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我,宸,他才三个月便能这般,将来定然与你一样……”
夏侯云曦语声浅淡又温暖,好像已经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新生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孩子定然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鹿一般清透明澈,还有笔挺修长的鼻翼,还有如他一般的薄唇和那精致到邪妄的侧脸,双手一张便歪歪扭扭的扑进她怀里。
夏侯云曦这般想着,面上止不住的溢出笑来,却又觉得万俟宸的手隐隐的都带上了颤抖,他只等他说些什么,可他半晌都没有反应,她径自转过身去,却在转身的刹那被他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夏侯云曦一怔,旋即心中便明白了什么,她不由得牵了牵唇角,这里这么黑,她能看到什么呢?
窗外是冰天雪地的夜,窗内是他以为此生都可望而不可得的狼狈与温情,那满是这寒夜一般冰冷的年纪里,万俟宸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泪盈与睫而不能语,然而这般时刻到来,他却也只能束手就擒任那毁天灭地一般的震撼夺走他的神识,震破他的肝胆,无言无语的像个痴儿。
一夜好眠,玉瑾清晨起来的时候比寻常时刻晚了一刻钟,她心中暗自叫糟糕,等她进内室看的时候夏侯云曦却也是睡颜正好,玉瑾这才放下了心,复又走出去为夏侯云曦准备洗漱之物,刚走出院门便看到一个和尚等在那里,看到玉瑾出来了朝她行的一礼,“施主。”
周围守卫还在,玉瑾对着那小师傅行了一礼,“不知小师傅有何事?”
那和尚手上正提着一个食盒,从旁里递上来,“这是鄙寺给两位施主准备的素斋,请施主笑纳。”
玉瑾倒是不曾想到,此事是夜七安排,似乎不是让寺里的人准备的,那和尚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当即道,“夜施主已经将几位施主的饭食交给了寺里,鄙寺简陋,还请施主莫要嫌弃。”
玉瑾闻言连忙接了过来,“小师傅言重了,是我等颇有叨扰。”
此番言过玉瑾便带着那食盒往里走,将食盒放在一旁,又准备好了洗漱之物才在一边候着,不多时帷帐之中便想起了衣饰窸窣之声,玉瑾赶忙上去侍候,可没等她走上去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下一瞬里面便传来夏侯云曦的声音,“出去看看。”
玉瑾闻言又出门去,再进来的时候夏侯云曦已经穿好衣裳站在床边,听到声音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她,玉瑾眸光微亮着,赶忙道,“姑娘,是皇上来了。”
夏侯云曦的眉头微微抬起,眼底闪过一抹薄光,却是不置可否的转身洗漱去了,玉瑾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奇怪,此前的夏侯云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松快,可那骨子里的戒备对于她这样长年累月紧盯着的细作来说实在是难以瞒得过,可是此时此刻,夏侯云曦周身都换了一种模样,那戒备减轻,周身的锋芒却是强盛了几分,她想了想,或许是佛寺之中给人以安定之感吧。
食盒打开,玉瑾看着那食盒之类的素斋倒是一愣,样子虽然不多,但是做工绝对的精细,还真不像是粗手和尚能做得出来的,却又想着佛门之地不可小觑,便也不作他想,夏侯云曦梳洗出来的时候便开始用饭,这屋子一共两人,玉瑾自与她一起,可玉瑾自认是下人,不敢与她一起吃饭,只拣了饭到一边去吃,夏侯云曦无奈,却在那几样菜品之中吃出了别样的味道来。
用完饭夏侯云曦便去往旁里的院子,进屋的时候十五正在外间用草药汁儿净手,他眼见得夏侯云曦周身颜色都是一新,不由得一颗心落定,又用眸光向内示意一番,夏侯云曦已经明白,公孙墨定然在内,待十五净手完毕,夏侯云曦随他一起进了内室。
公孙墨身上的白色狐裘还未得解,带着一股子行路的寒气,此刻他眉心拢着坐在公孙成霖的床前,眸光正一动不动的落在公孙成霖的身上,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眸光甚至不看夏侯云曦一眼的落在了十五的身上,他站起身来,眸光深重,“有劳先生了,肃州还有军情,朕只是上来看一眼。”
十五摆手,“燕皇且自便,十五定然尽心尽力。”
公孙墨闻言微微颔首,对着十五点了点头便出的门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夏侯云曦只看到公孙墨的眉心凝若川壑。
十五本是准备给公孙成霖下针的,夏侯云曦依旧在一边打下手,待周遭没了人,又等十五落完了针才轻声开口,“先生早就知道?”
十五昨夜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在夏侯云曦眼前,她问出这话自然不奇怪,十五看着那些落针之处的细微变化,闻言唇角弯了弯,“娘娘莫不是以为主子那般放心你在大燕营中待着就不管不顾了?”
