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笑道:“以前从未见过阵中有此品种。”
南宫雪道:“应该是他的新品种。”
李游点头:“下次来必定要好好看上一番。”
“他只说你别再带女人来踩他的花就好,”杨念晴庆幸道,“还好我没踩那些花,否则就出不来了。”
“死不了,”一直沉默的何璧开口,“自然会有人去翻你。”
南宫雪也有些好笑:“不错,就是李兄要麻烦些罢了。”
何璧道:“无妨,这样的麻烦他已找过许多次。”
见他二人唱双簧一般,李游并不介意,看着杨念晴似有所悟:“看来以后打赌还是找不喜欢踩花的人好。”
“一个人倘若连草木之命都不珍惜,又何必去救他的命,”杨念晴摇头又点头,“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他人不坏,虽然很不够朋友。”
李游道:“错,他实在是很够朋友了。”
“你刚才不还在跟他吵吗?”
“我跟他吵,不表示他不够朋友。”
“大老远的跑来找他,他却赶着我们走,”杨念晴抱怨道,“还说我们白吃白喝。”
“他已帮了我们,”说话的是何璧,“我们若留下,本来就是白吃白喝。”
杨念晴无言以对,转向李游:“可惜你的朋友快被你气死了。”
“我气他,只是觉得他发脾气的时候比较像个人而已,”李游莞尔,“第一神医,一个人若是天天做神,就不可爱了。”
杨念晴故意指着何璧:“他也是神,神捕,你是不是也该多气气他?”
“在下也这么以为,”李游无奈道,“可惜他的脸皮比老邱厚得多,不被他气死,就已经算运气很好的了。”
何璧冷冷瞪他一眼:“若不想被我气死,你最好少说两句。”
他们几个互相玩笑,全无破案的严肃沉重,杨念晴也觉得温暖了,问:“到底什么是万毒血掌?”她很识趣地看向南宫雪。
南宫雪果然答道:“万毒血掌乃是万毒魔女云碧月的独门武功,当年云碧月为情所伤,用十年青春,创出这路毒辣至极的掌法,由于中掌之人死状与中毒无异,故名万毒血掌,不知多少豪杰死于其下。但云碧月一生孤苦,并无传人,自她三十年前自尽后,万毒血掌便失传了,想不到如今又出现在江湖上。”
作为女人,杨念晴对万毒血掌不怎么热心,反而对江湖故事来了兴趣:“她怎么为情所伤?”
南宫雪道:“都几十年前的事了,江湖多是传言,在下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内情恐怕无人得知。”
李游倚着棺材道:“道听途说也罢,其实云碧月原本并不叫什么万毒魔女,反而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可惜在下晚生了几十年,不能一睹其风采。”
何璧看他一眼:“你这种拈花惹草的大少,果真早生几十年,叫她宰一百次也不够。”
南宫雪笑道:“此言不假,云碧月最恨负心风流的男人,遇上一个便杀一个,李兄该庆幸自己晚生了几十年才是。”
李游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何必独罪在下?”
见杨念晴失望,南宫雪道:“照传言,云碧月是被白氏双侠中的白二侠退亲,因爱生恨,发誓要将白二侠击毙掌下,她遁迹江湖十年,终于创出万毒血掌,死在她掌下的大多是负心男子。”
杨念晴道:“她练成武功之后,杀了那个白二侠?”
南宫雪叹道:“怨恨使得她性行大变,残忍毒辣,一出江湖便肆意杀人,后来她找到白氏双侠隐居之处,将他兄弟二人都击毙掌下,然后自己也当场自尽,江湖之人虽恨她滥杀无辜,却也怜她一片痴情,于是将他三人葬身之处,就是一梦山庄,改称为断情山庄。”
悲惨的爱情故事,被他用这优雅的语声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更添了几分惆怅与凄美。
杨念晴感慨道:“断情……既然不爱,又何必强求,到头来伤人伤己。”
李游道:“身为女子被退婚,是为耻辱,何况云碧月那么有名的美人,难免骄傲,若都如姑娘你这么想,就好了。”
杨念晴正色道:“退婚算什么,我们那边就是结婚了,过得不满意还能离,要是男人纳妾,可以告他到官府要求赔偿,不行就休了他。”
这回不只李游与南宫雪,连何璧也愣了。
半晌,李游喃喃道:“妻子状告丈夫纳妾,还要休了丈夫,那实在是个可怕的地方。”
何璧道:“果真有那样的地方,你倒应该去走一走。”说完他又看着杨念晴道:“我现在有些信了,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杨念晴忍住笑:“你早就该信的。”
。
一路打趣,肚子似乎也不那么饿了,杨念晴再将案件始末想了一遍,仍是摇头,万毒血掌看起来算条线索,实际相当于没有。
何璧道:“至少我们知道了那不是毒。”
李游点头:“并非全无线索可寻,云碧月性行乖张,独来独往,所创武功必不会轻易落入他人手中。”
但云碧月已死了三十年,如今人海茫茫,从何查起?
