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哄堂大笑,觉得这是愚不可及。
孟菀摆摆手,给了大家一记稍安勿躁的笑容:“大家不要笑,我来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拿起一旁老伯摊子上的竹棍,在鸟笼面前饶了一圈,又对着地面狠劲敲了一下,“鸟儿,你这头大胆的胖鸟儿。”
孟菀绕着拿着鸟笼的那个男子转了一圈:“现在,本公子来审问你,你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菀瞧了瞧四周的人,半蹲下来,“你偷了老伯的钱你承不承认?”
笼子里的鸟瞪着眼,转身便不作声响。
孟菀一笑,拿着竹棍捅进笼子里,对着鸟儿敲了一下:“好个冥顽不化的胖鸟,竟然负隅顽抗到底,本公子就给你点厉害尝尝!”说着,又敲了两下。
鸟儿吃痛,扭了扭身子,嘴里吧唧吧唧哼哼着。
“肯招了吧!”
孟菀一笑,将耳朵靠近笼子。谁都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只当是把戏看了当乐子,尽然是嘲笑的模样。
孟菀却似是浑然不觉,只是对着那只鸟笼子念念自语,听着鸟儿哼哼,她便随之连连点头:“早招不就好了,免受这皮肉之苦。”
那鸟儿又哼哼几声,孟菀方才起身,对着周遭的人抱拳:“这胖鸟已经招供了,确实是它偷了老伯的钱。”
“它真这么说了?”那中年男子忙问。
“对呀。”孟菀点头。
“哈哈,我就说了吧,不是我。”那男子得意,高声大笑。
“这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觉得荒唐,那老伯更是欲哭无泪:“一个畜生怎么会偷钱,小兄弟,你倒是说说看,它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孟菀神秘一笑:“鸟儿说了,它上有高堂,下有儿孙满堂,偷钱实在是出于无奈,所以,只要大家发发善心没人捐出一枚铜板来,给它的家人留足口粮,那它就告诉大家钱在何处。怎么样,大家若想知道铜板在何处,那就捐出一文钱来!”
孟菀走到老伯的摊子,拿了碗水,然后绕着众人走了一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凑这个热闹。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这只鸟儿如何说话。”正在这时,却有一个带着笑音的男人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孟菀闻声瞧去,只见一男子自人群中走来,纵然年岁不轻,但是不凡的气度,依旧充满了震慑力。
孟菀举目瞧了一眼,不禁一愣,眉心微蹙,暗自腹诽着,皇上,这会儿怎么出宫来了?
然还不待她多想,这会儿人群中众人已经开始催促,她方暂且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而走向了众人当中去。
瞧热闹的大家伙儿原本就对此事充满了疑虑,这会儿见有人投了铜板,纷纷效仿--倒是想看看这个白净的小公子要如何证明鸟儿偷钱,没多一会儿,便蓄满了铜板。
孟菀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动作,最后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将碗伸到他的跟前:“老兄,你不是想洗脱罪名吗?”说着,将碗往前靠了靠,“往里仍一枚铜板,我就帮你洗脱罪名。”
男子十分不情愿,可是这会儿也只能随大流,反正这个小公子似乎是在帮他,所以便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铜板,扔到水中。
V2 好女初长成(二)
男子十分不情愿,可是这会儿也只能随大流,反正这个小公子似乎是在帮他,所以便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铜板,扔到水中。
铜板沉入碗底,本来清晰的水面立马浮现出一层薄油来。
孟菀垂眸望了一眼,而后勾唇,朗声道:“鸟儿说了,铜板在这。”说着,拿着竹棍敲敲中年男子。
“你在胡说什么,鸟儿怎么可能说话。”情势大变,男子的脸色也微微有些沉,恶狠狠的瞪了孟菀一眼。
孟菀却毫不畏惧的一笑:“是啊,鸟不会说话,可是铜板会说话。”
说着,指着水碗道:“老伯是卖糖饼的,所以手上总是沾满油糖浆,也因为这样,他的铜板也会沾了油,而方才,所有人的铜板都没有问题,只有你的,泛着油光。”说着,挑眉:“怎么样?你还不承认?”
一番话,说的男人哑口无言,周遭的人更是不住的指责了起来:“连个老人家的钱都偷,真是不要脸啊!”
“就是,还是不是人了,有手有脚不做活,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男子有些恼羞成怒,但是人单力薄又不敢与众人对抗,只能抬手一把推开眼前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孟菀,拔腿就跑。
“抓住他!”孟菀本能的喊了一声,话音未落间,却有一股子冷风自跟前飘过,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先前那中年男子已经惊呼了一声倒在孟菀的脚边:“哎呦!”
