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一想,也是啊,要谁当自己的伴读,是由汗阿玛来做决定的,就算是说得眼前这个小四嫂同意了,也丁点儿用不起,还应该去求自己的额涅才是,可跟额涅说了,她少不得又要着人去查那小子的底细,等听说是个“顽劣非常”的,那他的进宫基本上就成为不可能了,只是自己却偏偏就喜欢“顽劣”的,十阿哥一边苦恼的想着,一边偷眼看向九阿哥,见他也正冲自己使眼色,就回了个微微的点头,很满意他们俩这回的心思又是一样的,决定等过会儿就到一处好生商量看看,怎么样才能达成所愿。
九阿哥和十阿哥的这一番你来我往的小动作,都是他们在自以为隐蔽,其实却是实打实的全落到屋子里其他人的眼里。讷敏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四阿哥,心里默默的记着,等归宁的时候,一定要记着跟家里提这个事儿,好让他们能早做准备,也好早想对策。
四阿哥倒觉得五格若是能进宫来,也未尝就不是件好事,自己的福金对这个弟弟还是很惦记的,也曾拜托自己提点些,只是十弟没考虑之前宫中的常例,仅凭自己喜欢和一时冲动就提出这种要求,实在也是过于随意和冒失了。而自己福金在这方面的表现却是不错,进宫当皇子伴读,这么荣耀的事儿,别人家只怕打破头都要抢的,可她最先想到的却是乌喇那拉家的身份尚不够,言语间连八弟有可能会多想的字眼都注意避开了。
八阿哥现时虽然已经开始在为人处事上多有注意了,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远还不能达到前世后来被人人称颂为“贤王”的处处周到,对本来认为是既能向四阿哥示好,又可以显得与十阿哥亲密的举动,结果却是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心里不是没有懊恼的,不过,稍一尴尬之后,他就已经马上转回到继续保持着笑容,又向九阿哥投去一个含着欣赏之意的眼神。
将八阿哥的表现收入眼中的讷敏,面上的神色更是分毫没变,转眼看向五阿哥的举止更是自然无比,“五弟,看你对九弟的关爱回护之情,正应了我们爷说你们最是相合的话。”
“四哥说什么了?”这回开口的换成九阿哥了,他是真有些疑惑的,五阿哥虽然是他一母的兄长,但因为自小养在皇太后宫中,自己与他并不是很亲厚,相合就更是谈不上了。
“我们爷说,”讷敏先含笑看了四阿哥一眼,这才九阿哥说道,“你们同是宜妃母所出,虽性子略有不同,但五弟的敦厚沉稳,和九弟的聪慧灵动,却正是相合互补,又说五弟是太后玛玛教出来的,对兄弟们更有一份关怀之心,适才见五弟在过来并见礼的时候,会留心注意看顾弟弟们,对九弟更是多眷顾了几分,可见得我们爷的话是没错的。”
见八阿哥的形态间已经开始对九阿哥存了拉拢之意了,讷敏自是不能让他太遂愿的,说来也是奇怪了,四阿哥的兄弟之间,一母同胞的共有三对,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却都让八阿哥拉过去一个,而且被拉过去的人,对八阿哥也远比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还要亲,抛开十五阿哥因为养在德妃宫中而被十四阿哥带到那个阵营的且不说,只说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他们可都是为了八阿哥,敢与康熙做直面抗衡的。
当然,现时候的九阿哥对八阿哥是还没达到那种程度的,听了兰静的话之后,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可因为之前根本就没注意,自然是想不起什么来的,但这个小四嫂又不可能也没必要在这种事儿上胡说的,她既说见到五哥在关心着自己,那就必然是有的,九阿哥的目光转而看向五阿哥那边,见五哥正冲自己憨厚的笑着,不禁也回了一个笑容过去。
讷敏见那两兄弟互动上了,就又转而跟七阿哥寒暄了两句,再跟八阿哥略讲了几句,就又转向了十阿哥,笑看着他说道,“十弟,你能愿意和我弟弟一同读书,我心里很是欢喜呢,虽然他现时进不得宫,不过过几日我归宁却是能见着他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对他的看得起告诉给他知道,他听过之后也肯定很高兴的。”
“真的?”十阿哥看着讷敏问道,“他真会高兴?”
“当然是真的,”讷敏点头笑着说道,“象你们跟我们爷兄弟间都互相了解一样,我对我弟弟的性子喜好也还是知道些的,他虽顽劣,对有本事的人,却是很服的,知道自己能得十弟这样人中龙凤的注意,自是会高兴不已的。”
“我也是才知道四弟居然对弟弟们这么了解,”三阿哥适才没话,这时候倒是插进来笑道,“只不知他可跟弟妹说到我没有?”
