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那男子看去,他喘着气息,在石桌上倒了一杯水就望嘴里送去,待他饮下——
“我还没喝,你怎么喝了?”我挑了挑眉。
他斜起眼睛:“这是我家,房子是我的,花草是我的,茶水,也是我的……。”
听着他的‘我的’论,还真跟他师兄有那么一点的相同之处,当初,那个男人也说,我是他的。
“我的意思是,宛倒了杯水给我,我都没喝,你没发现吗?”我继续解释。
男子难得的也坐下了:“你不喝水,与我何干。”
我不再意的理了理衣服:“哦!我是想说——早上红离在茶水里放了一只小虫准备陷害宛的,不知道你喝到没?估计,应该没喝到,还在茶壶里么?”我伸手拿起茶壶,打开壶盖,在里面努力的寻找小虫的尸体,而那男人,已经去了一旁,吐去了——
“哦!”我惊讶的呼他,三人同时看向我:“原来,小虫还在里面的。”
红离与男子又打上了。
。
“不好了,不好了……。”下人慌张的跑进了园子。
男子停下动作:“大呼小叫些个什么?”
“送……。送回来了。”下人结巴的回复。
男子一个气恼,拍了下人一脑袋瓜子:“给我慢慢说清楚。”
“爷……。爷的那位师兄,叫人给抬回来了。”
我大惊!站起身,看见红离投过的视线,咽了口口水,又坐了回去。
抬回来?是什么意思。
男子若一阵风般旋走了,我看向他离去的背影……。。
“多多,我们也去瞧瞧,可好?”
“好!”我穿梭在回廊之间,迫切的想知道,抬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怎么了?
四十一 毁容
“出去你让她出去。”那个曾经风度翩翩,俊雅非凡的男子几乎疯狂的吼出声,此刻极力的想躲开我的视线,抬起宽大的袍袖想遮住那张骇人的面孔,手臂若隐若现的从袍袖中现出纠结在一起的肌肤血肉,被胡乱的包扎成一团,但还是伤的面积太大,以至于想掩都掩藏不了。
跟在后面的红离与宛也被这一幕吓得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我,脑中一片空白,他
紫衣男子投过谴责的目光,好像毁去左萧尘容颜的人是我一样。
是我吗?
“龙腾,你让她出去。” 男子变调的沙哑的声甚至带上了一点呜咽。
龙腾让下人将他抬回房,临走前,那双充满愤懑情绪的双眼若要吞噬我一般;
“妖孽!都是你带来的灾难!”
红离挽住我:“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用法术将他的伤治好,不是吗?”
“可以吗?”我那若被掏空的身体,只能吐出空乏的语调。
红离握住我的手,好想要给我打气一般:“一定可以的。”
“是呀,不要担心,待他冷静以后,再去瞧瞧他,我们现在先回去吧。”宛轻声安慰我,就怕自己提高了嗓音会将我吓的瘫软在地。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脑中浮现刚刚的情景,他受伤了?怎么会伤的那么厉害?他是怎么受伤的?是谁能够伤到他?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来,我我还是去看看吧,刚站起的身子被红离按下:“蛛蛛,你先冷静一点,你现在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他可能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了。”
“为什么?”我有点拿捏不住,完全已经稳不住阵脚,一心就想去瞧瞧他,不是情人了还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那作为一个朋友,我该去看看他的,况且,冰冰和乐乐也肯定想念他们的父亲了。
我在心里不断的跟自己说,可是,另一个声音问我,凌多多,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不做情人可以做朋友的这种论调了?
我的泪滑落,凝聚在下巴上,怎么办?
