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陛下息怒”众将都赶紧跪地,纷纷为吴汉求情“子颜虽有错,然邓奉分明可以上书陛下言明此事,陛下英明必会秉公处置,他却以此为由聚兵起事,非臣子所为”
刘 秀怒气稍减,此言也有道理,且此时已不是追究之时,再看吴汉,他这一年,从檀乡到邺县再到南阳、南下黄邮战秦风、复征昌城、新安,现在又随着自己打五校, 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也着实操劳,抚着额头道“都起来吧,君文(贾复)留下收缴五校残兵,其余人等,不日与我整兵归洛阳”
“喏”
吴汉见着众人退下,自己张了张嘴,见刘秀没有要留下他的意思,只得懊恼的随着众人出去。
长秋宫中,今日刘伯姬进宫来看郭圣通,两个人正互换着育儿心得,郭圣通又照例关心小姑子身体如何,刘伯姬抚着肚腹微笑道“这一胎可是够折腾的,好不容易不吐了,这又总觉得腿麻麻的,他在里边也不老实,我又是个闲不住的,可是把我闷坏了”
“你呀,都生过一胎的人了,还是那么不小心,前次出去差点出事,可是把陛下急坏了,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听驸马的话,少出去些,闷了便来我这里坐坐,可是不能再跑那么远了”
“哎呀,知道了,三嫂,大嫂已经叨念我几回了,您呐,就饶了我吧”虽然比自己还小,但到底是有几分嫂子的样子了,刘伯姬还是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位皇后嫂子,天长日久有的是时间,以后慢慢再说。
“娘娘,阴贵人求见”
“哦,宣进吧”又对刘伯姬言“她呀,倒是每日都来这里坐坐,刚还念叨着,这就来了”
刘伯姬一笑未语。
阴丽华没想到刘伯姬也在,这位几次见她都是带着刺儿的,她也不乐意凑上去自讨没趣,见了礼便坐下。只刘伯姬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笑道“阴贵人也有日子没见了,可还好?”
“劳长公主惦记,丽华一切都好”不卑不亢,礼貌有礼。
“那就好,阴贵人进宫也有段时日了,这贺宫人都有了身子,怎还是不见贵人有什么动静?”刘伯姬关切的劝着,“哎,你也别灰心,到底还年轻,我当初这子嗣来的也晚,不过到底不还是有了嘛,还是先保养身子要紧”
“谢 长公主关心,儿女都是上天赐予,也是缘分,丽华知道的”阴丽华淡然一笑,复又恭敬地对上皇后,“娘娘,妾今日来是想求娘娘个恩典,您知道我身边的侍女玉蝶 上次染了风寒,后随着移去北宫,如今她也渐好了,妾想求娘娘能不能让她回玉堂殿伺候,那丫头从小在我身边,少了还真是一时不适应,她还是妾母亲亲自赐予 的,求娘娘体恤”
她只是让侍女去御厨房时顺便提了句天凉了小心风寒,说给其他宫里人听,给那些人提个醒,谁知道那帮 子蠢的,那么多人一起染病,还是都在第二天,这不摆明和皇后过不去嘛,哪里还是告诉皇上是皇后思虑不周或是空有大度之名、其实根本没把皇嗣放在眼里,真真 愚钝,皇上又不是傻得,还看不明白?还连累后来真的染了风寒的玉蝶一起去了北宫,虽说皇后没为难她,毕竟玉蝶是真的病的厉害,可也没说让什么时候出来啊, 自己在宫里能用的人不多,玉蝶是她从阴家带来的,绝对不能就这么折了。
郭圣通有些为难,“按说阴贵人提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应该答应,只宫中尚有怀着身孕的贺宫人、太子也还小,再者长公主也常来走动,还有一些小公子、小翁主的也时常来请安,这万一再过了病气,可是大事”
“阴贵人平日里最是懂得尊卑大体的,今日怎么说这般糊涂的话?为着一个奴婢置太子、皇嗣、众家小贵主不顾,眼见着天又转寒,这要是出点岔子,陛下也不在宫中,你要皇后如何自处?”刘伯姬伴着脸言道,一想到姐姐还在行宫受苦,她看见阴丽华一次就想损她一次。
“娘娘,妾绝无此意,妾只是想着娘娘宽仁……”
“皇嫂就是太宽仁了”刘伯姬嗤笑,“怎么皇嫂是短了她们吃穿用度、还是没给她们请医用药?因着阴贵人所说,皇嫂若是不把那还没完全好的丫头调回你身边便是不宽仁了,真真稀奇!”
