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道主,没得丢丑,便不欲和她一般见识,抬脚就想走。
谁知这翠娘却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性子,被人打了脸,当场便哭闹起来,大张着自己尖长的指甲要去划花奉珠的脸。
奉珠身后跟着的彩棋自是尽心护着,捉了翠娘两只手不让她撒泼。
“你快让我打还回去,要不然我和你没完。”她还犹自认不清形势,蹦着跳着要去伤奉珠脸面。
奉珠如何还能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一巴掌还不够,反手回来又是一巴掌。
“啊——你打我,了不得了,国公府娘子欺负人了,表姐快来啊,你小姑子欺负我了。”
“你给我闭嘴!”奉珠打完了,虽然手疼,但却觉得消气。想着,你那表姐我打不得,还收拾不了一个你,还不知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亲戚呢,拐了十八弯的亲戚,素不相识,都还不如一个邻居。
稍稍解了恨,奉珠便道:“赏花赏花,便是一个赏字,如何由得你随意损坏,若来赏花的娇客都似你这般,那我这一场牡丹宴下来,我的牡丹岂不是全成了残枝败叶。”
“赏花就赏花,我掐一朵怎么了,你有那么多花,给我一朵你能死吗,我戴一戴便还给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打我,我娘都没动我一个指头。”觉得自己两个腮帮子火辣辣的疼,她便嚎哭喊娘,吵闹不休。
奉珠此时正在外头花园里陪着众位娘子赏花,这番却惊动了那些夫人们,引得卢氏忙往这边来。
便先责怪奉珠道:“你是如何招呼的客人,一点礼数都没有了!”
那翠娘的娘,吴夫人见自己闺女吃亏,更是不依不饶,拉着杜氏要说法,说话难听,和那个翠娘竟是相同的想法,非要翠娘再打还回去才能罢休。
卢氏听了便先瞪了杜氏一眼。
“这位夫人,您是?”杜元娘的母亲,莱国公夫人细细瞅了这妇人一眼,并没有在往常的宴会上见过,便多了句嘴问了一声。
“我是她们家正经亲戚,我侄女就是这府里的大少夫人,就是她。”这个吴夫人不报自己家门,直说自己是正经亲戚。
杜氏尴尬的笑笑,给卢氏赔罪道:“这是我舅母。这是我表妹翠娘。”杜氏把翠娘从彩棋手里拽出来,当即便道:“你如何惹恼了奉珠,还不快给她赔罪。谁对谁错,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一点眼力界都没有。”
奉珠听了便道:“到没什么大事,开始她摘了我的花戴在头上,我想着摘也就摘了,让她下不为例也就罢了,可她倒好,扑上来就要抓我的脸,我这才让彩棋缚了她的手臂。是奉珠的不是,不该如此对待客人。”
莱国公夫人拉着奉珠的手到一边去,安慰道:“莫和她一般见识,谁人不知,赏花宴便是赏花,哪里能不经过主人家同意,随意采摘的道理。莫要伤心了,我们元娘呢,往常见你们老是黏糊在一起,今儿个怎么不见她和你在一起。”
众位夫人点点头,皆道,原来如此。见这对母女的一身打扮,便都没放在心上。
“我也不知,找了她好大一会儿了。”奉珠回道。
“她胡说,是她把花摔在我脸上,我才抓她的。她还打了我两巴掌,我不管,我一定要打还回去。”说着话便要扑倒奉珠身上去报仇。
卢氏见闹的实在不成样子,便笑着先请了高密公主并长孙皇后的嫂子,赵国公夫人,往回廊上去,道:“我府上得了一样新鲜果品,我们奉珠给它取名黄金蜜,公主,夫人且去尝尝,我自己吃了都是欲罢不能的,不知公主喜欢不喜欢。”
“真有那般好?那我到真要尝尝去。”暗地里让莱国公帮着招呼了公主,卢氏又回来笑着和那吴夫人母女道:“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事咱们屋里说去。瞧瞧,可怜见的,头上钗环到底单薄些,我这个给你吧。”卢氏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亲密的给翠娘戴上,并夸了几句。
见了这金钗那翠娘就像得了蜜,喜不自胜,忙拉着卢氏道:“夫人你人真好,你那女儿脾气真差,我非要帮您教训教训她不可。”
“你跟我过来。”卢氏看了杜氏一眼,道。
“是。”杜氏早已经是两股战战,奈何那对得了金的母女却不自知。
“珠娘你去吧,莫慢待了那些娘子们。”
“是,阿娘。”
卢氏一边领着这母女俩往自己院子里去,一边招呼着往这看的夫人们自便取食。
到了主院,那母女俩还没反应过来,卢氏抬手一巴掌就把翠娘扇倒了,恼怒道:“打还回去?”