〃多多,你不要担心,待龙腾来了再问问情况,如何?〃宛见我落泪,也开始慌了。
我将目光调转到红离担心的面孔上:“红离,用法术,一定可以另他恢复原来的面貌,是么?”我急需要红离的保证来安抚我那颗已经即将要越出胸口的心脏。
红离轻叹了口气,我面色紧绷,他才溢出一句:“应该可以的。〃
〃不,我不要应该,我要一定,一定可以的对不对?”我抓住红离抱着乐乐的手臂,却不小心扯到了乐乐,乐乐张开嘴就嚎哭起来。
“不要哭了。吵死了。”心开始烦躁起来,对着乐乐就吼出了一句。
红离安抚着乐乐,乐乐亦不依不饶的哭的更大声了。
“多多,你先别跟孩子急啊~冷静一下,好么?”宛将冰冰抱离开了一点,就怕我一个忍不住把那小冰块也给弄哭了。
站起身子,抱过红离手中还在哭嚎的乐乐,在她肥肥的脸蛋上亲了一记:“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只是太担心你爹爹了。”
乐乐居然立刻停了哭声,委屈的瘪着小嘴伏在我的颈上,肉嘟嘟的小手紧抓着我的衣服。
“乐乐,我们去看看你爹爹,好不?你一定想他了吧,妈咪现在就带你去。”我抱着乐乐想往左萧尘的院落去。
红离挡在我的身前,冷着一张娇颜:“你平日的冷静到哪里去了?我们都知道,其实。你们心里都有对方,就是因为他心里有你,现在他最不想的就是让你看见他现在丑陋毁容的模样,你现在贸然的去,只会让他更加的羞愧难当,听我的,蛛蛛,我已经与宛分享了你,我不怕再多出一个左萧尘,况且,怎么说,他也是乐乐与冰冰的亲生爹爹。”红离一改以往的妩媚娇柔,神情坚定的如同一根天柱一般挡在我的身前。
“是呀,冷静下来,你就会想清楚很多,而且,你可以用法力帮他恢复的,不是吗?”宛附和的安慰我,想要平息我此刻汹涌澎湃的心。
点点头,将乐乐交给红离,自己独自一人走进了房中,关上门,我需要好好的,认真的想一些事情。
日子过去了两天,我再也按耐不住了,红离与宛在下人的嘴里也没有打听出任何的消息,他们也不再阻止,随了我一起去左萧尘的房。
门口,一个下人守着,见着我们过来,恭敬的说:“夫人,我家爷吩咐了,夫人与夫郎们若过来,就告诉夫人,这门上被上了咒。”
死龙腾,竟然在,门上下了符咒。
我对着宛使了个眼色,宛立刻会意的上前,却无奈的回来对我说:“没有看到符咒,只是门上都湿湿的。”
“是禁妖水,多多,我看,我们是踏不进这屋子了。”红离搜寻着屋子任何一个可以进人的地方,半晌,摇摇头:“没办法,都下了咒,也只有龙腾解了咒我们才能进去。”
“你家爷哪里去了?”我对着门口的下人高声询问。
“回夫人,爷现在在大厅跟水离国有名的大夫讨论左爷的伤势。”
我调头就往府里的大厅狂奔而去。
四十二 挣扎的记忆
“不行,你不能进去,我答应师兄不会让你进去的。“龙腾甩开我扯住他衣袖的手。
“那,至少,让我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呀, 他伤的很严重对不对?我可以用法术帮他恢复呀,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他的面容。”我急声说。
“他不会见你的,门上的符咒,最主要的就是为你下的。”龙腾示意下人送走了大夫。
我恼火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这样下去吗?你不希望他恢复原来的面貌吗?”
他的眉敛紧,开始细想起来,半晌,他才说:“我不能违抗师兄。”
“你奶奶的,你当初要杀我的时候,你师兄让你不要杀我,你还卵足了劲的要杀我。”真想掐死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是因为我不能违抗师令,师傅说了,见妖要收。”他淡红色的唇咬了咬,似乎自己心里也恨起来,用手在桌面上狠狠的敲了一记。
我叹了一口气,红离上来帮呛:“如今你不是没收我们么,既然已经违抗了师令,又何必在乎在违抗你师兄一次呢,况且,在我看来,你也不是那种会听人摆布的人啊。〃
龙腾立刻冷下了面孔:”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的猜测,我说过,今时就是我师兄护着你们,若他日,我一定收了你们,你们这两日也收拾一下,离去吧。“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你师兄对不对?你嫉妒他能力比你高,样样比你强,所以,他现在毁容了, 你说不定还在心里偷着乐呢。”红离开始口不择言。
龙腾突然苦涩的笑了:“你也觉得师兄样样比我强?”他问我。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错了,你错了,我们其实都一样,看似————”突然他又顿住了话语,像想到了什么,面色转为诡邪:“我说了,你们这两日收拾东西就离开。”
一时间,我神魂惧乱:“你。你真的都不想帮他吗?”
他摇摇头:“不是不想帮,而是你们去了,只会刺激到他,根本就帮不上,他的伤————”
我屏住呼吸,集中所有的听力。
“他————是被火烧伤,但此火,明显的也是猎妖人所为,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根本就帮不上,而你——” 他伸出一只手直指着我:“只会让他伤的更深。”
他转过身,不愿再看我们:“你们走吧。”
。
恍惚中,我听见红离唤我:“我们要离开吗?”