阴丽华没见过这般不让人说话的气势,现在算明白了这刘伯姬到底和刘黄是亲姐妹,只之前没理会自己罢了,还是自己当初走错了棋才惹了这位,“娘娘,长公主,是妾思虑不周,只想着能早日见玉蝶,没考虑那么多,请娘娘赎罪”
“得了,得了,多大点事啊,我知道阴贵人也不是有意的,长公主也是为太子、皇嗣考虑,都是好心,怎么就说拧了”郭圣通笑着出言劝和。
刘伯姬上下扫了郭圣通一眼,便不再说什么,阴丽华在这里带着也没趣,坐了一阵子便起身告辞。
“三嫂,你何必这般让着她?还有北宫那帮人分明心怀叵测,你罚的也太轻了“要是她一定要她们尝尝厉害。
“哎,那我又能怎么着呢,文叔出征,宫里不能乱了,只希望她们得了教训以后便能老实些吧”郭圣通轻蹙柳眉,有几分无奈的叹息。
“早年家里虽说难些,但哪里有这样的糟心事,可见这荣华富贵也不是那么容易享的,三嫂也不容易啊”刘伯姬跟着叹道。
“陛下待我极好,我没什么的,不说这些了,我命人择了食补方子给你呢,你有了身子还这么瘦也不是个事”
“那有什么办法,我进的也不少,就是胖不起来嘛,谢过三嫂了”
出 了皇宫,刘伯姬坐在长公主车辇内,想着今天真真假假的话,还有宫中的情形,觉得有些烦躁,本来都是一家人,现在却都分不清楚真假了,要是以前按着她的性 子,又怎会这样?这个皇后到底真面目如何呢?感觉到胎儿动了,刘伯姬停下思考,哎,夫君都劝她不要思虑过重了,她还是免不了啊,本来自己不想掺和进去的, 可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偏又找不出来是哪里,到底是什么呢?
“娘娘,贺宫人刚只在自己殿外转了一圈便回去了”葛巾来报。
郭圣通心里好笑,那位还是见风就躲呀,哪边大树好靠就靠哪边,这些都是十几岁小姑娘、出身都是平常,也没有几个一开始便能多厉害的,还不都是摸爬滚打、一路熬过去的,熬不过去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阴丽华这次是有些高看她们了。
想 想上一世,自己这时候舅舅们已经被杀,虽说表弟得了王位、但也就是个空头王位了,自己又是伤心、又是担惊受怕的、以为那后位不会在属于她了,没想到到头来 还是她住进了长秋宫,喜悦、震惊都有,便想着刘秀不管为着什么还是顾着她们母子的,她也一心一意学着做好这个皇后,生怕那贺宫人被别人谋算了载到自己头上 来,可是阴丽华却不见动作,只有其他人的小打小闹,而且和自己也算相处的来,她还想着可能阴丽华真的是在意刘秀不忍伤他孩子、不忍打他脸面吧,她能做到的 自己也能做到,这样刘秀总能看见自己了吧,那时候自己也不过还不到二十岁呢。
郭圣通又想起这些还是觉得可笑,“告诉她,不走远也可以,但是御医说了要适当活动,她愿意去哪就去哪吧,但必须按着御医说的做,皇嗣最要紧!”
“喏”
算着时日,刘秀也该回来了吧,他应该正糟心着呢。
刘 秀真的很糟心,就在回来的路上,接到军报陕贼首苏况攻破弘农,直迫京都,于是连夜召骠骑大将军景丹、建义大将军朱佑、征虏将军祭遵,汉忠将军王常、骑都尉 王梁、臧宫等人进军箕谷,攻打弘农命,此时景丹恰逢病中,只刘秀言他是旧将威重,睡在床上镇守就够了,景丹一听主上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不能让他失望,便 带着兵将直奔弘农,不想十几日便是病危。
刘秀到了洛阳方得了景丹病危的消息,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虎虎生威的大将军真的病的这么严重,赶紧派使臣带着御医药材补品前去探望,又让朱佑暂代其职,等着景丹病情稍微稳固些便被送回了洛阳。
刘秀亲往探望,见着枯瘦的景丹哪里还有当日南征北战的大将军丰采,也是感叹,说了很多安抚、对不住的话,命他好生养着。景丹心下感激,哆嗦着表示他日一定重垮战马,再为陛下上阵杀敌。
郭圣通看着手上信条,刘秀啊刘秀,我可是给你保住了一员大将,你要怎么谢我呢!还有景丹大将军,这条命可不是白救得哦。
作者有话要说:才开始,埋得线比较长,后面江山稳固之后才是真正的较量,前面都是准备。
36、报应
刘秀回到洛阳;见着宫中一切安好,心中总算安慰些许,便开始着手平定邓奉叛乱之事,征调兵马;派廷尉岑彭带朱佑、贾复、耿弇、王常、郭守、刘宏、刘嘉、耿植等一起讨伐邓奉。
