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别掺和了。既然郁子都看上那姑娘了,你就不要再惦记了,赶紧寻个中意的娶过门才是正理。”
“孩儿省的,母亲一路劳顿,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华韶彦哄了端阳公主离开,回屋坐等陈玄的消息。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赐婚(上)
上官鸿喝多了酒,回到家中晃晃悠悠一头倒在炕上。
小冯氏埋怨道:“老爷,再高兴,也该仔细自己的身子。”
上官鸿抬着胳膊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打了个酒嗝,“你,你知道吗?郁世子今儿说他要去皇上那里请旨赐婚,赐——婚——那可是旁人求不来的大恩典……”
小冯氏脸色讪讪,“是吗?莫不是敷衍你的醉话?”
谁知她刚问了一句,上官鸿没来得及回答便呼呼睡去了。小冯氏嗔了上官鸿一眼,懒得搭理他,伸手招呼了丫鬟上来伺候。
第二天,上官鸿早早就起身,神清气爽地上衙门去了。
小冯氏则跑到老夫人屋里邀功,将昨夜上官鸿醉里说的话告诉了老夫人知晓。
老夫人淡淡地回来一声,“不过是奉直酒后的醉话,这没边没沿的事不要再乱说了。”
“我听了老爷说得信誓旦旦,又想着您疼三姑娘,所以……”
“好了,等事成了再说不迟,传出去事没成,让人平白笑话咱们。我累了,你自去忙吧。”
老夫人打发走了小冯氏,朱嬷嬷在一旁劝道:“兴许真有其事。”
老夫人不无担忧道:“哎,总是国公爷没点头,即便这事能成,青黛嫁过去也未必好过。再说了,赐婚旨哪里是那么好下的。太后娘娘摆明了也是不愿意。当初我是担心方家,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奉直却当真了。如今看来郁世子也不是没诚意,只是那丫头自己是个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这事先别跟青黛说,成了是好。成不了她面上无光。这一次两次的……孩子折腾得够呛,只盼着日后能真的找到个可心的人疼她。”
春意院东厢。
青黛坐在书桌前。摊开书册中夹着已经变成了干花的白茶花。
桃花见青黛发呆,笑着问道:“姑娘,您这半晌没翻一页书,是不是有心事?”
青黛飞快地翻了两页,将那朵茶花翻过去,装模作样地瞄着书页,“没,只是一下子轻松下来,反倒不知做什么了。”
竹韵从外间走了进来。拿了掸子出去掸掉了衣服上的尘土才重新进屋。
“姑娘,奴婢刚才路过后园找了一圈想再给您找两朵茶花,发现茶花都败了,您上回那朵从哪里采的啊?”
青黛心虚。没想到一朵花竟遗祸数日。嘴上胡乱说道:“我睡不着在院子里转了会儿,在墙角看见的,许是那个丫头掉的吧。”
说话间。杏花突然提着篮子进来了,那一篮子的全是白茶花。
竹韵诧异道:“咦,杏花,我刚一朵都没采到,你这哪里弄来的?”
杏花朝着青黛眨眨眼,然后对竹韵解释说:“我从家里回来。在府门口碰见个卖花的少年郎,说他一上午都没开张。求我帮个忙。我想着姑娘喜欢白茶花,这季节茶花马上就谢了,就花钱买回来了。”
“好了,都各干各的的去吧,别扰了姑娘看书。”桃花很识趣地赶了竹韵出去。
杏花捧着花篮子放在青黛面前,“姑娘,这是陈副将托奴婢带回来的,说是华少将军送给姑娘的。”
青黛看着满篮如云似雪般的白茶花,想起那夜的拥抱,心弦不由地颤了两颤。
杏花瞧着青黛发呆,笑得一脸暧昧,压低声音问道:“姑娘,那天晚上,九少爷是不是来过?”
青黛瞪了桃花一眼,“多事。是不是想让你家姑娘的名声都毁了才高兴?”华韶彦都找到杏花头上了,那晚的事早就瞒不住了。
“当奴婢没说。”杏花朝旁边偷笑的桃花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杏花又道,“奴婢忘了,九少爷还让带来两句话,说他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万一日后有天做了惹您不高兴的事,希望您看在这花的份上别与他置气。”
青黛根本没在意杏花说的话,她欣喜地看着那一篮子白茶花,指尖轻点了点那些柔白细嫩的花瓣,心头忽然生出了丝丝微妙甜蜜的感觉,恍然间那点疑惑又再次涌了上来。
不过,看着那些娇美的花朵,她仍在心里暗暗说了声,谢谢你!
