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哼了一声,“别妄图用这和方式岔开话题,继续坦白交待!”
华韶彦一愣,自嘲一笑,“当时我心里确实还念着她,想要去西北,只有打了胜仗才又可能再见到她,因为她欠我一个解释。只是没想到回了趟梧州,却遇上了你个包子……趴在净房里面看马桶……”
“咳咳,是看香炉。”好吧,虽然马桶我也看了。
青黛别过脸,坚决不承认当年的糗事,“继续!”
看着青黛吃瘪,华韶彦捏了捏她的脸,“我看你当时古灵精怪,觉得无聊的日子终于多了点乐趣,所以一见你就忍不住逗你玩。后来害你落水,是我不对!”
青黛白了他一眼,“你这厮真可恶,拿我当小猫小狗啊,还逗着玩?!”
华韶彦摸了摸青黛的头,就好像她真是他怀里撒娇小猫一样,柔声道:“可是你落水的那一瞬间,我心慌了……”还有看到你流泪莫名的心痛……“我去了西北,有一次宗镬带兵出征,我奉命带着斥候深入敌营,不小心受了伤,无意中闯到了秦姝的营帐,再一次被她所救。加上这次,她一共救了我两次命!”
“你问到了想要的解释?”
华韶彦点点头,“嗯,问到了。她说为了李玠,为了李玠能获得圣心,将说服秦家同意和亲之事的功劳归在了他身上……她说她心里的人一直就是李玠。”
青黛勾勾唇角,“爱人嫁人了,新郎不是你,最后发现爱人心里的那个也不是你。不可一世的华少将军只怕深受打击,然后就不要命地在战场上拼杀!”想到华韶彦对秦姝真的有情,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闷闷的,酸酸的。
华韶彦一愣,看着青黛嘟嘴不高兴,随即轻笑,伸手抓住青黛的手指贴在自己的额心的红记上,“这是那次后我在一场阻击战中被流箭射中头盔留下的,那时候我已经浑身是伤,一箭射中我便失去了知觉,昏迷中我梦到了很多,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醒来后慢慢回想发现秦姝给我的感觉与她不同,我便知道那个曾经在我出现的人不是秦姝,而那个我梦里那个女子也叫青黛……”
华韶彦深吸了口气,似下定决心,“我回了上京,再次遇见了你,在清风山受伤,我故意赖着不走,就是想多看看你,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熟悉,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七夕那夜,那盏“梦”让我肯定了我梦里的人就是你。”
青黛心中闷痛,只觉得指尖下那朱砂印记滚烫似火,就仿佛一把打开记忆闸门的钥匙,那些曾经过往的画面又浮现了上来。
青黛猛地抽回了手,低下头,紧紧握成了拳头。
华韶彦没有注意,他环抱着青黛,抬头仰望着天幕,“那时,看到你和郁子都一起,我心里很痛,那感觉跟秦姝当年要走时的截然不同。
秦姝要走,我难过,替她不值,但却从未有过那和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知道,我心里一直想着念着喜欢着的那个都是你…我后来想,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相爱,最后却没能在一起,所以我才会看到你与别人一起时那般心痛。既然老天给我机会让我找到你,那我就不能再放开……”
“程诚!”
青黛忽然抬起头唤了一声,华韶彦导子一僵,低头不解地看向青黛,“程诚是谁?”
他是程诚,只是他记不起来了……泪水无声滑落,青黛眼前视线模糊。
“你怎么哭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给我一次机会
华韶彦抬起手,指尖刚触到那滚烫的泪滴,青黛却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青黛的反应让华韶彦心尖被刀划了一道,痛,那只抬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口中轻唤了声“青黛”,便再无下文。
“你就不怕我不是那个人吗?”青黛心绪烦乱,不知现在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华韶彦,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不会,你一定是!”华韶彦肯定道,“青黛”我已经交代完了,你莫再生气了。”
青黛拿了帕子拭干了脸上的泪痕,“夜宴还未结束,你莫在此处耽搁了。我出来久了,怕亭嘉担心,先回去了。”
青黛突然的疏离让华韶彦微微不适,但至少她没有不搭理自己不是吗?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华韶彦握了握拳,轻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青黛和华韶彦静静地走在花圃间的小径上,一直到归席时两人都没再说话。
夜宴结束后,端阳公主被太后留在了宫里,青黛和亭嘉坐车回了忠毅侯府。
华韶彦本要在宫中处理剩下的琐事,但心里记挂着青黛,交待了好了所有事情,便拿着腰牌急匆匆地离宫了。回到清澜院时已经过了三更,大门已经关了。华韶彦敲敲门,半晌守夜的婆子才来开门,一脸迷糊地咕哝着:“谁啊,主子都歇下了……”
“是我!”