夏侯云曦面色微红,她当然不是这个想法,只是她实在不曾想到他会在这时这地出现,十五又是一叹,“娘娘现在有了身子便不能随便想个法子走了,必然是要好好安排的。”
十五说完,眼神却落在了公孙成霖的身上,夏侯云曦看着他眼底深处的暗色哪有不知的,十五到底是医家,再加上公孙成霖是因她而伤,此时此刻,只怕连他也动摇了,夏侯云曦深吸一口气,“敢问先生,若是他们愿意救成王,成王今后有多少年寿?他们受伤的几率又是多少?”
十五想了想,“成王的身子已经拖了太久,即便是救好了只怕也只有三五年时间,这还得看今后调养是否得当,若是调养得法,时间久些也不是不可,至于主子和军师受伤的几率,此伤难治,施救者必然也伴着凶险,完好无损基本上不太可能,至少是十之有三的。”
夏侯云曦的心便揪紧了,眉心也深深的拢起,救还是不救,若是救又如何救,若公孙墨不同意又如何办,就在这佛寺之中?夏侯云曦摇了摇头,这基本上是行不通的,到时候一旦出了岔子,别说公孙成霖,就是他们二人也都要牵累。
夏侯云曦脑海之中思绪万千,十五见之不由得说她,“娘娘是有身子的人了,我开的药方最是忌讳思虑过重,娘娘若实在想救成王,何不与主子一说,主子为了娘娘什么做不得?即便真是死局,主子也解得开。”
夏侯云曦微微怔忪,她不是不说,只是她知道一旦她开了口他必然就会应下,一旦他应下,那与他而言便又是一场凶险。
夏侯云曦兀自沉思,十五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取针,夏侯云曦转过头去,公孙成霖的面色依旧还是疏朗,可是那呼吸却像是越来越弱了,即便是下针之后气息最快的时候也让人觉得他好似死了一般,夏侯云曦眸光一暗,心中终是有了决定。
夏侯云曦绝想不到潭拓寺之中他早有安排,佛门中人最是清心寡欲不惹红尘,又怎会轻易为他所用,可想到他那俗家弟子的身份,她心中一时拿不准了,总不可能他的手下都剃了头来做和尚吧,这么想着夏侯云曦便转身往正殿的方向去,夜七在外看着忙道,“姑娘要去哪里?夜七派人护着吧。”
夏侯云曦随意的笑笑,“只是想去寻两本经书来,或者听会子经也是好的,这里里外都有人,你守着这里便好,我这里有玉瑾。”
玉瑾的身手想来定然是十分不错的,夜七犹豫一瞬便看着玉瑾点了头,夏侯云曦心中微松,向正殿的方向去了。
正殿中果然有低低的诵经声,夏侯云曦在原地站着听了片刻,一个小和尚便走了过来,对着夏侯云曦行的一礼,轻声道,“施主可有什么要小僧帮忙的?”
夏侯云曦一笑,“不知可否借阅寺中法华经一览?若能再借寺中笔墨书房自是最好。”
那小和尚凝了凝眉,这才道,“寺中师兄大都随住持远游,倒有地方可用,法华经也是准许外面香客借阅的,施主请这边来吧——”
夏侯云曦弯了弯唇,跟在了那小师傅之后,玉瑾听明白夏侯云曦是想抄写经文,便也不觉有怪的跟上了,循着寺中蜿蜒小道走了两柱香的时间,几人到了一处独立院落,大冬日的院子里却伫立着两颗翠油油的柏树,那柏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此时树干笔挺枝繁叶茂,一眼扫去便让人心神一清,小师傅带着二人到了正厅,房门打开却不许玉瑾进去,玉瑾眉心大皱,那小师傅满眸沉静的道,“此屋供奉着几位菩萨,施主身上杀戮之气太重,进去了恐有冲撞,还请施主随小僧去偏室看经。”
玉瑾抿了抿唇,她是跟来看人哪里是来看经文的,况且那些带刀侍卫都能光明正大的在客院,她一个女子怎么不能进屋了,正要辩驳一边的夏侯云曦却说话了,“既然如此玉瑾去偏室吧,我写经文也不需服侍,有事我自会叫你。”
夏侯云曦语气平常,不见有任何不妥来,玉瑾想了想,看着那偏室和正厅不过一墙之隔,便也点头应下跟着那小师傅到了偏厅,夏侯云曦进的正厅,却不是朝书案一方去,反倒是右转走到了挂着厚厚帷幔的墙壁角落,那里此刻正有一扇不应该存在的小门,她抬脚跨进去,刚进去那小门便在她身后合了上,在她的左前侧,一人玄袍着身正笑望着她。
夏侯云曦唇角一勾,“却不知这屋子里竟然供着个活菩萨。”
091权色无双,雪权夜归程
夏侯云曦唇角一勾,“却不知这屋子里竟然供着个活菩萨。”
