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晴再也忍不住笑道:“他可不欠你什么,你别老让他做事,就算他是你朋友,我们也不好总欠他的情。”
南宫雪愣住。
李游是何等聪明的人,很快明白缘故,微微一笑:“南宫兄所托,在下自当尽力。”
南宫雪看着杨念晴片刻,摇头道:“有劳李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qscut、gyyy、语、Jianhan的长评:)
请大家原谅个,这两天没更新,都在修。。。。。。大结局明天一定出来
☆、酒(上)
夜阑,房间灯火通明,何璧也过来看南宫雪,见他精神已好,便留在房间与李游商议案情,可巧邱白露也送药过来,杨念晴见状自告奋勇去做夜宵。
何璧将曹通判的事讲了遍,李游听后道:“看来凶手的确与陶家有关,但就算当年陶门果真有人逃脱,曹通判只怕也不敢声张的。”
何璧道:“那只老狐狸,从头到尾半点破绽都没有。”
邱白露也难得地有兴致,开口道:“倘若那么轻易叫你看出来,他当初又怎会坐到通判这位置?”
南宫雪笑道:“他也未必是说谎,放走逆贼是大罪,据说事后他还专程请了人认尸,为的就是怕有脱逃遗漏的,可见格外小心。”
何璧道:“他的下一个下手对象只怕就是曹通判。”
“曹前辈行事谨慎,不必担心,” 南宫雪停了停,叹道,“那些人明明都死于万毒血掌,并无特别之处,凶手为何要几次三番毁尸灭迹?”
闻言,李游先是点头,紧接着皱起了眉,目中渐生惊诧之色,随即又化作疑虑,十分复杂。
他忽然道:“陶门之案永无证据,朝廷决不可能再为他们平反,若知道陶家有人逃脱,也是必定不会放过的。”
邱白露冷笑:“这就是你们维护的公道,何璧这公门饭吃得可心安?”
何璧不语。
李游道:“曹通判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唐惊风与柳如错在先,他报仇原无妨,却不该害司徒老爷子那些人,他们又何其无辜?就算报了仇,他自己恐怕也难逃过,这又是何苦?”
见他莫名其妙说出这番话,众人都愣住。
邱白露端起茶杯,淡淡道:“原来世上那些苟且偷生之辈都是这般来的。”
李游道:“此话怎讲?”
邱白露道:“背负着血海深仇,却独自偷生于世,那些冤死的门人都不能瞑目。”
“未必,”李游看着他摇头,“死了的人,或许只希望本门中能有人活下来,活得好好的,并不想他因为报仇而送死。”
“一百多条人命,岂非太冤?”
“他为报仇而害无辜人命,他们难道不冤?便是九泉之下的陶门主,也必定不愿看到这些。”
“如此,善不得善终,恶无恶报,世间何来公道?”
李游沉默了。
南宫雪展颜微笑,缓和气氛:“不论如何事情已发生,多想无益,李兄明日还要跑许多路,何不省些力气?”
“点心来了!”杨念晴托着个大盘子走进来。
一直说到这么晚,众人也的确有些饿了,何璧先看着盘内东西皱眉问:“这是什么?”
“蛋糕,”杨念晴将盘子放到桌上,“是不是比上次好很多?”
众人沉默。
李游叹气道:“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杨念晴道:“都没有尝,你怎么知道不好吃?”
李游道:“你看可有人敢尝?”
见他二人又开始斗嘴,南宫雪笑道:“上次李兄是吃得最多的,这些只有越做越好的,李兄不妨尝尝再说。”
李游立刻道:“南宫兄有所不知,她自己都没有尝过的。”
南宫雪果然看杨念晴。
杨念晴不好骗他:“没有。”
李游道:“听到没有?”