我摇摇头:“他以为我这样就会轻易离开,我不会,我一定要见到他,治好他,至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其实,我一直很明白自己对他,还是很重要的,否则,他不会跟着我们,他不会要我生的孩子,也不会屡次的拯救我们于危难中,但,我也明白,我们在彼此的心里都有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忽然,我心一惊:“宛呢?〃
“哦!他刚说有点不适,跟你说话,你又不理他,他现在回屋里躺下了。”红离回道。
“我去看看。”
进屋就瞧见宛一人闷闷的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孩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宛。”站在门口,我唤了他一声,他应声抬头,俊秀的面孔呈现出一副茫然。
进了屋,来到他身边,偎着他:“怎么了?你不开心了?”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大概是这些日子照顾孩子累了。”
我环住他的身:“你一定要习惯哦,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竟然在面对宛的时候有点不安,大概是太担心那个男人了吧。
他嘴唇扬起,将我拥入怀中:“恩,一定会的。”
将脸埋在他的颈旁,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对了,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见到他。”宛拍着我的后背。
“什么办法?”我转悲为喜。
他的手指掠开我零散在额前的发:“真傻,你们进不去,我可以进去呀,或许,我可以先跟他谈谈。”
我失望的垂下眼睑:“他很固执的,你——可以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可不可以,试试吧。”他的眼透过我,仿佛要看的更多,我都有点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为了尊重他,我也不愿侵入他的思想,他这几日带孩子也的确是够辛苦的,但我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什么在转变,可就是抓不住那根若有若无的丝线。
宛说,他想休息一会。
他的身子一向很虚弱,我知道,是当初喝毒药遗留下的病根,为他盖好被子,抱了冰冰,临走前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他却撇开了脸,翻身侧睡,我正想说话,门外红离唤了我一声,我便没有在多想,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清楚的看见,他又转正了身子,怔怔的睁着眼睛看着帐帏。
“我觉得,宛好像有点不对劲,说不上什么感觉。”将冰冰放入婴儿小床中与乐乐一起。
红离不在意的说;“我也不对劲呀,你都没发现,也难怪他会不对劲呀~~看你那么着急姓左的,我心里都酸酸的。”
狠拧了红离一把:“你这狐狸,迟早要淹死在醋缸里。”
红离噘起红唇:“哼!也算你上辈子修来了这辈子有我相伴,你瞧着哪家的夫郎帮着妻子——还不吃醋。”他刻意的避开暧昧的词汇,告诉我,他真的很吃味儿。
“恩 ,红离,遇见你,真好!”抬起他的下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他立刻开心的笑开了。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狐狸精啊!
四十三 一夜白头
看见宛从左萧尘屋里出来,无奈的对我摇了摇头,我气得浑身发软。
对着屋子的方向在外大喊:“姓左的,你躲个屁呀,不就是毁容了么,你是怕我见着了笑话你不成,还以为你什么也不在乎呢,原来也是株自恋的水仙花。”
空荡荡的大院里回荡着我的声音,里面的男人也不给出个声。
“怎么跟他说来着?”我扯了扯宛的袖,却发现他在发愣,待我又唤了他一声,方才回过神来问我讲了些什么。
“不对劲哦,宛,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走神。”疑惑的看着他。
他露出招牌的温柔微笑:“没事,或许是快入冬了,身体有些个不适吧。”
“要不你先回吧,不要在这里陪我了,你现在就回去找红离给你瞧瞧吧。”此刻,我也有点顾不上了,若是平日里,我定亲自押着他给红离瞧瞧,但,某个闹别扭的男人,正在等待我的解救,只好先委屈他了。
宛应了一声,便回去了。
待他身影消失,我唤来门口的小侍:“你先下去吧,我有些悄悄话要跟屋里的人说。”
小侍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言,只道:“夫人若有何吩咐,就高唤一声,小的在外不远处守着。”
我挥挥手:“下去吧,下去吧。”
大致的观察了一下房屋的结构,有些类似中国古代的瓦屋脊,琢磨了一下,倒也不难攀爬,想当初,我在高楼大厦之间攀爬穿梭也是游刃有余的,况且现在有了法术,好办多了,唯一的难题就是怎么躲过那禁妖水。
试探性的往屋子走进了几步,没反应,在走几步,也没什么。
一直到房柱下,我的头开始有了晕眩的感觉,知道这里可能就是一个界限了。
轻敲了一下柱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忍住自己所有的不适感,纵身跃上了屋顶,
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屋顶上,找了个位置,就开始搬弄起瓦片,屋里的人似有察觉,高喝:“滚,你不要过来。”
话语刚落,我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虽已经进入了屋内,但,一股呕吐感由胸口直升往上,估计也是禁妖水的关系,强压下呕吐感,勉强掀开帷帐,被眼前的男人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