万俟宸一身玄色长袍加身,那袍子料子普通,襟前也没有繁复奢华的暗纹,简简单单的样子缀在身上,却仍是不减他半分风华,此刻夏侯云曦方才能细细的看他的面色,一年多的征战将他身上十年来的隐忍阴暗之色磨去,纵然此刻面有疲累,容有沧桑,浑身上下却都是透着铁铮铮的血气与成竹在胸俾睨天下的霸气,那一双眸子,璀璨的好似落了天上的星子,再看进去,邪妄与疏狂并驰,自是人间难得的无双颜色,他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更是形容举止最完美的男人,权色双绝,自然让人心折,夏侯云曦眼底本已现出两分痴色,此刻被心中所想一惊面上倒是浮出两分可疑的红晕来。
万俟宸也在看她,昨夜的厮磨让他将她浑身上下都暖了一遍,可是到底未曾如现在这样秋毫不放的细细凝视,她面色果然算不得好,身形看起来亦是清减,只是原本眉间之间的清冷似是淡了两分,温温柔柔的隐有妩媚,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让他心头升温的情愫,四目相对之间直让万俟宸心头悸动,再听她语声狡黠的调侃,不由得伸出手去,“过来——”
夏侯云曦走过去,万俟宸迎上来,他不由分说的又将她揽到怀里,夏侯云曦深吸一口他身上的气息,满足的微微眯起了眸子,这室内面积颇大,外面看起来似乎是别处的厢房,暗地里却又是这院子的暗室,内里的布置乃是一间起居室,角落里燃着炭火,柜头循着兰香,插屏拜见也都是簇新,一应物事自是齐全。
万俟宸搂着她片刻便放开,牵着她的手让她往榻上坐去,夏侯云曦不知道他要如何,只是乖乖的坐了过去,万俟宸见她坐好,当即便蹲了下去,抬手就要解她的衣裳,夏侯云曦面色大变的按住了他的手,“做什么——”
她眉眼之间是往日里少见的生动活泛,那眉心轻拢眼角斜睨似有惊吓却尽是嗔意的模样看的万俟宸心中一动,他艰涩的抿了抿唇,大手从她小手之下挣了出来,“让我看看。”
夏侯云曦面色登时红透,登时连连的往后仰,整个人好像都要缩到榻上去了一般“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不准……万俟宸……别……”
夏侯云曦着急的喊着,可是某人初为人父心中正憋住无数的劲头要使出去呢,哪里能听她这软软的娇嗔,看着她又往后仰又往后靠的,万俟宸干脆起身将一边的桌案移走,大手一揽将她放倒在了榻上,夏侯云曦惊呼一声,顿时胸前一凉。
万俟宸的眸光赤裸裸的从她的里衣上掠过,手指往那里衣带子上一缠一解,顿时夏侯云曦顿时只剩下了一件肚兜小衣,那水红色的薄纱裹着那跃跃欲出的丰盈,两粒玫红隐隐约约的诱人,端的是让人血脉喷张,夏侯云曦面色大红的将双手落在胸前一挡,咬着下唇瞪着他,万俟宸心中本就荡着一股子欲望难解,再看到她这样子立时便倾身凑了过去。
夏侯云曦一身衣衫被他解得凌乱,待他唇舌贴上来的时候更是难以招架,窗外天光大亮的,这里还是佛寺呢,他还是俗家弟子呢,夏侯云曦心中一时之间闪过千百个要推开他的理由,可临了却是不由自主的攀上了他的颈子。
万俟宸的吻又深又重,那已经不止是因为欲望而生的亲吻,那是骨血相融的相思,是揉她如心的怜惜,是他心中的无法言说的膜拜与感谢,夏侯云曦明白他,便热烈的回应他,万俟宸越揽她越紧,却又在某一刻猛的撤了身子。
夏侯云曦只觉得身上一空,她眼底早有水汽迷蒙,此刻更是面颊绯红喘息连连,抬眼看去,万俟宸眸色猩红猩红的,直盯盯的望着她,似怜似怨的,不过一眼便看的夏侯云曦笑起来,谁叫你不长记性,放火容易灭火难,总之最最难受的是他!
万俟宸看着这小女人眉间明快的笑意,咬着槽牙将眸光落在了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之上,夏侯云曦此刻也算是从了他,只将自己胸前遮住,留了白花花的一片给他看,万俟宸触手覆上去,他手心还带着灼烫呢,此刻缓缓地在她肚腹上游走开来,只让夏侯云曦心头也暖了不知多少。
万俟宸再如何的激动难挡却也不会傻一整天去,好容易平复了心境之后便给夏侯云曦穿好衣裳好好说话,万俟宸揽了她在怀,捏着她的指节语声硬气,“两日之内一定要走,自有我来安排,你的身子也需要专人侍候调养,孩子是肯定不能生在外面的,这才是第一个,若是伤了身子往后可如何是好?”
万俟宸说的不容置疑,那语气好似是在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一般,夏侯云曦拢了拢眉心,也觉得他说的不错,可是眼下……
夏侯云曦情绪并不高,万俟宸看她两眼,眸光微眯的问她,“有话要同我说?”
这话里那阴测测的危险意味夏侯云曦如何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