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更是来去无踪,宛若一缕轻烟便已经穿越重重障碍,杀到端木弈面前。微泛红光的厚重长剑在其中嵌着的一颗红珠映衬下邪气横生,令人说不清地不舒服。端木弈眉间微动,眨眼间剑已出鞘,风驰电掣地迎上去,剑与剑的碰撞那刻声音高鸣,产生的气流冲击硬是将旁边内力深厚的打斗者狼狈地弹开。
蓝以陌原本只把目光放在顾琰的剑上,那剑跟四年前的少年的剑似乎相同,又似乎有点不一样。思索间看清端木弈的剑,不由大吃一惊。是空剑。
端木弈平时都把剑放在轮椅暗箱,但还是在蓝以陌面前佩戴过一次的,就是进山林那次。只是蓝以陌当时把注意力都放在迷雾和找药草上,所以没有发现。
宋歌担心端木弈,要上前帮忙,就在这时夜修突然出现,将宋歌困住不得靠近半步。
端木弈病刚好,身体状况一般。蓝以陌自然担心,但奈于他们都是武功领域的佼佼者,招招疾速狠辣,打得难分难舍,她贸然插入,容易误伤,只好在旁边等候时机。
宋歌为人正派,武功光明磊落,与夜修阴险的招法相比已占下风,再加上夜修武功本就略胜一筹,宋歌一招不慎便中剑受伤。
夜修竟然也不直取之性命,转而对上蓝以陌。夜修的武功鬼魅,在瞬移和幻影两者中灵活交错,令人难辨虚实。
蓝以陌对气息异常敏感,冷漠地看向不请自来的夜修,毫不留情地拔剑对上。
夜修心里震撼,这女人竟是无风剑主人,难怪会跟端木弈在一起。如此想来,夜修顿时起了杀意,无所保留地出手。
端木弈感觉到蓝以陌那边的异动,但却不能分神顾及。顾琰剑气霸道,招法冷冽,与他不分上下。但目前他的身体状况不算很好,过招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就在这时,顾琰突然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剑上的红珠光芒更加妖冶。
端木弈眼皮一跳,不好。顾琰内力全施,一股红色气流骤然形成席卷攻来,声势猛烈。
迎,受伤。躲,端木弈不清楚身后的情况,但他知道,背后是蓝以陌。
毫不迟疑,端木弈周身气流涌动,剑气逼人,气流汹涌而上。
“起。”蓝以陌一招将夜修打飞的同时风涌云起,剑流与端木弈的相互融合,迅疾迎上。两两相撞,宛若在平地上炸开的地雷,将四周的人震得体内内力横冲,多有受伤。
顾琰与端木弈冷冷对视,半晌,嘴里毫无感情地吐出一个字,“撤。”临走前,若有若无地看了蓝以陌一眼。
来无影去无踪,面前的黑衣人消失得干脆利落,若不是一片狼藉,还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的打斗都是幻觉。
“世子,要不要追?”其中一个影卫问道。
“罢。”端木弈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玄誓门插手天朝这事,有必要重点去查了。
端木弈回头看到没有受伤的蓝以陌,心里暗暗舒了口气,猛地想起什么,不悦问道:“你认识他?”
蓝以陌从晃神中回来,想点头,但很快又自我否定地摇头:“他跟我四年前救过的一个紫眸少年长得挺像,但应该不是。那少年虽然拽得欠扁,但不像这人看上去那么冷漠无情。”刚刚的剑气也是,看上去像,但邪气太重,不一样。
端木弈不是一般的不爽了。人家蒙着脸你还能区分长得像不像,我就这样摆在面前你竟然记不起来?四年前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两年前的怎么就忘了?
蓝以陌自动将他的不悦归为手下集体受伤,好心说道:“我给他们制点药丸,不仅能医治内伤还能提升功力。”末了,她好奇地看着空剑,“原来你是空剑的主人啊。”
“恩。”端木弈心情稍稍转好。
“那你知道穹剑在哪吗?”蓝以陌从未见过穹剑,只知道是把霸气凛然的剑。
端木弈冷冷看她,原来你最后想问的还是别人的事。
“不知道。”端木弈撇下她直接进马车,不愉快归不愉快,但他也不会因此忽略掉蓝以陌的问题。经蓝以陌一点醒,他也想起刚刚那人的剑很像穹剑,虽然剑气截然不同。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端木弈眸色深邃。
蓝以陌无语,又不是她的错,这什么态度。
旁边的影卫更加无语,蓝小姐你就真的看不出世子为啥生气吗?