“就算她有传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难不成一个个去问?”杨念晴想了想道,“我看从死者身上着手好点,不是说凶手是这些死者的仇人吗,死的这几个人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共同的仇人?”
南宫雪摇头道:“先是破风掌司徒老爷子,然后是唐家堡堡主唐惊风,这两人非但没关系,而且据说还有些脾气不投,互相不睦;再就是快剑柳如,柳如与唐惊风却是至交,至于最后这张明楚,更与前面几人毫无关系,只怕他们都不认识。”
“彼此没有关系,又没有共同的仇人,”杨念晴叹气,“线索又断了。”
李游笑了:“谁说没有线索?若你的仇人死了,会不会有人怀疑你?”
“当然。”
“倘若死的不止你的仇人呢?”
杨念晴仔细想了想,猛地打个寒战;失声:“你是说……死的人中有他的仇人,也有无辜者?”
☆、谋杀死人(下)
南宫雪轻声道:“李兄此言并非没有道理,一旦有人被杀,人们先怀疑的必定是他的仇人,但如果死的人太多太杂,被怀疑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杨念晴立即道:“而且他绝对不会第一个就对仇人动手,因为第一个总是最引人注意的,如果他第一个杀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最重要的,”李游嘴角一弯,“他故意将时间都定在每个月十五,而且都是相同的地方,南宫别苑,待发现第二个第三个死人时,我们也只会想到是同一个凶手,而不会去留意后面某个人的仇人,这样就更容易误入歧途。”
“他这是利用人们思维上的惯性,钻了空子,”杨念晴道:“这么说,司徒老爷子是第一个死的,他的仇人可以排除了?”
李游道:“应该不会错。”
杨念晴沉吟道:“除了司徒老爷子,就只剩下唐惊风和柳如,还有这个张明楚,他们都有些什么仇人?”
李游想了想道:“柳如与唐惊风交情不浅,二十多年前,他们与陶门门主陶化雨三人合称‘把臂三侠’,情同手足,可惜后来陶门因谋反被朝廷剿杀灭门,陶化雨遇难,柳如与唐惊风大恸,从此退出江湖,这些年他们已不再管江湖闲事,并未听说有什么仇人。”
杨念晴道:“那这个张明楚呢?”
李游不再回答了。
南宫雪笑道:“‘一刀斩江南’张明楚平生行事倒也恩怨分明,从无大过,只是他生性最喜女色,江湖不少人都知道,怕有些麻烦。”
杨念晴瞅李游:“会不会是那些女的当中有一个云碧月的传人,恨他负心,用万毒血掌杀了他,又怕被人怀疑,所以杀其他几个无辜的人来掩饰?”
这猜测实在有些牵强,但在其他解释都不成立的情况下,也只好变得合理了。
半晌,李游叹气:“惹上女人,麻烦的确很多……”
。
心情郁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夜晚,窗外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声与歌管声,船舱中却更显得静谧无比,灯光里,幢幢的影子如鬼魅一般,在舱壁上摇晃、跳动。
船舱正中摆着一口棺材。
一阵风从窗户灌进,并不结实的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棺材的影子也显得更加阴森,仿佛里面的人随时都会掀开盖子爬出来。
此情此景,着实令人不安。
凶手行事这么周密狠毒,而且随时会对无辜之人下手,可见这件事很危险。杨念晴有意缓解紧张的气氛,尽量找话说:“凶手可能是女的,她真正想杀的人很可能是张明楚。”
何璧忽然转脸看李游:“你该去临安一趟。”
李游苦笑。
南宫雪黯然道:“今日已十八,月底只怕赶不回来了,不知下个月会不会……”
李游道:“但我们若不去查,就更阻止不了他。”
何璧决定:“明日起程,我与南宫兄送张大侠遗体回江州,正好顺路打听他的往事,至于你……”他看杨念晴。
杨念晴立即道:“我也跟你们去。”
何璧道:“你跟李游往临安去,下月初五在老地方会合。”
不知这朝代的临安是不是杭州?杨念晴暗忖,接着又不解地问:“去临安做什么?”
