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是一回事儿,这般亲密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梳头这件事,就算是情人之间做这个,都太那啥了,晓晓是觉着,这种事儿该算相当私密的,何况这是古代,夫妻之间关上门,丈夫给妻子梳梳头发,算是闺房之乐,自己跟慕容兰舟算怎么回事儿呢。
可她不敢拒绝,更不敢动,就这么任他梳通了自己的头发,挽好了发髻,还簪了一朵芍药花,好容易拾掇明白了,晓晓如释重负的刚要起来,忽觉耳上多了两个东西,伸手摸了摸,不禁一愣,是自己以往最喜欢戴着青石坠儿,过年时慕容兰舟给她的压岁礼,因瞧着不大起眼,便常戴着,昨儿从宫里出来的匆忙到了相府才发现少了一只,只当是自己不小心丟哪儿了,不想却在他手里。
刚想问他从哪儿找来的,慕容兰舟已经拍了拍她的额头:“不是要进宫吗,走吧。”说着又不放心的提醒了她一句:“记着可应了夫子,只此一次。”
晓晓点点头,跟着慕容兰舟出了书房,随李尽忠上马车往宫里去了,晓晓一路都在琢磨李尽忠刚瞧自己的眼神儿,怎么看着都有些诡异,尤其他那目光往自己头上瞧了好几眼。
晓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暗道莫不是慕容兰舟的手艺不成,没弄好,可摸着挺齐整的。
慕容兰舟扫了她一眼开口道:“再摸一会儿乱了,可真要出丑了。”
晓晓听了,急忙放了下来,慕容兰舟唇角弯了弯道:“夫子头一回梳,便不好,丫头也多包涵,想来万事都脱不开熟能生巧,待夫子多练上几回,自然就梳好了。”
晓晓愕然看着他,听他这话头,是上瘾了,还想着孰能生巧,真这么乐意梳头,娶个老婆回来,夫妻俩门一关,想梳多少回谁管得着啊,自己跟他……晓晓忍不住摇摇头,总觉着不是一套。
晓晓正胡乱想着,马车停了,想起小白,晓晓急起来,耽搁了这么些时候,也不知小白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心里一急,也没等着慕容兰舟先下去,自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倒唬了外头的侍卫一跳,跳下车,刚要往宫里走,被后头下车的慕容兰舟一把抓住手牵在了身边儿:“这般急,可见心里果真惦记着他呢……”
第54章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酸溜溜的;晓晓有些囧,总觉着这种话从慕容兰舟嘴里说出来,忒不搭调,跟她想法差不离的,还有后头的李尽忠。
听了丞相这句明显吃味儿话;脚下颠了一下险些栽倒,不是身后的福寿搀着他;没准就跌个狗□□,李尽忠站直了身子;心说,不是他不明白啊;这世道变的太快了;这俩人如此境况;落在皇上眼里不定怎样呢,得,男女这档子事儿自己管不了;走一步瞧一步吧!或许皇上瞧见这意思,更激发了斗志也未可知。
晓晓跟着慕容兰舟一进寝殿就惊了,走的时候还欢蹦乱跳的小白,这会儿死气沉沉躺在床上,自己这些人进来,都没见动一下。
晓晓想都没想,挣开慕容兰舟的手便冲了过去,到床边儿上,忽想起自己这么着兴许更害了小白,却又不舍得退回去,就在床边半跪着,一双眼定定看着小白。
大约感觉她的注视,小白的睫毛跳了一下,睁开眼,瞧见她勉强动了动嘴唇,晓晓离得近,听清了他说的话,他说:“大妮,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晓晓只觉心头一酸,眼泪就落下了下来,却又想这可不是哭的地儿,忙抬手抹了一把,忽听慕容兰舟道:“张大人想必瞧过了,皇上这倒是什么病?”
张陆眼睛一跳,余光瞄了眼龙榻上,虽说知道事有蹊跷,可丞相跟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谎,遂战战兢兢的道:“回相爷话儿,皇上这症状像是中毒。”
中毒?慕容兰舟目光闪过厉色:“什么毒可瞧出来了不曾?”
张陆忙道:“微臣跟几个太医院同僚略交流了一下,一致认为是夹竹桃。”
夹竹桃?慕容兰舟看向龙榻上已经被晓晓扶着坐起来的朱子毓,可着宫里也就乾清宫后的小花园里种着一株夹竹桃,还是先帝那会儿郑贵妃命人移过来的,这夹竹桃除了有毒,还能坠胎,为了不让宫里其他嫔妃母凭子贵,郑贵妃可谓用心良苦。
何曾想到,数年后,这株夹竹桃又有了旁的用处,慕容兰舟瞟了眼龙榻边儿上的晓晓,心里不免更疑,便似她说的主仆情份何至于如此,瞧晓晓的样儿,不是龙榻上趟的人是朱子毓,慕容兰舟都以为是她亲弟弟呢。
她说不是男女之情,莫不是把朱子毓当她弟弟了,这丫头面儿上瞧着机灵,内里却是个实心儿,又心软,不定觉着朱子毓可怜,便真当成自己弟弟了。
倒是朱子毓,自己过往真是小瞧他了,这股子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儿,倒跟他爹一脉相承,他心里头存了什么念头,便晓晓把他当弟弟,他呢?
