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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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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露出尾巴(今日第二更)
何姨娘心乱如麻,像个没了方向的蛾子一般,茫然地走了一会儿。她拐了个弯,没想到却正好撞在一人身上。那人当即叫出声来:“怎么不看着些儿——哟,这不是何姨娘吗?”
她定睛一瞧,原来是太太身边的苏金。她身后还跟了一个穿青色布袍的男子,却是个眼生的年轻管事。何姨娘抱歉地笑了笑:“真是对不住了——哪儿伤着没有?我是个没时运的人,苏金姑娘莫和我计较。”
看着何姨娘好像失了个魂儿似的,苏金脸上不由泛起一点怜悯的神色,笑着安慰道:“姨娘什么话,只要好好伺候老爷太太,以后自有姨娘时来运转的时候。”
何姨娘听了,忽然楞了一下。——这话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是如果太太真动了要卖掉她的念头,作为贴身丫鬟的苏金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何况口气还这样自然而然……
没等她想得更深,苏金又道:“这是外头新晋的管事顾徳。我们要去寿安堂回话,可不能再留姨娘多说了。”
何姨娘打眼一望,见那顾德生了一张白净面皮,此刻正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不知怎么的,何姨娘觉得他一双眼睛发着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心下尚自烦乱着,因此也没有多想,忙应道:“那我不耽误你们工夫了,差事要紧。”说罢三人就在岔道口分了手。
苏金提步朝寿安堂走去,顾德跟在她身后,却不住回头望了几眼。直到何姨娘那淡粉的桃花红衫子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又转过头来。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寿安堂请小丫头禀报了一声儿,进了主屋面见老夫人。
顾成卉此时还没有走,正给祖母扶着水烟袋儿,一面还说着笑话,把老夫人逗得前仰后合。这头苏金和顾德二人一进屋,正好看见老夫人一脸的笑意。苏金忙笑着行了个礼道:“给老夫人请安了,您今儿心情瞅着可真不错。”
老夫人“嗯”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
“回老夫人的话,前阵子安平侯府来人,请主子们去京郊别邸避暑。我们太太因此特备了一份谢礼想送过去,今儿个特地来叫老夫人看看有什么添改的没有。”苏金说罢,那管事顾德忙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恭敬地递给了老夫人。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顾成卉,当下眼睛发亮地笑了一声:“祖母,我一直也没听见什么消息。还只当我们不去了呢!”
看见孙女这副兴奋模样。老夫人笑着捏了她脸颊一下。道:“你个猴儿就是心急!去是要去的,只不过怎么也得等了你二姐回来了,再一起去。”说罢展开了单子细细瞧了一遍,对顾德道:“我看没有什么毛病。就这么办罢。”
顾德应了一声,便同苏金一道行了礼,退了下去。
“祖母,二姐姐大概什么时候到家呀?”顾成卉给老夫人倒了一杯茶,笑问道。
“快了,估摸着再有个十天,就能到了。”老夫人笑道,“好长时间没见这丫头了,怪想的。也不知道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看得出来。老夫人虽与孙氏之间嫌隙很深,但对顾二却是真个儿十分疼宠。顾成卉脸上依旧笑眯眯地,心里却提了起来——顾二这一次回来,恐怕又要搅得一番风雨。
从祖母的主屋回到自己的西跨院里,顾成卉稍歇了歇。就听一个院儿里的小丫头子在门口脆声问道:“半夏姐姐在屋里么?你家里头有人来找你。”
正在给顾成卉泡茶的半夏一愣,忙向她告了罪,步伐匆匆地随着那小丫头出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半夏笑意盈盈地领着另一个姑娘进了门,扬声道:“姑娘,我家里的妹子来瞧我了,顺便来给您磕个头。”
顾成卉抬头一看,那丫头生了一张容长脸,依稀有些面熟——她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了:那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在象希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木。
顾成卉眼睛顿时亮了,浮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怎么是你来了?雀泽呢?”说罢,她朝另一边的细辛努了努嘴,示意她去将门窗关上。
白木向她行了一礼,轻声道:“上回您托我们办的事儿已经办得了,今天特地给姑娘送过来……雀泽毕竟已经来过好些回了,总是叫她来,不免有些招眼。”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中抽出了一张浅黄色的地契递给了顾成卉。
顾成卉胸膛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好似要跳出来一般,低头看了一遍,没看够,又看了第二遍。
——“今有立买契妇顾氏五娘成卉,以嫁资自置买受京郊望月山谷玉溪沟口处田土庄院,共计八十六亩二分上等田,东至……”
终于到手了。
以后,这就是她的立身之锥——她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退路、没有庇护时该怎么办了,真是奇妙——这小小一方纸,竟然能带给人这么大的安全感。
顾成卉闭了闭眼。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闪耀起来,亮得好像叫人不能直视似的,洋溢着足足的喜悦。白木见了,也应景儿地笑了一声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举凡这世间,又有哪位未出阁的小娘子能够像您这样……”
一旁的细辛顾忌着隔墙有耳,忙朝白木示意了一下,可是到底还是晚了,只听白木道:“……才多大年纪,就置了产的呢!”
