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那就等到你们城主来。”
夜风从我脸上呼啸而过,带着春天里独有的寒意,看着那个侍卫头头有些紧张的神色,我对着他微微一笑。
不到片刻,杨少临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赶来。
“城主,如何,这是你的妹妹吗?”看到杨少临来,简行笑得无比得意。
“你要如何?”匆匆赶来的疲惫,让杨少临眉宇间看起来狼狈不堪,妩媚之色虽然未减,却也多了几分倦色。
“让他们打开城门后退到一边去。”简行冷声开口。
“照做。”杨少临对着那个侍卫头头吩咐了一声,时间已经不早,本来早已经紧闭的城门被推开来,侍卫们退到了一边。
“走,到城门口我就放了你。”简行冷笑着开口。
无奈,我只得扶着安楚继续走,心里却开始着急起来。我不能跟着简行出城,一旦出了城,我们便没有了价值,难保简行不会对我及安楚下手。
不,我是简行最大的威胁,他一定会对我下手。
靠近城门的时候,我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暗自的警惕着。
“走快点。”眼见着城门就在眼前,而杨少临又带着上百个侍卫在后面步步紧逼,简行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我可是扶着一个人,还拿着一个箱子,怎么走得动。”我低声开口抱怨。
“把盒子扔掉不救行了。”简行不耐。
正在等着你这句话,我忙不迭的将盒子仍在一旁的地上,空出来的右手,按在了红袖的剑柄之上。
城门已经近在眼前,简行身上忽然杀气大盛,手微微一动,一直架在我脖颈间的剑便向着我的脖子上摸去。
我慌忙侧头争取时间,同时迅猛地拔出红袖抵挡住简行的剑势,死死抵挡着。
“不错,半年未见,身手进步不少。”简行冷笑着夸赞一番,左手化掌为剑,对着我脖间劈来。
我左手扶着安楚,右手又抵挡着在勃颈处的剑,根本就已经没有手去抵挡。
难道上天要在此刻亡我?
我正哀叹,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安楚忽然侧身,用自己已是伤痕累累的背生生挡住简行蓄满力道的一掌。
如此一番耽搁,杨少临已经赶了过来,简行不敢再逗留,纵身一跃跳出城门,消失在夜色中。
安楚却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勉强对着我一笑,再次昏倒在我怀里。
“不要追了。”见杨少临要去追,我搂着安楚,忍着心里的疼痛,哑着嗓子开口。
即使追上去,也已经无法抓到他了。
只是简行,看样子,我们终有一天得拼个你死我活。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四十九节 情深几许
“大夫,他怎么样?”因为自己太过焦急,总是在那个郎中诊治时对他大呼小叫,于是被赶了出来。坐在院子里干等许久,早就已经不耐烦。一见郎中与杨少临一起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那个已经年过半百的郎中看了我一眼,神色凝重,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本就忐忑不已的心,瞬间沉到了冰谷里,看了看随郎中一起出来神色不虞的杨少临,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安楚他已经没救了吗?
“那位公子身上余毒未清,此次重伤导致毒发,老夫无能为力。”那个郎中摇头晃脑,满脸都是可惜之色。
“你说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我沉下脸来,心里已然暴怒,上前就抓住他的衣襟,愤怒的摇晃着他,“你不是城里最好的大夫吗?怎么可以说无能为力?小心我杀了你。”
余毒未清?安楚体内,竟然还有余毒未清?
那么他怎么会从慕容山庄跑到这里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为我?
我只感觉有尖锐的玻璃,在我本来已经血肉模糊的心上继续划出一道道清晰的血痕,痛得几乎要无法忍受。
“月回,你冷静点。”杨少临见我痴狂起来,那个郎中几乎就要丧命于我手下,慌忙将我拉到一边。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怒吼一声,愤然甩开杨少临的搀扶,“安楚他是为了我才受伤,我怎么可能让他死去?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他也不是没救。”那个一得自由就远远退到一边的郎中凉凉地插入一句。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忽视心里忽然涌上来的喜悦气泡,我疾步上前,“你能救他?”
见我上前,那个郎中连连后退,“老夫没有办法,可是姑娘必定有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是大夫,不会救人。”我用相当危险的眼神瞪着郎中,深以为他是在玩我,所以语气相当的不善。“你要是救不了他,我不会放过你。”
“月回,不要急,先听大夫把话说完。”杨少临走上前来,站在我身侧,紧紧握住我一直在发抖的右手。
我没有抵抗,只是静静感受着从他手上传来的,鼓舞的力量。
“那位公子是因为毒发而气血不稳,所以才会导致药石无效。可是若有解毒的方法……”
解毒的方法?