讷敏又先去看看四阿哥,得他微一颌首,这才对三阿哥笑着说道,“我们爷会跟我提起兄弟们,一来是为了今天的见面,二来也是为了以后请兄弟们去三所里常坐时,我能更好的照顾周全,三哥是兄长,我们自是更要郑重的说明了,他说三哥不只在文采上有所造诣,骑射在兄弟们之中,也是不遑多让的。”
讷敏说的这些话可不是她自己编的,真就是今儿个早上四阿哥介绍的,她只是又重新组织并做以修饰而已,虽然稍显话多了些,不太合乎新嫁娘的身份,但与她现时的年纪却还算相符,讷敏会这样,也是想趁着还没到给孝懿皇后守孝的时候,能多做一些事情就多做一些。
第十九章 咱家可也是有家法的
更新时间2011…12…15 19:34:56 字数:3381
讷敏和四阿哥在宫中一大早起来去各处行朝见礼的时候,乌喇那拉家却是在开早会,费扬古本就对婚宴上四阿哥的表现很是疑惑,回家后又听自己夫人说起女儿的某些表现,结果就是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早早的起来之后,什么事儿都还没做,就叫进来人吩咐道,“去把大少爷和二少爷叫来。”
乌喇那拉夫人也是刚起身不久,听见这话,不禁看过来一眼,但却并没有多言,费扬古也接着对那个丫环又加了句吩咐,“大奶奶和二奶奶就不必来了。”
“是。”那个丫环能在上房里侍候,自然是有眼色的,听出了费扬古话中的着急之意,也不再象往常一样要略等等,看看主子是否再有别的吩咐,而是直接答应一声,就急步退了出去。
乌喇那拉夫人这时候也已经走到费扬古身边,一边侍候着他穿衣,一边才出声说道,“老爷,真有那么急吗?”
“当然急,”费扬古正着脸色说道,“这是关乎阖家乃至于乌喇那拉一族的事儿,自是要越快弄清楚越好,若是等到他们正常来请安那会儿,说不了几句话,他们就要去当差了。”
“我是担心老爷,”乌喇那拉夫人解释着自已的心思,“您一夜都没能安睡,现在早上刚起来,就又忙上了。”
“我没事儿,要歇也得等一切都商议妥当之后,”费扬古叹息着说道,“现在朝上不稳啊,明珠虽然去年被罚,但皇上却并没有弃他不用,大阿哥和太子相争之事,也不会就此消退,四阿哥纵然年纪还不大,却未必就能躲开,即使躲开也是暂时的,我现在的情形又帮不上他什么忙,本是想着咱们家安安分分的,不给四福金惹祸也就是了,可是听你说起她的情形,应该是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在宫中生活,能知事当然是好的,可若是掌握不好分寸,反倒不如笨一些了,这些天咱们且多合计着些,等四福金归宁那天,你找个机会提醒她。”
“嗯,”乌喇那拉夫人点点头,“到底是老爷想得周全,我当时只顾着欣慰女儿成熟懂事了,却没想这么多。”
“我也不是马上就想到这个的,”费扬古对乌喇那拉夫人笑笑,“不过,一会儿我要说的却又跟这个没关系,昨天我没太注意,但晚上越想就越觉得,星辉自送了四福金上彩舆之后,神色方面好象就有些与以往不同,我估摸着,四福金既然跟你说了那些话,说不定也跟星辉说什么了。”
星辉昨儿个夜里其实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总是在琢磨自己妹妹说的那几句话,早晨起来面对着妻子疑惑的眼神,还没等说什么呢,传话的就来了,这下什么也不用说了,急忙换好衣服就往上房里去,又在路上碰到了二弟富昌。
“大哥,”富昌是从后面追上来的,叫住星辉走到他面前,先行了礼,“给大哥请安。”
“行了,”星辉伸出双手接安,又跟着说道,“阿玛那边叫得急,咱们赶紧过去吧。”
“就说这事儿呢,”富昌一边随着星辉快步往上房行去,一边问道,“阿玛怎么会这么一大早就叫我们过去?大哥可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我估摸着,”星辉也没隐瞒富昌,“可能是与妹妹有关。”
“妹妹?”只这么一句话,富昌当然是不明白,而且一下子就想到歪处了,“她不是昨儿个才进宫的吗?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了?可是皇贵妃……”
“噤声!”星辉忙喝住富昌,扫了他们身边跟的人的一眼,见他们都离着有些距离,而富昌最后一句也注意压低了声音,眉头这才略松了些,但面色还是很郑重,“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说话好歹注意些,有些事是我们该说的吗?”