远处山头,顾琰遥看他们离开的身影,质问道:“为何起杀意?”他的命令本来是生擒。
夜修心里略感不安,今天的少主跟平时很不一样。“她是无风剑的主人,是端木弈的人。而且属下认为,蓝以陌风头过盛,迟早会隐瞒不了她是林小姐师妹的事实。难道少主不担心门主通过她找到林小姐吗?所以属下自作主张。”
顾琰沉默。许久,他转身离开。“走。”
夜修说得对。他忘了,保一人,要不惜代价。哪怕,牺牲再多人的性命。
☆、蓝晓芊被打
蓝府内。
白荷端着午餐,神色阴郁,步子稍急地往祠堂方向走去。前方突然人影闪现,走神的白荷没留意,待即将撞上时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刹住脚步,身子因此不稳往后仰去。
蓝以陌顺手接过餐盘扶住她,开玩笑道:“白荷姐姐想我想得这么入神吗?”
白荷看清来人后,愁容褪去,欢喜得就差没掉下眼泪:“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末了,她意识到不妥,“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今天你们回京,不是应该还在迎接路上吗?”
蓝以陌感叹道:“男人好看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后有一群从小女娃到师奶的粉丝团的男人。你家小姐被各色女人对世子放的电祸及,为免烧焦,我先回来了。”还有一个没说的原因就是她在观摩迎接盛况时,旁边的端木弈脸色越来越黑。后来实在受不了低气压,她偷偷溜了。
“自从浦城疫情解决后,京城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世子和小姐,对你们赞不绝口呢。”白荷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只是府内最近发生很多事,要小姐操心了。”
蓝以陌看着清淡的午餐,有所了然,平静说道:“详细告诉我。”
当时慕容婉以为蓝以陌出事,怀着“大不了一起死”的心态揭发赵慧涓的罪行,尤其是对妾室和庶女的迫害,真真假假但都证据确凿,不容置喙,引起轰动。蓝谦软禁赵慧涓,慕容婉则因为破坏规矩被罚至祠堂。后来疫区实情传来,蓝以陌在百姓心里成了功臣,于是觉得想要害死她的狠毒的赵慧涓更加可恶。舆论压力下,蓝谦一纸休书将赵慧涓遣回赵府,赵丞相跟蓝谦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娘亲现在怎样?”
“之前不吃不喝,心灰意冷。知道小姐没事后方肯进食,但二小姐多方阻碍,奴婢无能,只能为三姨娘准备如此简陋的午餐。”
蓝晓芊那女人能咽得下这口气就不是蓝晓芊了。蓝以陌不以为意,她之所以选择翻墙进府,就是想先见见娘亲。若是从正门回来,估计一堆人等着她。“走,去看看娘亲。”
祠堂里。
慕容婉的面前摊着一卷佛经,她的眼睛盯着它,但迷茫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不在焉。
“娘。”
慕容婉以为自己又幻听了,正想叹气,抬头发现蓝以陌真的就站在身前,顿时愣住。半晌后终于有所反应,捂嘴痛哭。
蓝以陌看着瘦了半圈的憔悴的慕容婉,不禁心疼:“娘,我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好哭呀?”
慕容婉哭得更慌:“都怪娘亲没用,差点害了你!”
“去疫区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先斩后奏,哪能怪你?我在那边出了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更不是你的错。相反,让娘亲处处担心的我才是罪人啊!”
慕容婉拉过蓝以陌,一边抹眼泪一边端详她看,抽噎道:“脸都没肉了,手更细了,怎么瘦成这样?”
“因为娘亲不好好吃饭睡觉,我心灵感应到了,就跟着吃不好睡不好。”蓝以陌半开玩笑,拿过餐盘,“所以养胖娘就是养好我,娘先喝点粥填肚子,等下我去吩咐厨房另外准备午餐。”
慕容婉还想多说,蓝以陌立即轻轻拉扯她的脸皮:“来,娘亲给女儿笑一个嘛!”