我眼睛一亮,也不待那个郎中说完,当即吼了一嗓子,“来人,给我准备快马,我要去烈城。”
解毒一事,非找慕容盈盈不可。
就怕别人去请她,她不愿意来,因着李墨白的事情,她对杨少临颇有微词,只怕要请她过来不会有那么简单。
若我亲自去,许还能请动她。毕竟,她还是要卖李墨白几分颜面。
当然,若是她不愿意,就是绑我也要将她绑来。
想着,我又对那个郎中补上一句,“这段时间,你必须保住他的性命。”
“那是自然,医者自当救人,小姐尽可放心。”那个郎中点头应下。
我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你知道骑马吗?”蓦然地,杨少临闲闲地插入一句话。
我愣了愣,额头上滴下几滴冷汗来。
是呀,我不会骑马。
“你知道该怎么去烈城吗?”杨少临再次闲闲地加上一句。
我垂下头,感觉自己被杨少临的气场死死的压制住,无法动弹。
我也不认识路。
杨少临叹了口气,忽然转身,将我揽到自己怀里。“安楚的事,交给哥处理,好吗?哥保证不会让他死掉,你相信哥吗?”
最后一句话,杨少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抬起头来,看见杨少临妩媚的五官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之色。
从他陪着我跳下悬崖开始,我便是信他的,所以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只一瞬间,杨少临的神色便如同冬雪消融后的山谷,无数烂漫的野花随着微风绽放,欢乐地跳着妩媚动人的舞姿。
“从昨晚开始,你便一直没睡,肯定累坏了。安楚他这里哥会让人照看着,你先去睡一下。不要让安楚他醒来时,看到你憔悴的脸。”杨少临带着宠溺点了点我的额头,将我放了开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没有反抗,对着那个郎中笑了笑,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推开房门,便看见桌上放着的那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昨晚因安楚受了重伤,回来后我便将这个盒子塞给了九月,之后一直守在安楚的房里,竟然还没有来得及看看,李墨白究竟送了什么给我。
轻移到桌边,伸手在盒子上的纹路上摸了摸,终于定下神来,将盒子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我的眼泪,几乎立时忍不住的掉落了下来。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栩栩如生却只有手掌般大小的木偶,因绘上了颜色,几乎第一眼,我便认出这个木偶的原型,是李墨白。
俊美无俦的脸,紫气氤氲的眸子,大红的衣裳以及挺拔如竹的身材,这必是李墨白无疑。
我颤抖着双手,将木偶小心的捧在手上,细细地看了又看。
这简直就是李墨白的缩小版,实在太像了。
半年前在‘罪狱’里时,因为被简行羞辱,扯坏了我身上的衣裳,李墨白送的那块锦帕也消失无踪。
许是因为掉落在地上,而当时场面混论,所有人都没有留心的缘故。那块锦帕,与安楚的那块刻着‘罪’字的玉佩,一起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已经坍塌的地方。
除了红袖,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怀念李墨白之物。而那块玉佩,也已经永远都无法还给安楚。
我不知李墨白赠送这个木偶给我的深意,我只当自己,又多了一件可以拿来回忆的东西。摸去脸上的泪水,师父他,必定不喜欢看到我为了他哭吧!
我可以不哭,虽然心里,已经泛滥成河。
低头时,发现盒子里,竟然还放着一封信。
信用火漆封号,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我拿起来看了又看,心里有些疑惑。里面会是些什么内容,竟然让他如此慎重,甚至用火漆给封了口。
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仔细折叠好的宣纸来。
上面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刚劲有力几乎力透纸背,遒劲又不失潇洒。只看了一眼内容,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从眼眶滑落。
“小梨,生日快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师父应该已不在你的身边。又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不能亲口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对不起。
师父答应了你那么多事情,如今已经全部无法做到,对不起。
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幸好,师父手艺不差,这个木偶,是师父亲手雕刻。以后,就让它代替师父,永远守护你。”
看到这里,我的心无限肿胀起来,犹如浸泡在醋里面,酸涩难以忍受。我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哭,可是我不能让他人看到我此刻的摸样,只好抬起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任由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师父,你何曾对不起我。你何曾有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是。
是我,害了你!