“九少爷!”待瞧见是华韶彦回来了,婆子立时清醒了,赶紧迎了华韶彦进门。
走到院子里,看见室内还亮着灯,华韶彦蹙蹙眉,怎么还没睡?
轻轻地推开房门,靠在外间椅子上打瞌睡的桃花立时醒了,看见华韶彦进来忙道:“九少爷, 您回来了,奴婢去备水。”
“奶奶呢?”
“已经歇下了。”
华韶彦问道:“怎么屋里还亮着灯?”
桃花道:“奶奶说,怕您要回来休息,让给留个灯。”
“我进屋去看看,你们去备水吧!”
桃花扯了扯旁边还在迷糊的竹韵, 拉着她去给华韶彦备水。
里屋,华韶彦看着纱帐里蜷缩着小小身影上,目光柔和了许多,他放轻脚步,走到床前坐下来 ,手指捋开垂在床上小人脸上的发丝, 指尖划过她的脸庞,却触到了一片湿意。
听着清浅的呼吸声华韶彦知道青黛睡着了,轻叹了口气在青黛脸颊边吻了吻,“丫头, 有些人等到失去后才发现自己错了,假如上辈子我曾经伤害过你,这辈子你会不会原谅我?”
无人回答华韶彦的话,只有轻纱宫灯里轻曳的红烛,散发着柔和的光。
第二天,青黛睁开眼就对上了华韶彦幽深的黑眸,“包子,醒了?”
青黛别扭地动了动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奈何华韶彦手上的力气大,她只得认命地继续趴在华韶彦怀里,不满地抗议道:“我要起床。”
华韶彦的手轻抚着青黛背,指尖慢慢的下移,转圈摩挲,“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气?”
“没有。”青黛抓住华韶彦放在腰间作祟的手,“华韶彦,我要起床!”
“包子,昨个儿晚上你还没告诉我程诚是谁?”华韶彦噙着笑,唇瓣印在了青黛的脸上,耳垂上,蜻蜓点水,带着挑逗意味的吻撩拨着青黛,像羽毛轻轻刷在心尖上,酥酥麻麻,引得青黛一阵战栗。
“告诉我,程诚是谁?”华韶彦含着青黛的耳垂,略带惩罚性的轻咬了一口。
这算不算猪八戒倒打一耙,自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他倒先来质问我!青黛推开华韶彦,“记得我在南山山顶上说的话吗?”
华韶彦不死心,拉着她压在自己胸前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什么话?”
青黛被华韶彦这种问话揩油的行为惹恼了,怒目而视道:“程诚,就是我在梦里梦见的那个混蛋老板!”
华韶彦轻笑,张嘴露齿,对着青黛的手指咬了一口。
青黛痛叫一声:“华韶彦,你属狗的,又咬我!”
“谁让你还惦记梦里的那个人?还为他流泪,如今我是你相公!”
华韶彦冷哼一声,“这是惩罚!”
“我惦记他?”青黛瞄着华韶彦,目光中带着审视,“那个拈花惹草,霸道自私的家伙,我会惦记他?不是你告诉我咱们来上辈子是不是有过一段故事,我才想起了曾经做的梦?我不过试探一问,你倒来问我?那谁昨夜跟我说一直惦记着梦里人,你归根到底是喜欢梦里的那个,还是像梦里的都喜欢!比如秦姝,比如我?”
“青黛,你在乎我,你喜欢我,对吗?”
青黛闭上眼,心中还在一遍遍问着自己,若不在乎,何来眼泪?
没有正面回答,青黛只是轻声道:“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梦中之人,你该如何?”
华韶彦叹了口气,抱住青黛将她扣在自己胸前,“也许是我昨天说的不够清楚,让你患得患失。就算最初是因为那个梦的原因,我想接近你,想靠近你,甚至于最后要娶你,可我知道我如今心里的那个是你!活生生的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不是什么梦中人,是要与我携手走完这一生的人。青黛,难道这些日子,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梦里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也许是他用错了方法……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宠着你,爱着你,今生绝不负你…… 假如我真是你梦里的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也是给你一次机会,不要轻言放弃或是离开!”
青黛愣住了,曾经那段殇逝的过往,难道不是因为他的伤害吗?
扪心自问,若他真是程诚,她会离开他吗?怨他怪他,他都不记得了,自己又能怎样?何况这些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他的疼,他的宠,她都知道…“哎……”青黛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还是对他狠不下心肠,“华韶彦,昨日我帮了你,你如何谢我?”
华韶彦在青黛额上亲了一口,“过两日带你去散心,如何?”
华韶彦的唇又开始放肆,青黛推开了华韶彦,“我要去如厕!”
