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原来是你啊。我是真不认识。我就知道啊,从议婚到成亲都是我和莱国公夫人商议的,你是从哪里冒出来!”卢氏当即便不给她脸面道。
“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好好一个娘子嫁到你们家,怎么不过五年就去了,是不是你们虐待她,你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待不可!”这位钱夫人一双三角眼一横,一副泼辣的样儿等着卢氏。
比悍谁又能比得过卢氏,瞧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儿,卢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扬手扇在钱夫人的脸上,谁都拦不住。
“哎呦,我和你拼了,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来帮忙。”钱夫人身材矮小,比不得卢氏高,觉着打不过卢氏就喊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帮忙。
“三娘,快住手,这像什么话。”莱国公夫人瞅着这混乱的架势禁不住害怕,连卢氏的闺名都喊出来了。
奉珠如何能让卢氏吃了亏去,忙叫了身边的丫头去拦着那两个娘子。
“婶娘,你等着,我帮你啊。”元娘早想整治整治这个处处想占便宜的婶娘,奈何两人的辈分在那里,自己的娘又是那样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她就一直忍着。
可巧今日卢氏大发雌威,她要是不趁机让这个婶娘吃一次苦头,她杜元娘就改姓!
“好侄女,你快帮我抓她发髻,哎呦!”
“就你这矮冬瓜的样儿,还想抓我的发髻。我先抓一个给你长长眼。”卢氏上去一把就逮住钱夫人梳起高髻往下拽。
“哎呦,哎呦,你这个泼妇,疼死我了,你放手。”
元娘死死抱着钱夫人的腿不让她踢卢氏,一边抱着,嘴上还笑着说:“婶娘、婶娘,我帮了你的忙,你如何谢我啊。”
卢氏得了这个帮手,真是把心中的气使劲给撒出来了。
“你个蛇蝎妇人,我媳妇死了,我儿子成了鳏夫,你是罪魁祸首,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你们放开我娘,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
奉珠瞧着卢氏并不吃亏,她便打消了上去帮忙的打算,只站在一旁看卢氏打人,听着被几个丫头围在中间的娘子们说这话,奉珠便冷笑道:“莫说别人,你们不也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我大嫂在闺中时还不定被你们怎么欺负呢,原本呢,杜九娘若不是我们大嫂,你们家爱如何便如何,可她偏偏是我大嫂,她一死,我大哥就成了鳏夫,我大哥成了鳏夫,我阿娘就不高兴,我阿娘不高兴,自然不让你们逍遥了去。
恰恰好,大嫂临死之前都还怨恨你们,那我们只好在大嫂灵前给她出气了。你们快别出声了,我大嫂的魂魄还没走远呢,她若是听见你们出声,她必定会尾随在你们身上,随着你们回家去,等到晚上,上门讨债去。”
“你胡说!”杜十一娘跳起来指着奉珠道。
“我胡说不胡说的……”奉珠看着杜十一娘身后,白纱飘啊飘,奉珠便吓的睁大了眼,指着杜十一娘身后,哆哆嗦嗦道:“大嫂、大嫂我可没有说你坏话啊,我们在为你出气,你看杜十一娘、杜十娘就在这里,你要报仇就找她们去,不要找我啊。”
杜十一娘做贼心虚,见奉珠这般模样便信了五分去,一下子就苍白了脸,战战兢兢道:“我不会相信的,青天白日的根本就没有鬼。”
杜十娘却比杜十一娘精明了些,并不大信奉珠的话。
“你们看,回头看,大嫂披头散发,七窍流血,一颗脑袋正飘在你们肩膀上,回头看,不信我你们就回头看。”奉珠吓的捂住嘴,连连后退。
应着奉珠的话,那位钱夫人架也不打了,慢慢松开卢氏,慢慢转过头往杜氏的床前看,可是巧了,一阵风吹起,把杜氏脸上的方巾吹没了,一张被画的失了人样的脸就这样撞进了钱夫人母女三人的眼。
便听钱夫人“啊”一声惊叫就昏厥了过去。
杜十一娘更是被吓哭了,只剩下杜十娘软了腿,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闭着。
奉珠见了便得意一笑,移开了帕子,脸上哪里有一丝的害怕。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当房公领了杜公并杜公的弟弟杜楚客进来,就看到大厅里一片狼藉模样,卢氏到还好,只是衣裳皱了,最狼狈的是杜楚客的继室钱夫人,发髻被卢氏揪烂了,脸上也被卢氏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痕,正直挺挺的躺在大厅的地上。
“夫人!”杜楚客一见自己夫人这般狼狈模样,额头青筋暴突了几下。