“小梨,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
那时你还小,如今只怕已经忘记。
可是,我却记得很清楚。
那时的红梨,开得很是灿烂,红若艳霞。你葬花时那个落寞与孤寂的眼神,我一直深深地记得。
其实,从第一眼起,师父就觉得,你不单单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
你的机智,你那不服输的坚强,受伤后也不后退的倔强,都让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小孩。
可是,你却是一个真正的小孩。
陪伴着你的这十年,师父一直都很高兴,每天在江湖里打打杀杀,师父其实已经很累了。能这样每天心平气和的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真的是师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遇见你,是师父一生里,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师父知道,如今你一定有许多的疑问,而这些答案,师父都知道。
可是小梨,师父不能告诉你。这些东西,有师父替你背负着就好。切忌不要去打听自己的过去,所谓的真相,越是靠近,越会失去所有。
只是,你必须学会去分辨,你身边的人,哪些是为你好,哪些是想要利用你。
善良并没错,可是对敌人宽容,他便会在你失去防备的时候,杀了你。
当年,我爹便是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最后失去了所有。
为此,师父必须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你不得不防。
也唯有他,你绝对不能相信。”
“小姐。”我正待看李墨白说的这个人是谁,房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推开来。
我不得不抬眼去看,只见初悦端着茶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我皱起眉来,收起手上的宣纸,塞进怀里,淡然的开口,“怎么不敲门?”
虽然初悦在我的玉栀园里当差的时日不久,却从来没有这么鲁莽过,而且,她似乎也不是个急躁的人。
联想起今晨,罗言对我说的,昨夜曾见初悦在我房门口鬼鬼祟祟,被发现后仓皇逃离的事情,我的眉峰更加蹙紧。
我本就对她有所怀疑,加上此时的事情,心里的疑虑更甚。
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瞪着她的回答。
初悦定了定神,脚步虽然有些虚浮,却疾步走上前来。
就在要到我眼前时,忽然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我慌忙伸手去扶她,初悦倒在我臂弯的同时,只觉得胸前一热,茶香四溢。
我暗叫不好,慌忙松开初悦,也不顾自己的狼狈,急忙将方才塞进怀里的宣纸掏了出来。
宣纸已经完全被茶水打湿,墨水遇水晕染开来,字迹变得相当的模糊。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初悦抬头看了宣纸一眼,慌忙跪了下来。
我又气又急,真恨不得扇她一耳光。
可是,万一她不是故意的,怎么办?
强忍下心头的怒火,我走到一边,将宣纸放在窗台上摊开来,又拿了镇尺压着。
“对不起,对不起,请小姐责罚。”初悦见我如此心急这些纸,开始磕起头来,才磕几下,额头已见血痕。
“起来吧!”我终是心软,上前将初悦扶了起来。又从床头拿了块丝巾,擦拭着她额头的血迹,“我没有怪你,而且我也不吃人,不用怕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初悦眼里带着泪痕,当真是我见犹怜。
“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无事的话,也不敢乱闯我房间吧?
“安公子醒来了,急着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周点击已经过了一千,所以加更的一章,会在晚上奉上~~~再顺便吼一嗓子,小梨要收藏呀~~~
第一百五十节 情深几许
安楚醒来了?
我愣了愣,将那个木偶塞到怀里,大步踏出房门,初悦紧随在我的后面出来。
我反身将门带上,踏出玉栀园的园门,高呼一声,“来人。”
一对巡逻的侍卫急忙跑过来,恭声行礼,“小姐有何吩咐。”
“我回来之前,除了九月姑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园子。你们给我守在这里,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遣人来告诉我。”
刚才初悦打翻茶盏,我不得不将宣纸晾晒在窗边,万一初悦是故意为之,那宣纸岂不是危险?
唯有派人紧紧地护着,我才可安心。
“是。”侍卫们立刻将院门以及各处围了起来。
我放心的点点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初悦,转身向着安楚所在的鸿雨园走去。
安楚的房间里,围了不少的人,杨少临、罗言、郎中等都在,见我进去,纷纷让了开来。
安楚脸色煞白,躺在那里,眼微睁,看见我进去,扯出一个同样苍白无力的笑容。
一屋子的人,悄无声息的,全部退了出去。
我走上前,坐到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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