……
郁子都看着桌上摆着那一卷卷画轴,伸手按了按了太阳穴,不耐烦地挥挥手,“墨柘,把这些东西都拿去烧了,别放在我面前碍眼。”
“这是国公爷交待下来,让你一定要一个个过目的。”墨柘颇有些为难,虽说他是郁子都的贴身书童,但这府里最大的还是成国公不是,两位主子的意思都不好忤逆。
郁子都放下手,扫了一眼画轴,“找个地方先收起来。”
墨柘动手收拾,一边收一边问:“世子,上官大人已经复职,小的看您还是赶紧得进宫求旨意去吧,不然老国公一定不会死心。”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前些日子皇上因滇南土司私下从蕃国购买兵器一事大为震怒,那时候提及此事不合时宜。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佳节,皇上要去看龙舟赛。趁着皇上高兴提起,想来会顺利一些。”
想到此,郁子都不自觉握紧了手,目光闪过坚定之色,再不复才那般烦躁不安。
而在城中几街之隔的忠毅侯府,华韶彦也同样打着自己的算盘。
华韶彦吩咐陈玄道:“端午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毕竟是在宫外,别出了什么纰漏。”
陈玄叹气,“咱们就是劳碌命。皇上要与民同乐,最担惊受怕吃苦受累的就是咱们这些当侍卫的。”
“你放心,差事办好了,赏是不会少的。”华韶彦说着,又想到了别的事,“这几日。国公府和上官府有何动静?”
陈玄摇摇头,“没有大动静。就是太后让宫里画馆的画匠绘了不少美人图,让国公爷带回了府里,看样子是要选世子夫人。”
“虽说郁子都曾说过他的婚事要国公爷同意,不排除他会瞒着老国公直接去请旨。”华韶彦想了想,“端午节众臣都在,再赶上皇上高兴,倒不失是个请旨的良机。”
想到那夜抱在怀中少女馨香柔软的身子,华韶彦低声道:“青黛,看样子。没时间等你点头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玉带河东岸搭起了一排山棚,岸边的垂柳都装点上了彩带,两岸五色旌旗招展。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东岸正中最大的山棚两侧各插着九面龙旗,百名御前侍卫拱卫四周,正中九龙御座在闪着灿灿金光。昭示着今日出席龙舟赛之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两侧另有大小十数座山棚,其中有两处还事先蒙着轻纱,一看便知是专供宫眷和各府的女眷使用。
不多时,号声响起,鼓乐齐鸣,大华天子御驾亲临。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之后。玉带河两岸一片下跪之声,观礼之人齐齐应和。一时间人声此起彼伏,处处皆是山呼“万岁”之声,绵延数里,何等嘹亮。
皇帝坐在御座,看着众人臣服脚下齐声高呼之景,多日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唇角不觉便浮出了笑容,“平身!”
“谢万岁!”
下首,华韶彦和郁子都二人跟着众臣坐下。两人看到皇帝脸色的变化,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了然的之色。
待众人坐定,事先准备好的水上表演便开始了。
礼仪官前来请旨,“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玉带河上的九条龙舟,一一询问了各队来自何处后,才点头道:“开赛。”
山棚外,砰一声炮响,九条龙舟齐发,比赛正式开始。河两岸只能听见龙舟上选手的号子声,众人纷纷猜测谁能拔得头筹。
郁子都和华韶彦两人虽与人在低声交谈,可眼睛却时不时地扫过上首的皇帝,观察着皇帝脸色的变化。偶尔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皆是电光火石一阵交错,似乎都已看出对方的心思,谁都不肯退缩让步。
直到礼仪官宣布比赛结果时,两人才各自收回了目光。
龙舟赛很快,约莫不过三刻,便已决出胜负。许是赛事紧张,过程激烈振奋人心,皇帝亲自下旨给获胜队伍赏了百两金。
待到龙舟赛后,便是庆祝的乐舞表演。一艘硕大的画舫驶到了皇帝所在山棚对面,宫廷乐师在画舫之上演奏九歌后,另有宫廷乐舞助兴。待到大画舫退走,接着便是各地为端午进献的表演上场,所有的人都是乘坐画舫表演,一船过后紧接一船。
“今日这节目都在水上进行,礼部这次编排得不错。”皇帝龙心大悦,出口称赞。
倒是礼部尚书起身谢恩,又道:“今次节目虽有礼部验收,但以船做舞台的点子却是成国公世子向太后娘娘提起,太后娘娘又转告微臣,这才准备下来的。”
皇帝的目光转向了坐下的郁子都,“哦?是隆佑的点子。不错不错!”
郁子都起身谢恩,“隆佑不敢居功!此乃是皇上天恩浩荡,大华物阜民丰,各地才能进献出如此精妙的节目,至于走船之形式不过是陪衬耳。”
“哈哈!”皇帝朗声笑道,“好了,你也不必与朕谦逊,你既然参与了,那也该得份赏赐才是。”
第一百四十章 赐婚(下)
郁子都衣袖下的手微微一颤,深吸了口气,“皇上,隆佑想……”
没等郁子都开口说完,成国公已经站了起来,“皇上,隆佑他能替您办差是他的荣幸,何须什么赏赐?!”