慕容婉不禁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白荷从外面进来在蓝以陌耳边低语。
“是二小姐?”慕容婉疑问句中带着笃定的语气。
白荷为难地看向蓝以陌,见小姐没有阻拦才答道:“是。”
“让她回去。”慕容婉微怒,之前没心思跟她斗,她反倒欺上脸了。
“我去见见。”
慕容婉急忙拉住蓝以陌,“蓝晓芊是个狠角色,她连自己娘亲都可以对付,所以才没受牵连。我跟你去吧。”
“这种角色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娘亲放心,好好吃饭。”蓝以陌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嘱咐白荷留下来照顾娘亲后,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没走几步,就发现蓝晓芊怒气冲冲地往这边走来。
蓝晓芊没想到竟然见到的是蓝以陌,微怔后气得皓齿磨磨作响。
“别气别气,脸上的粉都抖落地了,多浪费啊,还污染环境。”蓝以陌说完后心里感慨,跟着腹黑主久,自己说话也越来越毒了。
蓝晓芊二话不说,上前一巴掌挥去。
“啪”,一声脆响,生生把随同前来的奴婢们吓得身子一抖。
蓝以陌嫌弃地搓搓手指,胭脂那些东西洗起来最麻烦了。
“你……你害我娘亲,竟然还敢打我!”蓝晓芊一副楚楚可怜状,心里已经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陷害她去疫区,没有死反而成了功臣。不仅如此,还害得娘亲被休,自己不得不忍痛上前踩一脚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
“看来你忘了,是你娘害我,你以为装着一副为娘抱不平的孝女脸就有立场打我?可笑。”蓝以陌冷漠地看着蓝晓芊。到最后无论是丈夫还是女儿都选择明哲保身抛弃她,赵慧涓活得够可怜没用。
“呵,你这卑贱的庶女以为能风光多久?跟你娘一样就会勾引男人……”蓝晓芊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啪”,又一声脆响,蓝晓芊没站稳跌倒在地。
后面的奴婢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三小姐风头正盛,帮二小姐的话得罪三小姐怎么办?许久,终于有奴婢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过来扶。
“滚!”蓝晓芊狠狠打掉那人的手,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蓝以陌居高临下地看着蓝晓芊冷笑,她想不想动手是她的事,但别人因此以为她好欺负触犯她的底线,她不会心软。“狗逼急会咬人了?不是装乖吗,怎么不继续装?难道不知道装不下去到处乱吠的话,连饭都没得给你吃?”
蓝晓芊彻底气晕了,所有的伪装都忘到九霄云外。她心知打不过蓝以陌,只能声嘶力竭地继续嘲讽:“你以为有世子撑腰了不起?全天朝就你不知道世子有内定的世子妃,你嫁过去也是做妾的命!一个残疾的世子听说是不举,你还得守活寡!”
“你们这群废物光看着干什么,还不把二小姐拉下去!”如画突然出现,看到这番光景厉声呵斥。二小姐真是疯了,这些话能是乱说的吗!
“软禁,不给送水送食。”蓝以陌不屑于再看她一眼,“病了我治,死了就埋。”
那群奴婢偷偷看如画,如画只是皱皱眉,终究没有说话阻拦。
“蓝以陌你个贱人!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软禁我!还不给我放手!”蓝晓芊的声音渐行渐远,蓝以陌淡淡说道:“我跟娘说声再去见他。”
如画看着她进屋的背影,目光复杂。三小姐出手,动作雷厉风行地不由让人心惊。
☆、端木弈吃醋
荣王府。
“弈!”侯爷刚打完招呼就被端木弈周身散发的冷气寒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侯爷往端木弈方向抬抬下巴,用眼神询问宋歌。
不好说。宋歌一个眼神简单回复。
侯爷暗暗翻白眼,你这不是害我吗,这家伙一生气我就可能撞枪口上倒大霉。
就在这时,一声欢快的声音传来:“表哥你回来啦!”侯爷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侄女果然是贴心小棉袄,代替他冲锋在前撞枪口。
端木夏忆对端木弈的冷漠视而不见,热情地想要扑过去:“表哥你饿吗,我吩咐厨房做了好吃的。你累吗,我新学了一套按摩法很能舒缓疲惫,要不要试试?还有……”
没等她说完,宋歌已经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到一边。端木夏忆心急地想追过去,宋歌面无表情尽责尽职地充当“人墙”。
看着走远的端木弈,端木夏忆恼怒地一跺脚,杏眼圆睁,指着宋歌的鼻子骂道:“你这木头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世子有令,不能让小姐靠近半米以内。”
“我不管,我一番苦心让厨房做了东西,辛辛苦苦学了按摩,不能浪费。你要么让世子答应,要么另外想办法。”端木夏忆鼓着腮帮,圆润的脸甚是可爱。
宋歌却暗暗叫苦,这小姐缠起人来没完没了,明知道他不擅长这种事情,世子还让他专门搞掂这位娇气千金,不是为难他吗?
当然,端木弈最后还是没有理会端木夏忆,所以结果就是在“不能浪费”的压力下宋歌被逼着吃完各种大补品,另外筋骨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那个……弈啊。”侯爷想到侄女被毫不留情地拖走,不禁滴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听说这次多亏了蓝府三小姐……”
端木弈的轮椅突然停下,侯爷差点撞上去,吓得身子一抖生生止住脚步,低喃道:“哎呦妈呀,好歹停之前说声啊,我这副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啊。”
“女人都容易吃醋吗?”端木弈无头无脑地问一句。
侯爷立即来了精神,一副“过来人”的神情语重心长道:“你没怎么近女色所以不知道,吃醋是女人的天性。想当年我就无意中瞄了别的女人一眼,连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我夫人就跟我闹了一天。”
“如果别的女人对你表示爱慕呢?”
侯爷一脸惊恐,“那我连房门都别想进了。”
“总会有人不吃醋吧?比如有的人生性淡定,心境平和……”
“你错了,再淡定的女人看到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牵连也淡定不下来,除非她的演技太好瞒过所有人。”语末,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