话都说完了,白木才有些愕然地瞧着细辛,还尚自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说些什么也晚了,细辛也只好苦笑一声儿,没再言语。
顾成卉似乎也不大往心里去,笑着吩咐细辛去取了两块各五钱的银子来,对白木道:“这件事辛苦你们了,这点子赏钱是给你和雀泽的。”
白木忙喜滋滋地接了,又行了一个大礼谢过。随后把买地剩余的一些银两、和顾成卉的私人印信都拿了出来,交在了半夏手里。顾成卉又叫半夏去取了两方手帕、两个荷包,并一包点心,给白木拿上了,便将她送出了门。
几个小姑娘在屋里高兴了一会儿,顾成卉打发了两个丫鬟各自去做事,自己出了屋子来,见橘白正往自己的方向而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橘白忙几步赶了上来,叫了一声:“姑娘。”
“吩咐了你留意着,怎么样了?”
橘白略有些不安的样子。“姑娘,您让我这段时间都要盯着您屋子周围的动静,我也不大清楚到底要盯着什么……或许我意会错了。只不过、只不过……”
“你只管说就是。”顾成卉紧盯着她。
“刚才您和来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人在姑娘屋子的窗户下头走过去了……”橘白看了看左右,附在顾成卉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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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走水
尽管身处于漩涡之中,这一天的夜晚依然特别美。
没有了霓虹灯光,一片广袤深远的夜空里,星子显得特别明亮,好像有人撒了一把闪耀着的碎钻在深黑的夜里。一条星光璀璨的巨大银河横亘在夜空之中,仿佛触手可及一般,叫人看见它的时候,能够忘记一切烦恼。
此时早过了就寝的时候,院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声。顾成卉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夜景,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滑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却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了:“快来人啊——!寿安堂走水了——!”
“寿安堂走水了——快来救火啊!”一声又一声高喊响起来,很快纷杂成一片嘈音,脚步声、哭叫声、拖重物的声音……全混作了一团。
顾成卉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从窗子往外看去,大后方已经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橘红色火浪,吞食了好大一段院墙。她急急忙忙披上外衣,扑到妆台前,抓了一只盒子就往门外跑。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了,半夏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因为屋内昏暗,险些与顾成卉撞了个满怀。“姑娘、快、快点走吧!火势离咱们可,可近呢!”
其实用不着她说——寿安堂恰好地势临街,与外头六城胡同的街面只隔了一道院墙。此时这道墙烧起来了,透过火墙还能隐约听见外面街上有人在喊:“——顾家也起火啦!”
顾成卉拉起半夏的手就往外冲。“其他人呢?祖母那儿着火了没有?火是从哪儿烧起来的?”
半夏受了这一个惊吓,早已面色发白,道:“她们嘱咐我来接姑娘,此刻都去找水了!太乱了……现在都已二更了,火起的时候,根本没人发觉!”