“咳,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房公温和的看着卢氏,等着卢氏给他一个合理一点的解释。
卢氏拂了拂衣裳,淡定道:“妾身实在不知钱夫人是如何一回事。本是正在哭踊,谁知这个钱夫人自己就突然发起疯来,说什么‘九娘,不是我害的你啊’,发了疯是要往九娘床脚上撞击,妾身只好上前去拦着,你瞧,我这衣裳都皱巴了。”杜氏无奈的说道。
“原来如此。杜长史你看这事?”房公非常的抱歉的看着杜楚客。
杜楚客听了卢氏的话,额头上青筋更是跳了跳,转眼去看自己的两个女儿,竟然发现一个啼哭不止,一个闭眼不见人,登时就觉得自己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给房公赔了罪,抱起自己的夫人,呵斥起两个女儿就打道回府。
见那一家子走了,卢氏冷哼一声。
“夫人,这可有一个真实点的说法?”杜公见自己的弟弟走了,便转身去问自己的夫人道。
“这、这……”杜夫人懦懦看向卢氏,又看看自己的女儿。
元娘撇撇嘴道:“她们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吓的自己,干我们何事。”
“阿爹,是大嫂显灵了。”奉珠肃穆的道。
“净胡说。这话糊弄别人还行,你别想糊弄我,快老实说了。”房公轻喝一声奉珠,让她说实话。
“人家说的是真的嘛,不信算了。是吧,大哥。”奉珠转身朝着角落里跽坐在软团子上给杜氏烧纸钱的遗直眨眨眼。
遗直看了奉珠一眼,扯了扯嘴,又把方巾给杜氏盖上。对刚才的闹剧不置一词。
“珠娘,你大哥哑巴了,一句人话也不会说了?死了妻子,他也死了啊。呦呦,可真是夫妻情深啊。”元娘抱臂站在遗直面前嘲讽他道。
第099章 飞上枝头为凤凰
更新时间:2013…1…11 18:44:20 本章字数:4556
不管元娘如何嘲讽,遗直总不生气也不呵斥,她愿意如何便由着她如何,让奉珠错觉的以为自己这个大哥怕元娘。
不过,大哥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元娘的亏心事,如何就怕了,大抵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元娘以前也不见这般刁难大哥啊?
不去想这疑惑,一场小敛下来,先见识了钱夫人的无理取闹,倒打一耙,后来又有裴老宰相家的儿媳前来哭踊,进门就先哭自己女儿裴飞燕,话里话外皆是幸灾乐祸,你们可尝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吧,你们也有今天了啊,我女儿的死和你们家的女婿、女儿脱不了关系,这事咱们没完,我们家一直在寻找最有利的证据,一旦有所眉目,一定不放过那个该死的人!
经裴飞燕之母这一闹,奉珠突然觉得,裴飞燕之死,无论怎么看都和韩王脱不了关系,只是,韩王犯得着因为不想娶一个胖女人就杀了她吗,如果自己是韩王,一来裴飞燕的家世地位不低,二来又没有人逼迫着自己非要和裴飞燕洞房不可,娶便娶了,大不了摆放在家里,冷落了她也就是了,何必要害人性命?
如此想来,韩王杀死裴飞燕的害处多于益处,韩王又不是傻子,何必做那必然会惹得一身骚的事情?
想想也就罢了,似命案等事还是留给那些专司办案的官员去处置吧,只是不知单单靠了他们,可会尽心的去查办?便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过,裴飞燕一个贵女无缘无故被杀死在荒山古庙,这件事情确实引得人心惶惶,尤其是京中贵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随意出门。
然而随着此事的逐渐淡化,贵女们该如何还是如何。私下里又开始传一些流言,说是裴飞燕自己不检点惹了灾祸上身,说她未婚已经失了贞洁,被情夫仇杀等等。
鸿胪寺卿顾府上的赵夫人携着庶女顾紫熏也来了,话里话外暗暗提醒着阿娘别忘了牡丹宴那天双方都有意的事情。
宾客来来往往,稀稀疏疏,小敛这天总归是冷清的。
哭踊之后,元娘并未随着自己母亲离开,说是要留下来帮忙,卢氏想着,奉珠没有嫡亲的姐妹,有元娘在帮衬着也好。
却说遗珠,在小敛这天清晨才接到讣告。
当时她正和韩王因为一个宫婢闹别扭。
韩王府,遗珠心里金碧辉煌的主院。
小巧精致有余,金碧大气不足,便是只比卢氏的主院金贵了那么一点,这让遗珠心中不满。
更别说她没有嫁妆,没有什么好东西摆出来,更是令府上自宫里分出来的宫婢宦官们心生轻视。
她们自宫里出来,心眼子比之一般人不知高了多少去,遗珠七日里只费尽心思收买她们便几乎耗尽了心神,更别说,韩王那些自十多岁时便跟着他的女官们。
说是女官,其实便是教导韩王人事的司寝,平日里在府上也都是被当成半个主子敬着的,可遗珠如何肯干休,元嘉是她一个人的,哪里容得其他贱婢狐狸精觊觎。
因此成亲当天便给了那个叫做翠荷的女官一个下马威。
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遗珠却是得意忘了形,她忘记了,王府中的宫婢们远非国公府上的普通小婢女,便是耍手段也是高出一筹的。