“我也是着急了,”富昌很痛快的认了错,又再问道,“你说阿玛找咱们,可能与妹妹有关?”
星辉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并不能确定。”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人,对富昌使了个眼色说道,“等先见过阿玛再说。”
“嗯。”富昌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再问了。
费扬古等见着两个儿子之后,倒不象早些时候那么急了,一直等到他们行完了礼,让他们坐下,再着人来奉了茶,又将下人们摒退出去,并派了可靠的人在门口守着,这才开口问星辉道,“昨天四福金可曾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有。”星辉点点头,随即将讷敏对他说的话一字也没落的都讲了出来。
“要书?”费扬古皱了皱眉,“她真没说要哪方面的?”
“没有,”星辉肯定的摇着头,“四福金只说是她日常要看的,又说杂一些也没关系。”
“日常看,杂一些没关系,”费扬古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两个儿子道,“依你们看,四福金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富昌初听星辉学这个话,并没觉得其中会有什么意思,只想着妹妹或许是怕在宫中呆着寂寞,初进去也不好到处寻书,这才让他们帮着找的,可现在听阿玛这么一说,倒不由得低下头来细想了想,真别说,还真想出了一些深意,“妹妹要书,想是要读给皇贵妃听吧,以为她病中解烦闷,所以才会说杂一些也没关系,又不愿意让那些个女官听去被人效仿,这才假托成是自己要看?”
“你觉得呢?”费扬古又问星辉道。
“我开始跟二弟想得差不多,”星辉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说道,“可是昨儿个晚上我睡不着,再把四福金的话多想几遍,又觉得里或许还有别的意思。阿玛,”星辉看着费扬古问道,“您说,四福金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和富昌多争些气呢。”
“妹妹……”富昌吃费扬古一瞪眼,马上改过称呼,“四福金那话,虽然是可以这么想,但我想以她现时的年纪,应该不会有这等心思吧?我可不记得,以前她说一番话还能转这好几个弯的。”
“以前?”费扬古又瞪了富昌一眼,“以前她是妹妹,现在她是皇子福金,那能一样吗?”
“没错儿,”乌喇那拉夫人开口说道,“四福金和以前已经有所不同了,在之前的几天,我就见她神思有些不属,时常会怔忡出神,为怕你们担心,我也没敢说出来,可昨儿个,要换礼服之前,她却突然就清醒了,也比以前成熟稳重的多了,她不只是对星辉说了话,在那之前还对我也说了些话,而这些话,都不是以前的她能说出来的,除了让我们保重身体,让你们勤奋认真办差,她还说,咱们家最重要的,是一个‘稳’字,咱们稳稳当当的立住了,她在里面也就能稳了。”
“这话是妹…。。四福金说的?”富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好怀疑的?”费扬古再瞪富昌,“你就是一直都有人护着,才一直都稳不下来,而就凭你现在这样,等遇到什么大事儿了,我还真不敢指望你能象四福金一样豁然开悟。”
星辉见富昌被费扬古训得有些恹恹,忙把话题岔开问道,“阿玛,昨天在宫中赐宴时,我见四爷到您那去了,看那样子好象是在敬酒,可是您似乎……”
“我没喝,是吗?”费扬古微皱起眉,“四阿哥是对我做出了敬酒的样子,可他说的话,却是让我少喝酒。”
“啊?”星辉这下也惊讶了,“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想出来,”费扬古摇摇头,“或许是有人在四爷说我是个爱喝酒误事的,可我已经是致仕的人了,这般中伤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玛,”富昌这时候情绪已经恢复了,也加入到讨论中来,“会不会是有人要挑拨四爷和咱家的关系?”
“这个我也想过,”费扬古又皱起了眉,“只是我想不出原因,刚才也说过了,我已经是个致仕的人了,你们虽升了官,但对那些人却是造不成什么妨碍的,更何况四爷也不是能常出宫到咱们这儿来的,若说是有人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阿玛,”星辉想了一阵子之后,也参与进讨论,“四爷是皇贵妃的养子,他后面有着佟佳氏呢,您看,会不会是从这上面来的?”
“你能想到这点,就有些意思了,”费扬古欣慰的点点头,“我昨儿几乎想了一夜,也觉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这个人明面儿上是在挑拨四阿哥和咱们府的关系,可实际上他却是要阻止咱们与佟佳氏搭上关系。”
“我也明白了,”富昌一击手心说道,“他们这是怕咱们与佟佳氏联起来,对阿玛被牵累之事报复,所以就要先下手为强。”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费扬古对富昌的话表示认同之后,又嘱咐他和星辉道,“这事儿,咱们心里有数就好,在外面且先不要露出来,等四福金归宁的时候,咱们再找机会跟四阿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