抬眼,就见孟君珩用脚压着那小偷的手臂,冷冷哼声:“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可恶至极!”
凌厉的眸底是掩不住的厌恶,说话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将偷钱的那人牢牢压制住,引得周遭的人一阵的拍手称快。
这时有人找来了街上巡逻的衙役,孟君珩将那小偷交给他们,周围看热闹的也都散了去,这才走到了孟菀的跟前:“莞儿,你没事吧?”
孟菀摇了摇头,皇帝这会儿也走到了兄妹二人的跟前,孟菀见状,忙不迭的屈膝便要行礼,却被皇帝拦住,朝着她摆了摆手,他微微笑着虚扶了一把,眉目间皆是赞许之意:“孟相果然教子有方,不但有君珩这样文武双全的儿子,便连女儿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方才莞丫头的那一番与贼人斗智斗勇,真是让朕叹为观止。”
一句话,让孟菀微微发怔。
上一世,皇帝待她疼爱有加,只是可惜他命薄,在她嫁给皇甫谦的第二年便薨世。
那时候孟菀便伤心不已,却不想,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
一时间不由得感触良多,竟忘了回话,就那样眼睁睁的盯着皇帝,目光怔忪。
“菀儿”孟君珩在一旁瞧着孟菀这般失仪,在她耳边小声一句,孟菀方回过神来:“万岁爷过奖,臣女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谦逊的态度,让皇帝越发的欣赏,赞许的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满是慈爱,望着孟菀,又转向孟君珩,方道:“好了,既然碰到了菀丫头,你便陪着她去吧。”
“可是。。。”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孟君珩自不能玩忽职守,但是皇帝却摆了摆手:“朕有护卫军暗地里护着,不碍事。”
天子的威仪,俨然容不得人抗拒,孟君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多谢皇上。”
皇帝没有多言便离去,人走之后,孟菀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哥,万岁爷这是要去哪里?竟还亲自出宫来了。”
孟君珩在前头引着路,两人一边往一品居走着,一边接口道:“是要去趟衡王府,方才在宫中便是谈论此事,才耽搁了工夫,你等急了吧?”
孟菀自然不在意多等一会儿,只是听到衡王府三个字,本能的翘了翘眉梢,“衡王府吗?可是不是先前已经烧掉了吗?万岁爷还要去做什么?”
“正是因为烧掉了,所以才要亲自来瞧瞧。”
一品居已经按着先前的吩咐给二人准备了菜,这会儿上齐之后,两人坐定,孟君珩给孟菀布了菜,又拿起面前的玉箸来,夹了菜放入口中,慢慢咽下,这才又道:“与其说来瞧瞧,不如说是要来封锁,因为先前衡王府曾着火,皇上认为那是不详之所,未免给衡王殿下带来厄运,所以特地命人封锁。而皇上今日出宫,便是要找一处好的地段,为衡王殿下再造王府。”
都说皇上爱屋及乌,对衡王那是疼爱有加一点也不假,只是按着孟菀从前的记忆,这位王爷,应该根本没在京城待下来便离开了,只怕皇上这样一番苦心,终究是要白费。
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一边用着饭,因为担心着皇帝的安危,到底不能久留,催促着孟君珩早早随着过去,孟菀便独自回到了家中。
这会儿正值晌午,府里头静悄悄的,孟菀悄无声息的回到房内,靠在软榻上,却没什么睡意。
索性拿起床头的《三十六策》来,漫不经心的翻了起来。
因着接连几日下了雪,屋子里的光线不甚好,字是由隶书写来的,看了没多久便觉得眼睛有些累了,于是掩着书便靠着小憩。
半寐半醒间,似是听着外头有人说话,絮絮叨叨却又连绵不断的样子。整个人便醒了几分,撂下书册,睡意仍是朦胧。
朝着外头看了看,问道:“谁在外面?”
随着呼啦的推开门子的声音,一个娇俏的身影自门外小跑进来,抬眼,就见舞儿到了跟前,双膝跪地在孟菀的跟前:“大小姐,是奴婢。”
孟菀明显愣了一下。
自从孟珺瑶走后,舞儿便被分配去了浣衣局帮忙,平素里再也没有见到她,这会儿忽然跑来孟菀这里,难怪她会惊叹。
“有什么事吗?”