时 年关中又是饥荒,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于关中征赤眉的邓禹先是因着斩杀汉中王刘嘉相李宝,致使李宝之弟领兵反叛,邓禹失地失大将,后又遭部将反叛;再缝饥 荒,军中严重缺粮草;军士皆以枣子野菜为食,不少先前投奔之人相继离去,以致邓禹威信受损,且赤眉军复攻长安,邓禹败走,情况着实不妙。刘秀想来想去便欲 让邓禹退回关东,他日再图,然邓禹以赤眉军无粮、他若退走必会来关东抢掠为由,拒绝返还,刘秀只得让冯异暂代邓禹之职。
邓禹、邓晨为族兄弟,皆与阴丽华之母同族,同为南阳新野邓氏一族,这也是其与阴识交厚的原因之一。
空间内,郭圣通拿出那枚橙色药丸,凝眉端坐一阵,方置于浴汤之中,看着它慢慢化开,轻解罗裳,浸到其中,咬着牙,秉着呼吸,告诉自己二十年一次很快过去的,感受着灼烧般的疼痛……
刘秀政务军务繁忙,加之快到年末,宫中也是诸事烦扰,已经有半个月不入后宫,今日方得了空闲,便歇在了长秋宫。半梦半醒间听到微微的痛苦呻吟之声,很快转醒,放在妻子腰间的手掌心传过来火烫的温度,刘秀一惊,赶紧摸索着妻子额头、脸颊,都是滚烫炙热。
“通儿,通儿”刘秀有些焦急着的喊着,透过微弱的灯光见妻子面色潮红,整个人烧的皱眉呻吟,说着胡话,“来人,来人”刘秀大喊,“快传御医”
长 秋宫内灯火通明,坐班的御医除了一个在快临产的贺宫人那里,其余都被叫来了这里,各自诊断,却是说法不一,有的说是伤寒入体,有的说是突发疫症,而最具权 威的齐老御医却是厚道,问脉良久,对着刘秀叩拜,“老臣无能,未查出娘娘是何病症,然,若不及时退热,恐娘娘病情更重”
刘秀大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妻子忽然重病,然一帮子御医,连个病因都找不到,于废物何异!令医署所有御医进宫商议,一个时辰必须研究出方子,不然全部罢免流放。众人一看皇上这也是急了,赶紧凑到一起商议,先开了退热的汤药给皇后服下。
“通儿,通儿,来把药喝了”刘秀见着这么一会,全身越来越热的妻子,昏沉沉躺在床上,对他的话一点没有回应,看着姚黄等人扶着妻子喂药全被妻子吐了出来,更加着急,夺过药碗亲自喂着,却还是被吐了出来。
“再进来几个”刘秀对外面吼着,几个刚到的御医被推了进来,哆嗦着问脉。
明明晚膳时还好好的,后来一家三口还玩闹了一阵,怎么现在就病成了这样,刘秀直觉外面呼呼冷风直吹进心里,奇寒无比。
“陛下,娘娘,娘娘出了红疹”姚黄透着哭音儿难得慌了神的声音传来,这让殿内外的御医都是一抖。
刘秀闻言赶紧进帐,却见妻子手臂、脖颈处都出了淡红色的斑痕,全身已经有些抽动,“通儿,令女医士进来,快点!”
这边几个女医士赶忙躬身进帐,也不敢看刘秀,只抖着手细细查看。
“臣请陛下先行移宫,娘娘此病奇特,恐于龙体不利,请陛下以龙体为重移宫”下面已经有御医开口劝着,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后这病是否会传染,是否会过了病气给皇上。
帐内半天没有声音,“啪”的一下却是药碗直接飞出床帐,砸到了这名御医头上,刘秀透着威严与暴怒的声音,“将此小人拖出去杖刑,万青,伺候太子去广德殿”
那御医吓的不敢求饶,一时间殿内只听见万青应喏之声。
女医士哆嗦着出来将情况讲于御医们,又是一起研究开了方子熬药。
“疼,疼”迷迷糊糊娇弱的声音,刘秀是换了妻子额头巾帕凑近了妻子唇边才听见的,赶紧问“通儿,哪里疼?告诉我,通儿,通儿”却又没了声音。
外面一阵脚步声,刘秀随侍之一万松进殿禀报,“陛下,贺宫人那边发动了”
“令阴贵人前去守着”那边生产的稳婆、医婆都已经备好,刘秀不急,却对于这添乱之举甚是烦躁,只说了这一句话交代,便又喂着妻子用药,见她吐出来,万分着急,只得掰着嘴一点点喂着,殷红小脸皱紧了眉头的痛苦模样让刘秀极是心痛。
阴丽华刚闻讯听得皇后得了急病,忙穿戴好了要去长秋宫探望,听得刘秀口谕传来又只得赶往贺宫人处,凄冷的寒夜,却挡不住一时心乱如麻,总感觉要有事情发生。
刘秀守了半夜,不见通有一点好转,连着发作了几名御医,怒火更重,焦急之色已经写到了脸上,因着今日是沐休之日,不需要早朝,索性也不去前殿,只在长秋宫等着消息。坐在,想到景丹也是这般差点就没了,刘秀心烦意乱,心里没底,脑中那些逝去的亲人一个个身影浮现,他已经许久未尝过害怕的滋味?
“陛下”万松极力掩住心中的惊恐,进殿拜见刘秀,“贺宫人,贺宫人……”
“出了什么事?”刘秀烦躁地问着,眼睛还盯着内室。
“陛下,贺宫人……奴才惶恐”当着这么多人面万松实在不敢说。
刘秀心中一凛,这是出事了?转进偏殿,万松凑到刘秀耳边低言几句,饶是刘秀南征北战、杀敌无数,脸色也是瞬间变换,攥着拳头吩咐御医接着诊治,匆匆赶往贺宫人处。
阴丽华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