何璧答:“他知道。”
杨念晴马上看李游。
李游无奈:“为何总是要将麻烦扔给我?”
杨念晴闻言冷笑道:“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拉倒吧,我这次可没打算跟你走。”
李游道:“可惜,你不愿意也不行。”
何璧道:“不错。”
李游看看她:“听到了么?”
何璧道:“你太罗嗦,又太野,我受不了,南宫兄也不会喜欢与女人同行,你若不愿跟着老李,只能自己走了。”
杨念晴忍住气:“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你的话很多?”
何璧立刻不说话了。
李游却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南宫雪:“奇怪,南宫兄不近女色,连行路也不愿与女人一道,莫非……果真喜欢男人?”
当初自己说句趣话,想不到他真的问了出来,杨念晴连忙转过脸,何璧也难得抽了下嘴角。
南宫雪愣了愣,随即剑眉一轩,板起脸道:“我若喜欢男人,你第一个就该当心。”
眨眼功夫,李游已经连人带椅子移开数尺,笑道:“在下对男人从无兴趣。”
南宫雪也忍不住笑了。
两个男人都这么出色,其实断袖未尝不可……杨念晴邪恶地打量二人。
被她盯得发毛,南宫雪正要说话,忽然,被一阵猛烈的风撞击,两扇原本只是微微摇晃着的窗户居然“啪”地一声合上了!
杨念晴还没反应过来,又听“砰”地一声!
待回过神,只看到两扇敞开的、剧烈摇晃的窗户,座上何璧已不见。
。
李游起身走到窗边查看,很快将目光移回那口棺材上,似有不解。
杨念晴望望窗外,又望望门,再望望头顶。
凶手真是行动不慎被发现,还是故意引何璧追出去?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动作?
她不由自主挪到李游身边:“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李游叹气,坐回椅子上。
南宫雪道:“李兄不必担心,何兄的刀法绝不会吃亏……”
话没说完,杨念晴忽觉眼前一花,随即“哐啷”一声,那块棺材盖竟凭空飞起,朝她直撞过来!
李游眼明手快,迅速带开她。
棺材盖重重落地,震得船板摇晃,杨念晴得脱危险,却无半分庆幸之色,她直直地望着不住摇晃的船舱门,惊叫:“有人!”
李游放开她,长睫之下,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门外。
南宫雪快步走到棺材旁仔细一看,不由怔了:“这……”
李游连忙移回视线,走过去,待看清棺材内情形之后,他也愣住。
见他二人神色古怪,杨念晴心知事情不简单,连忙跟过去,就着烛光看了几眼,顿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尸体上多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柄匕首,插在尸体胸口,直没至柄。
凶手算得很准,南宫雪身无武功不足虑,他故意引何璧追出去,随即借着向杨念晴下手引开李游的注意,亲自进来在尸体上留下这柄匕首。
如此看来,他的目标是这具尸体。
但张明楚不是已经死了么!有人疯了?居然来刺杀一个死人!
☆、李游的暗器(上)
舱内烛影昏昏,匕首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拔起,泛着清冷的光,如同一泓幽深冷冽的寒泉,荡漾着碧波。
李游敛眉问:“南宫兄可认得此物?”
“非但认得,而且熟悉得很,”南宫雪苦笑,伸手接过匕首,“正是在下之物。”
李游并不意外,杨念晴也早已料到答案,何况那上面还刻着一个“雪”字。
“没人会用刻着自己名字的刀,何况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杨念晴颇为不解,“人都死了,他还来杀什么,太变态了!”
李游忽然沉声道:“不好!”
话音刚落,棺材中就涌起一阵黄白色的浓烟,如同着了火,伴随着一股奇怪的焦味,在船舱中飘散开来。
幸好李游眼明手快,及时将杨念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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