怪不得火势一下子就烧到了这么大!顾成卉百忙之中看了一眼半夏身上穿的,才发现那是一件半旧的中衣。来不及多说,两人急忙朝院门口跑去——整个西跨院都慌了神,乱糟糟的——拿着水盆救火的人七手八脚地冲进来,小丫头们哭着往外跑。一时只叫人头都发涨了。
目光扫了一圈,却哪儿都没看见忍冬她们几个。
此刻顾成卉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见西跨院人多眼杂,不好多呆,忙拉上了半夏匆匆往老夫人的正屋赶去。
这一场大火是从西跨院的后院墙角处烧起来的,正好赶上又是一个大风天,风涨火势,大火猛地覆盖了半个后院。而老夫人的主屋因为离得远,因此暂时还没有受什么影响。
老夫人此刻正由林妈妈扶着,站在主屋门口。不住张眼朝西跨院的方向望去。一脸焦虑和忡忡。猛然间见了顾成卉跑了出来。顿时喜上眉梢,一把拉住了孙女的手,上下看了一遍:“五丫头没事罢?可真是吓死老婆子我了!”
顾成卉喘了口气,还不及答话。忽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顿时激烈的气流、碎石、片瓦从身后处激射出来,地面摇了几摇——
电光火石之间,顾成卉一把将老夫人推倒在地,半夏、林妈妈也被震倒了,几人趴在地上,无数砖石从头顶上飞过。待声响息了,众人抬头一看,不禁都惊住了:寿安堂主屋后头的一段院墙。竟被炸开了一个诺大的豁口,残碎砖瓦上正依依冒着黑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硫磺的气味。
——这是有人在院墙下头埋了火药!顾成卉愣愣看着,一时被这景象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夫人忽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拉回了众人的神。顾成卉按了按自己胸口。忙扶起老夫人的胳膊,急声问道:“祖母,感觉怎么样?没有伤到哪里罢?”
老夫人勉强摇摇头,试了几次,却只爬不起来。顾成卉立刻对林妈妈道:“妈妈,你快与我一道将祖母扶出院子去,快!”说罢咬着牙将颇有些沉重的祖母压在了自己一边肩膀上。半夏见了,忙道了一声“我也来!”从后头扶住了老夫人的腰。林妈妈扛起了老夫人另一侧,几人跌跌撞撞地从寿安堂里走出来。
出了院门口,硝烟的味道顿时一轻——门口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急得满脸油汗,指挥着众人救火救人、又张罗着使人去给巡防司报信抓乱党。那男子正是府里的大管事顾绥德,此时他正好背对着寿安堂,跳脚喝道:“去把老夫人、五小姐救出来的,老爷厚厚地有赏……!”
一个仆妇眼尖,见着一身黑灰的几人,忙指了她们叫道:“那可不就是老夫人、五小姐吗?”
顾绥德忙转过身来一瞧,登时大喜过望,抢上来挤开林妈妈,一把扶住了老夫人,口中直叫:“老太君,老太君悠着一点儿,这儿没有火了……”老夫人此时有些昏沉,又是重重地咳了几口烟灰出来。
或许是因为年纪轻,顾成卉除了耳朵有些嗡嗡地震,眼睛也有点被烟灰迷了之外,倒没有其他的大碍。半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帕子来,给她擦了擦眼睛,顾成卉这才能够瞧清楚人了。二人整好了衣衫,尚有些惊魂未定。
在场不见顾老爷或孙氏的影子;顾成卉环视一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人皮肤白皙,天生两只酒涡,一身水红绢裙,模样十分伶俐可人——不是顾七还是谁?
见顾成卉瞧见自己了,顾七微微一笑,迎面走上来。她先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其似乎受了不小的冲击;便又用目光将顾成卉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五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话似乎是好话,可是不知道哪儿听起来,十分地让人别扭。
顾成卉此时一身衣衫凌乱地皱着,脸上还沾了几道黑灰。反观顾七,鬓发衣着都是光光亮亮、整整齐齐,腰间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挂了一个香囊——浑不像是夜里被惊了眠的样子。顾七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捂嘴轻轻一笑——
顾成卉懒得理会顾七,正要绕过她的时候,忽然听顾七“啊”了一声道:“五姐姐,你的其余几个丫鬟呢?”
顾成卉极想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