孟菀将书册放到一边,而后拥着锦被起身,哑青色的长发散了满处,平白让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的慵懒之气。
“奴婢是来请大小姐帮忙的。”
V3 好女初长成(三)
“奴婢是来请大小姐帮忙的。”舞儿抬头望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去:“奴婢听闻从二小姐走后,二夫人便病下了,这会儿病的很严重。大小姐也知晓奴婢从前便是二夫人的人,后来被二小姐要了去罢了,但是到底二夫人对奴婢有恩情,这会儿听说她的身子每况愈下,实在是担忧不已,又不敢去惊动三夫人怕惹老爷生气,所以只能来求大小姐,求您让奴婢回去伺候二夫人。”
舞儿的娘亲便是伺候二夫人的,后来她的娘过世之后,二夫人便将舞儿留在了身边,也是因为很信任她的缘故,后来才会安排她去照顾孟珺瑶。
只是可惜孟珺瑶出了这样的事端,而二夫人又因此病下,所以舞儿会担忧也是在所难免。
“二姨娘病的严重吗?”
虽说孟菀记恨着孟珺瑶,但是到底也不干二夫人什么事,她的身子一直不利落,这下子显然又受了打击,孟菀不是心狠之人,难免会多问一句。
“奴婢偷偷去瞧了一眼,病的很严重,再加上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哪怕大夫开了药服了,却总也不见好。”
这样说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孟菀不免蹙了蹙眉头,孟珺瑶走后,她总觉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二夫人,所以哪怕听说她病了也从未去探望过,倒是让人送了些补品去,若不是这会儿听舞儿说,她还真不知她病的这样重。
“既然如此,你便收拾一下搬去二夫人那边吧。”
“真的吗?”舞儿明显一喜,泪痕密布的小脸儿难得见了笑,孟菀点了点头,舞儿却有些迟疑:“可是老爷还有三夫人那里。。。”
“放心吧,我会去说的。”
舞儿感激不尽的连连磕了几个头,与来时的哭丧着脸不同,这会儿是显而易见的欢喜,几乎是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孟菀瞧着,不免有些出神。
这样知恩不忘报的人,当真是少见了,所以舞儿这般,也实属难得吧?
翻身从软榻上下来,唤来欢颜伺候着穿好衣裳,方才朝着前头而去。
三夫人正在书房与孟丞相说话,孟菀便径直的过去,敲了门,待里头应声,方才踩着脚步进门。
原本是要跟三夫人商量将舞儿派去伺候二夫人一事,谁知孟丞相与三夫人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只说让孟菀自己拿主意,而后便招呼着她过去一道坐。
孟菀这才发现,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桌案前,而桌案上,正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寥寥几个字。
‘一阴一暗,一短一长,一热一凉。’
孟菀看了一眼,心中默念,而后抬眼望向那二人,轻笑:“没想到父亲跟姨母这样的好兴致,竟然还猜起了字谜。”
三夫人眉眼一亮:“对了,菀儿来的正好,她打小鬼机灵,这会儿就让她瞧瞧。”
孟菀有些不知所云,孟丞相却连连的点头:“你快帮为父想想,这个字谜,该做何解?”
孟菀方接过那一张纸来,看着上头苍劲有力的笔迹,目光凝了半晌,忽然挑眉,唇角蕴笑:“是日月?”
“日月?”孟丞相重复:“对,是日月阁。”
话音未落,人已经起身,从孟菀的手中拿过那张纸来,连多说一句的工夫都未有便匆匆离去,余下孟菀在那里,看着父亲的背影,秀眉皱到了一起。
“姨母,父亲这是做什么呢?”
那般的火急火燎,可与父亲一贯沉稳的性子不相符。
三夫人也跟着一笑:“都是那位衡王爱闹怪,明明已经到了京城,却忽而又避不见人,白白让皇上率众大臣等了一日不说,还闹出幺蛾子说要先请皇上猜谜,而谜底就是他此时所在。”
这倒是有趣,竟然连皇上都敢挑衅,不过之所以有这样的胆量,也是仗着皇上的疼爱罢了!
轻笑了一声,没有多言,只与三夫人一起闲话家常了起来。
孟丞相是酉时三刻回府的,孟菀才刚刚回去竹筠水榭却又被叫去了书房,踩着轻盈的步子,行了个礼:“爹,不知您找女儿所为何事?”
孟丞相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走的急了,这会儿还微微有些喘息,可是纵然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其欢喜的情绪:“皇上已经派人接回了衡王殿下来,龙颜大悦,对你的聪明才智更是赞许有加,又与为父提及你日间在街上智捉窃贼一事,更是赞不绝口。今儿个晚上要在宫中设宴为衡王接风,皇上特地吩咐我回来将你带上。”
夜,华灯初上之际,宫中却正是热闹非凡之时。
宴席摆在了玉笙楼的正殿,殿宇为工字梯形,有前后两座厅堂,从上至下有数十个台阶,而座椅,摆在最上头。
中间有穿堂相连,其中前殿与南房、东西配殿围成独立的小院,其间有游廊相连。前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檐明间有安风门,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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