“好!”华韶彦扑哧一笑,放开了青黛,青黛下床跑去净房。
躺着床上的华韶彦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只是青黛没有看见。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怀疑的种子
皇宫。 “端阳公主夜宴后留在慈安宫,第二天下晌才起驾回府,从慈安宫出来,端阳公主坐上步辇闭眼小憩,走到半道听见有人问安,“给端阳公主请安!”
端阳公主睁开眼,发现来人是赵家两姐妹,挥手落了辇,“今儿你们俩又进宫来了?”
赵玉华道:“昨个儿皇上留了两位王爷在宫中,刚好皇后今日宣召进宫,我们姐妹来顺路来寻王爷回府。”
端阳公主听罢,随口问了两句便打发赵家姐妹走了。
行了一刻,端阳公主觉得身下一颠,抬眼一瞧,“怎的绕道御花园来了?”
身边领路的内侍言道:“刚才景阳宫那边在洒扫,奴才便命人换了条路,绕道从御花园往顺贞门。”
“嗯。”因为御花园和景阳宫到顺贞门的距离差不多远,所以端阳公主没太在意。
刚说完话,端阳公主见四五位宫人正端着三盆牡丹往花房走去,瞧那牡丹开得正好,素来爱花的端阳公主一时生出几分兴趣,内侍看公主的脸色便知她动了心思,忙赔笑道:“为了这次万寿节从各地进来了不少奇花异草,都安置在御花园中。
如今时辰尚早,您要不要移驾去看看。”
“哦?如此,带路吧!”端阳公主让人落了辇,往御花园中走去。
内侍殷勤地替端阳公主引路,“前面就是观景亭,公主走了这些时候了,不如进去歇歇脚?”
端阳公主点点头,一队人朝观景亭的方向去了。还未到观景亭,就听见不远处假山那头传来的说话声,虽听得不太分明,但却像是有人起了争执,端阳公主不禁蹙眉,“去看看是何人在宫中喧哗,莫惊动了旁人。”
内侍领命去了,那内侍不多时回来报说:“是忠王和宁王在此处饮酒,午间皇上在此处与两位王爷饮酒,这会儿已经去了御书房,不过忠王和宁王还在。还有,奴才好像看见宁王妃和赵夫人往另外一边去了。”
端阳公主想着小辈们在此吃酒,懒得再过去,准备原路返回,却听见假山那头的人又说话了,这回却是听得分明。
“十弟,赵夫人心直口快,一时转不过来弯儿,你不必与她计较,赶紧回去看看。”
“那个妒妇,我不过帮表嫂说句话,她就这般无理取闹!”
“哥哥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是帮理不帮亲,但毕竟那是叔澜的媳妇,不该动的心思还是不要动,让人误会,徒惹麻烦。”
“九哥,我没……只是羡慕表哥表嫂琴瑟和谐……”
“你若真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何必还戴着那荷包?当年你在宫里碰见的小丫头就是叔澜家媳妇吧?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不该想的人还是不要想了!”
“九哥!我明白!”
“好了,别喝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宫吧!”
假山那边李玠劝李瑜不要再喝了,而这头端阳公主原本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脸色暗沉,一甩袖子,“走,回府!”
端阳公主气冲冲地回府,段嬷嬷瞧见主子脸色不对,上前询问:
“公主,发生了何事?”
端阳公主屏退了其他伺候的丫鬟,将宫里听到的话说与段嬷嬷听,“你说叔澜怎么选个这样的媳妇?郁国公府就不说了,如今还冒出来个小十,果真人不可貌相,看着清清秀秀的丫头竟有这般手段!”
段嬷嬷抚着公主的背给她顺气,“您别跟自个置气,伤身。可奴婢看,九奶奶和九爷感情好,九奶奶年纪又小,怕也没那旁的心思,就是王爷一厢情愿。”
端阳公主原本因为寿礼让几个儿子风光了一回而对青黛改观了不少,可御花园听到的那些话原本那点子好印象全没了,暗自埋怨自家小儿子什么名门世家的闺秀看不上,偏偏娶个跟方家、国公府牵扯不清的女子回来,如今又冒出个忠王,这如何不让她生气?以后若这些事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不禁叔澜的名声有损,对忠毅侯府也不是好事。
这一个个都不是简单人家,万一再牵扯到朝中……端阳公主有些担忧,“她年纪小,不过人可精着呢。端看昨日慈安宫里她那副伶牙俐齿,可把秦姝说得哑口无言。还有给皇上献寿之事、处理那两个丫鬟,也知她心智不浅,我就怕她平时与世无争是装出来的,暗藏心机,反倒不美……”
段嬷嬷想起青黛那张清丽的脸庞和那双清澈透亮的眼,始终觉得她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