慕容兰舟眸光深了深,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虽不入流,可胜在有用,尤其是对付这丫头,这一回容得他,过后再使出来,这丫头又像今儿一般求自己,自己能对所有人心硬,唯独这丫头,却是他的天魔星,故此,这事儿绝不能有下回。
想到此,慕容兰舟脸色阴了阴:“好端端的怎会中了毒,来人,去把后头哪株夹竹桃连根儿撅了,明儿一早辛劳张大人一趟,跟着御花园侍弄花草的人,各宫挨个排查一遍,凡是有毒的的植株都掘了拉到火场里烧了,免得后患无穷。”
说着话音一转:“至于今儿的事儿……”顿了顿,语气更沉了几分:“若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恐下头人伺候的更不精心,断断轻饶不得。”他话音一落,李尽忠跟后头的太监宫女,有一个算一个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声的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晓晓脸色变了变,瞧了慕容兰舟一眼,这一眼才发现慕容兰舟始终瞧着自己呢,脸色目光跟他的语气一般冷厉阴沉。
晓晓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松开握住小白的手,一时难过,倒忘了这里不光她们俩,小白这会儿稍缓过来一些,却并未去看慕容兰舟,也没有给这些太监宫女求情的打算,他很清楚,慕容兰舟这么做就是给自己看的,是警告自己,纵这回的苦肉计有用,却再无下回。
小白抿了抿嘴唇,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抢自己的江山都随他便,本来自己就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的皇帝,可他却来抢他的大妮,若说这辈子什么是他死也不会放手的,那就是大妮了,若没她相伴,自己活着还有什么趣儿,李尽忠说的不错,想留住大妮,只能把慕容兰舟斗下去,除此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想到此,他的目光更加坚毅,只大妮心里可跟自己一样,这才是他真怕的。
晓晓就这么跟慕容兰舟对视着,偌大寝殿内,除了李尽忠跟外头太监宫女的求饶声,没人说一句话,更没人求情。
晓晓忽然明白过来,虽说他应了自己进宫,到底心里恼了,这是借机发作呢,也是间接的告诉自己,自己跟小白若再亲近,恐这乾清宫上下的太监宫女都要跟着遭殃,这才是真正的慕容兰舟,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他能做到,自己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说这里有与她交好的人,就算外头院里洒扫的小太监,有什么罪过,忽想起以前那个误闯文渊阁的宫女,可是被他当场杖毙,如今……
想到此,晓晓蹭一下站起来,撇下小白紧走几步,在慕容兰舟身后站定,悄悄伸过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慕容兰舟脸色果然缓了缓,就说这丫头聪明,自己一个眼色就知道该怎么做,可以一众奴才要挟换来的屈服,却不是他要的,只如今也只能先如此辖制她,想想慕容兰舟忽觉自己可悲,也不知上一世里欠了这丫头多少,这辈子要这般费尽心机的还她。
想到此,不禁暗叹了一声,开口道:“死罪能免,活罪难饶……”晓晓唬了一跳,心说自己都这般哄他了,还要杀人不成,心里一急,牵着他的衣袖用力摇了两下。
慕容兰舟倒忍不住笑了,一伸手把她的手攥在掌心,轻道:“安份些,不许捣乱。”
两人这一来一回,倒似打情骂俏,根本未顾忌寝殿的其他人,太医院的张陆都成精了,虽说心里头好奇了个半死,可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抬头,那脑袋反倒越垂越低,恨不能扎裤裆里去才好呢,别人就更别提了,谁不怕死的敢抬头,说不准今儿就是自己的忌日,偌大的寝殿,瞧着两人的只有靠在龙榻上的小白。
小白定定望着两人,便知道这是慕容兰舟做给自己看的,可心里却无论如何过不去,就跟被一把钝刀子割心头肉一般,疼的他忍不住闭上眼,看不见了,那股钻心的疼仿似轻了一些,索侧过身子朝里躺下,开口说了一句:“朕乏了。”
慕容兰舟大约满意小白这种表现,感觉掌心的小手想挣开,他略用了些力气握紧,微侧头瞧了晓晓一眼,晓晓立马老实了,慕容兰舟满意的点点头,握着她往外走,一边儿走一边接着刚的话头道:“死罪能免,活罪难饶,乾清宫从上到下人等,每人打十板子,以儆效尤。”