杨念晴道:“这次真的改进了很多,我没尝,不代表它难吃,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没有把握而已,”李游苦笑道,“你自己都不敢尝,在下更不敢了。”
杨念晴望屋顶。
男人太笨固然不行,太聪明却也不见得是好事。
南宫雪忍住笑看了她片刻,目光又黯淡下去,他伸手拈起一块仔细看:“倒没有上次那么硬。”
何璧也点头:“好看了许多。”
他两个认真评论,旁边的邱白露已经一言不发,直接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吃起来。脸上依旧无表情,仿佛味道是好是坏都没关系,杨念晴观察半日,还是看不出他究竟是满意还是嫌弃。
李游摸摸下巴:“要知道好不好吃,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法子。”
“你为何不试试?”何璧也伸手取了块,“说不定味道不错。”
他吃得很慢,与邱白露一样。
杨念晴道:“看到没?没你想的那么难吃。”
李游瞧瞧吃得不动声色的何璧,喃喃道:“杨大姑娘,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故意做出这副样子,只是想引我吃罢了。”
杨念晴道:“难道邱大哥也是想引你吃?”
“老邱我不知道,但他我是知道的,”李游仔细观察何璧,“从小时候起,他每次都是这么引我上当。”
杨念晴失笑。
何璧仿佛没听见似的,吃得很平静。
南宫雪忽然道:“李兄未上当,我却要上当了。”
俊美的脸上,神色依旧温和不改,你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也能将心思隐藏得丝毫不露。
见李游还在发愣,杨念晴道:“看来你现在已经可以不上当了?”
“错,”李游摇头,“还是会上当。”
说完,他终于也拿起一块。
就在他将那块蛋糕放入口中的刹那,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另外三人迅速放下了手上的蛋糕。
于是李游只有苦笑,吃了一口才放下:“明明是同样的法子,为何每次用在我身上都这么有效?”
“因为你如今好奇的,已不是它好不好吃,而是你能不能控制自己不吃,”何璧拍拍他的肩膀,“我保证,你下次还是会上当。”
李游无语。
南宫雪点头微笑:“战胜自己总是比战胜别人困难得多。”
正因为战胜不了自己的决心,战胜不了心中那些顾虑,我们每个人才会时常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杨念晴看看李游,又看何璧:“你们两个这么喜欢抬杠,有没有打过架?”
何璧道:“打过四百多场。”
四百多场!杨念晴好奇:“谁赢了?”
何璧不回答,脸上却已露出看笑话的神色。
李游咳嗽道:“胜负未分。”
何璧看他一眼:“不错,只因每次打到后来你都逃了。”
杨念晴与南宫雪都忍笑,邱白露也难得地抽了下嘴角。
李游一脸头疼:“在下平生最擅长的是轻功与暗器,这个人却偏偏要跟我比打架,自然要吃亏了。”
南宫雪笑道:“明日一早李兄还要赶路,何兄最好不要再气他。”
见何璧不解,杨念晴大略解释了下。
何璧皱眉道:“明日是十五。”
十五,一个危险的日子,曹通判正是个下手对象,在这紧要关头,凶手会不会铤而走险?
南宫雪想到这问题:“办案重要,取药之事不急。”
杨念晴道:“可……”
“我去取药,”李游打断她,缓缓道,“他当初选在十五杀人,只是为掩人耳目罢了,如今我们已知道他的目的,他也没必要再掩饰,未必一定在十五,譬如唐姑娘,还有……谣儿。”
南宫雪没再坚持,众人见夜深,都要回房歇息。
待何璧与邱白露先出门,李游才起身道:“案子有我与老何查,南宫兄还是安心将养,早日回别苑吧。”
“多谢,”南宫雪示意道,“小念,你送李兄出去吧。”
杨念晴笑道:“送什么,你还怕他这么大个人不认识路?药快送来了,我等你吃了药再走。”
李游没有表示,出门离去。
南宫雪摇头:“你……”
“南宫大哥是在怀疑我?”杨念晴拉起他的手,“或者,认为我不重要,可以随便送来送去?”
“李兄原无错。”
“这是骂我自私?”
“他会对你很好。”
“南宫大哥喜欢别人,想要甩掉我了?”
南宫雪不再多言,拥她入怀。
杨念晴轻声道:“等你身上的毒都解了,我们就走,南宫大哥,你到底担心什么?”