一进门便打了李元嘉的贴身婢女,遗珠自有话哄他。因此等了韩王回来,便先告状说,是那个宫婢言语神色皆蔑视她,她因为气不过才动手打人的。
韩王听了,眼色阴沉,敷衍的点点头。
“元嘉你竟然相信她而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遗珠一双美丽魅惑的眼睛饱含清泪,我见犹怜的看着韩王。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是主母,她是婢女,你打了便打了。”韩王烦躁的摆摆手。他正为见不到皇兄而烦恼,如何还有耐性听府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贱婢!都跟元嘉说了些什么,让元嘉竟然如此慢待我,他以前可从不如此。
“我打了她你很生气吗?你若生气,我便让她打回来好了,反正我也是一个没人在乎的庶女。”遗珠用帕子捂了脸,靠在床头,侧过身子开始饮泣。
韩王听见她竟然说得出让一个宫婢掌自己脸面的话,心里真是犹如吃了只苍蝇,咬着牙,耐着性子道:“遗珠,你现在是我的王妃了,就要有一个当王妃的样子。你竟然能说出让一个宫婢掌你堂堂一个正经王妃脸面的话,你若把这话说出去,还不被其他王妃耻笑了去。”
遗珠自知韩王是关心疼爱她,便破涕为笑,瞅着韩王道:“王爷,妾身这不是怕王爷你生气吗,妾身一心一意的爱慕王爷,怎舍得王爷心头有一丝一毫的不畅快。若是王爷真的喜欢她,便是纳了她为妾也是使得的。”
韩王本是正盘腿坐在榻上独自饮酒的,听了遗珠这个话,他心里真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贱人如何为妾?本王若是知法犯法被御史们参奏一本,纳贱为妾,你是想让我被削去爵位还是怎的?”
遗珠却不以为意,仍然大度贤惠的道:“如何就不能了,王爷给她脱了贱籍,再纳她不迟。多少人都是这般做的,如何王爷你便不能了。”
“你可知她是从宫里出来的?”韩王压了压莫名冒出来的火气,仍然温和道。
“自然知道了。”遗珠恨恨的扯扯帕子,便是从宫里出来的才敢目中无人!
“那你可知我身边的四位宫婢贱籍在何处?”
“这个妾身就不太清楚了。”遗珠不以为然道。
韩王冷嘲自己,淡淡道:“她们都是从宫中教坊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说她们的贱籍在何处?”
“在何处?”面对着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遗珠心不由得慌了慌。
“呵。其实,在何处也没什么关系,一旦入了贱籍便是一辈子的贱人,纵是后来脱了籍,遗珠,你觉得是良人?我一个王爷,要纳贱人为妾?而后让她被视为有品阶的命妇?”
“这、这,是妾身无知了。”听到韩王如此说,遗珠便暗暗高兴。
“你岂止是无知。算了,你以后慢慢学着就是了。我会请母妃挑选一个精明的女官给你,你好好学着。”韩王醉醺醺的躺倒在榻上,不想再多说话。
“我不要!”一听要被宫中的女官教导,遗珠当即就提高了嗓音拒绝。
“元嘉你如何这般狠心对我,你明知道,你母妃每次遣来女官,都是教训我,把我训斥的一文不值,被一个宫婢贱人教训,你让我还剩下什么脸面,我这便死了吧,我已经无颜苟活于世了。”说罢便捂着胸前伤口,喘着气下床,要死要活。
“你闹什么!寡人心里还烦着呢!什么脸面,早都丢光了。”
“元嘉,你后悔了,你后悔娶我了!”遗珠痛心疾首,捶床大哭。“我一片痴心对你,到头来你却后悔了……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为你未婚孕子,为你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我为你可以甘心去死,而你呢,却告诉我,你后悔了,我们才成亲啊,往后的日子你要我如何过。”
韩王又心疼的上前去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软了嗓音道:“我没有后悔,你不要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王爷。”遗珠反手抱住李元嘉,哽咽哭泣。
“我们好好过日子。莫说其他了。”
这日风波过后,遗珠自忖失策,便让墨香去打探翠荷到底在李元嘉跟前嚼了什么是非,让他一进主院便神色难看。
“王妃,那个翠荷什么都没说。”墨香回来便在遗珠耳边悄声道。
遗珠把这话在心里咀嚼了半响,忽而冷笑一声道:“倒是我沉不住气了。我本以为她若是一个得宠的,见了王爷必会先告状,没想到她竟是反算计了我。我这般岂不是有了不打自招之嫌,只怕此刻在元嘉心里,我已经成了一个斤斤计较小气成性的女子。”
墨香漠然的站在床下,并不如以前那般倾心为遗珠着想,遗珠见了,便暗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