等慕容兰舟走远了,张陆这才过去拽了李尽忠一把道:“虽说挨了板子,到底保住了命,也算造化,我这儿给您道喜了。”
李尽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也抹了把冷汗,可不嘛,今儿这条老命算捡回来了,想起什么,忙着几步走到龙榻跟前低声道:“万岁爷,您可别折腾奴才了,再这么来上几回,老奴这条命可真交代了。”
说完叹口气,就要退出去,忽听龙榻里侧传来一句:“她,她跟慕容兰舟……”说到这儿却顿住了,下头的话半天没说出来。
李尽忠多精,皇上一开头就知他想问什么,再说,今儿丞相给晓晓梳的那个发髻可不是大姑娘家能梳的,这回宫的一路上,李尽忠都在琢磨,丞相这么着可不就是给万岁爷看的吗,自己估摸,便两人如今没成事,早晚也脱不开这一水,就瞧今儿丞相这意思,再宠晓晓,也不会全由着她的性子。
更何况,男人,又是慕容兰舟这般杀伐果断的男人,心里头惦记上了,还能忍着不成,所以说,这事儿存不得侥幸,早点儿认清了早好。
要是皇上嫌弃晓晓,就此丢开手也好,便不嫌弃,心里头越发恨上了慕容兰舟就更好了,总之怎么着都没坏处。
想到此,李尽忠道:“万岁爷放心,晓晓这丫头没受什么委屈,旁的没瞧见,倒是住的地儿,奴才瞧得真,这丫头是在相府的书房院里安置的。”
说完,抬头瞄了眼龙榻,虽说没见什么动静,可那垂在一侧的手却越握越紧,李尽忠很是满意,就是为了刺激皇上,自然不会把晓晓住在书房跨院的事儿说出来,这般含含糊糊的,既没欺君,也达到了目的,何乐不为呢。
果听见皇上道:“你去打点选秀事宜,越快越好……”
第55章
归元寺的芍药的确开的好;地下一眼灵泉滋养着;连这山寺都多了几分灵气;大约是这个原因,香火也旺。
晓晓跟着慕容兰舟从山下一路上来;看见不少一步一跪的虔诚信徒,这些善男信女;或求荣华富贵升官发财,或求消灾释厄;家宅平安;或求如意姻缘,以拖终身……总之形形□□皆有所求;才如此不辞勤劳的一步一跪的拜上去。
在晓晓看来十分可笑,自己尚且不信;却信那庙里的泥胎,况且,一线香火所托之事也未免太贪婪了些,纵佛祖有灵也舍不得这些慈悲。
不过,晓晓倒未想到慕容兰舟如此位高权重,却没使特权,自山下,便牵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归元寺所在的山不算太高,山势起伏,这山道却也有些陡峭,况昨夜又落了雨,雨水催发仅仅一夜,山道上便漫出青苔,踩上去很有些滑,晓晓几次险些滑到,不是慕容兰舟牵着她的手,说不准上不得山了。
进了山门,方丈大师亲自迎了上来,念了句阿弥陀佛,打过招呼,大约瞧见自己跟着,便问了句:“丞相可是先去大殿烧香拜佛?”
慕容兰舟听了,侧头瞧了自己一眼,唇角噙着笑道:“大师可是问差了人,我这弟子半点慧根皆无,不是贪看大师寺中的美景,恐打死也不来的,这般个丫头,还是别给佛祖添乱了,依着我说,把你这寺庙里拿手的素食斋饭端出来,说不准更得这丫头的意呢。”
晓晓倒未想,自己的心思给他猜的如此精准,自己从山下瞧见这湿滑的山路,就恨不得打退堂鼓,不是他在跟前,早扭头回去了,才不想受罪去拜什么佛。
却在相府听芍药说过,这归元寺有三绝,一是灵泉,若烹茶最是清冽,二是芍药,得灵泉滋养,常开不败,三是素斋,许多香客费大力气上山不为求佛,却是为了一饱口福去的,别瞧都是些豆腐香菇的素食,硬是给归元寺的和尚做出了花儿来。
说的晓晓直流口水,故此晓晓迫不得已上来,一路上都在想好好搓一顿,也算补偿,不想,这也给夫子猜了个着。
晓晓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自在,慕容兰舟却轻笑出声,一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别不好意思了,夫子既带你来了,还能饿着你不成,寺里头凉快,索性我们师徒暂别了熙攘尘世,在这儿个清净所在多住些日子。”
说着拽着她往后头禅房去了,方丈大师也只迎了他们进去,便没影了,晓晓琢磨,不定是忙去了。
虽说,晓晓对做和尚的日常生活不怎么了解,可光想也知道,偌大一个寺庙,就相当于一个职场,老方丈是最大的老板,下头的大小和尚论资排辈,一层层,分任经理,主管等职,最下头的恐怕才是大殿里头伺候香客的小沙弥。
遇上平常香客,小沙弥就打发了,若是有点儿脸面的,恐怕要上头够级别的和尚来迎着才成,脸面越大,迎客的和尚级别也越高。
还有那些添香火钱的,记得在现代时候,一般大殿里都会弄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