南宫雪没有回答。
很块,门外响起咳嗽声:“少主。”
南宫雪终于缓缓松开手:“进来吧。”
下人捧着药进来,杨念晴并不觉得尴尬,看着他喝完药,伏侍他睡下,才打算回房,刚走到门口,南宫雪忽然又叫住她。
他看着她,半晌才道:“不要生气。”
杨念晴反应过来:“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他微微勾了下嘴角,没有再说什么,目送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白色、墨离、和也三位朋友送的长评:)
☆、酒(下)
李游果然大清早就动身去悠然居了,临安离洞庭并不近,纵然是他这样的轻功,只怕也要好几天才能赶回来。杨念晴其实很想叫住他,因为从早起她就一直感到不安,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是想到南宫雪的身体,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十五,李游虽离开了,可何璧与邱白露的功夫都是一流,只要他们在,天大的事情也不至于乱到哪里去。
再次走上清静的街道,再次踏进那扇门,杨念晴就发现院内笼罩着一片肃杀之气,令人感到危险,于是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难道已经出了事?
没来得及紧张,她就见到了曹通判,活着的曹通判。
杨念晴为自己的紧张感到好笑,最近看的死人多了,精神上也变得疑神疑鬼,那个凶手就算再厉害,又能当着何璧他们的面把这个活生生的老头怎么样?
见到何璧,曹通判立刻大笑:“老夫早料到你们今日要来,连酒菜都已备好了,请!”
那笑声让杨念晴有点想捂耳朵。
何璧皱眉。
这只老狐狸,言语间还是没有半点破绽,好在众人今日来并非为了打听事情,只不过是保护他而已,他显然也很了解这点。
菜色不多,每样都烧得精致无比,酒也是好酒,刚一开坛,便芳香四溢,看来这曹通判的“退休”生活过得很滋润。执行任务的时候,何璧通常不喝酒。邱白露也安静地坐在旁边,非但不喝酒,连菜也不吃,仿佛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只有南宫雪偶尔微笑着动动酒杯。
作为主人,曹通判只不停地朝何璧举杯,也不在意对方有无回应,自己一大杯接一大杯地灌,看这个老头儿喝酒的模样,杨念晴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在喝白开水。
众人都紧张他的性命,他自己倒放心得很,正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终于,何璧忍不住冷冷地提醒他:“前辈最好不要喝醉。”
曹通判居然“嘿嘿”一笑,又露出狐狸才有的神色:“老夫平生树敌太多,日日提防,已有十几年未能好好喝过酒了,今日难得有你们几个在,岂不正好放心一醉?”
何璧瞪眼。
杨念晴暗暗发笑,这老头儿精明得很,先就说要喝醉,还挑明了要众人保护他。
南宫雪道:“久闻前辈海量,只怕我等不敌,先醉在前面,倒惹前辈笑话了。”
曹通判这才注意到他,细细打量了片刻,目中精光一闪,露出几分惊疑之色:“你……果真是南宫钰的儿子?”
南宫雪点头道:“先父在世时,时常提起前辈。”
曹通判来了兴趣:“哦,他说我什么?”
南宫雪含笑道:“当年前辈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先父自然是敬佩不已,只不过好话实在太多,晚辈若一一道来,恐前辈听了厌烦。”
人越老,反而越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曹通判淡淡一笑,眼底终究还是泛起了满意之色:“南宫钰那老儿嘴笨,想不到竟生了个会说话的好儿子,可惜他早早便走了,提起来老夫倒有些想他。”
南宫雪黯然。
曹通判也叹了口气,老脸上显出几分沧桑之态,岁月流走,眼看着昔日的老友们一个个都离开自己永别而去,心底又是什么滋味?
不消片刻,他又恢复了素日的精明与镇定,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故意瞪着南宫雪:“他可有说过我坏话?”
南宫雪笑道:“前辈若真想知道,要先喝上晚辈敬的一杯酒。”
说完,他提起了酒壶。
清冽的酒水变作晶莹的一缕,从壶口悠悠泻下,在杯中激起小小的旋涡,声音虽不大,却均匀而美妙,更衬得气氛宁静许多。
俊美的脸上始终荡漾着亲切的笑意,黑发衬金冠,言语举止间无一刻不优雅。
酒声听在耳朵里,仿佛浇在心上,杨念晴只觉冷意阵阵袭来,竟然开始发抖,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先前感受到的那种肃杀之气也越来越浓。
一杯酒的时间,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美妙的声音停止,酒杯斟满了。
南宫雪放下酒壶,亲手将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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