翠娘啊一声,躲在杜氏身后不敢看卢氏。
“大家……”杜氏想求个情。
卢氏见没了旁人,也不再给杜氏留脸面,毫不客气的就扇了她两巴掌。
“你让我如何不亲自动手教训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哪里来的亲戚?”
杜氏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呜呜哭泣。
“亲家母,你想打死她啊,我跟你拼了!”吴夫人反应过来就张牙舞爪要扑过来。
青叶连忙挡在卢氏身前。
卢氏并不怕,推开青叶道:“莫要装疯卖傻,我就站在你面前了,我让你动手打,你当真敢动手我才服了你。”
吴夫人纵然气得要命也只能看着卢氏一副富贵尊荣不敢妄为。
“欺负人啦,国公府夫人欺负人啦。”竟是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哭嚎不止起来。
“这真是你舅母?”卢氏脑仁一抽抽的疼。
“是。”杜氏颤抖的道。
“包上五十两银子,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立刻,马上!”
“大家,你可怜可怜他们吧。”杜氏抱住卢氏的腿,哭求道:“我舅父在投奔我的路上被剪径的给杀害了,现在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没地方去了,儿媳好不容易有个亲戚好走动,大家你发发慈悲心,让她们在府里一角暂且住了吧,等儿媳帮她们找好住处马上让她们搬走。”
卢氏不耐烦她,这俩母女一看就是胡搅蛮缠,若是留下,如何还有安宁日,但若此时赶尽杀绝,免不了被说成是刻薄寡恩,便道:“宴会结束之前,若再让我看到她们,你莫怪我狠心。教教她们礼数,免得丢人。”
“谢谢大家。”杜氏连忙道。
“另外,找房子的事也不用你了,我来安排。明日就能办妥。领了她们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不要出来见人了。”
杜氏连忙点头。心中却烧着一把火,正如她脸上火辣辣的巴掌。
元娘进府找到奉珠时,这事也基本处理完了,到见到元娘只简单和她说了说。
元娘摸了摸下巴却道:“那种人,倒是好对付的狠。”凑在奉珠耳边,似真似假的道:“不如找人毁了她。你说找几个才能解气,八个乞丐如何?”
“莫开玩笑,这到不至于。”奉珠被元娘这般的做法逗笑了,“咱不真干那缺德事,想一想,开心开心也就罢了。”
元娘睨了奉珠一眼,愀然道:“我说真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总行了吧。”奉珠拉着元娘的手在花丛里漫步,感慨道:“你总能给我出气,我到欠你好多了,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不如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你看我二哥怎么样,长得好,腹内也有学问,前程更是不用说了的。”
“去。我为你做的如何要你还了。我只恨这辈子没生成个男子,若我是男子就直接娶了你,让你用一辈子还如何?”元娘玩笑道。
奉珠便却扇瞅着元娘笑道:“你这主意真不错,你我二人家世相当,又是青梅竹马,哎呀呀,元娘,你为何不是个男子呢。”奉珠哀怨的看着元娘。“是不是投胎的时候跑的太快了,忘了些什么呢。”
“好不正经的小娘子,且让我轻薄轻薄吧。”元娘哈哈一笑便去挠奉珠痒痒。
一时两人的笑声引得园中众娘子都看着她们,指着她们笑。
莺声燕语,明绸彩缎,锦绣繁华,好不欢快。
外书房,杜公到了,房公便不让人打扰,倒是应了应景,让人搬了几盆花进来玩赏,又让人弄来一花篮黄金蜜两人吃了会儿,闲聊几句,聊着聊着就聊到政事上去了。
“吐谷浑犯我边境这事,倒不知是不是边县那县令为得朝廷钱粮谎报军情,往年也不是没有过。”杜公躺在房公的躺椅上幽幽道。“我这身体也不知如何了,还能活几年呢,本想清心静气养着的,谁知就是个操心的命,唉……”
“一纸盟约也不值什么,还不是说进犯就进犯。倒是晋王小小年纪就有识人之能,但愿他举荐的此人能带来确切的消息。只是,边疆地区,民风彪悍,生死都要搭进去了。且先等消息再看。”房公拍拍老友的肩膀道。“在其位谋其政,你如今休养在家,就好好养身体。你这身体都是自己不爱惜才会弄成如今这般,让我看了,也感怀自己。想当年,起事、建国、宫变、登基,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青丝生白发,不年轻了,咱们这辈子经历了多少事,也值了。”
“玄龄啊,我到现在一直都记得你的举荐之功,我这辈子都感激你,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杜公感慨道。
