看见朱锦堂身后的福寿,立马换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福寿好些年不见了,你快来瞧瞧我种的葫芦都开花了呢,籽儿还是从宫里带来的。”说着不由分说扯着福寿进去了,把朱锦堂撂在当场。
朱锦堂摸了摸鼻子:“我又怎么得罪她了。”
慕容兰舟没说呢,小丫头拍着手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娘嘴里常念叨的那个讨嫌的色,情狂,呜呜……”
身后忽的伸出一只小手捂住小丫头的嘴,一个眉眼颇似慕容兰舟的五六岁小子,道:“乐乐这些话不能当着人家面说的,要说也得等人家走了。”
一句话说的朱锦堂上不来下不去的,这是头一回来,后来朱锦堂来的次数多了,基本就领教了,这家从老到小没一个省油的灯,不过还好,他拐了乐乐回京,瞅着那神似的小模样儿,当自己亲闺女也算稍稍平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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