成国公这一搅合打乱了郁子都的计划。他一面说着一面背转身子瞟了眼郁子都,那目光中满是警告之色,转头又笑眯眯地望向上首的皇帝。
皇帝笑道:“呵呵,国公爷过谦了。”
郁子都深吸了口气,目光掠过对面的华韶彦,却见他不紧不慢地品着酒,观看着河上的演出,手指轻敲着桌面,似在合着节拍,全然没有在意山棚里发生的事。
郁子都收回了目光,低头暗忖了片刻,抛开华韶彦,今日是绝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祖父定会向太后提及,太后再去皇上那边一说,那日后恐怕就再没合适的机会了。若想求得心仪之人,定要大费一番周章。
郁子都下定决心,抬起头双手抱拳,张开刚想再提,却听见内侍来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请郁世子、翰林院的陈侍读和王编修过西山棚一趟。”
皇帝诧异,“母后忽然寻他们有何事?”
“太后那里有几首诗作,想请世子爷和两位大人过去鉴赏品评一二。”
皇帝随即似想到了什么,朗声笑道:“隆佑,你快去吧!母后寻你,定是有好事情,顺便想想喜欢什么赏赐,等待会儿回来了告诉朕,呵呵!”
“隆佑,还不快去!”
郁子都闭上眼复又睁开。叹了口气,朝皇帝躬身道:“是。隆佑谨遵皇上圣谕。”
郁子都和另外两人随着内侍出了山棚。
皇帝笑看着三人离去,“今日是个好日子,来,众位卿家举杯同饮。”
众人皆起身举杯一同唱喝:“谢万岁!”
美酒入腹,酣畅淋漓。
华韶彦站起身,一改往日严肃冷漠,嘴角噙着微笑,“皇上,既然您都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那微臣想凑个趣,斗胆跟您求道旨意。”
皇帝一愣,随即笑道:“久见你严肃,今儿这般欢喜。定是好事。说吧。想求什么旨意?”
华韶彦走到人前,朝皇帝行跪拜之礼,沉住一口气。朗声道:“皇上那年在齐王府春宴上答应了给微臣用军功换一道自主择婚的赐婚圣旨,微臣想求娶工部郎中上官大人家的三姑娘,还请皇上恩准!”
……
西山棚内,郁子都与两人向与太后问安,左手边坐着各家的命妇,而右手边隔着一道轻纱屏风。其内云鬓香衣影影绰绰。
赐座后,太后又说了些场面上的话。拿了刚刚几位凑巧来看龙舟赛的“才女”即兴发挥的诗作,请了郁子都和两位才子品评。
与郁子都一道去的陈、王二人皆弱是冠之年,尚未婚配,此时对着那轻纱屏风,自然明白了太后的用意,拘束之余心底却隐隐有些兴奋。但二人亦是聪明人,心里清楚这次的主角不是自己,但这样难得的机会却是不容错过,两人拿了那几份诗稿看了看,对视了一眼,便想着请郁子都先点评。
陈侍读礼貌地对郁子都道:“还是由世子爷先点评吧!”
郁子都哪里有那个心思,从进来之后看到这幅场景已然明白,再想到不知那边是个什么状况,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太后说的话他没听进耳朵里,更别说去看几案上的那些书稿了。此时陈侍读请他说话,他才回神,朝陈、王二人点点头,“我且再看看,还是陈兄和王兄先请吧!”
郁子都这般说,陈、王二人便也不客气了,一一拿起诗稿品评,竭尽所能各显才学。
此时,两个人偷偷从山棚两侧溜了进来,一个是直奔郁子都,而另外一个是朝着主位上坐着的端阳公主。
“世子爷——”墨柘悄悄地走近郁子都。
郁子都正是魂不守舍之时,听见熟悉的声音急忙回头,看着墨柘的脸色,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感觉来,“怎么了?”
墨柘一脸为难,最后还是咬牙说了,“刚刚您走后没多久,华少将军他突然请了旨意,让皇上将上官姑娘赐给他为妻。皇上还犹豫了片刻,小的本想过来寻你,结果被国公爷派人拦下了。他老人家还起来帮少将军说话……”
郁子都脸上公式化的微笑荡然无存,握着手里的诗稿被揉成了一团,“你只告诉我皇上他答应了吗?”
墨柘低下头,蚊子似地轻声道:“皇上他……最后答应了。”
郁子都手中的诗稿落在了地上,怔怔地坐在位置上,闭上眼久久不语。
上首东侧,端阳公主听见段嬷嬷来报时,登时脸色大变,碍于众人在场不敢发作,低声骂道:“这个该死的混账小子,敢情上回他是骗我呢?!”
段嬷嬷偷偷抚了抚公主的后背,“公主,您可莫冲动!”
端阳公主气得牙痒痒,“华楠那个当爹的做什么去了?我上回明明已经跟他通了气,他一个大爷们在场,怎么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