“说这些做什么。那都是你自己争气,有真本事,我自觉不如你,自然要向圣上举荐贤能的,如何你埋没了人才。”房公摆摆手,不以为意。“那是我的本分。”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心胸豁达,仁爱宽厚。古今多少人,嫉贤妒能,只你,一代贤相当之无愧。”杜公佩服之色明显。
“可别夸了,再夸我老脸都要红了。咱们是生来逢时,又逢了一代英明贤主,若说心胸,谁又能比得了当今圣上。”房公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手作揖。
“如今吏治清明,路不拾遗,隐隐有盛世景象,我死而无憾。”杜公豁然道。“我唯一遗憾的是,把一腔热血都给了国家,却忽略了我的妻妾儿女。元娘的终身大事是我的一块心病。说来还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杜公愧疚道。
“这话如何说得?”房公按下要起身赔罪的杜公,忙道。
“当初咱们酒桌上的话就不该当真,让遗直娶了九娘。我当时也是可怜九娘生母早丧,在后母手下生活艰难,这才动了你儿子的心思。可如今你看我那个弟弟,做了魏王长史,常常怀金贿赂朝臣,诸位皇子蠢蠢欲动,朝堂风云将至矣。我知你是个明哲保身,忠于皇上的,你无需顾虑我,该如何便如何吧。”杜公放下话道。
“如今还未到那般紧绷的时候。不过,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后院的事我不该评论,只是九娘实不得我夫人的心。到时候再看吧。”房公捋须道。
“不如……”杜公为图安心突然张口。
“不如……”房公思杜公所思便张口。
两位贤相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且先看看吧。”房公又道。“不能委屈了那一个。不过元娘那性子到真得我的心,和我们珠娘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我就可惜了,元娘怎么不是一个小郎君,若元娘是个男儿身,我如今也不用这般杞人忧天了。”
“这话如何说得?”杜公不解、
房公笑而不语。
------题外话------
嘎嘎飘过,证明某只一直都在鸟。
第067章 一杯毒茶到谁手
更新时间:2013…1…11 18:42:20 本章字数:6472
大漠边关,风沙弥漫。大唐与吐谷浑接壤处,有一个石头城,名为碎叶城。
此城中人来自南北各地,有犯了法逃亡而来的大奸大恶;有躲避仇敌,全家被杀,孤身一人的带刀客;有专做胡人买卖的凶悍牙郎;有远程万里而来的大食、波斯、扶桑商贩;
此城虽属大唐版图,但却因地处偏僻,远离交通要道而少人问津,又加之城中民众彪悍强壮,县令对此城治安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横死于此,便是不幸中之万幸。
然而,此城却最得南北走货商贩的喜爱,这些商贩人数稀少,白手起家,便要豁出命去深入大漠,刀口舔血,以得重利。
此城中有一家叫做生死渡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一位风骚美貌的寡妇,一如她的客栈名,一如这碎叶城的彪悍与神秘,老板娘也是个正邪难分的人物。
李姬阳一身灰布衣,头戴幂篱,一路风沙,马不停蹄进了碎叶城,又策马哒哒的熟门熟路在生死渡客栈门口停下。
摘下幂篱,抬头看那高高的旗杆上,迎风飘展,一面黢黑如墨,沧桑破败的酒旗幡子,上书歪歪扭扭生死渡三个大字,他微掀唇角,低低道:“生死渡。”
又往客栈二楼,那酒旗招子旁边的窗户望去,便见一个半露胸脯的风骚女子正对着他笑,此时那女子红唇之间正夹着一根烟杆儿,见他望来,便骚媚的吐出一口烟圈,朝着李姬阳道:“你还知道回来。”
安庆是李姬阳发迹之后收养的孤儿,并不知主人的过往,但见那女子一副风骚入骨的样儿便冷冷哼了一声。
“恋旧。”李姬阳开口,淡淡道。
那女子红唇便缓缓笑开,灿烂如花,朝着李姬阳缓缓吐了一口白色浓烟,便道:“等着。”
说完便消失在窗口。
大抵是要下来迎接他的。
李姬阳打量这客栈,竟是十年如一日,石头砌成,粗制滥造。
便是她门口两幅石刻上去的对联颇为吸引人,字迹狂放不羁,邪傲逼人,仿佛看了这幅字,便见了这么个人,倒是和那酒旗幡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点都不同的。
左边写着:大漠风沙,向前渡生死;
右边写着:无边富贵,往后看朝夕;
李姬阳下马,让等候在一旁的伙计把马牵走,自己便进了客栈。
一入便是一番三教九流,吵嚷怒骂,划拳饮酒,吃肉玩荤的场面,他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十年来,唯一有点变化的则是,大堂中间多了一个舞台,舞台上多了一个旋转舞蹈的胡姬。
“跟我来。”那风骚女子上前来便牵了李姬阳的手,把他往楼上领。
安庆不明所以,伸出宝剑挡在女子胸前。若是宝庆在,便会察言观色,这明明是主子的艳遇,你个二百五上去捣什么乱。
“哎呦,大爷,想占奴家便宜呐,老娘今天不伺候